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微风多云,天气不冷不热,非常舒服。
高尔夫球衣非常英式,半裙的下装透气挺括,也很舒服。唯一不好的是,她腿上的伤疤还没退掉,明显得一道痕迹。
谢玄英稍微有点不高兴:“我怕长裤不合身才买的裙子。”
“没关系。”程丹若很久没穿短裙了,感觉还不错,“很凉快。”
医生的建议很对,适当的运动有助于调解心情,晒着太阳,踩着草地,有些阴霾便不自觉散去。
她回想起了很多事。
人老过病过,才知道健康的身体多么无价。
她现在还很健康,有精力,有力气,能做很多事。
重新活过,是惩罚还是恩赐,实难定论。她一会儿觉得是前者,一会儿觉得是后者。
“你是因为救过我,才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吗?”她问。
谢玄英道:“当时情况很危险,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活下来,但既然活过来了,证明老天以为,你还没到死的时候。”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理想、享受、体验,还有爱情。”
她挥杆击打,白色的高尔夫球咕噜噜往前滚动:“你活得开心吗?”
“还不错。”他说,“但不够。”
程丹若好奇:“以你的条件还有没实现的?是什么?”
“往大了说有很多,”他道,“往小了说,想要女朋友。”
她客观点评:“过于朴素。”
“不然呢?想要变形金刚?”他没好气。
程丹若:“我可以送你一个模型。”
谢玄英送她老大的白眼。
但他没拒绝:“我不要这个,换一个送我。”
“你要什么?”程丹若非常上路,虽然她现在没钱,但她妈肯定愿意资助点。
他问:“你还有多少钱?”
她不知道,看看余额:“三千多一点。”
这是穿越前剩下的零花钱。
“看看这个。”他递过手机,是一只小奶猫的视频。
程丹若:“可爱。”
“你觉得房租和辅导费加起来,收你一只猫的报酬,合适吗?”他征求意见。
程丹若:“啊?”
她不知道一只猫多少钱啊!脱离现代社会太久,现在对物价还有点蒙。
“可能吧?”
“那你先付三千。”他说。
程丹若愚蠢地照办。
付完才意识到,她小金库无了。
“过两天我们去接猫。”他飞快收下她的转账。
程丹若看着两位数的余额,不知道钱是怎么没的,这不是三千两吗?不对,可能是三十两?
“快十二点了,”他看看渐渐升高的日头,及时叫停,“去吃饭。”
俱乐部有不错的餐厅,各国饮食都有,味道也不错。
程丹若吃得比平时多一点,她这两天胃口变好了,不排除是对面的人秀色可餐的缘故。
这是好事,她不能每次吃了就吐,身体会垮。
吃到一半的时候,谢玄英又被逮住。
来的是三个年轻人,五官底子有好有坏,但都收拾得很精致。
为首的戴了副墨镜,手脚灵活,一巴掌拍向谢玄英的肩膀,但他头也没回,身体微微一侧躲过:“烦不烦?”
“啧,小时候就傲得要死,现在哥打不过你,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吧?”墨镜哥大大咧咧坐下。
谢玄英:“你几时不是手下败将?”
另外两个选择坐到相邻的位置。
一个是超市遇见的碎嘴帅哥,一个是个清秀瘦高的大男孩。
程丹若戳根吸管,一边喝可乐一边观察。
她对上号了。
墨镜男就是“四哥”,高大英俊,剃了个平头,从体型和茧子看,大概率有军伍经验,年纪在二十五六左右,有点“大哥”气质。
碎嘴帅哥是精致潮男,隐约有木质调的香水味,亲热地拱火:“四哥,他什么时候都没把你放在眼里过。”
看着是团体中和谁都熟的角色,气氛王。
清秀男孩大概最小,是“小弟弟”的位置,很受照顾。碎嘴帅哥就记得嘱咐服务员,甜品里不要放杏仁,他过敏。
他道了声谢,马上缓和气氛,不让四哥难下台:“谢哥,好久没见你了,之前国庆肯定很忙吧。”
谢玄英对他也很温和:“还好。”
嗯,体贴善良的小弟弟。
程丹若估测完毕,努力吃饭。
四哥一直注意着她,笑眯眯道:“你是这小子的女朋友?瞒得够紧啊,我叫赵四燊,你和他一样叫我-四哥-就行了。”
程丹若转着手里的叉子,戳戳鱼肉:“这问题不该问我,你们才是朋友。”
谢玄英立即道:“她说得没错,刚见面就问这种问题,太冒昧,为什么不问我?”
“那我问你。”四哥从善如流,“什么时候的事?”
谢玄英:“过两天再问。”
“谑。”大家都不笨,听出意思来了,感觉更有趣了。
碎嘴男坐过去:“怎么称呼?”
“程、何晶。”程淡若:“贵姓?”
“高云,这是沉一,”他顺便介绍了清秀男孩,很自来熟,兴致勃勃地八卦,“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前两天。”她回答。
碎嘴帅哥无语:“前两天,过两天,没劲儿。”但吐槽归吐槽,还是对她很感兴趣,“你是北京人?”
她摇头。
“你们怎么认识的?”
