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一更)
织女为此有些头疼。
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苏梦枕这个人看起来只是在对外的手段上强势,对兄弟对亲人对长辈,以及对自己喜欢的姑娘,都有种如沐春风的温煦,但——
并不影响他在那想给时年做出一身最好的衣服的事情上,展现出一种让人觉得他在完成什么帮派斗争的吹毛求疵。
丝毫不逊色于天/衣对洛阳王那个女儿的感情让织女感觉到的头疼。
尤其是在看到苏梦枕提出的对这件衣服的需求的时候。
他对衣服的形容,多少让织女想到了神针门中那些靠着刺绣和制衣手段赚银两的时候,难免遇到的一些自己都不清楚要求,所以拿出了两个完全矛盾的词来表达所谓特殊性的客户。
此外,这件衣服又需要看起来飘逸灵动,实际上里面能装的东西不少。
毕竟时年需要随身带着的东西确实很多,从武功精要到医毒用具,再加上易容道具,再便是她的飞刀——
四把蜃楼刀,数把普通的精铁飞刀,以及由她师父当年让人打造的飞刀,也还被她留在身边。
还有黑蜘蛛那里顺来的南海神蛾之丝,上官中神当年给她的雷山神蛛游丝,以及从三宝葫芦中取出的六戊潜形丝……
这些东西光是拿出来堆着都能摆出一座小山了,更不用说在衣袖中零散塞着。
何况,按照苏梦枕的形容,时年还有一门常用的功夫名为流云飞袖,这袍袖还并非是寻常的状态,否则如何做到袖出如流云,振袖飞翅的效果。
但苏梦枕显然对这件衣服格外的重视,甚至不惜给出一个让金风细雨楼倾力相助的承诺。
神针门和金风细雨楼绝无可能有什么矛盾冲突,与其说这是倾力相助,不如说这其实是风雨楼对神针门的扶持,织女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门中的徒弟也得谨慎考虑这一点。
天下能有风雨楼的魄力,和为了维持财政的正常收益将生意铺展开来的势力本就不多,更能称得上是一句正道魁首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了。
不过,织女隐约觉得苏梦枕此时表现出的状态并不太像是一个纯粹深陷热恋之中的男人,在他的眼中藏着一种不易发觉的隐忧,以及让人觉得像是如履薄冰的谨慎。
但这种让人恍惚发觉端倪的情绪也只是闪过一瞬而已,让织女觉得自己可能产生了什么错觉。
“既然是制衣,总得量体裁衣吧,她在哪儿?”织女记下了苏梦枕的要求后问道。
“得劳烦织女前辈等上一等,阿年往刑部去了。”
时年撑着一把伞孤身去了刑部,接到的是朱月明的邀约。
苏梦枕之前便说她看起来比谁都期待朱月明能从蔡京的口中问出点东西来,一来自然是希望能给这位此前虽有经历过起伏,却始终称得上是权势滔天的太师,能够被问出什么更加足以决定他命运的罪名,二来也是希望能顺便问出山字经相关的那几起命案。
朱月明既然请她过去,想必是有了点好消息。
汴京的天色依然在春雨霖霖中显得有些阴沉,事实上在时年抵达刑部天牢前的时候也不过才过晌午而已。
朱月明已经又套回了他此前在应对关七的时候以金蝉脱壳之法脱掉的那些个衣服,又恢复了那个大腹便便,看起来很像是个笑容可掬的弥勒佛的模样。
刑总是这么个样子,谁见了都得说一句迷惑性极高。
“看来我的面子不小,还能劳动朱大人亲自等到门前。”时年收起了伞,伞尖垂落的水滴在地上氤氲开一点血雾,她眉头皱了皱,却并没说什么。
“时年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您在风雨楼的典礼上一刀击退关七,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京城里一向就是这么个规矩,谁击败了第一,谁就是那个新的第一,此前的武道第一是关七,如今……”
朱月明笑得很是和气,一副哪边都不想得罪的样子,“如今您和方巨侠便是京城里的武道之极,我朱月明不过是运气好些才坐在这个位置上而已。”
朱月明实在是个人精。
他在此时不按照金风细雨楼中副楼主的位置来称呼她,便是以单纯私交的方式邀请她来此,而称为时年姑娘而非时姑娘自然是因为朱月明早就打听过了这到底是她的全名还是只是名,反正如今的京城里又怎么会有人因为她来历不明、姓氏不清而看轻她。
“时年姑娘请。”朱月明伸出了自己圆胖的手掌一指,而后先行在前领起了路。
这还是时年第一次见到刑部天牢的样子。
在这天牢之中的囚徒并不像是时年想象的看到有人进来,便高呼什么冤枉之类的,反倒安静得让人觉得有种异乎寻常的诡异。
朱月明却对此见怪不怪的,笑眯眯地从虽然泛着一层铁黑色,却总算还算得上整洁的走道上穿过,领着时年进入了下一层。
