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去探他鼻息,滚烫的气息在他指间一起一伏,却是平稳。
想来他是太疲惫了,才致昏睡不醒。
裴长淮身上的衣裳给赵昀扯得乱七八糟,双腿赤裸着,股间流出大片精水,胸膛、颈间布满浅红的吻痕,本是璧玉无瑕的身体,平白多了些被蹂躏过后的可怜气。
赵昀心中有些愧疚,随即放开裴长淮,独自坐起身来。
他手背上给裴长淮咬出血,齿痕深深。
从前两人缠绵,纵然裴长淮对他没甚好话,但也只是嘴上强硬些,到底做不出伤人的事,今日咬得这样狠,可见为了谢从隽,裴长淮是恨极了他。
他见裴长淮眼睫沾泪,用指腹在他眼尾处抚了抚,擦去泪水,没一会儿,又恶声恶气地道:“堂堂正则侯,怎么能为别人哭成这样?”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裴长淮梦到很多人、很多事,可最后那些都渐渐离他远去,眼前只余下一个人影在他身边徘徊。
那人捉住了他的手,明明离他很近,面孔却是模糊的,唯有一双俊俏风流的眼,直直地盯着他。
像是赵昀。
裴长淮浑身一震,猛然惊醒,刺目的光伴随着身上复苏的疼痛一并涌来,令他深深蹙紧了眉尖。
紧接着,他上方探来一张秀美白净的脸,瞧见他醒了,那对杏眼里瞬间盈满了欣喜的泪水。
“小侯爷,您还好吗?”他问。
裴长淮没回答,他坐起来,先从混沌中一点一点找回意识,自己竟还在将军府,身上的里衣是赵昀的。
上次在军营帅帐中,赵昀就穿着这一件,肩膀上盘着银线所绣的如意纹……
裴长淮头疼难忍,懊恼地揉了揉眉心,实在不知怎么就将这种事记得这么清楚。
他不该记着。
裴长淮冷静片刻,擡眼看向一直侍立在一侧的人。那人见他要擡头,忙跪在地上,叩首道:“小侯爷。”
裴长淮见着面善,令道:“擡起头来。”
那人道:“小侯爷尚未整理仪容,奴才不敢冒犯。”
裴长淮衣襟还散乱着,头发未束,他简单系好衣裳,道:“本侯准你擡头。”
那人才仰起脸来,裴长淮瞧着,正是赵昀豢养在府上的小倌,“寻春?”
寻春一听他竟记得自己的名字,大喜过望,道:“侯爷还记得奴才?当日蒙小侯爷施救之恩,奴才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裴长淮疑道:“施救之恩?”
见裴长淮似乎毫无印象,寻春也不意外,他是芙蓉楼里给人取乐的小倌,而裴昱是高高在上的正则侯,原是云端上的神仙人物,偶然间对他施舍过一点垂怜罢了。
从前寻春因生得秀气有余,又经管事调教,后庭柔软无比,可容双龙同入。不少喜欢与他人共淫一窍的客人常传他去服侍,一来二往,寻春在芙蓉楼里也有些了名声,恩客不断。
当年袁家三郎、潘家九郎两位公子哥来芙蓉楼喝酒,都喜欢要他陪着。
因袁、潘两家的家主在朝堂上不对盘,这袁三和潘九也是见面就斗,谁也不让谁。后来不知是哪个嘴碎的,将寻春伺候潘九的事捅给了袁三。
袁三这人素来看潘九不爽,又岂能容得他抢走自己爱物?这厢一听潘九正在芙蓉楼里,方才点了寻春去房中服侍,当即大怒,撸起袖子,踹开房门,将潘九一把从床上揪起来,提拳就打。
寻春瑟缩在床上,眼看他们打起来,只吓得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
两位公子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又是摔瓷瓶又是砸桌子的,闹得整个芙蓉楼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当时恰逢徐世昌也在场,眼见他们再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上去双手抱住袁三的腰,又喊着他的奴才将潘九也摁住,好说歹说,这才将两位祖宗拉开。
徐世昌是当朝太师的儿子,在同辈当中又是个小太岁,旁人轻易不敢招惹。看在他的面子上,两人停手,但心底还是谁也不服谁,便喊了寻春过来,让他自己选,往后就能伺候一个。
徐世昌在旁边劝说道:“不就是一个小倌么,谁来了都要伺候的奴才,哪有他选的份儿?我从管事的那里可听说了,这货体质罕见,两位哥哥即便一同上,也能受得住,一起玩玩行了,怎么值得哥哥们动这样大的肝火?”
袁三本就窝着火,这厢瞥见赤身裸体的寻春,更加嫌恶,上去就狠狠抽了他一巴掌,骂道:“天生能侍二主的贱东西!枉我一把金一把银地捧着你!”
寻春心里委屈,只管哭泣,却也不敢说话。
见他哭得梨花带雨,袁三皮笑肉不笑,阴恻恻地道:“好啊,爷倒要看看,是不是让你伺候多少人,你都烂不了!”
袁三猛地扯着寻春的头发,拖入珠帘后,拉起他抱定在怀,掀开袍来,挺身直肏进去。寻春一时痛极,却也不敢哭喊,只哼哼低叫着。
珠帘后有交媾的身影与暧昧的呻吟。
徐世昌拍拍潘九的肩膀,笑道:“这就对了,来芙蓉楼是找乐子,不是找不痛快。潘兄,你也试试去,我就不奉陪了,长淮哥哥要来喝酒,我去寻他。我把丑话说前头,长淮难得来一次,你们要是再闹,扫了他喝酒的雅兴,你看我回头不收拾你们!”
