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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周]问鼎 正文 第113章

所属书籍: [武周]问鼎

    第113章

    不怪金法敏在意识到这出变故的指向目标乃是粮仓之时,发出了这样的一句质问。

    他白日里才在金庾信的建议之下,对刘仁轨给出了一个愿意奉上粮食的许诺,只是需要让他朝着新罗各州征调,给他一点时间,晚上粮仓就遇到了这样的一出袭击。

    换了是谁,都会产生一个联想——

    这是不是唐军不满足于他意图拖延时间的举动,决定自己来取了?

    可……可是没道理啊。

    他们是如何能做到有一支兵马直接杀到王城之下,甚至来得如此之快的!

    总不能真是那需要粮草供给的水师真从百济港口径直行船到了此地,就是和刘仁轨前后脚抵达的吧?

    梦中惊醒,让金法敏的头脑还有些混沌。

    偏偏在此时,还有一个他才听过不久的声音中气十足地说道:“老夫正在此地,不知新罗大王有何见教!”

    金法敏循声看去,就看到刘仁轨正带着同行的十余扈从缓步登楼而来。

    自他脸上的神情和匆匆披上的衣服并不难看出,他好像也是被临时喊起来的。

    但比起金法敏此刻的样子,刘仁轨无疑要显得体面很多。

    他挎着一把长剑在身侧,与此同时,在随行扈从的手上拎着一具皮甲,仿佛此地的动乱一旦失控,他随时都可以转而参与到作战之中。

    金法敏也很难不在这一照面之间想到,在和刘仁轨会面之后,他的下属曾经来给他汇报过,这位“老将”所骑乘的乃是一匹当世神驹。

    再配合上他当下的打扮,让人愈发难以分清,他到底是个文官还是个武将。

    从刘仁轨沉稳异常的表现中,金法敏也难以看出,他到底是不是这一出的始作俑者,以至于他竟没能留意到,在刘仁轨后方跟着的人手中,其实还少了个最为关键的人。

    也正是那个少了的人,将可以发起进攻的消息带到了孙仁师的面前。

    金法敏是个惯来会审时度势之人,当即回道:“我只是在担心外头的动乱影响到了大唐使者的安危,所以有此一问。”

    可面对这句关切,刘仁轨的脸上没什么承他好意的神情,又或者只是因为夜色才显得不太分明。“您还是先将麻烦给解决吧,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金法敏脸色一僵,只能强迫自己将目光重新朝着远处看去。

    王都的守卫军已在金庾信的带领下朝着这些贼寇发起了进攻,可偏偏就是因为敌方先拿到了足够的船只封锁了河道,让金庾信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在仓促之间也难以扭转战局。

    河上与岸上的弓箭往来中,也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一方更有准头!

    一见这样的战况,金法敏的牙都要咬碎了。

    能有这等素质的士卒来头不可能小,在周遭也就只有这几家。

    当他亲眼看到其中一艘小船灵活地自燃烧的桥梁之下穿行,借着火势的遮掩一箭命中了王都一名将领的那一刻,这份猜疑已经达到了顶峰。

    而几乎是在同时,他听到远处粮仓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小,直到几不可闻。

    这意味着……

    意味着粮仓已经易主!

    “该死!”金法敏一拳砸在了面前的扶栏之上。

    他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后悔,为何非要将最大的那个粮仓建立在北川和兄山江合围的这一片,而非如同金城的另外一个粮仓一般,就修建在王宫之下。

    更麻烦的是,在对岸的那一个粮仓为了便于接送其他地方送来的粮食,储备了比王城中更多的粮食。

    那个数额的粮食若是没了,和一刀割了心头肉根本没有区别。

    但他又不免有一瞬在想,他是不是该当庆幸,这些抢掠粮仓的来客要的只是粮食,而不是一鼓作气地杀入王宫之中来要他的命!

    不过说不定,河对岸的那些“悍匪”还觉得杀他不划算呢。

    孙仁师一边听着北川之上的开战,一边已直奔粮仓而去。

    戍守于此地的兵将人数其实不少,奈何遇上直扑此地的水师精兵,几乎毫无反抗余地。

    阿史那卓云也终于知道了,孙仁师为何要选择艨艟和海鹘之上作战的水师参与到这夺粮之战中。

    这两类船只本就比楼船更容易出现和敌船碰撞,进而短兵相接的情况,也就意味着——

    凫水、行船和箭术只是他们的其中几个长处而已,他们的格斗能力也毫不逊色。

    粮仓内外的守军像是被淹没进了唐军的人潮之中,很快消失了声音。

    粮仓的数个大门都被快速撞开。

    而后便是军中的簿曹文官先被士卒们护送了进去,将其中的账册和实际库存快速做个校对。

    孙仁师还没在外头站多久,就看到一名下属匆匆来报:“粮仓中合计二十二万石的存粮,比起原定的十万精粮稍多了些。”

    “多了?”孙仁师偏过头来狐疑看去。

    但很显然他质疑的根本就不是新罗为何还能有这个数额的存粮。

    而是——

    他一把自下属的怀中夺过了那账簿,“什么多了?”