“我如今可得小心着点,姑娘你也是知道的,想要蔡京的命的人可不少,尤其是有些漏网之鱼,”朱月明说道,“官家可是给了明令的,蔡京确实是要在我这里被撬开口不错,但他绝不能死在我的地盘上。”
“我听说过任劳任怨这两位的名声,要让一个人活着,还什么都交代出来,并非是一件难事吧。”
时年话音刚落便已经看到了在前方出现的两个人影。
时年对着朱月明说出来的对这两位的“夸奖”还是往少了说的,按照白楼中的资料,这两人有过将人只吊着一口气折磨四十一天的“光辉历史”,而他们掌握的刑具,恐怕数量多到让朱月明都觉得有些心里发毛的地步。
而这两人,名义上是还受着朱月明的管制,事实上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们在刑部并没有正式的官职任命,却可以调用刑部与六扇门的人马与器具,也正因为如此,倘若有人想要以他们下手太过狠辣为由,对这两人问责,也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手段更狠的那位年轻人看起来斯文俊秀,甚至带着几分腼腆之感,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而年长些的那个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阴沉。
“他还活着吧?”朱月明问道。
任怨微微一笑,在这走道逼仄,环境阴暗的地牢之中竟然有种惬意之感,“他不敢死。”
是不敢死还是不能死,这话就得留着自己品鉴了。
在任怨让开了路后,时年便看到了在他们身后监牢里的蔡京。
时年在京城里给他找了不少的麻烦了,可事实上直到今天她才算是第一次正面见到这位蔡太师。
上次和苏梦枕去了蔡京的府邸将他的名花劫掠一空的时候,倒是有瞥见过他的样子,当时他虽也算不上处境多好,却也还有身处三公之位上的尊荣。
而现在——
他的脸被蓬乱的头发盖住了些,看起来倒还算是干净,只是苍白得像是在冰水中浸泡过。
不往人脸上动刀子,让人看起来还有点表面的体面并不意味着任劳任怨二位留手了。
这位昔日的太师,左手从五指尖端到将近手肘的位置,皮肉几乎都被与骨骼剥离了开来,这一片血肉模糊竟然没滴落多少血,甚至还不如刑部门前来回押送犯人的时候淌下遗留在那里的多。
而这甚至只能算是他身上较轻的伤势。
朱月明揉了揉鼻子,努力让自己做出一副已经很适应眼前情况的样子,刚想替时年打开监牢让她进去问几句,也算是给这位京中的新贵卖个好,却忽然看到她止住了脚步站定在了那里。
连带着他也被拉住了。
“朱大人,冒昧问一句,您是亲眼看到蔡大人被押送进来之后便被两位行刑的吗?”
时年的声音清冷,在这刑部大牢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朱月明朝她看去的时候,发觉在她脸上也罩着一层寒霜。
“这京城中的人可能对我有些误解,比如说,我精通易容之道,你要说我的武功跟方巨侠还得并列着来说,但这易容术,我敢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她话刚说完,朱月明便突然发现任劳任怨的动作被定在了那里。
空中在倏忽之间出现的游丝以让人防不胜防的速度密布了整片区域。
若非地下阴暗,烛火不均,朱月明甚至无法发现这些游丝的踪迹,即便是此等情况也无法轻松辨别每一条。
只能看出正是因为这些丛时年在开口之际,从袖中甩出的无形丝线,任劳任怨才寸步都无法动弹。
六戊潜形丝居然在她手里,怪不得当日对阵关七的时候她的飞刀有些诡异。
朱月明的脑海中顿时蹦出了这个念头。
“朱大人,我想你恐怕得距离这座监牢也远一点,这里可不是什么会让人觉得有趣的陷阱。”
朱月明被她这一出发难整得有点懵,然而时年的下一句话让他更加觉得自己可能今天还未睡醒。
他赫然听见时年在说,“因为在这监牢之中的并非是蔡京,而是一个有着自在门内功底子的人。”
有自在门内功底子的人?
朱月明并非是个蠢人,自在门确实在江湖上神秘,甚至在绝大多数武林好手那里,这都是个避而不谈的话题,可朱月明是什么人,他要在京城里混得开就必须对各方势力了如指掌。
京城里出身自在门的,金风细雨楼里那个王小石算一个,六扇门的那几个也算,再便是元十三限一脉。
如果在这里的是王小石或者是六扇门的人,时年绝无可能这样平静,那也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元十三限与六合青龙殒命于甜山,但京城里还有一个当年拜他为师的人,也学到自在门的武功——
傅宗书!