徐世昌离开以后,潘九立在原地,看着袁三那根物事在寻春后庭中大抽大弄,淫水直流,心也痒,眼也热,二话不说也提了枪上阵。
他们打架,并不是因为有多喜爱寻春,他们看待寻春更像看待家中某只漂亮的花瓶,是宁肯摔碎也容不得别人侵占。
此时一同肏他,也只是为了争强好胜,自然怎么能逞狠就怎么来。
寻春卑贱之躯,无论如何也只得闭眼消受,只在心里求神拜佛,盼他们能早早息了怒,好放过他。
可寻春高估自己的忍受力,到了中途便被折磨得呜呜哭喊起来,嘴里不断求饶。袁三、潘九都嫌他扫兴,弄他弄得更凶。
正当寻春以为自己今夜就要死在这里时,外头有人敬声说道:“正则侯令奴才传话,侯爷听说袁三公子、潘九公子也在,想起上次见到二位公子还是在踏青行上,特请公子过去喝杯酒。”
袁三和潘九与裴长淮自幼交好,但裴长淮这个人一向爱清净,喝酒时最不喜欢旁人打扰,以往也就谢从隽、徐世昌二人能陪他同坐,这厢一听他破天荒请自己过去喝酒,自然不会不领情。
况且,他们的怒火也在方才行荒唐事时消了不少,便待尽兴之后,放开了寻春,各自更衣,前去面见裴长淮。
寻春满身脏污与伤痕,神智不清地瘫死在锦毯上。他浑身如同四分五裂一般,疼痛得难以动弹,想呼人进来救他,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当寻春快要冷透时,他听见门外传来徐世昌急切的解释,道:“他们两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好面子,都缺个台阶下,我这不就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么?等撒过气,也就好了。长淮哥哥,你怎还因这个同我恼了呢?”
回答他的是一道清冷如雪的声音,“所以你就让他们拿别人当撒气桶?”
紧接着,门被推开,从外面吹进来一阵细细的冷风,寻春浑身打起哆嗦,在模糊中只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雪衫鹤衣,貌似仙人。
“看看你干的好事。”那人淡淡地责备道。
徐世昌抓耳挠腮,“这……长淮哥哥,我……”
那人朝他走过来,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袍,遮住他满是脏污与伤痕的身体,起身离开前,那人仿佛顺手一般,在他的肩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寻春一时想起幼年时自己摔了跤,疼的时候就在阿娘怀里大哭,那时他阿娘也会这样拍拍他的后背哄慰。
他一下流出眼泪来,嘴唇动了动,想要问他的名字,还没说出口,人就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后来寻春在芙蓉楼里养了半个月,听闻是正则侯留下一锭银子,请管事的好好照顾他,他也因此活了一条命。
从那以后,寻春就想着能有机会报答正则侯的恩情,可这正则侯来芙蓉楼只是喝酒听曲,也不用人服侍,寻春连见他一面都难。
不想如今竟有幸在将军府遇见。
他被赵昀指派过来服侍,眼下只知道裴长淮膝盖受伤,暂时会在将军府休养一段时间,至于他为什么会在将军府,寻春不知,也不多想,能有机会报恩,已是他不可多遇的大幸。
他并没有言明前缘,只低头道:“小侯爷心善,不记得随手施给奴才的恩情,奴才却一刻都不敢忘,还请小侯爷准奴才留下照顾您。”
“不必,本侯这就走了。”
裴长淮想起身更衣,刚一使力,膝盖处牵起一片刺痛,登时跌坐回去。
寻春惊着,忙去招扶裴长淮,道:“小侯爷的伤还未好全,奴才听郎中说,这伤需得静养,细心调理着才不至于留下病根。小侯爷想做什么,尽管吩咐奴才。”
裴长淮眼见自己见行走也不能,身体上还有多处难言的不适。他身为正则侯府的三公子,从小便是金尊玉贵,何时受过此等屈辱?
他冷着眼,道:“让赵昀来见我!”
寻春也不知他怎突然发了这样大的火,谨慎回道:“都统上早朝去了,他说,倘若您醒来,就让奴才告诉您,待他下朝后就会过来陪您一起用午膳。”
裴长淮咬着牙,眼睛盯住了桌上摆放的茶具,半晌后,他道:“好。”
到了午间,赵昀一回府,寻春就来禀告,正则侯已经醒了,烧也退了,刚刚又进了些白粥,好像因为暂时走不了路,心情不太好,不许旁人进去伺候。
赵昀令寻春去厨房传膳,等煎了药再过来,自己则径直回房,去见裴长淮。
甫一推开门,他就看见茶具摔在地上,散落一地的碎片,下意识警觉,余光忽地瞥见一翩黑影,当面袭来一阵清风。
赵昀眼疾手快,扼住裴长淮的手腕,他手里握着的碎瓷片离赵昀的眼睛也就不过一寸。
赵昀从容地向后仰了仰,躲开一段距离,转头望向裴长淮,嘻嘻笑道:“好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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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写着写着睡着了,端水大师没能把水端平,这两天尽量多更一些。
新年第一更,谢谢以前的老朋友,也谢谢刚刚认识的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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