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性感的一颗痣,可惜跟了世上最性冷感的人……”
苏荷轻声念了一遍,莞尔。
“总结的还真到位。”
苏荷刚说完,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同时屏幕上跳出了来电显示。
“哥哥”。
计安安就蹲在旁边,此时瞥见了,不由愣住:“老板你什么时候有哥哥了我都不知道?”
苏荷眨了眨眼,回神,把手机一抬,“这叫自我暗示。”
“?”
苏荷已经接起电话,“骁神。”
“……”
手机对面一默。
又过几秒,男声低沉无奈。
“为什么又换回去了。”
苏荷:“考虑到之后还要一起参加综艺,万一叫顺口了引起误会,那多不好?”
“误会什么。”
“……”苏荷一噎,生硬地笑着转开话题,“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了——?”
商骁听出她不想多谈,眼神微沉,但仍是顺着苏荷的话接了下去。
“今晚有安排吗?”
“?”
商骁:“前段时间我有事,今天刚回国,大概晚上到A市。”
“??”
苏荷听得更茫然。
“骁神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商骁微哂,车窗里映着的好看眉眼间,冷淡如春雪初融。
“你是我的妻子。向你汇报行程,不是我应做的么。”
苏荷:“……?!”
“噗咳咳咳——”
车内另一侧,王思言口里的咖啡也呛了出来。
他顾不得擦嘴,先表情惊悚地扭过头去看商骁了。
苏荷干笑,“哈,哈哈……骁神你是不是喝多了?”
不等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地咕哝:“不对啊你明明出道后就滴酒不沾,最讨厌烟酒这些了……”
商骁未计较,只又道:“我一位朋友给我推荐了一间不错的西餐厅,如果你今晚没有安排,那我们——”
“有有有!”苏荷连忙抢断,“我有安排了!”
商骁一默。
苏荷心虚地补充,“嗯,我昨天就跟安安约好了,今晚陪她去逛夜市。所以,抱歉啊骁神。”
“……没关系。”
“那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了的话,我就先挂断了?我们还要换衣服什么的……”
“嗯。”
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对面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手机返回主界面。
商骁微垂眼,搁下手机。
修长的食指中指相并,按某种幽缓的韵律,无意识地在手机背面轻慢地起落叩击。
王思言坐在侧旁,观察几秒,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骁哥,怎么了?”
“她拒绝了。”
王思言:“?!”
王思言登时有一种自家巧夺天工稀世白玉雕出来的白菜竟然被嫌弃了的出离愤怒感。
这冷冰冰的玉白菜都亲自送上门找拱了,人家竟然把门关了!?
别说很可能颇有深意的共进晚餐,单是一杯下午茶,当初那位被国外媒体亲誉时尚女王的国际女星都没能从商骁这里求到,而只捞了一句sorry呢!
她苏荷、凭什么、拒绝天神的晚餐邀约!?
王思言气得结巴:“她她她到底凭什么——”
尽管王思言及时收住了自己的话,但商骁还是听懂了。
原本冷淡地低垂着眼的男人轻掀眼帘,眸子漆黑淡淡。
“不要质疑她。”
“她是我的妻子,她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王思言:“………………”
王思言痛苦地扭过头,揪着头发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人生中。
*
电话挂断后,卧室内一度陷入死寂。
半分钟后,计安安迟疑地出声:“老板,你今晚打算去夜市吗?那我可能需要把我回家的车票改签一下。”
苏荷不自在地咳了声。
“说好这两天给你放假就是给你放假,我不会反悔的。”
“那你刚刚……?”
“只是找个借口。”
“找借口拒绝骁神的晚饭邀请吗?”计安安似乎被自己的话噎了一下,表情复杂,“老板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突然就光辉伟大起来了。”
苏荷:“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计安安:“那你今晚千万不要半夜做梦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后悔了。”
苏荷:“…………”
苏荷:“你不是下午的高铁吗快收拾东西准备上路吧!”
“哦。这几天的速食早午晚餐,我都给你放进冰箱了,老板你随时拿到微波炉热一下就好。”
苏荷:“为什么是速食餐?”
