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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知云意(偷走他的心) 正文 第八十七颗心

    对于延误伤员救治时间的事情,最终处罚公示在一周后。

    送医原本就是四队的任务,不管把谁扯上,吕新易实打实要承担责任,不仅胡乱指派他队队员,扰乱彼此双方的行动,还未及时给予送医人员路况报道,最后工资被扣,当众检讨,留队查看半年,并且被撤销了队长职务。

    四队的路知意与冯青山在工作途中擅离职守,给予警告处分。

    队长陈声管教不力,警告处分。

    代理队长凌书成在行动中人员调派不力,警告处分。

    全基地的人在训练场开大会,吕新易拿着连夜写出的检讨书,颜面全无地上了台,当众念了一遍。

    台下有人在笑。

    他平日里作风不好、人品有问题,和其他队的人关系相当恶劣,这回又给基地招来了坏名声,一群渔民打上了门,如今这下场,众人都喜闻乐见。

    听说基地赔了钱,还被上面批评了,这群风里来雨里去、冒着生命危险进行营救行动的人个个都不服气。辛辛苦苦多少年,一朝被老鼠屎臭了名声,可气。

    经过此事,三队四队的人关系更是降至冰点,见面巴不得鼻孔朝天地走。

    路知意为此心情沉重了好多天,每日除了刻苦训练就是刻苦训练。

    三队的人都安慰她:“小事情,谁来基地没犯过小错误啊?”

    “是啊,干的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小失误当然在容错范围内了。”

    “何况这本来就是小人搞我们,你别介意。”

    可不管别人怎么说,若她当初肯坚定立场,死活不听吕新易的命令就好了。又或者,她来了滨城好几个月,若是肯多花点心思在熟悉路况上就好了。

    她想起过去念书时,老师总说:“大家都会的,你也会,这没什么稀罕。你们要懂得在完成课上任务的同时,自己去拓展,去学习超纲的内容,那才是将来你们在社会上面临激烈竞争时的资本。”

    她现在根本就是个及格边缘的小学生。

    超纲内容?不存在的。

    于是路知意又多了点任务。

    她开始了解别的队都做些什么,一个合格的救援队队员应该具备些什么能力,又有什么技能是将来也许会在工作中面临的。

    她厚着脸皮踏入医务室,虚心向柏医生请教,如何进行CPR(心脏复苏),救援时如何应对内脏出血的重伤患者。

    她请郝帅吃饭,向他了解执行任务时,海上与航空该如何互相协助。

    她翻墙搜索国内外的救援资料,查阅很多海难事故的细节,思考在同样的情况下自己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她趁着周末不值班的时候,骑着共享单身去市里四处走动,熟悉这座城市。

    在完成自我布置的任务时,路知意遇到了各种突发状况。

    柏医生笑眯眯问她:“你们陈队长还对你那么凶吗?”

    她讪讪一笑:“偶尔吧。”

    ……比如onthebed,做激烈运动时。

    柏医生忧心忡忡,“这人,就没有半点温柔的时候!我都跟他说了,你是女孩子,对待女队员他得有耐心。何况你还这么上进,比他队里那些糙汉子不知道强到哪去了!”

    路知意开始走神。

    温柔的时候吗?其实也不是没有,比如激烈运动完后,搂着她亲亲眉毛、亲亲鼻尖,一脸不知道怎么表达爱意的时候。

    想着想着,她开始面上发热。

    柏医生奇怪地凑近来,“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路知意回过神来,义正言辞地说:“天气太热了!”

    柏医生默默地抬头看了眼呼哧呼哧喷着冷气的空调,心道,能进救援队的,果然不管男男女女,都是皮糙肉厚的“汉子”。

    请郝帅吃饭那天,路知意还带上了笔记本,两人约在基地不远处的小巷里一家海鲜馆。她替郝帅点了不少菜,自己压根儿没吃上几口,认认真真奋笔疾书,把郝帅给的一切指点都写进了本子里。

    吃到一半,陈声来电。

    她掏出手机瞧了瞧,一顿,跟郝帅比了个手势,悄悄溜到店外接通。

    陈声开门见山问她:“在哪?”

    估计是训练完回宿舍换了身衣服,转眼就发现她不见了,食堂里没人,宿舍里也没人。

    路知意摸摸鼻子,“在外面呢。”

    答了和没答并无二致。

    陈声沉默片刻,“外面是哪?”

    “南巷这边。”

    南巷附近餐馆不少,基地的人一去那里,基本都是改善伙食,胡吃海喝。

    陈声会过意来:“你约了人吃饭?”

