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雕花拔步床是一户大户人家为女儿订的嫁妆,木材选用的都是最好的,要求无一不精无一不足,要做的十全十美才行。
这张床师傅已经带着几个徒弟做了三年多了,再有六个月就要交付出去了。
周仁这一桩意外,看得他师傅目眦欲裂,上前看了又看,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反手抄起一旁的废木条就冲周仁打了上去:“你个混账东西!”
周仁痛叫了一声,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头,没敢反抗,咬着牙任由师傅打着。
这不是不能修的,他磕坏了门条,换一根就是了,只是上面的雕工又得重新来过,这中间的木材、工时,都是周仁付不起的……哦,不,他现在能付得起。
南时在一旁冷眼旁观,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便飘然而出,撤去了伪装,在街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叫了一笼小笼包,等着后续发展。
这个行为是不好,但是后续补偿就是了——他得回家,他不能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周仁留在这个时代。
木匠师傅恨得心口都疼,周仁一向谨小慎微,又勤快麻利,这才留在店里头当学徒,这会儿一下子毁了他三年多的心血,打他几下都不够解恨的。
他指挥着几个徒弟把他拽了起来:“把他给我丢出门去!这个徒弟我要不起!”
这话的意思就是以后没有周仁这个徒弟。
当师傅的有师傅的规矩,徒弟一身托付给师傅,当师傅的自然要为徒弟承担罪责。木匠也知道周仁家里穷,也不指望他赔什么钱,却也没有心情再带他了——就算是周仁有钱,他也不愿意再带。
不能及时交付物件,他这名声可就毁了!谁家还愿意请一个延误工时的木匠来做工?
周仁本低着头默默承受,闻言一惊,挣扎着想要摆脱师兄弟的挟制,上前要抱师傅的大腿:“师傅!师傅我错了!这门条的工钱我能赔您!您别将我逐出门去啊!”
木匠抬脚就是当胸一脚,直接将周仁踹出门去,周仁摔倒在大马路上,虽说胸口剧痛,却还是立刻跪倒在地,不顾周围的人的视线不断地磕着头:“师傅!师傅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师傅——!”
木匠不耐烦的道:“滚!”
周仁不愿就此离去,还想再求,师兄弟却从里面出了来,对着周仁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这个废物!”
周仁抱着头惨叫道:“王师兄,别打!”
“打的就是你!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师傅多久的心血!”
“我有钱!我赔!我赔!”周仁说着,从腰带里摸出来了一个钱袋子,王师兄看也没看就一把抓了过去,骂道:“赔钱是应该的!也就是师傅好性,换在其他人那边打死你都是活该!”
而贺理才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贺理才连忙下了自行车,骂道:“你们干什么呢!当街打人……豁,还抢劫?!哪里混的!给我报上名来!”
王师兄见巡捕来了也不慌,又踢了周仁一脚,这才说道:“差爷,这是我们这儿的学徒,今天坏了东西,叫师傅给赶出来了!这钱不是我们抢的,是赔给我们的!”
贺理才眼睛一瞪,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凶神恶煞的味道:“既然人都赔了钱,你们还打什么?是不是想跟我去巡捕房走一趟?!”
“哎哎别呀!都是我们自家人的事情,犯不上!”王师兄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纸币,就要往贺理才的手里塞。
其实这人说得对,四舍五入这是他们自家的事情,徒弟坏了东西叫师门教训一顿,再正常不过了。贺理才本来顺手都把对方递过来的钱给收了,那句‘不要在街上闹事’还在舌尖上打转,突然又想起来了那位北道长的吩咐——‘你有一桩机缘,你见了自然知晓’。
“滚滚滚!”贺理才手一僵,把钱推了回去。他有点疑惑的看了看地上那人,又看了看打人的那一帮子,怎么看都觉得哪一边都不像是自己的机缘。
不过听说撞机缘这种事情总是要抱着好心去的,贺理才也难得做了一回正直的巡捕:“行了!都散了!不准再闹了!”
王师兄等人应了声是,扭头啐了一口周仁,就带着师兄弟们进去了。
贺理才眼睛一转,看到地上的人还躺着,就上前将人一把扶了起来:“没事吧?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周仁扭头吐了点血沫子出来,边摆手说:“不用,谢谢您……”
贺理才把人扶到了马路牙子上坐着,叫他缓一缓:“那行,我先走了,以后做事仔细点!”
说罢,他就接着去撞他的机缘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一身巡捕皮,南市街上的偷摸惯犯都安分了不少,贺理才在这条不是很长的路上逛了两圈,都没有见到什么‘机缘’,他心想着会不会是错过了,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老神仙肯定不会蒙他的,肯定是他自己没发现!
