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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让我修身养性 正文 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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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金风细雨14-捉虫)

    这并非是方应看第一次见到苏梦枕。

    却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跟对方见面。

    他既然代替义父进了京城,便自知自己就算能当几日的富贵闲人,也势必要与京城里的这些个势力交锋,按照米公公给他制定的行事方针便是先蛰伏着韬光养晦,待到有人让出了个位置的时候,便是他方应看大展拳脚的机会了。

    是以此前的任何一次见面他与苏梦枕的见面都没什么硝烟味。

    这位自打七年前苏遮幕跟随洛阳王温晚离京后,接手了金风细雨楼楼主位置的青年,若要论及在京城里的江湖人士的认可和敬仰程度,方应看能招揽到八大刀王不假,却着实自认还无法和他相比。

    不过在抢人这件事情上,他不觉得自己有让步的必要。

    方应看觉得眼下的情况有点意思。

    他此前几次见到苏梦枕,对对方老成持重,喜怒不形于色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可现在他或许要推翻一点这种认知了。

    在他见到这位面带病容依然气势不减的金风细雨楼楼主的时候,在对方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被他克制住的焦躁。

    这并非全然是因为昔日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到了他这里,他得以一个京城第一大帮派的领袖的身份来要人,其间或许还夹杂着一点微妙的个人情绪。

    方应看倒不认为这是苏梦枕的意气用事。

    一来,时年失踪之前曾经是金风细雨楼的黄楼楼主,在苏梦枕的几大亲信,包括杨无邪、花无措、沃夫子、师无愧等人以及金风细雨楼的几位代号方位加上神字的中流砥柱中,只有杨无邪是明确的白楼主持,这意味着时年的分量就算不及杨无邪,也绝对不轻。

    她返回京城却没有返回金风细雨楼,苏梦枕这个当老大的,自然必须要给底下人看到自己的行动的。

    另外一则,苏梦枕也是人。

    既然是人,方应看便不觉得他在七年前甚至还能称之为少年时期的阶段,遇到了个能替他卧底在六分半堂,折腾出一条让金风细雨楼伺机崛起之路,还是个武艺、头脑和相貌都出众的姑娘,会没有一丁点的少年悸动的情怀。

    以他和米公公掌握的资料来看,这人典型的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而往往这交朋友的爱好里,也藏着点心悦他人之时的偏好。

    照这样说起来,他可不止打劫走了对方的下属。

    “苏公子,稀客。”方应看合扇笑道。

    何止人是稀客,他此前无论是登门也好,街头相遇也好,都并不吝啬于对他这个在京城势力中并不站边的人展露出的笑容,现在早已经是不见踪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宛如疾风骤雨的锋锐森冷的情绪。

    只是在这一份冷意之上,还包裹着一层彼此相安无事的默契。

    “小侯爷想必知道我今日的来意。”苏梦枕的眉头皱了皱,开口回答道,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后半句话,已经先被方应看抢了白——

    “苏公子不必如此着急开门见山,我正巧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向你请教……”

    他并没有和对方撕破脸皮的意思。

    所以他也自然知道,自己若是想要在这抢夺人才的话题之中占据优势,就必须先打断苏梦枕的发挥,将谈话的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时年曾经在苏梦枕那里效忠将近一年,还是迷天七圣盟出事,六分半堂中雷损反叛的一年,方应看怎么会不知道,倘若任由苏梦枕说下去,这便是一笔笔并不能计算出个具体数目来的人情联络,这可要比他方应看有优势得多。

    即便已经失去了记忆的她未必就会听得明白苏梦枕的话,他也不想冒着这样的风险。

    他想想倘若自己处在苏梦枕的位置上,纵然是用道德绑架的法子,也要将人先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可惜苏梦枕这个人,到底还是不如他来的不择手段。

    他既然是孤身一人上门来,便不是奔着带人打上门直接将人抢回去的想法来的,想来还念着几分金风细雨楼和神通侯府算来还有几个共同的敌人的状况,遵从着作为一个领袖应有的大局观。

    方应看带着一份笃定,越发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他已知道如何应对这位既出于公义,也有私心的金风细雨楼楼主了。

    别管别人会不会觉得他此番像是在将人家同历风雨的两人拆开,自己“横刀夺爱”,给他在京城中本就算是风流的名声上再添一抹花边新闻,他都深知,只有拿到了手里,管他过程中是什么名声又用了什么手段,才算是真正的赢家。