只能是傅宗书!
朱月明陡然想起来傅宗书因为蔡京的缘故,这几日称病并未上朝,在蔡京入狱后,他本应该趁机落井下石,将自己和对方扯开关系才对,而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安静得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有了这个猜疑,他越看越觉得这牢里的人确实不是蔡京,比如说他的腿骨是不是被人锯开后拿掉了一截为了让身高更加接近,比如说他的瘦弱到底是因为饿的还是本就如此……
他当即便想进去探个究竟,却又想到了时年所说的,让他距离监牢远一点。
朱月明的视线在这监牢的四周逡巡了片刻,赫然发觉在朝着那囚犯走去的必经路上有一根乌暗的银针。
倘若踩过去触动了机关,这枚银针在顷刻之间便能扎入“蔡京”的胸膛,到时候便是蔡京在牢中意外身亡死无对证了。
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时年为何要当机立断制住任劳任怨两人也便好理解了。
这两位在刑狱上的“天赋”和本事纵然是他朱月明也自愧不如,事实上这两人在刑部混得如鱼得水,除了皇帝,便是仰仗着蔡京在背后撑腰。
要说他们对旧日的上司动手没点留手,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在朱月明看来比起人,这两人要更像禽兽得多。
但要说他们在严刑之下,还未发现这被他们剥皮削肉抽骨的到底是不是蔡京,那未免是个天大的笑话!
朱月明已经将时年的话相信了一半,在看到任劳任怨试图挣脱开六戊潜形丝无果后露出的惨淡却也怨毒的神情,更是相信了另一半。
他忙不叠地让人请来了见证者。
先一步抵达的诸葛神侯和方巨侠在地牢门口对视了一眼,像是此前约定好了的一样,只是简单地点头示意,看起来很有针尖对麦芒之感,让跟在两人后面前来的童贯、王黼二人感觉到了点心理安慰。
只是在进入天牢之后他们便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
蔡京被关押在此地,遭到了非人的酷刑,多少也让他们感觉到了兔死狐悲的情绪。
谁又知道这天下会不会有第二个需要皇帝来拉拢的巨侠,几个会带着他玩、给他好处的臣子,又哪里比得上他的安全来得重要,所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变成下一个被送出去的投名状。
当然用投名状来形容,多少有点看轻天子,显得他在对人拱手讨好的意思,可这两人心里倒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个昏聩无能的君主!
“朱大人,你这么着急将我们找来,是蔡京这个罪人招供出了什么东西?”童贯沉着脸,心里却已经开始思忖从蔡京这里能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
他更奇怪的是,为何朱月明要将他们都拦在监牢前的一段距离,那两个刑讯技术一流的家伙还像木桩一般被定在那里。
“我当然是要请你们来看一出好戏。”
朱月明咬牙说道,声音像是从齿缝中钻出来的,若非时年提醒,他便要在此吃个大亏了。
到时候别管是时年还是他触发的那根毒针,这个假蔡京一死,罪名总归是要落在他身上的,他这些年间兢兢业业一刻不敢放松,又加上处事手段圆滑,这才在刑部步步高升,谁知道还有人倒台了还能给他来上这一出。
“我且请各位看个东西!”朱月明转向了时年,“时年姑娘,有劳了。”
在神侯等人来前,她早将六戊潜形丝收了回来,将任劳任怨两人点中穴道丢在那里。
现在,这无形的丝线再一次从她手中出手,隔着监牢的大门凌空贯穿了那囚徒的脸侧,在抓回来的时候竟然带回了一张人/皮/面具。
这一手让人几乎觉得像是隔空取物的动作看得朱月明险些想给鼓个掌,可他心头郁气未消,暂时也没有这个心情。
但在场的几人都看到了,时年取下面具的动作有些粗暴,将那张面具之下的脸拉扯得有些发红,可并不妨碍众人认出他的身份。
那确实不是蔡京那张身居高位养护得如玉一般的脸。
不是傅宗书又是谁?
而倘若傅宗书在这里,蔡京又已经去了哪里?
“这恐怕就要问问这两位刑讯高手了?傅宗书和蔡京的体格都偏高瘦不假,但也还不至于分不出来谁是谁。”
时年的目光在童贯的身上也扫了过去,这人当年负责清剿权力帮的余党,算起来还是个武将,但这满肚肥肠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看着便不像是个做正事的料子,也无怪乎朱月明宁可多穿几层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多点肉了,跟大家一样了岂不是更好攀谈关系。
“如若我没猜错的话,蔡京早已经买通了这两人,将自己和傅宗书掉了包,傅宗书在此顶替他遭罪,蔡京自己却已经先行离开了。”
“可他能去哪儿?”
