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澜靠在一方石壁上,月光冷冷淡淡落下,他肤色苍白近乎透明,微微垂眸,给人一种很脆弱的感觉。他的声音很淡:“我方才,不知被什么东西射中了脚踝。”
徐禾一愣,难不成是他的针?
不可能啊!他明明就换了方向,而且如果真是被他的针射到,那步惊澜的脚肯定废了。
“我帮你看看。”
徐禾有点心虚,态度都变了。
“好。”
步惊澜朝他点头,很自然的将裤脚捋起。
上面一道血色的痕迹触目惊心,像是被什么极其尖锐的东西,紧贴着皮肤划过。
幸而角度较偏,力度堪堪划破血肉,没有伤及脉络。
徐禾:居然还真是。
这就有点尴尬了
徐禾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更多的是愧疚,连被步惊澜拽下山坡的郁闷都消散了几分。
可因着薛成钰的话,他又不能去承认针是他射的。犹豫半天,只能干巴巴问:“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步惊澜靠着崎岖的山岩,盯着徐禾,慢吞吞道:“还好。”
少年红色衣袍宽大,青丝如瀑,衬得肌肤每一寸都病态的白,眼眸很深,视线却很冷。
徐禾更心虚了:“还、还能走么?”
步惊澜的视线从男孩的五官一一掠过,心静如水
心虚都写在脸上的么?
他忽而眼睛一弯,笑了,“好像不能。”
“啊?那怎么办?”
徐禾下意识挠头。
少年红唇勾起,在疏斜的影子里,如滟了漆黑的长夜。
眼眸微抬,理所当然:“你背我啊。”???
徐禾:“”
他心里对比了一下两个人身形,步惊澜比他都高了一个头,背什么背。
徐禾:“要不我扶着你吧。”
步惊澜从善如流,“也成。”
把步惊澜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身体一靠近,奢凉华贵的暗香充斥周围,徐禾整个人精神都提起来了,步惊澜很轻,轻到他仿佛扶着一片云。
第一次离这个看起来极其危险的表哥接近,徐禾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就默默地扶着他。
步惊澜说直走,他便闷头往前。
扶开树枝,一条崎岖狭窄的山路出现在面前。
月色森冷,草木银白。
能到的只有彼此深深浅浅的呼吸。
步惊澜一直不说话。
徐禾本就觉得对不住人家,怕他尴尬,于是开始尬聊:“你怎么今晚出现在这里?”
步惊澜反问:“你呢?”
徐禾想了想:“我出来找东西的,白天落这里了。”
“找到了么?”
徐禾:“没有。”
沉默之后,步惊澜笑了一下。
他把下巴靠在徐禾的肩膀上,金冠下黑发垂落,遮住神情。
语气听不出情绪,“那真可惜。”
徐禾:“你还没说你呢。”
步惊澜懒洋洋道:“和你一样。”
徐禾:“你也是来找东西的?”
步惊澜:“对呀。”
“找什么?”话一出徐禾就后悔了。呸呸呸,什么破问题,要是步惊澜回答之后反问他,他答什么啊。
幸而步惊澜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淡淡道:“不重要的东西。”
不重要的东西你大半夜出来找,骗鬼呢?
不过徐禾舒了口气,两个人都想隐瞒,那就正好
步惊澜靠他靠得很近,冰凉的头发有些擦着他的脸,怪痒的,徐禾悄悄避开了点。
而他的动作,引得步惊澜转过头来。
几乎是脸对脸和徐禾对视。
月光下少年的五官精致不似凡人,眉飞入鬓,鼻直如玉。
几分阴柔艳色的容颜,却不显女气,反而有一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
有点吓人。
徐禾悄咪咪往后退一步,这一步,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头,脚打滑,踉跄了一下。
妈蛋。他还是抓住步惊澜的衣服才立正。
徐禾郁闷:真衰。
步惊澜没忍住,靠着他的肩膀笑了起来,晚风徐徐,带来少年的笑声,声线华丽,却很低。
他将搭在徐禾肩膀上的手收了回来,站立,看不出一点脚受伤的痕迹。
徐禾愣住:“你没受伤啊。”
步惊澜:“嗯。刚刚骗你的。”
语气理所当然到徐禾找不出话来说。
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该不该生气。
步惊澜耐心地等他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徐禾,一脸卧槽,“你骗我干嘛?”
步惊澜道:“你不也骗了我么。”
“???”
“真没找到,那我这伤口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