    在他顺手将账簿翻了两页,见刊载的数额确实略超过二十万石后,一把将其给撕碎在了当场。

    还随即朗声答道:“那新罗王自己都说了,需要从其他各地调度粮草过来,才能供给唐军所用,说明这粮仓之中的存粮应该是不够二十万石的。那我们全部取完,也没到他许诺提供唐军的数额才对。”

    他又低声嘀咕了一句:“再说了,就按金法敏早年间来长安的行事作风,这小子也未必乐意将被我们打劫的事情说出去。”

    他这话一出,其余兵卒哪还有什么顾虑,直接朝着粮仓有秩序地扑了过去。

    “对了,”他又高呼一声,“把粮仓附近的船坞也给抢了,尽快让船下水。”

    这些被他们抢来的运输船,承载的负重只有六百石,以他们这趟带来的一二百艘船,居然还装不下。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还给对方留余粮,那多令人心痛。

    要搬,就给他统统搬走!

    眼见孙仁师面不改色地一条条下令,阿史那卓云终于忍不住发问:“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你说。”

    “孙将军早年间真的不是……出身吗?”

    卓云本想说匪寇二字,又想起来,孙仁师的年龄不如李唐建国时间大,应该几乎没经历过隋唐交接的动乱,而他这南衙十二卫的身份,也显然是靠了正儿八经的家族门荫。

    更何况,孙将军此人对形象的注意,也显然不是土匪当有的。

    但饶是她将那两个字吞咽了回去,孙仁师还是听出了她的画外音。

    他笑道:“那倒没有这么夸张,至多就是,早年间长安斗鸡走狗的膏粱子弟里,论权势我未必排得上号,但若论起会玩来我得在第一列。”

    孙仁师骄傲地吹了声口哨,又忽然朝着远处喝道:“动作都快一点,最多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喊完了这一句,他才转头接着说道:“可惜嚣张到二十来岁,就被丢去南衙十二卫中训练了,你也是知道我们这一支的,这个孙字是拔拔氏汉化而来,我祖父最烦有人说我胡人脾性,成天让我端着个形象。”

    “还得是大都督有意思,能让我发挥一下真本事。之前我还觉得她年龄小,不像是来战场上干实事的,倒是我有眼无珠了。”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疾步朝着粮仓的方向走了过去,“我说你们,平日里我也没少着谁的饭吧!这次拿的还是我们水师的军粮,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扛不起粮袋吗?”

    他这样子,真像是要去自己给士卒做个参考一般。

    但在一番斟酌之下,他又变更了方向,将此地的调配交给了卓云后,自己直奔北川那头而去。

    粮仓的存粮超出了他的想象,那要拖延住的时间就更多了。

    他得再给那些新罗守军以一个教训!

    反正他离开这片,也并不影响此地的士卒动作愈发加快。

    以五六人为一组的队伍快速地将粮仓中的粮袋装到推车之上,一批批地朝着靠岸的船只上推去,推车不够的就自己来扛。

    也不知道到底是将军亲自去前线拦人,还是那“水师军粮”四个字,彻底激发起这些士卒搬运的动力。

    卓云看着面前的画面,既觉热血在心头沸腾,又忽然有点期待,若是由她来领兵的话,麾下有着自己人,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以她如今这个大都督府录事参军的位置,因能涉足兵事,也就理所当然地能组建一支队伍。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人数还不多,就连她得到敕封的时候,诏书中都没忘记提及她的父亲,但越是亲身体会战场风云,她也就越是庆幸于自己跟对了人,也起码在如今有了一个起步的机会。

    “将一部分空船开到那头的水上,再倒点油上去。”她突然朝着其中几个负责把守之人吩咐道。

    因孙仁师已经将此地的指挥暂时交给了她,她又代表着熊津大都督对于这出行动的态度,这几人当即行动了起来。

    在粮仓之中的所有粮食,连带着又增加进队伍的一百多艘船只尽数归队的时候,卓云毫不犹豫地以火把点着了空空的船坞。

    “走!”