    能赢过苏梦枕,更是让他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外表之下,有种难以抑制地想要与京中群雄一决高下的情绪。

    只是与铁手相提并论如何能满足方应看的野心。

    铁手再如何被称赞内功高深,破案有方,近日更是将杀害了聂千愁的五人都抓捕归案,将三宝葫芦中最为难缠的第三只送进了六扇门陈列,方应看也始终觉得这句相提并论在旁人眼里是对他的称赞,于他而言却是一句羞辱。

    毕竟他看向的,可是自在门的那位祖师。

    不过眼下他想那么多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得先把苏梦枕给打发了。

    “我听闻应州是苏公子的老家,出身应州之人大多对边地之事关心居多,这家国情怀本侯自愧不如,不过我此番往塞外一趟,确实有些收获想与苏公子谈谈。”方应看伸手作了个请的动作,示意苏梦枕与他进去聊。

    他发起的话茬,自然是此番他去了金国王室盘踞之地,除了拿到了他早就想要得到的乌日神枪功法,还得知了宋金联盟灭辽的计划,已经并非只是一种纵然在连云寨中流传都不大为人所相信的“谣传”,而确实是已经有了开启和谈的征兆。

    至于这结盟之后能否夺回燕云十六州,又是否是与虎谋皮引狼入室之举,跟他这个生下来就被亲生母亲觉得“应砍”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只是在跟苏梦枕陈述一个事实而已,里面不带亲近任何一方的倾向,同样也没有什么对宋朝国运的担忧。

    “苏公子想得如何了?”看苏梦枕迟迟没有反应,方应看又问了句。

    “苏公子”这个本是京城里的各家势力,与金风细雨楼合作的也好,敌对的也好,对苏梦枕的一种敬称,从方应看的口中说出来,却有一种奇怪的讽刺意味,即便他脸上带着那种惬意放纵的微笑,看起来并无多少恶意。

    但神通侯府如今是个何等敏感的身份,方应看知道,苏梦枕自然也知道。

    他可以对着这位方小侯爷在谈天的时候展现出几分友好的意思来,却不能进去。

    起码不能以这样仿佛是要双方联手的模样进去。

    到时候吃亏的一定不是方应看这个小狐貍,而会是让人觉得平白得了个助力,需要经受一点打击的金风细雨楼。

    “小侯爷想说什么苏某知道了。可惜在下有事在身,不方便与小侯爷促膝长谈,小侯爷想说的话,也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倒不如先说说我今日的来意。我……”

    我想来此见一个人。

    这本该是苏梦枕在此时说出来的话,但他的话还未出口,便已看到这位风流倜傥的小侯爷突然沉下了脸色,像是因为自己的邀请被人拒绝发作出了一种直白且激烈的孩子气的不愉。

    可苏梦枕看得分明,这正是方应看步步为营,将话题完全从时年的事情上扯开的下一个花招。

    他便是要借着苏梦枕没同意一个他在此时的局面下绝无可能同意的邀约发难,将人从神通侯府门前赶走。

    他确实是个聪明人,可惜也聪明过头了。

    苏梦枕没错过方应看在这脸色变化后夹枪带棒的一番逐客令中,眼神中带着的三分得意。

    从方应看的角度,这自然是他成功将话题转移了过去,暂时将时年成功留在神通侯府中的满意,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也未尝不能让这位昔日苏梦枕的左膀右臂为他所用。

    可无论是时年还是苏梦枕,都只会觉得,经此一事,方应看只会更觉得这位“帮手”来之不易,而非是如当年时年卧底在六分半堂中一样,可能伴随着什么捉摸不定的坏事。

    更何况,方应看也确实需要一个帮手,一个能帮他再夺得一件东西的帮手。

    米苍穹将他视为自己大展拳脚的寄托,方应看却时常觉得这位在当今圣上面前很有一番体面的太监,再怎么看好他也不能改变对方并非是自己人的事实。

    这个自己人当然不是说与方巨侠有什么关系,而是他方应看亲自招揽。

    京城里的局面也让他纵然心中依然存着几分警醒,却不得不承认现在确实是用人之际。

    他应付完了来给他演一场戏看的苏梦枕,回到会客厅中的时候,发现米有桥已经离开了,剩下坐在茶桌边上看起来在发呆的少女,拨弄着茶盏,很有些百无聊赖的感觉。

    她没擡头已经知道方应看回来了,突然开口说道,“他让我转告你,京城里的天恐怕要变了。”