“金国辽国于他而言何处不可去,何况既然他会让傅宗书顶替他出现在这里,又已经定下了找到替罪羊便让他死个不明不白的计划,他又为何不能此后都顶替着傅宗书的身份。反正从今往后他便是大宋的叛徒而已,只要能活命,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
时年冷笑了声,将手中的人/皮/面具抛到了童贯的手中。
童贯本想斥责朱月明为何让一个女人在此主持局面,可一想到关于她本事的传闻,他又偃旗息鼓了。
现在他看着手中的面具,感觉自己拿着的仿佛是个烫手山芋,又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这体格与蔡京并不相仿,这才没落到这个被人抓来顶替的地步。
但也说不准,傅宗书其实是想先一步致蔡京于死地的,毕竟他们二人手里到底掌握了对方多少东西,就算是童贯这个与他们一党的人也说不清楚,只可惜还是蔡京这个京城中的头号老狐貍技高一筹。
朱月明板着个脸,负手在任劳任怨面前晃了一圈,这两人死鸭子嘴硬,说不准之前还打算去官家面前反咬他一口,现在也一句话都不肯招供,看得他恨不得把他们用在别人身上的器具,都往他们身上也招呼一遍。
但又念及这两人没有实际官职,有了四个作证的人,他便可以拎着这两位上金銮殿去告状去了,看起来不大愉快的脸上又浮现出了几分轻松。
“各位也看到了,我朱月明眼力不佳的罪名我认了,可我是怕有人觉得我与蔡京名义上你好我好,实际上私底下也不对,会对他暗中落井下石,这才保持了个距离,只让官家亲自派遣来的任劳任怨两位审讯。可惜这两人提前将重犯掉包释放,甚至在牢中对当朝宰相实施酷刑,这件事已非我等可以裁决的了,既有眼见为实,请诸位随我一道进宫面圣。”
“至于傅相爷……”朱月明也只能觉得他的运气不大好了,“等御医到了之后看看怎么说吧。”
时年所料确实不差。
取代了傅宗书的身份告罪称病的蔡京,实际上早已经秘密逃离了京城。
傅宗书在监牢中受了几日的刑罚,他便也逃离京城了几日,此时早已经抵达了边境。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阮明正这个连云寨中的智囊又做了件好事。
他原本只是加入了金风细雨楼的边防队伍,在截获了那条关键情报后,便在其中的地位水涨船高,他说要预防有外敌探子进入,要加强在这边地的人员筛查,结果还没筛查出个外面进来的探子,先筛查出了个意欲投效金国的蔡京。
得手后阮明正获知了他的身份,也大觉无语,让人严防死守将他送回了京城。
与外敌私相授受,现在干脆还做出了投敌的行动,更是在狱中还玩出了一出掉包和栽赃的花招,这着实是踩在了皇帝的雷区上蹦跶。
时年当然不可能上金銮殿去看看灰头土脸被押解回来的蔡京,以及帮他做出了此等事情的任劳任怨到底是个什么处置结果,不过光是朱月明送来的消息中就已经足够精彩了。
“任劳任怨还是不够聪明,他们答应帮蔡京的这个忙,与其说是想要报答蔡京的提携之恩,不如说是想要自己拿到实权。”时年将信搁在一边后说道。“倘若借着假蔡京之死对朱月明发难,这两个在刑部没有实际官职,关系却根深蒂固的人,确实是有可能上位的。”
“那朱月明又欠你一个人情了。”苏梦枕说道。
“这是重点吗?”时年颇觉好笑地问道,接过了苏梦枕递过来的点心。“我还以为你会先在意此番不仅解决了蔡京还意外没了个傅宗书,太医去的时候才发现为免暴露身份,傅宗书的喉咙早就被毒哑了,他那手上的伤也绝无救治的可能,顶多勉强保住性命,但傅宗书又怎么能接受自己一朝从大权在握,甚至能在蔡京失势后取而代之,变成这么个废人,怒急攻心之下也药石无医了。”
“这京城里的贪官污吏要想在一夕之间清除,虽说事在人为,但也违背了常理。”苏梦枕回答道,“我只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如今在他们身上也算是应验了。”
突然又没了两个对手,山字经上的血案也就不了了之,时年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总觉得自己剩下的十一个月好像除了给苏梦枕治病,以及继续研究元十三限留下来的三本秘籍之外,好像已经没什么多余的事情可做了。
苏梦枕看出了她这副模样的潜台词,突然问道,“你有没有兴趣往小寒山上走一趟?”
小寒山,那正是苏梦枕拜师学艺的地方,红袖神尼唐见青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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