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杀死灾难的方法是什么?”
宁微尘挑了下眉,似乎是有些不满叶笙一进来就只是问这些,桃花眼静静看了他片刻,才开口淡淡说:“让叶吻【裁决】自己。”
“果然。”叶笙意料之中点头。
宁微尘:“她和陆安力量同源,我给了她一把【时间矢】。【时间矢】能够让他们之间的力量回溯到还没分离前。那时她裁决自己,就是在裁决【灾难】。”
一分为二的逻辑,注定要一起毁灭消亡。
“不聊这些了。”宁微尘发现叶笙脸色微白,便知道他肯定在耶利米尔见了创始人,也恢复了上一世的全部记忆。宁微尘的手不自觉地抚摸上叶笙的眉眼,声音也放轻,温柔细致道:“要睡一会儿吗,笙笙。”
叶笙摇了下头,直接说:“我在耶利米尔见到了秦恒。”
“嗯。”宁微尘颔首,嘴角的笑意优雅,眼眸深处掠过一丝疯狂暴虐,不过他在叶笙面前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说:“笙笙辛苦了。”
叶笙说起秦恒的名字,很平静,出生时那恨不得撕穿一切的恨,现在埋在冰原之下。叶笙很少爱人,因此也很少恨人。结果现在,两辈子唯一的恨,给了自己的亲人。
他喉间有铁锈味,面对秦博士时那口逆行的血,仿佛现在还残留在嘴中。
叶笙道:“他想让我沉睡,变成杀死你的最终武器。”
宁微尘点评说:“很完美的计划。”
叶笙恍若自言自语说:“他疯了吗,他不知道,我讨厌被任何人操控吗。”若隐若现的血色纹路在叶笙黑白分明的杏眸里出现。
叶笙闭了下眼,压下那种前所未有的杀意。
宁微尘笑了下,吻住他的唇。在顶级异端的【蛊惑】下,叶笙翻涌的情绪稍微安宁。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并不想让叶笙插手关于蝶岛、帝国、人类的一切。
他的爱人从来都是个目标明确的人。
这一世叶笙最开始的目的,就只是想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而已。
现在如愿后,却发现想杀的人早就死了,恨的人也已成为历史。他知道笙笙现在或许有些情绪失控,于是更愿意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叶笙的眼睛很漂亮,血色散去后,更显得漆寒诡艳。
他看了宁微尘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疲惫感缓慢涌上心头。
叶笙情绪失控,一半原因是因为秦博士的背叛,另一半的原因是秦博士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叶,想让你们做敌人的。不只有我,还有【起源之地】。”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诅咒,盘旋在叶笙的心头,让他梦中也不得安宁。他把芯片送给图灵,把【灾难】的信息告诉总局,就是他想知道——他上辈子找到死,都没找到的方法是什么?
可惜这列车,或许永远也到不了春之钟站了。
人类命运共同体,最后居然是灾厄同担。
叶笙睡得并不好,或许是发现他紧皱着眉心。后面宁微尘握住他的手,上床,轻轻抱住他了。叶笙几乎整个人被他带入怀中,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在第一版主的异能温柔安抚里,叶笙沉沉睡去。
蝶岛的监控照不到室内,却把宁微尘和叶笙在室外的亲昵录像,传到了每一个高层眼里。
很多人都面露震惊。宁致远的表情更是万分复杂。
当初被李管家告知,宁微尘在列车上有个一见钟情的艳遇对象时。
宁致远可谓是大喜过望。
有了爱人等于说有了牵绊。
谁料,这个艳遇对象,身份高的有点吓人了……
【茧】在见到叶笙后,大脑几乎要炸开。彻夜去翻找旧蝶岛的绝密文件和资料,终于让他翻出了真相。
灾厄年初,叶笙在蝶岛的统治,带来的恐惧更甚于叶吻。【茧】心中恨极,脸色扭曲,怒拍桌子,咬牙切齿说:“看看你和叶吻干的好事!你们疯了吗——居然复活了这两个人!”
宁致远把手里的一沓归档的资料放下:“我和叶吻没疯,是你疯了,【茧】,你该从旧蝶岛的优越感里清醒过来了。如果不是叶笙,异端帝国的七位版主现在对我们来说都是威胁。”
【茧】:“叶笙上辈子是蝶岛的罪人!”