    路知意老老实实交代:“请郝队吃饭,请教他关于航海救援的事情。”

    陈声淡淡地问:“你一开飞机的,志向挺远大啊,怎么,想从天上一路管到海上?”

    “……”

    路知意:“不是,我就是想多学习多了解一点。”

    “了解什么?航海救援,还是郝帅?”

    路知意气笑了,“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还不是惦记着上次犯了错,想要好好进修一下,将来不说给你争光,至少别拖你后腿?”

    “是吗?学着干一队的活儿,给谁争光?我,还是郝帅?”

    “……”

    他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路知意想翻白眼。

    “你讲讲道理好吗?”

    “嘟——”

    通话中止。

    那头的人直接挂了电话。

    路知意拿着手机站在原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可气着气着,又觉得气出几分粉红色的泡泡来,像是夏天的汽水、冰箱里的西瓜,水汪汪,甜滋滋。

    戏精队长。

    醋王陈声。

    她收起电话,扭头回了小餐馆,继续向郝帅请教。

    郝帅和陈声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一个好说话,一个浑身带刺,一个和蔼可亲与众人打成一片,一个冷漠高傲动辄喷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可这样极端的两种性格,却都是热心肠讲义气的人。

    路知意虚心请教,他也就不吝赐教,没有半点藏着掖着。

    哪知道这话谈到一半,餐馆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路知意正听郝帅讲要点呢,讲着讲着,他忽然停了下来,饶有兴致望着她身后。路知意莫名其妙扭头,这一扭头,可不得了,她家队长找上了门!

    只见陈声黑着张脸站她身后,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盯着她。

    路知意:“你怎么来了?”

    陈声看她片刻,又看了眼郝帅。

    训练刚结束不久,她就跟只兔子似的窜走了,他回宿舍没看见她,去了食堂也没看见她,敢情私底下约汉子了,呵。

    还换了身衣服,短T热裤。

    这裤子除了是四个角的,跟她的内裤有什么分别?短得屁股都认不出来这是它的遮羞布了。

    陈声越想脸越臭,从旁边的空桌子边拎了只椅子,往他俩桌前一摆,二话不说坐下来。

    “我听凌书成说,你最近刻苦训练,四处请教,明明是个天上飞的,非要精通陆地海上的各种技能。我怀疑你有篡夺队长之位的嫌疑,特来监听。”

    路知意:“……”

    郝帅:“……”

    然后这晚,路知意在陈队长面无表情的凝视之下,笔记都快记不下去了。

    郝帅左看右看,笑眯眯发现蹊跷之处,到后来找了个借口先走了,“剩下的时间留给陈队,你俩慢慢聊啊。”

    路知意和陈声约好了把地下恋情进行到底,当下还在装蒜。

    “我俩有啥好聊的?走吧走吧,一起回基地吧。”

    没想到她正准备站起来,就被陈声一把摁住了肩膀。

    郝帅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往外走,“今晚月色不错,我去沙滩上散散步,你俩自己走吧。”

    赶紧溜之大吉。

    开玩笑,陈声那酸不拉几的醋味,方圆十里都闻得见了,他要是个傻子才会留下来当这电灯泡!

    郝帅脚下生风,边走还边感慨,想他这等脾气好性格好长相更好的美男子,竟然比陈声那冲天炮晚一步脱单,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个问题也困扰凌书成很多年了。

    餐馆里,路知意往后一瞧,确定郝帅走了,扭过头来故作生气,“你干嘛呢?郝队肯定看出来了!”

    陈声:“哦。”

    抬手叫来服务员,要了份菜单。

    “我还没吃饭。”

    说着,点了几份菜,一大盆蛋炒饭。

    路知意:“吃什么吃,饿死你算了。食堂又不是没饭,跟到这里来干嘛?影响我办正事!”

    陈声眯眼,“正事?他是正事,我是什么?”

    “你是碍事。”路知意翻白眼。

    “碍着你俩交流感情了?”他皮笑肉不笑。

    路知意给他气得又好气又好笑,起身说:“我上个厕所去,神经病,给你点时间好好冷静。”

    她是走了,陈声留在桌前生闷气。

    生着生着,拿过她留在桌上的笔记本,翻开看了两眼。

    认认真真的笔记,一丝不苟的备注。

    路知意的字迹很漂亮,一看就有好学生的风范,和当年在中飞院时一模一样。

    他想起当年的很多事,比如她熬夜奋战,比如她死活要考第一,比如他带她去老爷子的基地温书,比如……

    时间改变了很多人、很多事,可总有什么是不变的。

    比如她的认真。

    比如他爱她的这份认真。

    他出神地看着那本笔记,看着看着,又笑了。

    可路知意回来时,他又敛了笑意,绷起脸来。

    回基地的路上,长长的小巷,抬头便是漫天星光。

    路知意絮絮叨叨说着今天从郝帅那里得来的收获,正说着,忽的被人拉住了手,一惊。

    “干嘛呢你,被人看见怎么办?”

