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暗流涌动。
半晌,柳秀智说话了:“寺内小姐发现了很重要的线索,不过,我不认为是凶手没有意识到,这无疑是嫁祸,凶手是中国人。”
他看向江白焰,笃定道:“你是容器,说不定是你自己推动的,目的是让丹立你为继承者,然后将他杀害。这样你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
江白焰干巴巴地问:“我从哪里知道的转生术?”
“巫婆。”
“按照你的逻辑,巫婆要出卖丹,也不会因为我,反而可能和老三做交易。他娶她的孙女,她泄露秘密。”江白焰再次将矛头对准了朴敏哲。
柳秀智:“你说谎了。”
江白焰笑了。他最近笑得不多,这会儿扬起唇角,笑得特别甜,特别茶:“你为什么觉得我说谎呀?”
柳秀智赶忙道:“我说实话,你可别生气。”
“为什么生气?我只是好奇。”江白焰笑眯眯地说,“我觉得我的理由很充分,丹不找我,因为我是外姓人,他平时对我再好,那也是有限的,你应该了解这些老人的想法吧?不和他一个姓儿,就不是一家人。”
“他不找你,你也会找他。丹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你想成为继承人,难道不应该抓紧机会表现表现?”柳秀智说,“而且,只有别人问你,你才回答,一直在被动防守,希望别人不要怀疑你,没怎么调查凶手。”
江白焰振振有词:“我觉得大家都很有道理。”
他这么说了,柳秀智也没办法,抱歉地笑笑:“我只是说了我个人的看法,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我不生气。”江白焰表情诚恳,茶气十足。
章雪儿打圆场:“那我说说我的看法。久美子说得有道理,丹可能并没有把容器叫过来,但有一个人是肯定会去找他的,并且报了要杀人的决心。”
她看向朴敏哲:“所有人中,只有你准备了毒药,杀意明显,我非常怀疑你。而你砍下巫婆的头,极有可能是她说你命不好,你怀恨在心。”
朴敏哲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很快又闭上了。
“确实。”小岛涉点了点头,“所有人中,你是唯一一个既对丹有杀意,又有理由痛恨巫婆的人。”
金兰儿问:“小岛先生也觉得朴记者是凶手?”
“他在我这里的嫌疑比较高,但我还没有想好。”小岛涉回答。
金兰儿苦恼地皱皱鼻子,十分可爱:“每个人都说得好有道理,我现在不知道该投谁了。”
“直觉吧。”章雪儿说,“直觉说谁就是谁。”
金兰儿想想,不好意思地说:“老实说,我怀疑江先生。”
江白焰:“为什么?”
“直觉,我觉得你隐瞒了什么。”她说,“一般来说,我的直觉很准,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么,第六感不是什么超能力,是你的大脑告诉你,有地方不对劲,所以我很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叹口气,不说话了。
“对了,最重要的一点。”金兰儿说,“我发现你非常回避简小姐的视线,她看你,你就躲开,很奇怪啊,不心虚你怕什么?”
江白焰摊摊手,干脆不回答了。
现在只剩下两个人没表态了。
小岛涉看向简静,问:“简桑觉得谁是凶手?”
简静不答,自顾自道:“目前来看,大家基本都锁定了巫术,嫌疑人的区别,无非凶手是容器,还是容器的亲人爱人。对我来说,只要有动机,剩下的就是看物证了。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巫婆的衣着有点乱,祭坛的蜡烛也七零八落的。假如发生搏斗,这不奇怪,可巫婆是自然死亡,为什么现场这么凌乱?一般来说,故意扰乱现场是为了伪装成入室抢劫,密室却行不通。
“考虑到拉吉的证词,我认为,凶手在杀人后,继续留在现场一段时间,翻找了现场,同时搜了巫婆的身,他的目的是什么?”
“找东西?”