宁致远:“这也是上辈子的事了。”
【茧】破口大骂:“宁家的家主怎么是你这样的蠢货!你根本不了解叶笙,叶笙就是个疯子,还是个一意孤行,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宁致远说:“所以呢?”
【茧】道:“你复活叶笙,是给自己找了个堪比帝国的敌人。”
宁致远说:“叶笙不是我复活的。这些话你该去质问叶吻。”
“叶、吻!”
【茧】现在悔恨交加,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多年不回蝶岛、没早点发现这两人做的疯狂事。
“我早该知道的,这两兄妹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叶吻这个疯子,她以为叶笙会站在人类这边吗,不,他恢复记忆,只会杀了你我。”
宁致远皱眉:“【茧】,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些印象。你要不要看看叶笙在淮城的表现,他很善良,救了很多人。”
【茧】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双目赤红:“善良?你在做梦吧。”
宁致远愣住,难得看到【茧】这样两面三刀的老狐狸露出这种崩裂神情。
【茧】确实是吓得不轻。叶笙上辈子,两次差点要了他的命。人类的首席异能者,蝶岛的执政官。很长一段时间,【茧】看到他,就如惊弓之鸟、吓到瘫软。除此之外【茧】对叶笙的恨里还掺杂部分忌惮。
他忌惮叶吻这个疯子,最后会让叶笙取代他,成为人类的总统。
不行!
绝对不可以!
【茧】眼神阴翳说:“我已经让叶吻去劝叶笙了……如果叶笙不愿意站在蝶岛这边,我们最好早点想办法把他解决掉。”
宁致远觉得【茧】或许真是疯了吧。“叶笙在【幽灵死海】,一个人杀死了耶利米尔的第五版主,他的异能等级甚至在叶吻前面,你拿什么对付他。”
【茧】确实是在胡言乱语了。他脸色古怪,抬头,看着画面里的叶笙。在宁微尘面前,叶笙的锋芒淡化了一些,可是那种属于执政官的危险是根深蒂固不变的。也只有宁微尘情人眼里出西施,才会觉得叶笙脆弱苍白,敢对叶笙那么放肆。
而叶笙居然也那么自然地让人搂住自己的腰,靠近自己。
【茧】冷静过后,突然想到什么,说:“宁微尘记忆还没恢复吧。”
宁致远:“没有,我们洗了他三次记忆。你放心吧。”
【茧】若有所思:“他没恢复记忆,还敢这么对叶笙,看来叶笙是真的很喜欢他了。”
灾厄年初的宁家继承人,和现在这个失去记忆一无所知的财阀公子可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宁致远一下子就知道茧的想法了:“你想用微尘牵制叶笙?”
【茧】说:“除此之外,你觉得叶笙这世上还有什么挂念的东西吗。”
宁致远无法反驳,最后叹息:“我们想法倒是对上了。我一开始,是想用叶笙来牵制微尘的。你知道诞生于起源之地的异端,异能是什么吗?”
【茧】偏头眯了下眼。
宁致远是宁家那片黑暗土壤上长出来的奇葩,虽然善良,但骨子里也是疯狂的。
宁致远:“我没去求证过,但是旧蝶岛的文书里,有一些记载。他的异能关于时间。”
宁致远:“为了复活他,我和叶吻闹翻。叶吻觉得他太危险了,轻而易举就能创造出破茧之年的大清洗。可是我却觉得这同样是希望。你没想过,结束末日的方法,或许是时间逆行,让一切回到人类盗取生命纺锤前吗?”