“不然是什么,原材料吗?”计安安短促地笑了声,“老板,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在我不在的时候,请您务必离厨房远一点。”
“…………”
计安安终于被恼羞成怒的苏荷扔出了卧室。
然而在计安安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半个小时后,苏荷就得到了自己扯谎的“报应”——
“《呈凤》的杀青宴?今晚吗?”
苏荷意外地问。
王青峦在电话对面歉意地说:“我本意让助理提前通知,结果到现在确认入场名单,才发现他遗漏了你。今晚你已经有别的安排了?”
“……没有。”
只是我的“司机”刚被我准假回家了而已。
苏荷头疼地想。稍作思索后,她轻笑了声。
“麻烦王导把具体的时间地点发给我,我一定准时到。”
王青峦松了口气,“当然。”
通话结束,一并结束掉的还有苏荷今晚本以为会悠闲自在的宅生活。
王青峦发来的宴会地址,是A市一家小有名气的社交类私人会所。
显然《呈凤》剧组的所谓杀青宴,不止是坐下来吃个饭那样简单了。
苏荷想了想,赤足跳下床,跑去卧室的衣柜前翻了一通。
平日她最喜欢一切穿起来舒适可体的衣物,再加上这三年脱离苏家默默无闻,基本从未有什么正式场合需要用到的晚礼服,所以翻到最后,也只剩下年初商娴送给她的那条墨绿色的鱼尾长裙适合。
苏荷迟疑了下,便将长裙从防尘袋里取出来,换上身后在长镜前转了半圈。
光下,绸缎质地给裙身釉上一层缓缓流转的暗华,得体的剪裁勾衬得女孩儿腰肢纤细,盈盈可握。而墨绿色的裙身之外,裸露的锁骨玉颈更显白皙,垂在身后的小臂也如雪如玉骨肉匀停。
“头发是没时间做了,不过好像还缺点什么。”
苏荷上了淡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沉思。
直到目光扫过空落落的锁骨与手腕,她恍然大悟。
——
没有点睛用的珠宝首饰啊。
苏荷起身,走到衣柜旁边的玻璃展列柜里,然后犯起了难。
在苏家时,她便素来不喜欢那些华丽又累赘的饰品,所以当初离开时身上一件未带。近两年或多或少参与一些品牌活动,倒也有几件小的资助,但归根结底都是些经不起细致打量的——若真戴着那样劣质的饰品去,倒还不如一物不佩……
苏荷愁了几秒,余光不经意扫过镜子里的墨绿长裙。
须臾后,她眼睛一亮,转身去衣柜里翻出来几卷饰带——商娴定制这套长裙后专程送来了几卷,粗细剪裁皆有。
苏荷从里面挑了一条与礼裙同色的,在颈上随意绕了一圈,扎起个精致小巧的玫瑰花结。结下还在白皙的锁骨单侧垂了长短不一的两段剪刀尾。
跟着苏荷垂首,指尖在抽屉里点了点,选出一块半透明缀着点碎钻的细纱,在纤细的左手腕上随意一系。
“搞定。”
苏荷看了眼手机,见约上的高档商务车已经到楼下候命了,她没再耽搁,拎着长裙裙角,又随手从衣柜下取了双银面高跟鞋和一只礼袋,便快速跑到玄关。
女孩儿蹦跳着踩上轻巧漂亮的小跑鞋,拿起手包出门去了。
*
从门廊下车进了会所,到前台时苏荷才依依不舍地换下了自己的小跑鞋,换上那鞋跟细得能戳死人的银面高跟,然后把小跑鞋装进礼袋里。
“烦请帮我存一下,宴会结束后我来取。”
她把礼袋递给前台。
前台的小姑娘和旁边的侍者看得目瞪口呆。
苏荷时间不充裕,见对方呆滞接过,微笑道了声谢,便拎着裙角往直梯间走。
许久没穿这样的鞋子,一转身还险些崴了脚,苏荷头疼地在心底叹气——当初在苏家,她从不肯参加那些名流豪门的宴会,绝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讨厌这样折磨人的衣裙和鞋子。
不过几分钟后,她总算有惊无险地进了《呈凤》剧组包下的晚宴厅。