“我记得以前看到过,弄乱现场是为了藏什么,或者让人忽视少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章雪儿直接问了。
简静顿了顿,慢吞吞道:“通常情况,我作为侦探,肯定会解释清楚,让犯人明明白白认罪伏法,但……”
她吸口气,看向众人:“今天大家都是侦探,我已经分享了自己的想法,再说下去,反而容易混淆你们的思路,请大家投自己认为的嫌疑人吧。”
“就这样。”
简静合上了笔记本,靠在了椅背上。
小岛涉看看她,突然道:“我本来有两个嫌疑人,三子与外甥。之前,我一直倾向于前者,因为丹选择未婚妻作为第一发现人,简桑说过,丹想让她背负起自己死亡的嫌疑,从而让永生成为秘密,这一点我十分认可。
“仅仅如此,不足以定罪,但如果三子指认了她呢?未婚妻唯一的倚仗,就是自己的未婚夫了。所以,反过来推测,既然丹选择了她,那么,他自己成为老三的可能性极高。
“我的第一嫌疑人是朴记者。可就在刚才,我改了主意,身为侦探,让犯人伏法是天经地义的,简桑的理由完全不能说服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等简静回答,他自己说出了猜测。
“因为,你不想指认自己的朋友。”小岛涉说,“我相信你会选择真相,但出于对朋友的道义,你无法当众指认他,对吗?”
简静看看他,说:“这只是个游戏。”
“我知道。”小岛涉点了点头,看向其他人,“我也说完了,投票吧。”
——
直播平台,弹幕区。
[卧槽卧槽,不会真的是小白吧?]
[慌了,能不能行?]
[小白确实不对劲,你们看过他鬼屋吧,完全不是一个人]
[小白不追星,肯定有问题]
[天啊,不要是小白]
[我觉得那个泡菜小白脸奇奇怪怪的]
[肯定有黑幕]
[之前唯唯诺诺,现在重拳出击,见鬼了]
[我好紧张……]
[心跳得好厉害]
[简老师加油,相信简老师]
[那什么小岛好讨厌,就你聪明?]
……
——
投票很简单,每人一张纸,写完投进箱子里,完事儿直接唱票。
玩得就是心跳。
按照号码轮番上去,投票。
五分钟,结束了。
丹尼尔突然出现:“哈罗,大家好,有没有想我啊?”
“你不是转生,你是死而复生了。”李康纳和他开玩笑。
丹尼尔笑眯眯道:“对啊,可惜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其他人都有点紧张,催促他:“快看结果吧。”
丹尼尔做出安抚的手势,面对镜头道:“虽然大家很心急知道结果,但我还是有必要重申一下我们的规则。现在,排除死掉的琳奈和出局的拉吉,拥有投票资格的侦探共有十三位。
“投票的输赢由数量决定,获得票数最多的嘉宾就是被指认的嫌疑人。如果嫌疑人确是真凶,投对的人将平分100万美金,最低限额为10万,投错的人没有惩罚,如果嫌疑人不是真凶,将由真凶独享100万美金。”
规则写在合同里,众人早就知晓,但简静仍旧憋不住腹诽了一把。
这游戏的心机之处就在于奖金了,假如有人跳出来,指引所有人都投对凶手,大家获得的钱就少得可怜,所以,利益最大化不止是找到凶手,还要确保同票的人不多也不少。
特别牛逼的人,甚至可以误导别人投错,自己和盟友投对,每人50万。
换算成人民币,6倍的汇率,那也是60万和300万的区别。
300万,她的小洋房就可以买很多不错的家具了。
简·房奴·静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让我们揭晓结果。”丹尼尔吊够了胃口,解开谜底。他一个个往外掏纸团,唱票。
“瓦列莉亚指认武烈。”
瓦列莉亚眨眨眼。武烈苦笑。
“柳秀智指认江白焰。”
柳秀智表情从容。江白焰面无表情。
“寺内久美子指认武烈。”
