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鸦与唐亦的婚礼定在第二年年底举行,是双方长辈一致协商后得出的结果。
对此林青鸦没有什么异议,但唐亦非常不满:按唐红雨给林青鸦透漏的消息,孟江遥和唐亦祖孙二人关系才刚缓和不久,就因此再次进入冰川期。
不过因为林青鸦的外公外婆同样赞成,所以唐亦也不敢公然反对。
随着婚期临近,唐亦逐渐开始流露出焦躁的情绪。
在林青鸦面前他掩饰得极好,于是就惨了成汤集团总裁办助理组,整日乌云罩顶,苦不堪言。
最后还是公私两用的程特助被推成代表,和林青鸦委婉地建议了一下。
“肯定是婚前恐惧症啦,现在这个很普遍的,”来传话的是白思思,非常敬业地就给林青鸦科普起来,“正常来说病因要么是对婚姻关系本身的恐惧,要么是对另一半心存疑虑——不过对唐总来说,后者不可能的。”
林青鸦问:“那为什么会恐惧,婚姻关系本身?”
“这种多数是原生家庭或者社会舆论影响的问题吧?”白思思思索着说,“比如如果经历过原生家庭里,父母非常不幸的婚姻关系,孩子在其中饱受精神折磨,那长大以后不想进入婚姻关系可太正常了。”
“……”
林青鸦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唐亦的亲生父母根本就没有维系过一段婚姻关系,唐昱从始至终没曾娶过毓雪;而即便在他和邹蓓结婚前那几年毓雪一直住在唐家,他们之间也最多是一场包养。
唐亦是因为这个,所以才排斥婚礼吗?
林青鸦尚未想通,思绪就被白思思惊喜的叫声拉走了。
“哇,角儿,你快看,这几套小孩儿衣服好可爱啊!”白思思抱着平板跑到林青鸦面前,兴奋地比量。
林青鸦望过去,奇怪地问:“你怎么在看这个。”
白思思:“当然是要给角儿您准备结婚礼物啊,我想了好久,还是这个最实用!”
林青鸦一呆。
不等两人再说什么,玄关外的密码门响起滴滴答的解锁声音,几秒后,唐亦的身影从拉开的门外走进来。
他站在玄关换鞋时就看见白思思,不由得轻眯了下眼,语气不善:“你怎么又来我家了?”
白思思往林青鸦身后躲了躲,语气情不自禁地怂:“这是我…角儿的家,她让我来的。”
唐亦冷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懒得再说什么,放下东西从玄关进来。他走到沙发前,在林青鸦身旁坐下,也完全不避讳白思思的存在。
长臂一垂,唐亦环住林青鸦的腰,毛茸茸的黑卷毛脑袋就靠到她肩窝里。
那人阖上眼,声音懒洋洋得像头打瞌睡的大狮子:“人参果贴贴。”
白思思懵在旁边,本能地问:“人参果……是什么?”
林青鸦不知道想到什么,脸微微红,带着恼轻声:“是他胡说。”但她还是没推开唐亦。
唐亦阖着眼勾了下薄唇,笑得低哑勾人:“是我老婆。”
林青鸦脸颊更红。
客厅里太安静,所以很不幸的,白思思也听见这一句了。
被一口狗粮塞得差点背过气去,白思思轻咳了声,转移话题:“那什么,角儿,这家店可以在小孩儿衣服上定制刺绣名字哎,你们有没有想好的,我可以让他们绣上去。”
林青鸦无奈:“当然没有。”
唐亦则警觉,他从林青鸦身旁抬头,问:“什么小孩儿衣服?”
白思思往后缩了下:“就,送你们的新婚礼物啊,你们不是月底就、就要举行婚了嘛。”
唐亦:“……”
唐亦的眼神莫名有点沉郁,白思思不敢单独直视他,缩回林青鸦身旁:“男孩女孩还不好确定哦,不如先取个诨号怎么样?”
林青鸦轻声:“太早了。”
白思思:“提前定下嘛,不过角儿你不适合这个工作,你取的肯定都很文雅,不适合做小名,还是让唐总来吧,他擅长。”
“嗯?他为什么擅长?”看着白思思那憋坏的笑,林青鸦就后悔问了。
果然就见白思思贱兮兮地笑:“又是小菩萨又是人参果的,听起来就很擅长啊。”
林青鸦:“……”
白思思闹得欢腾,也忘了怕了,她忍不住笑趴弯了腰:“唐总,你觉得取个什么小名合适啊?”
“什么小名?”
唐亦没情绪地望过来。
白思思说:“当然是孩子的小名,就给你和角儿的未来小baby,我相信您的取名能力——我们角儿是小菩萨,那孩子也得有个好听的吧?”