【茧】猛地看向宁致远。
宁致远:“娜塔莉亚还没给出最后的预言,但我觉得,也许预言就是这个。”
叶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耳朵和眼睛都像是被一股温柔的力量包围着,它们缓解着自己的眼睛的疲惫和耳朵的刺痛,给他创造了一个良好的睡眠环境。
不过他睫毛稍稍一颤,那股力量就消失了。漆黑的世界开始流入光亮,寂静的环境隐约传来声音。
叶笙还躺在床上,身上已经换上了舒适的睡衣,手被人牵着。宁微尘坐在他旁边,靠在床头,看着屏幕,指尖在他掌心漫不经心划动。叶笙稍微一动,宁微尘就偏过头来。
屋内视频的光线调得很暗,而且是静音模式。
他见叶笙醒来,俯下身,微笑说:“我在看直播,宝贝要跟着一起看吗。”
叶笙推开他,揉了下太阳穴,坐起身来,看到屏幕里的场景后,稍怔。他偏头看了宁微尘一眼。
他借爱丽丝之眼,才看到的场景。现在全被投屏到了画面里。那辆维系着人类命运,开往京城春之钟的风雪列车。在无数普通人的努力下,艰难前行。
宁微尘自然地拦住叶笙的腰,他视线非常平静,看着画面里的一切,像看一部简单的恐怖片。对于宁微尘来说,芯片送不送达春之钟都无所谓。他对叶笙道:“陆安也在这辆车上。”
叶笙道:“现在到哪一站了。”
宁微尘跟他解释刚才发生的事:“过了【平安站】,快到【嘉开北】了。”
叶笙:“过了【平安站】?”
宁微尘点头:“嗯,牺牲了一些人。他们用血肉堵住了门,【平安站】的异端没能上车。”
叶笙一下子就清醒了。
宁微尘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知道盖过去了多少壮烈的牺牲和眼泪。
叶笙留意到,车内所有人的脸都是灰败的。而高铁的每一扇自动门,都被血染红。
宁微尘说:“我还挺欣赏人类的,【传教士】的神识遍布华国。现在这个任务只能由普通人完成。所有异能者都插手不了,被迫旁观。”宁微尘低笑一声,淡淡说:“在《蝶岛公约》里,他们是弃族,是累赘,是进化的淘汰品。可真正的末日到来,只有他们不顾一切,想要救人类。”
叶笙没有说话,偏头把灯打开了。他看着屏幕里浴血穿行过【平安站】,宛如伤痕累累巨兽的列车。随后,拿出了手机。
宁微尘:“宝贝,你是想打电话给夏文石吗?”
叶笙淡淡说:“我要它到站。我想知道预言是什么。”
宁微尘弯唇道:“你去联系夏文石,必然会惊动【传教士】。G144一旦暴露在【传教士】眼中,待春来计划必然失败。”
叶笙皱了下眉。
宁微尘说:“我也希望它到站。不过现在,决定权,不在你我手里。”宁微尘绝不会为了这一列车去暴露身份,而叶笙想要插手待春来计划,必然惊动传教士。
宁微尘:“宝贝,你有想过,预言会是什么吗?”
叶笙看着他,之后开口:“我上辈子,到死都在寻找这个答案。”
宁微尘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朝他弯唇。他捧起叶笙的脸,亲昵地凑过去,吻了下他的唇角。暧昧缱绻的氛围里,宁微尘的话语含笑,带着十足的玩味。
“我有想过,如果娜塔莉亚的预言,是需要借助我的力量,去结束一切。那对蝶岛来说,真的就是噩梦了。”
人类的灾难从来都是由人类引起……
叶笙不会去看自己不能干预的事来浪费时间,叶笙收回视线,说:“你能联系到非自然局总局吗。”
宁微尘挑眉。
叶笙道:“我想知道‘待春来’真正的计划……全部的计划。”
G144车厢内,陆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不过很快,他就安静移开了视线。
陆安抱起那个他在月台救过的小女孩,伸手,开口轻声安慰说:“别哭。”
小女孩是个哑巴,她根本发不出声音。她看着父亲冲上前堵门,被异端咬破脖颈,血溅三尺,尸体被无数双青色的手拖出车厢。她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嘶吼,却怎么都喊不出一句“爸爸”,眼泪大滴大滴从眼眶里流出。
【灾难】救不了人。
他的异能,伴随毁灭而生。
陆安低声说,“你的父亲是位英雄。”
女孩滚烫的眼泪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可灾厄时代诞生了太多、太多的英雄。
夏文石浑身是伤,怕尸毒传染,他硬生生地挖出了自己一块被咬伤的血肉。苏婉落的状态也很差,头发凌乱,呼吸急促。刚觉醒异能的年轻人,和普通人其实没什么区别。因为他们光是学着去掌握异能,就有一段漫长的路要走,不然也不会有【第一军校】的存在了。赶鸭子上架的他们,每一次使用异能,都是在自我消耗。
苏婉落焦急地喊陆安的名字:“Alex,你会包扎是吗,你帮他们处理一下伤口!”陆安由伯里斯养大,对外用的名字一般都是英文名。他也不想听到陌生人喊他陆安,所以介绍自己的时候说的都是Alex。
陆安拍了下小女孩的头,修长的手指穿刺过她卷曲的头发,温柔地说:“在这里等一下哥哥。”
陆安算得上是久病成医了,他曾经被关在冰冷的研究室里,抽血换血整整一年多。对于止血,非常熟练。苏婉落看着清瘦病态的青年,弯下身温柔给人包扎的模样,一时间有点愣神。夏文石也是,看了眼陆安,而后和苏婉落四目相对,茫然无措。
在他们心中,Alex非常古怪也非常危险,那双鹿一般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见多了雪色,看人时再温和,也透着股寒意。
可Alex弯下身,替人止血时,那种耐心温柔的模样,又不似作假。
或许,Alex本身就是一个温柔的人。经此变故,苏婉落和夏文石,对陆安的态度也变了一些。
夏文石小心翼翼问道:“Alex,你没有异能吗?”