正这么想着,贺理才就要回家了,车刚骑到一半,突然发现马路牙子旁边躺了个人,不少人在那边围观,看见他就叫道:“哎!巡捕你来得正好!有人昏过去了!”
贺理才用力吹了一声哨子,吼道:“都散开!不准围观!”
人群忽的一下散开了,贺理才就发现居然就是刚刚那个被群殴的小子!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了他两眼,身体却比思想要快已经把人给背上了,往最近的药房狂奔而去了。
而另一头围观了全程的南时嫌弃的看着最后一个已经冷掉的小笼包,不再动筷,起身潇潇洒洒的走了。
昨天吃的那个万花大舞厅的饭真不错,今天再去搓一顿好了。
***
姚书记的儿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守在一旁的姚太太立刻跳了起来,嘴里叫道:“医生!医生!快来看我儿子醒了!”
一个护士听见了这个消息,连忙去叫了主治医生,医生进来翻动着姚俊杰的眼皮,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松了一口气:“恭喜您,姚太太,您的孩子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保险起见,最好还是留院观察几天。”
姚太太下意识的想要点头,又连忙摇头道:“如果可以出院的话就出院吧,我家里有家庭医生。”
医生思索了一瞬,就点头说:“那也可以,不过身边要留人,发现不对立刻送到医院来。”
姚太太从手包里摸出了一个红包塞给了医生,医生摆了摆手没要,出去忙活了。
姚太太松了口气——昨天不是和那老鬼协商了解决办法么?他们翻着黄历一看,最近的黄道吉日居然就是今天!虽说当时选的是一个月后的日子,但是既然孩子都醒了,为了不叫那老鬼出来闹腾,还是尽早将事情办完吧!
姚俊杰还在一旁迷迷瞪瞪的说:“妈?你们快走,那个鬼要害你们……”
姚太太看了一眼姚俊杰,到底是大病初愈,又是自己生的,她忍住了没一巴掌呼上对方的脑门子:“不提这个……来人,给少爷换衣服,备车,我们回家。”
“……妈?”
“闭嘴!回家!”姚太太抿了抿嘴唇,指挥着众人将姚俊杰扶了起来,另指挥着人去通风报信。拜干爹这事儿到底是个大事情,还是得请个见证,她家老姚原本说好了是要请戈部长的,但是事出突然,也不知道戈部长有没有空过来。
她也是爱子心切,前头方寸大乱,现在知道孩子没问题了,心放下了,手段自然又恢复到之前的雷厉风行。
他们一行人还没出医院,姚太太就吩咐好了谁去买祭祀用品谁回家通知准备,谁去叫姚部长回家,谁去请亲朋好友。
姚太太看着面色惨白的儿子,他头上还包着纱布,还是有些不忍,嘱咐道:“你父亲昨天请了个高人,这才把你给救了,我们已经谈好了,以后他就是你干爹,四时八节的你都得老老实实的给人上供烧香,现在我们回家就去办事,你听话乖巧一点,以后再也不准和你那帮同学再闹出这等事!”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个畜生……”姚俊杰挣扎着要起来,话说到一半,就在他母亲冷淡的注视下闭嘴了,姚太太伸手拂了一下他额间的发丝,再三强调道:“你听话,除非你想带着我和你爸一道去死。”
姚俊杰的目光暗了下来:“好。”
等他们回到了家中,家里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姚书记那头收到了消息就连忙往回赶,戈部长果然没空,这回带回家的则是一位贵不可言的人,是上头下来的,其他的不好说,从身份上来说能来当个见证姚书记祖坟都该冒青烟了。
这位贵人那时刚好在和姚书记谈事,姚书记孩子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听说了他孩子恢复正常还要拜个名不见经传的死人当干爹,就有些好奇,姚书记自然不会错过对方眼中的一抹兴趣,干脆就顺水推舟邀请了对方。
这客厅已经被清了出来,一个蒲团,几把红木客座,最上头的那个红木桌上摆着一个排位,上面写着‘牛二狗之牌位’,下面写了生卒年,还有鲜花素果供奉着,四周也是张灯结彩,佣人们都穿着过年才穿的新衣服,井然有序的在客厅里穿梭着。
贵人落座于主位右侧,姚家夫妻则是落座于下首,还有急急忙忙赶来的各色亲戚,都坐在了两侧。要不是当干爹的主位左侧还空着,还真就是个齐全的认亲礼。
姚俊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上还包着纱布,虚弱的被佣人扶了过来跪下了,他托了之前的福,身上的阳气弱得很,还是能看见鬼的。只见右边那个他不认识的人坐着,而那个之前恨不得弄死他的老鬼宛若凳子烫屁股一样龇牙咧嘴的坐在左侧。
“妈卖批!姚家还真有点本事!居然请到这等贵人来当见证人!”老鬼骂骂咧咧的说:“……就当是老子的福气了!”