程丹若道:“我掉水里,他救了我。”
“没想到都2020年了,我还能看到-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剧情,佩服。”四哥大声嘲笑着,余光观察她,眉头皱拢。
谢玄英:“闭嘴。”
他看程丹若叉着鱼肉,但半天没吃下去,就道:“别勉强,鱼有点腥。”
她犹豫下,放下叉子不吃了。
“走吧,我带你去休息。”谢玄英起身带路,和朋友们招呼,“等我会儿。”
她摆摆手算告别,跟他去休息室。
这里设施齐全,不仅能淋浴更衣,还能按摩spa,她选择在房间门睡一觉。
睡得不太好,很快就醒了,去外面的休息室要了杯咖啡。
溜达到上午的区域,四哥在骂人。
“我操,就知道你他妈在装,今天不装了是吧?”
碎嘴帅哥看热哄不嫌事大:“他在求偶期啊四哥,你不找虐吗?哪天输都不能今天输,赌上男人的尊严!”
清秀男孩好人,安慰道:“四哥最后一球运气不好,风大。”
谢玄英道:“他自找的,一大早就怂恿卉卉过来,欠教训。”
“会不会讲话?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突然冒出来个女朋友,谁能不嘀咕?”赵四燊不满道,“偏偏这么巧,在这时候出现,万一你犯了错,知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吓唬:“滚蛋都是轻的,小心进去。”
谢玄英:“别把我当蠢货。”
“你再聪明也还年轻,那些人吧看着普普通通,人畜无害,其实……”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玄英踢了一脚,顿时闭嘴。
程丹若探头:什么八卦?怎么不说了?
“你看什么呢?”他瞥过眼。
程丹若看看出卖自己的影子,想溜,但忍住了。
“没看什么啊。”
谢玄英懒得戳穿她,直接问:“怎么喝咖啡?少喝刺激性饮料。”
他倒了杯果汁递给她。
程丹若只喝了一口,恋恋不舍地放下,改喝果汁。
四哥卷袖子:“你过来,我们再打一局。”
谢玄英深吸口气:“再烦我,就把你18年的事说出去。”
“……不是吧这么狠?”四哥衡量利弊,果断闭嘴,“行行,咱们自己玩去,不妨碍你搞对象。”
他矫健地拎起球包,飞快闪人。
碎嘴帅哥:“18年什么事?四哥,你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滚。”
他们打哄着走了。
程丹若道:“你们关系挺好的。”
“我小时候有段时间门住在祖父家里,和赵家是邻居。”谢玄英道,“当时很多小孩不懂事,经常烦我,他就多管闲事,帮我出头。”
“然后呢?”
“有一回他和人打架,被我撞见了,他要死要活地喊我先走。”他说,“我把他们都揍了一顿。”
程丹若绷不住笑场:“怪不得。”
“他不服气,事事都要和我比,事事都输。”谢玄英中肯道,“但人很好,很讲义气。”
“看出来了。”她问,“他在担心什么?”
他说:“担心我被你骗。”
程丹若:“骗才还是骗色?”
“谁知道你。”他坐下,拧开一瓶运动饮料,吞咽的时候,喉结微微滚动。
程丹若瞄了两眼。
“看我干什么?”他瞥眼,“你也要喝?”
“我在想——你的朋友都是男的吗?”她问,“今天都没见着女孩子,不然还能一起玩。”
“如果你说的是普通朋友,有,但没有密友。”谢玄英道,“我不想在这方面给女朋友添麻烦。”
她道:“你不是没有女朋友吗?”
“未雨绸缪。”
她抹去玻璃杯上的水珠,挺自然地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他反问。
“我先问的。”她不让人。
谢玄英想了想,说道:“可怜又坚强的,到你了。”
她也直接又委婉:“好看的。”
“我够好看吗?”
程丹若:“?”
她缓缓抬首,怀疑耳朵,这要怎么回答。
“嗯?”他催促。
“我说够的话,”她挑拣水晶碗中的糖果,“剩下的钱是不是不用出了?”
“可以。”
“够吧。”她说,“行吗?”
“行吧。”他模仿她勉为其难的口气,“手。”
她不明所以。
谢玄英握住她的手腕,把藏在掌心的碧玺手串缠在她手上:“还你。”
程丹若怔了怔,立即收回手,细细抚摸。晶莹的碧玺像是一颗颗水彩冰珠,阳光照射,剔透清凉,好看极了。
但,“这是我的碧玺吗?”她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
“线换了。”谢玄英不动声色,“看起来稍微有点不一样。”
程丹若将信将疑。
这串碧玺最早用的是棉线,后来断过一次,换成了丝线,现在换成弹力绳,好像稍微紧了点。
她一颗颗捻动珠子,还是摇头,“不对。”
他挑眉:“哪里不对?”
程丹若说不上来。
颜色淡了?还是有了裂纹?手感还是碧玺没错,大小也对。
莫非是穿越的缘故,留下了时间门的痕迹?
她看看他,打消了怀疑。
世界上可能存在一些巧合。
比如初次见面,他还是伸手给她,再比如,没穿鞋和没穿袜子……大概在这个世界,他也会送她一次碧玺?
程丹若自己说服了自己,好好拢进袖子。
冰冰凉凉的矿物贴住皮肤,给她莫大的慰藉。
“欸。”对面的人不爽,收拢手指。
她这才意识到,他居然没松手:“啊?”
“不说-谢谢-吗?”
“谢谢。”
“没了?”
“太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