陆安笑了下:“有,但不方便用。”
夏文石哦哦两声,以为是陆安的异能太鸡肋,于是没有继续追问。
苏婉落道:“队长已经联系上程局了,下一站,列车不会开门了。我们也不用牺牲那么多人去堵门。”
陆安闻言,抬眸,话语里带了几分荒唐的笑意,声音很轻:“下一站,就不需要牺牲了吗?”
刚才堵门的时候,车厢内的异能者差不多也都熟识了。现在都集中在前面的几个车厢,围着队长行事。
其中一个随身带电脑的人,是里面的路况分析师。
他说:“去嘉开北需要经过很多山隧道,但是我这里显示,嘉开市刚刚才发生了地震。我不知道地震都没有造成雪崩。”
陆安说:“不是地震,是有东西从地下出来了。”
分析师一愣。“什么?”
陆安说:“盘踞在【嘉开北】站的,是一株A级巨藤。想要活命,现在就叫非自然局总局停车。”
所有人都错愕地抬起头,看向这个样貌出众的青年。
“Alex……”夏文石傻了眼。
分析师难以置信,快速划动地图,可是越看图越心惊。
见分析师的脸色。很多被强塞进来的人,吓都吓软了。
“A、AAAA级异端,我们这他妈不是去送死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任务啊!”
“真的不是叫我们去送死吗?”
“我想下车,呜呜呜呜呜呜我想下车啊。”
一个青年猛地站起身来:“哭什么哭!谁爱当逃兵谁去当!”
“别哭了!你们现在下车,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们很快就吵了起来。陆安不知道非自然局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但他清楚,英雄在蝶岛的待遇从来都不怎么样。陆安低头看着已经哭脱力、趴在自己双腿上睡觉的女孩,轻轻地抹去她眼睫上的泪水,神情无悲无喜。
这是一辆注定到达不了【春之钟】的列车。所以这些牺牲到底有什么必要呢。
末日到来,人最后的权力,就是选择怎么去死了。
“我们去求队长吧!中途停一次车,你们想当英雄的尽管去!我不想死,我走可以吗。求求你们了。”
一个被咬断一条手臂的青年痛哭流涕起来。
他跪下来,一边抹泪,一边痛哭。
“到【嘉开北】我们一定会死的!”
“停车吧,这车上还有那么多普通人,他们肯定也想下车。”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就连苏婉落都愣住了。她看了下沉睡的女孩一眼,又回头看了眼后面车厢瑟瑟发抖,抱着亲人尸体痛哭流涕的人。强烈的疲惫过后,就是深深的哀伤。
夏文石抓了下头发,恍然:“对啊,我们是有任务到京城,但是他们不是啊。”
“我们让队长联系上面,停一下车吧。不耽误时间的。”
苏婉落还没来得及联系队长。
另一个可以直接联系队长的B级异能者,已经开口了,他说:“总局拒绝了。”
一群人愣住。
“什么?”
“为什么拒绝,明明时间还那么早,停一下根本不会耽误任务!”