上头司仪唱着见证人、父母天地等词儿,又给了姚俊杰一份祭词,叫他念完了,烧了祭词,再磕头上香,就算是认亲成功了。
老鬼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个臭小子听好了,以前的事情老子既往不咎,以后我就是你爹,你老老实实的给我上香祭祀,我也不会再为难你家,但是你要是敢忘了一天……哼!”
老鬼说罢,也不愿意再坐着,化作一道烟蹿进了牌位里。
而那位贵人则是若有所思的侧目看了一眼空着的主座。
刚刚他好像感觉到了一阵阴风?
……
***
南时这会儿刚在一旁的包厢坐定,正在点菜呢,也不知道是谁通传的消息,绿柳小姐暗搓搓的扒在门边上看他,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南时心情好着呢,便吩咐一旁的服务员说:“请绿柳小姐进来。”
服务员扭头一看在门外踌躇的绿柳,虽然知道绿柳小姐向来不陪客,但这会儿也能看出来是绿柳主动要进来,欣然接了这个任务,上前请人。
绿柳本来还在犹豫的,这一听便知道没有选择余地了,袅袅婷婷的进来对着南时行了个大礼:“昨天的事情,绿柳还没有谢过少爷——绿柳多谢少爷援手。”
昨天她回家洗漱后睡下了,好久不给她托梦的外婆拿了个戒尺就来找她了,细数了她失礼之处,把她的手都打肿了,非要让她今天再来万花大舞厅,说是能再遇见她的贵人。
南时支着脸笑盈盈的说道:“绿柳小姐客气了。”
绿柳呼吸一滞,这样直面厉鬼还是让她有些恐惧。她咽了口唾沫:“绿柳身无长物,无以为报,若是少爷不嫌弃,还请让绿柳做东,请少爷吃一顿饭可好?”
南时闻言不无不可,便颔首同意了。
绿柳见南时左右没有人服侍,便上前侍立于左右,她见惯风月,手段自然也是有的,悄无声息的就服侍起来了。她的目光落在南时手中的菜单上,手指盈盈一点:“少爷,这道菜才是真的招牌菜,您尝一尝?是张大厨的拿手好菜,若是不好吃,我……”
绿柳说到这里默默的把下一段给掐断了,对方是厉鬼,真的有能力把她的头拧下来当球踢:“……我便亲自去盯着厨房叫张大厨重新做!”
南时轻笑了一声:“那就麻烦绿柳小姐了。”
服务生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还是那个高贵冷艳的头牌歌星绿柳小姐吗?!
***
另一头认亲仪式结束,姚书记看家里准备得匆忙,不好叫贵人在家里用便餐,便带着他去最近的万花大舞厅。
这等贵人进门,自然是往最好的二楼中间的包厢去的。
刚上二楼,就看见了一个门没关的包间里,那个名声正盛的绿柳小姐正侍立在一个年轻男子的身边,又是端茶递水,又是帮着点菜,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姚书记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个男人有点眼熟,看他一身丝质的长褂衫,估计是哪家的公子少爷,他对着贵人说道:“没想到绿柳小姐也有下凡的一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公子摘了这个头牌。”
贵人也跟着瞧了一眼那个身姿婀娜的旗袍美人:“哦?那个就是绿柳?”
“是。”姚书记带着一点讨好道:“她的歌确实是不错,一会儿叫她下去给您唱上两支。”
贵人没说应,也没说不应,正当此时,南时抬头向他们的方向望了过来,眼神平淡,一眼扫过之后就吩咐道:“把包间门关上。”
绿柳轻轻脆脆的道了声是,走过去将包间门关了,还对着外面的二人礼节性的笑了一笑。
贵人与姚书记进了自己的包间,姚书记正想将菜单递给他,只听他说:“姚书记,你知道隔壁是什么人坐着?”
“这……看着眼生,没见过。”姚书记思索了一下答道:“看打扮像是个留学生,估计刚回来吧?”