    船坞起火的信号足以让孙仁师看到,用最快的速度撤离此地。

    比起再让人前去禀告,这样要快得多。

    她也已先跳上了其中一条船。

    六百石的负载还不至于让船只的行进变得艰难,但比起来时确实要笨重得多。

    绝大多数的士卒也都需要将劲用在协助船只前行上。

    好在,他们的追兵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当他们没能尽快越过北川,对这伙抢劫粮仓的人做出了拦阻的时候,他们从本质上来说就已经输了。

    而当北川上的航船穿过了那些在水面上排成一线的船只“障碍物”时,一支支火箭扎在了那些被倒了油的船身之上,顷刻间就在这支大型劫掠队伍的后面留下了一道燃烧的火墙。

    江水在这一带原本就流速不快,以至于在船身的随水流动中,这些被作为阻挡的船只漂动得越发不规则。

    金庾信刚刚驾船来追,就险些撞上了其中一艘。

    这片刻的拦阻已足够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船只消失在了那道火焰的屏障之后,又因为离开乃是顺流而下,速度比之来时有快无慢。而在那些船只的后头,借着火把的映照,还能看到一张张蓄势待发的弓箭。

    仿佛只要他意图追击上去,就会给他以致命一击。

    他不甘心啊!

    这明明是王都之下,就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居然遭到了这样的一场夜半突变。

    但还没等他下达追击的号令,他就忽然听到在后头传来了令官的声音:“大将军!大王让您即刻收兵。”

    金庾信脸色一沉。

    若是收兵,那就真的没有挽回余地了!

    可既然命令是大王发出的,他也只能照办。

    在朝着王城方向走去的时候,他一路阴沉着脸色,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想象到,在明日的金城街巷之中,对于粮仓被人抢劫一事,到底会有多少闲言碎语。

    但他也在同时意识到了,当对方以这种从容的方式撤离的时候,他们就算还有继续追击下去的兵力,也只能将事情停在这一步了。

    不能打了……

    像是他这样亲自和人交战的将领,显然要比金法敏清楚他们的敌人到底是谁。

    尤其是当对方发号施令的声音也能传到他耳中的时候,更是让他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那是大唐的精锐水师!

    当他们以三千多人奇袭王都,对着粮仓动手的时候,金庾信完全可以推断出,这一趟前来的水师不会小于七千之数。

    而这个数字出现的同时,也意味着,还有一批他们新罗人根本不想看到的强大海军,已经抵达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所以无论是出于对大唐本身的畏惧,还是不敢和这样规模的大唐海军作战,都让他不能再打下去。

    他现在能做的还有什么?

    大概就是尽快清点出今夜新罗遭逢的损失,然后汇报到金法敏的面前。

    金庾信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苦笑。

    对方的那名将领,甚至敢忽然加入战场,在混战中冒头意图刺杀于他。虽然未曾得手,却已经让他心中胆寒,不敢擅动。

    若是大唐将领人人都是这等浑不要命的做派,他到底是出于什么误解,才敢说出他们能对大唐使者采取拖延政策这样的话呢?

    可即便因为唐军的到来认清了现实,在听到接连汇报上来的一系列损失后,金庾信和金法敏相顾而望,还是无可避免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苦闷。

    二十二万石的粮,就在一夕之间尽数不见。

    那是二十二万石,不是两万石!

    就算在王宫和另一处大粮仓处合计还有十多万石的粮食,他们的库存也愣是少了三分之二。

    连带着消失的运输船也足足有三百多艘,同样有着不菲的价值。

    一想到这些船已被开到外海,在其上的军粮被装载到海船上后便会被放弃,可能未必能被找回来,金法敏就只觉眼前一黑。

    不,不止,他还有别的损失。

    今夜战事之中光是王都附近的伤亡就有一二千人之多,这还是在他暗示之下不要搏命进攻的结果。

    这些……可都是完全效忠于他金法敏的部从啊!

    随后到来的还有兄山江入海口船坞的奏报,此地的驻防士卒伤亡同样不小,而唐军的小船到底是从何处劫掠得来,也已有了解释。

    船坞修补也是一笔开支。

    哪怕在一日后他忽然听闻,在太和江口的船坞处,忽然被送回了一批运输船,也并没让金法敏感到任何一点劫后余生的高兴。

    在这些船坞守军的话中他听到,那些归还船只的士卒登上了其中几艘被他们保留下来的小船,朝着海外行去,随后登上了距离岸边不远处的一艘艘海上巨兽。

    他们也不知道在那些船上到底还有多少人手,只知道这些船像是梦魇一般忽然到来,又最终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而在这一日之中,王都的百姓对于粮仓被劫也已有了各种各样的说法。

    更麻烦的是,当战事只波及到粮仓而非是王城之中和周遭百姓的时候,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更应该做的是骂新罗国君无能,而不是骂那夺粮的唐军。

    何况,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唐军呢?