“你们把电话给我,我来跟队长说话!”跪在地上的青年喘着粗气,扑了过去。而那个B级异能者摇了下头:“队长同意停车开门,可是总局拒绝了。”
“总局……拒绝了。”青年犹如被雷劈,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用干裂的唇无助抽泣着:“不,放我下车……求求你,放我下车吧……”
B级异能者看着他,嘴里全是苦味说:“你求我又有什么用呢。这辆车的运行,队长做不了决定,程局做不了决定。督察官说,现在总局也做不了决定。”
苏婉落和夏文石豁然抬起头。
“总局也做不了决定?!”
他们的讨论声太大了,5车厢的人也听到了。
很多人都苍白着脸站在外面听着。
列车越来越靠近【嘉开北】,乘客的心情越来越绝望。【平安站】还只是一群从肿瘤医院爬出来的低级异能者,但【嘉开北】已经只是一个A级异端了。“车可以停一下吗?我们想下车。”有人在失去至亲后,麻木地牵着自己的孩子,开口问道,“车可以停一下吗。”
苏婉落:“我……”那个人已经扑过来,眼里满是痛苦地抓住她的手臂了。
后面乌泱泱站着很多人,他们都一身狼狈,在【平安站】失去理智,现在只想逃离这辆死亡列车。
“求求你了,我的孩子才只有五岁,求求你,让我下车吧。”
她的泪水决堤。
后面的人,受不了惊吓,也哭了出来。
一张张脸都写满了苦痛和哀求。
苏婉落喉咙发干,对此手足无措。
“让我下车吧。”
“求求你……”
“停车吧,求求你们,停车吧。”
“让我下车,让我下车。”
“停车啊!!”
“停车!!”
哀求过后是痛彻心扉的嘶吼!几乎要刺穿人的耳膜!后面的情况混乱无比,哀求无望后,一些人开始打算冲进驾驶室。甚至有些情绪上头的人,开始砸窗户,宁愿卧轨也不想被异端分食而死。
“这辆车没有驾驶室!驾驶它的人在京城!是他们不愿意停!”
混乱之中,有人打了起来,有人尖叫,有人崩溃地呐喊,哭嚎。
陆安伸出手,捂住了那个女孩的耳朵,替她隔绝了所有吵闹。
她哭得眼睛通红,睫毛潮湿,睡梦中都在抽噎,卷曲的长发披了满肩。
见女孩呼吸逐渐放缓,陆安才收回了手。
这辆列车的经停,总局做不了决定。
需要蝶岛来做决定。只可惜,除了【无神论者】,谁都无法直接联系到蝶岛。
蝶岛不会为一群无辜的人,耽误列车哪怕一秒的进程的。而【无神论者】被【传教士】紧盯,也不可能专门为此事去向蝶岛求情。
陆安坐在车边,没有去看车厢内的乱象,他只是看着旁边疾驰而去的雪山。
车马上就要到【嘉开北】站,那里一个A级异端,已经盘踞在站台、虎视眈眈。
他完全想不出,这列车该怎么到京城。
谁都不曾在意的车厢角落,青年苍白修长的手,点了下自己的耳朵。
车厢内很多异能者,都在歇斯底里,哭着求总局开门。
他们求助无果,毕竟眼泪和鲜血、都撼动不了蝶岛铁面无私的联络员。
可G144列车里,却有人越过队长、越过淮城分局、越过京城总局,越过蝶岛的联络员,越过蝶岛的指挥官,越过计划的总负责人。将信息传到了极点实验室,蝶岛至高无上的话事人的耳中。
叶吻这段时间,收到的信息很多,于是没有多做犹豫,顺势接通。
可她接通后,听到声音,愣了下。给她传消息的是个陌生青年,青年那边或许非常混乱,让他的声音也有点失真。
他的声音如溪流般,平静。
“京淮铁路的最后三站。【嘉开北】盘踞着一个A级异端【地煞藤】。【锦昌西】守着一个A+级异端【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春之钟】一整个高铁站,已经化作异端。”
他说:“话事人,这列车注定到不了京城。”
“马上就要到【嘉开北】了。”
陆安看着外面绵延不绝的雪。
问她。
“话事人,停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