寺内久美子朝武烈露出歉疚的表情。后者叹气。
“朴敏哲指认江白焰。”
朴敏哲交叉十指。江白焰继续面无表情。
“武烈指认朴敏哲。”
武烈平静。朴敏哲也平静。
“安德烈指认江白焰。”
安德烈换个坐姿。江白焰换了个姿势,撑住脑袋。
“章雪儿指认朴敏哲。”
章雪儿微笑。朴敏哲皱眉。
“李康纳指认朴敏哲。”
李康纳一派镇定。朴敏哲眉头皱得更紧,似有不安。
“石川启人指认江白焰。”
石川启人颔首,坐姿放松。江白焰趴在了桌子上,生无可恋。
“江白焰指认朴敏哲。”
江白焰擡起头,好像又有了点希望。朴敏哲神色凝重。
“金兰儿指认江白焰。”
金兰儿做个鬼脸。江白焰又一次躺平。
丹尼尔却喘口气,故意道:“票数很集中啊,江白焰5票,朴敏哲4票,武烈2票,看来,接下来的2票至关重要。”
他打开了倒数第二张纸条。
“小岛涉指认江白焰。”
小岛涉如释重负,浅浅一笑。
江白焰趴下,有气无力道:“看来我已经是凶手了?平票的机会都不给我。”
朴敏哲也松口气,事已至此,就算最后一票投给他,也无改于结局了。他不由庆幸道:“好险、好险。”
安德烈则问:“我猜对了?”
金兰儿紧绷的面孔松弛下来,展颜一笑。
柳秀智调整表情,准备随时进入镜头。
“小岛君这一票很重要啊。”石川则夸奖,“直接决定了结局。”
然而,小岛涉却看向简静,说:“还有一票没有公布。”
丹尼尔打开纸条,瞄了眼简静,神色讶然:“简小姐,你确定没写错?”
简静好整以暇:“当然。”
“这可真是出乎预料的选择。”丹尼尔故意吊人胃口。
江白焰猛地坐起来:“难道是琳奈?”
简静微笑:“为什么这么猜?”
“凶手只要不被找到,就能获得奖金。”他慢吞吞道,“琳奈死了,谁也不会去怀疑她,这才是最安全的结果。”
这话令其他人微微骚动起来。
不少人露出犹疑之色,但小岛涉说:“琳奈的没有动机。”
江白焰摇头:“谋杀需要动机,游戏不需要。”
他沉默。
丹尼尔也是成精的老油条,听他们争执得厉害,却不公布,反而收起纸条,揣进口袋,笑道:“我决定等会儿再公布这一票,或许会是个惊喜。”
其他人心里一个咯噔。
金兰儿问:“该不会我们都错了,只有简一个人猜对了吧。”
丹尼尔笑笑,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把你的身份证明交出来。”
江白焰掏口袋,摸出自己的扭蛋。
丹尼尔说:“把我们的凶手送上电椅。”
两名人高马大的黑衣人上台,扣住江白焰,给他戴上手铐,摁进了舞台中央升起的电椅中。
这是退休的真家伙,扶手上残留着犯人抠出的指甲印,椅背沾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污渍,裸露在外的木头划痕斑斑,令人望而生畏。
江白焰被摁进去,当即倒吸口冷气,脸色发白。
黑衣人给他捆上绑带,严严实实地绑了起来,真是一动也不能动。江白焰试着挣扎了下,手腕顿时磨红。
灯光打起,他本来就白的脸色,看起来更白了。
丹尼尔一脸严肃:“江白焰先生,你被指控谋杀丹,以及教唆拉吉犯罪,现依法判处死刑,有什么遗言吗?”
江白焰:“……我是冤枉的。”
“还有吗?”
“没有了。”
丹尼尔说:“行刑。”
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掏出了两把枪。
“3、2、1——”
“砰!”
两把手枪的枪口喷出了血红的红色烟雾,乍看上去,好像真的血花。
血腥而美丽。
江白焰的身体抽搐一下,脖子软软地塌了下去。
丹尼尔打开扭蛋,拿出了里面的纸条。随后,无比沉痛地宣布:“我们将一个好人送上了电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