唐亦沉默过后,冷笑一声:“简单啊,小披萨。”
白思思:“…………?”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林青鸦对唐亦没掩饰住的情绪波动比旁人都敏感得多,她察觉什么,望了唐亦一眼后,就找了借口把白思思送出去了。
她回来时,唐亦还在沙发上坐着,没挪窝,石头似的望着空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青鸦走过去。
“你怎么了?”林青鸦握住唐亦的手,在他膝前微微蹲身,和他视线对着。
唐亦近本能地抬手,勾住林青鸦的长发,免得发尾落地,然后他笑了下:“没什么,公司里有点忙,是我情绪不好被你发现了么?”
林青鸦安静几秒,轻声:“如果你不想结婚,那我们就不结了,外公外婆那边我去说。”
唐亦面上笑色一滞。
过去好几秒他才回过神,慌忙将面前的人拉起来,抱进怀里:“我怎么可能不想?我做梦都想。”
相恋至今,林青鸦不必分辨也能听得出唐亦说的真假,所以她露出了一点困惑的神色,抬起身不解望他:“那为什么你好像很排斥年底结婚这件事?”
“谁跟你说的,”唐亦又气又无奈,“我怎么会排斥和你结婚,我被小亦踢了脑袋吗?”
“……”
林青鸦自然不好把唐红雨和程仞供出来。
在她沉默的空隙里,唐亦也忍不住抱紧她腰身,将她更深地抵进怀里。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渴望名正言顺地得到你的人了——就算得到我也还是渴望,甚至更渴望。”他轻轻吻青鸦的颈,语声也沉沦,“所以你永远不必担心我会排斥与你有关的任何事情,青鸦,你就像是我的瘾症,在你身上,我的欲.望没有尽头。”
疯子从不羞于表达自己那些露骨又污黑的欲念,即便时常也不能叫脸皮薄的小菩萨习惯,她还是很轻易就会被他的话语和亲密的双重攻击弄得土崩瓦解溃不成军,连原本在说什么都会忘掉,只记得软哑着声请他别这样。
是请没错,小菩萨天生顶好的教养,书香礼数熏陶了二十多年,阳春白雪式的高雅又温柔刻进骨子里,在情.事上被疯子“折磨”得哭了,也都不会骂一句或者说狠话的。
每次听她带着哭腔请他慢点,还要本能加问一句“好不好”,唐亦都觉得整个人被推到万丈悬崖边上,一不小心就要彻底疯掉。
而那也成了他的恶趣味,小菩萨不知道,每次她越是那样求,他越疯得厉害,要撞得她带哭腔的尾音都像雪沫一样碎掉。
然后他攫走她的呼吸,将那些碎掉的白雪全部化在唇间。
如他所说,他渴她成瘾。
今天也一样。
他最近很喜欢折腾她在上,看她乌黑的长发像海浪一样在雪白上晃荡。她哭的时候他会去吻她,又带她去更高的浪峰上。
但这个格外磨人。
疯子更磨人。
所以风平浪静的时候,林青鸦窝在家里乌黑的软被里,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连纤细的指节上都有某人狗一样的牙印。
“……”
林青鸦不小心看到,看得生恼,又没力气动,只能阖上睫毛。
她唇色被他折磨得艳红,肤色还是白得像最珍贵易碎的瓷器一样。唐亦给她放下水杯,又忍不住低头吻了吻。
林青鸦往旁边躲开了一点,也只有力气躲开这一点,她不理他了。
唐亦哑然失笑。
他也上去,进被子里从后面抱住她,轻轻吻她的长发,“对不起。”
林青鸦不说话。
她其实也习惯了,他每次做.爱都像疯掉一样,林青鸦淡情寡欲的根本吃不消,所以就严格限制着他碰她的次数。
但这好像雪上加霜。
林青鸦在心底叹气。
然后她就感觉那人微灼的呼吸已经从发尾吻上来,到她耳旁。
漫长的一吻结束,他哑声叹气,像笑:“我不是怕结婚,我那么渴望你,我只是怕婚礼。”
“?”
林青鸦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再累得困了也要努力撑起一点眼睫。
唐亦低声说:“我想要每个人知道你是我的而我也是你的,可我又怕他们知道。”
林青鸦张了张唇,“怕什么。”声音喑哑勾人。
唐亦深吸了口气才慢慢抑下。
“你说怕什么,”他俯到她耳旁,“…若得阿娇,愿筑金屋以藏之。”
林青鸦慢吞吞纠正:“金屋藏娇《史记》未载,不知真假。”
“无论真假我都理解,而且感同身受,”唐亦抱紧她,近喟叹地阖眼,“他们以为重要的是金屋,可不是,是‘藏’。”
林青鸦怔了好几秒,浅浅失笑。
“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