这话他说的不确定,南时穿着这年头新派学生不屑一顾的老派长褂,却又戴着老派不会去戴的西洋眼镜,是个短发,容貌气质又好,姚书记还真不确定他是不是留学生。
贵人侧脸吩咐自己的手下:“去查查什么来历。”
“他是有什么问题吗?”姚书记还在迷茫,突然心头一震,这……这贵人该不会是只爱蓝装不爱红颜吧?当即他只恨之前自己嘴贱,多问什么问。
贵人沉吟了一阵,久到姚书记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淡淡的说:“只是好奇罢了。”
那边那个包间的人……不知为何也让他感到十分在意。
***
南时照旧还是提着一篮子外卖回家的,今天他没有叫家里马车来接,打算散散步,回头不想走了就叫个黄包车,却不想刚出大舞厅还没走出巷子,就有两个穿黑西装的人上前来拦住他:“你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主人要见你。”
“你们主人是谁?”南时反问道。
对方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停着一辆开着大灯的黑色轿车,冷硬的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南时眉目一动,用眼神示意隐身在一侧的晴岚不必出来,他的自觉告诉他,去,大吉。
“可以。”南时斯斯文文的笑了笑,手里却毫不客气的将篮子递了过去,其中一个黑西装的抬手就接了,等到接了才反应过来他干嘛要接!
不过接都接了,也不好再扔回去。
南时随着他们走到了那辆黑车前面,车窗落了下来,显出了一个面容清俊的男人出来——这倒是次要的,人家气质可比脸要好得多,往那一杵,便是不动不说话,那种久居高位的气场就铺了开来,寻常人见了他,怕是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偏偏南时散漫的说:“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元松泉侧脸看向南时,问道:“你是谁?”
南时现在这个水平,看面相那是一看一个准,等到对方扭头过来叫他看清楚了全脸,南时又不怎么想和对方打交道了——他这种搞玄学的,并不适合和这种地位太高的人有什么交情。
平时给人算命,救的是一人之劫,改的是一人之命,撑死了漫延一点亲朋好友外加一点路人,但那也是一个不好得挨雷劈的。而这种地位太高的人万一他透出点什么影响了对方的命格,对方动辄影响一个城市、一个省、一个国家的走向,他就是抱紧天道爸爸大腿,也是必死的命数。
他是真没看出来这个大吉吉在哪儿了。
“我叫南时,刚回国,来S市旅游的。”南时耐着性子说道:“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元松泉突然道:“把他带上车。”
南时这头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旁的两个黑西装就要上前压他上车,南时终究还是考虑到了自己是个厉鬼,叫活人触碰不太好的原则,摆了摆手说:“我自己上车就行了。”
车门大开,南时坐在了对方的身边。
元松泉拧着眉,出手如电,伸手就要来抓南时的手腕,南时不躲不避,只是淡淡的说:“我若是你,就不会轻易触碰别人。”
“什么意思?”元松泉这会儿已经把南时的手腕抓在了手中,却感觉到他与南时的皮肤相触碰的地方传来了一阵极冰凉的感觉,就像是在触碰一块冰一样。与此同时,他脖子上挂的那个护身符,也发出了一股温热的气息,恰好与那冰凉的感觉相抵消了。
之前南时就让他感觉很在意,而此刻,他终于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了!
——他是在不安!
南时轻轻地挣脱了他的手,刚刚那一触碰,南时也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对方身上可能有点什么王八之气,搞得他的手像是被一团烈火抓住了一样:“就是这个意思,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元松泉何等人物,若有人让他觉得不安,第一个反应就是斩草除根,管他是谁,大半夜的,悄悄杀了,尸体往河里头一扔,隔天谁也不知道。
元松泉的手摸进了自己的座椅的一侧,那里有一把手枪。
南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个直觉是不是太不靠谱了……等等,他今天好像还没有给天道爸爸上香?!
……嗯嗯嗯?
爸爸您再爱我一次!我打包回去的外卖就是打算供给您的啊!
或许是南时的长吁短叹表现得太明显了,元松泉冷冷地问:“你到底是谁?老实回答。”
给他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南时看了一眼天色,感觉自己至少得在12点之前回到家,这才不算是违背了他对天道爸爸的诺言——一天三炷香,可以早中晚各一柱,也可以一次上三柱嘛!
他也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你找我来的,你问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是谁呢!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走了。”
元松泉闻言便拔出了手枪,还未来得及开枪,突见南时一双眼睛变得血红,又像是自己的错觉一般,只是这一瞬间的怔忪,方才还坐在他身边的南时便不见了踪影。
他坐过的地方一片冰冷,就像从未坐过人一般。他看向了前面的司机,司机犹豫了一瞬,问道:“先生,我们回家吗?”
“刚刚在这里的人呢?”
“什么人?”司机和保镖一瞬间的警惕了起来,纷纷回头来看,元松泉又问了一次:“刚刚坐在这里的人呢?”
保镖们对视了一眼:“……没有人上车,先生。”
“先生,您在找谁?”
“先生,真的没有人在。”
“……”元松泉沉默了下去,良久才道:“开车,回家。”
“是。”
南时翻了个白眼,脱身之前很不客气的送了对方一个鬼打墙buff。
回家?你今天能到家我叫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