晚宴厅比她想象中的规格稍小,赴宴的人也不多,除了剧组的几位主演以及制片人和导演等重要角外,生面孔倒是有限。
苏荷一进正门,最先捉走她眼球的不是别人,正是林菡。
林菡一身红色长裙,在众人间堪称扎眼,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坐的是女主演的位置。
除了衣裙外,她妆容艳丽,发型也做得十分隆重,手腕锁骨上佩着的更是各大奢侈品专柜的限量新款,好不夺目——只可惜五官到底偏于平淡,气质也撑不起来,这样过于造作的衣饰反而曝露了她的短板。
而站在她身旁,陪她与几位面生的投资人言谈的,便是一身得体西装的祁楼。
祁楼与林菡几乎是同时看到了进到厅内的苏荷,两人神情有了不相同的微妙变化。
隔着小半个宴厅,苏荷见两人一同盯着自己,出于礼貌还是微微颔首,算打过招呼。
她刚准备移开目光,就见祁楼歉意地和对面的两三人说了什么,然后拿着香槟杯面带笑容地稳步走过来。
苏荷一怔,心里暗自叫苦——
只求这杀青宴上没混进来什么不懂分寸的狗仔,万一再拍了照片传了谣言,就真足够她去邢天找郭如负荆请罪了。
思量间,祁楼已到眼前。
苏荷到底是没有装未看见转头离开的脸皮,只得一笑。
“楼哥,晚上好。”
祁楼站在近处,并未急着开口,目光适度掠过苏荷的衣着淡妆,随后才笑了。他略一举杯。
“得见美人,我得先陪一杯。”
说完,祁楼抬了抬手腕,还真把杯里香槟喝尽了。
苏荷怔过,莞尔,“我才刚到,你就拿我开玩笑?”
“这可不是玩笑。”
祁楼目光一扫,落在苏荷颈间那只绿色绸带扎起的玫瑰花结上。
祁楼眼神微动,明显还想说点什么,只可惜话未出口,他身后插进来个笑意微冷的女声:
“楼哥这样说,我可伤心坏了。”
“……”祁楼表情不虞,最后还是压了回去。
他笑着转身,开口的林菡已经走到两人身旁。
林菡在离祁楼稍近的位置停住身,捏着手里香槟杯,先是略带敌意地压了苏荷一眼,跟着便“委屈”地转回头。
“楼哥,今晚我陪你走了半场,怎么都不见你夸我一句呢。”
祁楼:“林小姐收到的赞美数不胜数,我再多一句,也只显得诚意不足了。”
林菡声容妩媚:“楼哥这是说哪里的话,听你一句夸奖,可比旁人十句百句让人高兴多了。”
祁楼眼神一闪,最后还是笑道:“那是我考虑不周,待会儿自罚一杯。”
“那我可舍不得。”林菡笑着朝祁楼举杯,“还是我代你喝一杯好了。”
“……”
眼见两人在自己面前聊得火热,苏荷正准备找个话由开溜,就听林菡那边还是cue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苏荷,楼哥怎么说也算前辈,刚刚我见他敬你一杯,你却连酒都没取……会不会不太好呀?”
林菡拿捏的是玩笑的语气,言语用词却想方设法地叫苏荷下不来台。
苏荷一点不意外她会找自己的茬,闻言淡淡一笑,却是朝着祁楼。
“抱歉,楼哥,我酒量极差,香槟是不敢碰的,不然恐怕要出洋相了。待会儿遇上果酒,我一定还礼。”
因着林菡捣乱,祁楼眼底真正笑意早就散了,闻言只道:“我不介意,你别拘谨。”
他看了林菡一眼,隐约觉得林菡对苏荷的敌意也跟自己有关,想了想,说:“那边有我两位朋友,我过去打个招呼,失陪了。”
两两颔首,祁楼转身离开。
等祁楼走远后,林菡面上的笑容一散。她嘴角一勾,眼神嘲弄地看向苏荷,“我真没想到,都到今晚这杀青宴了,竟然还要继续看见你。这儿不是主演就是投资人,你到底凭什么脸面走进来的?”
苏荷眼神平静,懒懒一瞥她。
“你家开的?”
“……什么??”
“我说这会所,难不成你家开的?”
“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我堂堂正正拿着邀请函进来,你又哪来的脸面在这儿指手画脚?”
“你——强词夺理!”
“唔,那就是觉得我跟你同一个宴厅,拉低了你当红小花旦的档次?”