    金法敏刚刚答应了要为唐军准备二十万石的粗粮,若是他不打算违约的话,唐军是没有出手抢夺必要的。

    “大王。”

    金法敏强撑着面上的困倦和怒火,朝着来人看去,疲惫地开口,“又发生了何事?”

    “大唐使者求见。”

    “他还有完没完了?”金法敏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要不是他不敢和大唐翻脸,在夜间和唐军水师开战的时候,他就该当把刘仁轨斩了祭旗。

    可那人也不该蹬鼻子上脸到这个地步,在这个时候又找到他面前来。

    一想到刘仁轨很有可能会来上一句“这个取粮的许可,难道不是你自己给的吗”,作为对他的回应,金法敏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憋着一团火气,在下一刻就要以吐血的方式喷出。

    反倒是金庾信已先一步从昨夜的打击之中缓过了神来,从旁提醒道:“先听听看他要说些什么吧。”

    金法敏深吸了一口气,“让他进来。”

    这一次登堂的刘仁轨不仅没有带刀,也没有带剑,可在他朝着金法敏拱手作礼后,他却说出了一句更为夹枪带棍的话,“昨夜新罗粮仓遭灾,作为大唐来使,我有一话想问——”

    “新罗王应该不会趁着刚过秋收,强行提高百姓的赋税以填补亏空吧?”

    金法敏故作镇定,“使者何出此言!”

    刘仁轨面色庄严,凛然生威,“此举有前朝覆灭为证,我大唐不做此事,也希望友邦莫行此道。若是因大唐征发军粮之事,让大王不得不有此一举,那就更为不妥了。所以我方愿意将这笔军粮支出改为三万石,只需在两个月内由专人运到前线即可。”

    金法敏:“……”

    他的面色变幻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嘴里憋出了一句话,“这是自然,也多谢上国体恤了。”

    但在这句话说出的同时,金法敏的心中却早已骂骂咧咧了。

    刘仁轨他是真敢说啊!

    什么叫做新罗粮仓遭灾,他们愿意将新罗上贡的粮食改成三万石?

    那分明是在他们已经进行了一次打劫后还不知足,要再进行一番抢夺。

    可这句话,又何尝不是一句威胁!

    金法敏这个刚刚上台的新罗国王,是因为兵权在手,又有大唐的助力,这才能够坐稳这个位置。

    因他不是圣骨,所以他不能失去民心。

    因还有倭国和高丽在侧,他不能失去大唐的支持。

    这就意味着,正如刘仁轨所给出的说法一般,他不能将这笔粮草的损失直接扣在唐军的头上。或许民间可以有这样的猜测,但起码在明面上他不能这样说。

    他也不能因为这笔粮草的损失,贸然从秋收后的民众手中掠夺。那么相比之下,迎战高丽的唐军愿意减免军粮,和他就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将这件事情定性为海寇劫掠!

    这二十二万石军粮,就算是他白白给唐军的支援了。

    ……

    当送走了刘仁轨后,金法敏颓然地靠在王座上,目光有一瞬放空。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金庾信才听到金法敏说道:“你说,我和大唐玩什么心机呢?”

    他不想给,但唐军可以直接来拿。

    他想要百济的土地,唐军也可以不许他插手,在他撤兵之后自己平定百济的动乱。

    金庾信也同样有些后悔,开口答道:“我此前不该给大王提出这个建议的。”

    这意味着,就算金法敏不愿意吞下这口窝囊气,非要将唐军举动公之于众,唐军也早已有了个新罗官方给出的借口。

    金法敏摆了摆手,“罢了,这不关你的事。”

    这个决定归根到底还是他自己做出的。

    在已经有了物质损失的情况下,他不能再和国中的头号权臣关系弄僵。

    “只是要劳烦大将军做一件事了。”

    金法敏像是经过了长久的权衡,最终还是给出了这样一个决定:“半个月后,你就带着一万兵马以及五万石军粮北上协助大唐作战吧。”

    在险些直面唐军压境的危机之后,他必须做出点什么来弥补这份关系!

    再怎么想要渔翁得利,也得先活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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