    这话本不应该由时年来跟方应看说。

    纵然她看起来依然像是那种甚至不知道自己这话中代表着什么重要消息的迷茫,方应看也有那么一个瞬间,怀疑她可能已经想起了什么,这才有种微妙的深沉。

    好在他很快发觉,她依然是因为失忆而变得没心没肺的样子,米有桥提前离开,仅仅是因为确实有让他都不得不尽快返回宫中的大事发生了。

    这个消息也压下了金风细雨楼楼主跑去找神通侯要人,两方大有可能有针锋相对之意的风闻,成为了京城中武林人士的谈资。

    曾经与诸葛神侯争夺太傅位置的九幽神君居然死了。

    这个消息本应该由黄金麟和文张等人带回京城,可他们两人已经死在了时年的手里,好在他们派出去将九幽神君的棺材板碎片作为证据,将此事往京城中送的信使,在一番兜兜转转的绕路之后,终于还是安全抵达了京城。

    却不知道其实只是小雷门的人已经收到了消息,不必再玩什么猫捉耗子的游戏了而已。

    谁能杀得了九幽神君这种就算打不过,也能靠着遁术逃命的家伙!

    ——这是京城中绝大多数有幸得知这个消息的人此时的想法。

    蔡京都要气疯了。

    九幽神君之死意味着他手里又少了一张能用来遏制诸葛神侯的底牌。

    他死了便也罢了,为何还要留下一条是他派人动手的消息。

    本就因为小舅子的关系和九幽神君走得更近的傅宗书,没少用古怪的目光打量,却总算还有点脑子,没问出他手底下到底是谁有这本事击杀九幽神君来。

    蔡京左等右等,都没能等来能给他个解释的黄金麟和文张的归来,反而得到的是这两人丧命在了劫匪手中的消息。

    蔡京:……

    这理由到底是哪个家伙编出来的,莫非当真觉得他如此好骗不成?

    偏偏这两人丧命的现场看起来当真是个完美无缺的山贼作乱的场面,除了死者的身份。

    “元十三限的机会到了。”米有桥下一次来到神通侯府的时候,对着方应看认真地分析道。

    他也并没有避讳时年的存在。

    因为在他这一次来之前,来自宫廷中的御医已经将时年的情况诊断过了。

    她确实是失忆了,还不是一般的失忆。

    被时年伪造出的中过毒蛊的痕迹,果然被御医给看了出来。

    只是她连雪山冰蚕都能“吞”掉,更何况是所谓的寒气至烈,侵蚀了记忆的寒毒。

    方应看越发觉得自己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所以此刻他和米有桥讨论京城中的风云之变的时候,也让时年在一边听了。

    “当年四大名捕将身边的党羽几乎被剪除的凌惊怖拿下,由那位卧底的萧剑僧将凌惊怖的罪名送上圣上的案头之时,元十三限估计就以为自己的机会要来了。

    谁知道无论是蔡京还是认了他当师父的傅宗书,实际上都并没有那么重视他,取代凌惊怖掌握军方势力的是包括九幽神君的徒弟在内的两人的嫡系。”

    米有桥摸了摸自己雪白的眉毛,“如今九幽神君身亡,暗中有个敌人在窥伺,蔡太师和傅相总算也坐不住了,被迫提前启用元十三限,可惜元十三限正式踏上这京城的舞台,也意味着自在门的内斗又被摆上了台面,这不是个好用的棋子,甚至可能引起反噬。”

    说到暗中的敌人的时候,米有桥不动声色地看了时年一眼。

    若非方应看说他得到的消息,这姑娘是被天/衣居士的徒弟从毁诺城中带出来的,并无击杀九幽神君的机会,他几乎要以为,九幽神君是丧命在她手里了。

    “小侯爷,这是你的幸运。”他转回目光落到面前的青年的脸上。

    方应看微微擡了擡唇角。

    “不过有一个人你倒是要注意注意。”米有桥紧跟着开口道,“元十三限进京的时候带来的六合青龙中排行第四的那位,在凌惊怖给的下马威中丧命,由一个在京城里卖画的书生取代了他的位置。按照这序齿规矩,他应该叫白画四才对,但元十三限被他说服,同意他用了另一个名字。”

    “他叫白愁飞,这人跟元十三限其他徒弟比起来,简直不像是一个师门里的。元十三限暂时得到启用,这个白愁飞不会错过这个往上爬的机会。”

    时年这才想起来,她就说她回到京城里这阵子好像忘记了什么。

    原来是忘记了当年听了她的建议去拜师元十三限的白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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