    她惊慌失措,四处看,这附近常有基地的人出没,万一被人看见了,地下恋情可就曝光了。更何况前不久她还犯了错,陈声一力承担,这个节骨眼上两人的关系要是传出去,铁定难听死了。

    可陈声紧紧攥住她,她挣脱不得。

    他拉着她往前走,说了句:“看天上。”

    路知意一顿,抬头望去,漫天星辰一如珍珠闪耀,遍布苍穹。

    而她低头,忽的被人抵在小巷的墙壁上,偷了个吻。

    她面上滚烫,怔怔地看着他。

    重逢以来,他冷漠,刻薄,沉默,隐忍,爆发也多在动情时刻,粗鲁中偶尔透露出几分怜惜,爱也从不说出口。

    可此刻,他在悠长狭窄的小巷里,叫她抬头望天,却又低头吻她。

    陈声握住她的手腕,感受着掌心里纤细而蓬勃的脉搏,眼前是她放大数倍的脸。

    他低头,用力地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

    一阵刺痛。

    肯定留印了!

    路知意吃痛地嚷了一声,压低了嗓音问他:“你到底在干嘛?”

    他看她一阵,低声说:“盖个章,看谁还敢觊觎。”

    “……”

    路知意据理力争:“郝队并没有觊觎我。”

    “以防万一。”

    “没有万一。”

    “你怎么知道没有?”

    她无语地看着他,最后哼了一声,“你吃醋了。”

    陈声淡淡地看她一眼,在她耳边轻描淡写:“有你在,吃什么醋?”

    她刚要开口,就倏地合上了嘴,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吃你就够了。

    变态!

    流氓!

    一言不合就壁咚羞耻play!

    回去的路上,她一路控诉。

    最后趁着沙滩上月黑风高,四下查探一番,发现并没有人影,赶紧一把抓住他的手,义正言辞地说:“继续保持,不要停。”

    走过青涩的年少时光,经历分分合合的大风大浪,矜持与羞耻什么的早已抛至脑后,只想放肆分享与彼此在一起的好时光。

    她笑得眉眼弯弯,拉着他的手走在夜深无人的海滩上。

    侧头一看,他笑了。

    舒展的眉眼,带笑的眼睛,迷人到星夜海浪都忍不住为之失神的张扬。

    她看他半天,胸口是饱胀的,眼眶却是滚烫的。

    如果没有来到基地,如果不是他在等着她,从未放弃过她,她险些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些什么,又差点永远错过些什么。

    路知意轻声说:“陈声,多笑一笑吧。”

    他一顿,侧头看她。

    她攥着他的衣角,踮脚亲亲他上扬的唇畔,不轻不重咬一口,又加重语气,强调了一遍:“但是只许对我,只对我笑!”

    陈声蓦地笑出了声。

    他说:“路知意,这算是捍卫领土主权吗?我只知道小狗圈地时,会在地上撒泡尿。”

    “……”

    路知意一脸无语,他俩为什么不管说什么,正经与否,都会一秒切换到剑拔弩张插科打诨的状态?

    她正想开口,就听见他的下文。

    “好。”

    “……”她一顿,“好什么好?”

    “只对你笑。”他轻描淡写地说,明明她都笑了,他却又画蛇添足再来一句,“我怕你真在这撒泡尿,那就太有碍瞻观了。”

    这个人!

    甜不过三秒。

    路知意撇撇嘴,重重地立马撒开他的手,以示报复。

    “回基地了,地下恋情继续中,陈队长,注意言行举止,吃醋要适可而止!”

    星夜无边,姑娘走在前头,年轻的队长跟在后头。

    海浪声似是一首协奏曲,海风也温柔起来。

    陈声看着她的背影,定定地想着,可能是要认输了。

    重逢以来,他一面盼着她重新走回他身边,一面又不肯软化,总是生硬冷漠地折磨着她。两人之间明明已是亲密无比的关系,却始终回不到从前。

    他想起老宅的溪流树林,他与她笑得开怀舒畅的时候。

    好像已经很远了,却又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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