“……”
林菡一愣,显然没想到苏荷会这样说。思索几秒觉得没什么陷阱,她冷笑了声:
“原来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别以为你参加了个综艺,就成了盘菜了,你瞧这宴厅里的投资人们,哪个拿你当回事?说到底你仍旧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十八线,而我才是今天的主角——”
苏荷轻泠泠一笑,眉眼漂亮极了。
“不就是一个综艺,看你气得。”
“……!”
苏荷眼神一转,笑了:“那不如我找人买条大红色的横幅,越喜庆越好,你拉着横幅去会所门口声泪俱下地抗议如何?”
林菡眼睛都瞪大了:“你……”
“其实你身上这块就不错啊,就地取材也行。”
“——!!”
林菡脸都白了,一只香槟杯几乎捏不住,却半个字上不来。
苏荷觉得无趣,收了笑,眼神冷下去。
“我懒得搭理你,求你也别搭理我,我们各自安分,过了今晚两不相见,多好?”
说完,苏荷转身走了。
独留林菡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情绪一阵接一阵地变。
直到片刻后,她的助理凑到旁边,担心地问:“菡姐,你没事吧?”
“……没事。”林菡咬牙切齿地说。“就是看她一个小麻雀以为自己上了枝头,我咽不下这口气去!”
“可这毕竟是宴会,来的都是有脸面的人物,没办法做什么事情,不然也丢了您的面子……”
林菡微狰狞的表情突然一顿,跟着,她冷笑起来。
“你说得对——我有主意了。”
“?菡姐您打算……”
林菡勾了勾手指,“你找人安排,去买通今晚负责上酒的侍者,让他们在果酒里掺上几杯烈度高的,给苏荷送过去——记得!不要太刻意,不要被她发觉!”
助理一愣,“这样……有用么?”
“她自己说自己不胜酒力,更何况遇上烈度高的酒,她酒量再好能好到哪儿去?在她醉前,找人拖住她——到时候自然有她出洋相的时候!”
林菡咬牙切齿地说。
“……好的,菡姐。”
*
苏荷的酒量是真的不怎么样。
而且她平常极少碰酒,所以察觉到这宴厅里的果酒似乎度数不太对时,已经晚了。
面前的人都开始重影儿,那灯光更是晃得不轻。
唯一所幸,她发觉不对时身旁正是要给她介绍几位导演好拓宽圈内人脉的王青峦。苏荷也没强撑,第一时间抓着仅存的理智跟王青峦交了底——
“王导……这果酒似乎度数有问题,我头晕得厉害。”
王青峦显然诧异,先接过苏荷那个杯子嗅了一下,随后他脸色微沉,连忙招来侍者扶苏荷到角落休息区去,还严令让人看着,不能出意外。
等送几位重要的投资人和导演朋友离了场,只剩下剧组几人时,王青峦才赶回来。
此时苏荷基本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王青峦犯了愁。
无论名气多大,毕竟是女星,来赴晚宴又都是穿着贴身曼妙的长裙,找谁来搀扶送人回去都不算合适。
他纠结了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旁边的人道:“苏荷的手包呢?看看她手机里有没有存什么亲属的电话,让他们来接人吧。”
他的助理连忙应了,拿苏荷指纹解了锁,查看十几秒后松了口气——
“有的,王导,有个备注‘哥哥’的,应该是苏小姐的亲属吧?”
“哥哥?没听苏荷提起过啊。”
王导疑惑两秒,却也顾不上再思考,摆了摆手。
“先给他打电话,确认一下就让他来接人。”
“好。”
那小助理连忙点头应下,把那号码拨出去。导演催的急,电话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地问:“您好,请问是苏小姐的哥哥吗?”
“……是,她出什么事了。”
对面男声低沉微冷。
那小助理一愣,下意识地回:“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剧组杀青宴,苏小姐喝醉了,助理似乎没跟来,可能得麻烦您——”
“地址。”
“哦……哦好的,我这就发给您。”
“……”
挂断电话,王青峦看向他,“怎么样?”
“那人说立刻过来,不过……”
“不过什么?”
小助理不确定地挠了挠头。
“我总觉得苏小姐这位哥哥的声音……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作者有话要说:十分钟后
剧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