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婴宁是真的觉得很羞愧。
这一天她也是看着的,陈妄确实挺忙,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就这样,他依然都没放她一个人,连下楼买个早饭都拉着她一起去。
她却在他提出来让她搬过来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同居。
而在刚刚陈妄帮她揉腿的时候又生出了点儿有的没的旖旎心思来。
孟婴宁觉得自己实在太色了,她其实不太好意思跟陈妄说,那种羞耻感简直就跟小时候自己偷偷看小黄书,结果被家长发现了似的。
她自顾自难堪着,脚踩在他膝盖上,脚趾头不安地皱巴在一起。
陈妄重新低垂下头,默默地品了一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纯洁的男女朋友加上室友关系。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纯洁的男女关系和男女朋友关系,头回听说男女朋友关系里还有纯洁的。
也行吧。
循序渐进。
男人大掌捏着小姑娘纤细脚踝往上擡了擡,人坐在沙发上,然后把孟婴宁的腿往自己大腿上一搁,别的心思也就跟着收回去了,靠着沙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给她放松小腿肌肉。
捏了一会儿再侧头一看,小姑娘直接躺在沙发上搂着靠垫睡着了。
陈妄动作停了停,俯身靠过去,叫了她一声:“孟婴宁。”
孟婴宁没反应。
陈妄擡手,捏了捏她的脸:“孟婴宁,起来,洗个澡进去好好睡。”
孟婴宁皱起眉,拽着他拉下去,不高兴地嘟哝了两声不知道什么,才睁开眼。
孟婴宁心里还惦记着整理行李这事儿,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九点多,”陈妄挑眉,“怎么,晚上还有安排?”
“没,”孟婴宁腿从他腿上收回来,坐起身斜靠着沙发靠垫,揉了下眼睛,打着哈欠说:“想把东西理一理,一直放着肯定一直不想整理,明天就更不想动了。”
陈妄看她看着确实困得不行:“洗个澡去睡,我给你弄。”
“……”
孟婴宁揉眼睛的动作停住了,擡起头来,看着他:“你还会整理东西?”
陈妄声音平淡;“我,连被子都叠豆腐块。”
孟婴宁点点头:“外套要分开挂,按照长短挂在一起,裙子和衣服裤子也要分开,有些衣服只能挂,你不要叠起来,会皱的。”
说着,指了指门口薄荷绿的那个体格最小的拉杆箱:“那个不用动,放着就行了。”
又指指旁边倒数第二小的那个:“这个里面是化妆品和护肤品,护肤品放洗手间,你要把洗手台整理一块儿出来给我,化妆品——”孟婴宁一顿,“你家有梳妆台吗?就空桌子就行。”
除了这句,她刚刚说那些陈妄一句都没听:“卧室里有一张。”
孟婴宁点点头,蹦下沙发,语气轻快:“那我去洗澡了。”
陈妄看着她跑到门口,从箱子里抽了套睡衣出来,又瓶瓶罐罐地掏了一大堆东西,然后跑进了浴室。
他站起身,先回了卧室,把床上的床单枕套都换了一套新的,下面多铺了条被子在上头。
豌豆公主睡不来硬床。
铺完床,陈妄把角落里那张中间放着一个烟灰缸,落满了灰尘的桌子收拾了,擦了个干净。
然后,他走到门口蹲下,打开了孟婴宁的第一个箱子。
陈妄看了一眼里面塞得满满的衣服裤子裙子鞋还有包,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孟婴宁没浪费这箱子的每一个角落,陈妄顺着箱边随手一摸,从箱子边缘的缝隙里拉出来了一条填充进去的白丝袜。
陈妄再次刷新了对女人这种生物的认知。
等孟婴宁洗了个有护发素浴盐的澡并且涂了身体乳出来的时候,陈妄正坐在沙发里看电影,他关了客厅灯,只留了玄关一盏,门口的行李和箱子已经不见了。
孟婴宁头发湿哒哒地跑进了卧室,看了一圈儿。
陈妄换了套白床单,上面还带着格纹,看起来颇有点儿小清新的意思,她从家里带来的两个要抱着睡的娃娃放在床上,那些化妆品之类的瓶瓶罐罐被一股脑地摆在了角落的红木桌上,一排排整齐得像是在站岗。
衣柜柜门一拉开,他清了大部分的空间给她,男人自己的几件t恤和衬衫可怜巴巴地被挤在了角落里。
就这么看着这个衣柜,看着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孟婴宁这一瞬间莫名想到了“我们”这个词。
孟婴宁又哒哒哒跑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妄手背撑在脸侧,视线从电视上移开,懒洋洋地擡了擡眼皮子。
“我的吹风机呢?”孟婴宁看起来心情好像很好,人像个不倒翁似的晃悠着,头发上的水珠甩到男人手背上。
她整个人带着刚沐浴过的热气,还香喷喷的,玫瑰味儿。
穿着白色棉睡裙,到膝盖的长度,露着一截小细腿在他面前没心没肺地晃荡。
“卧室衣柜抽屉。”陈妄淡声说。
孟婴宁就又蹦跶着跑回去了,没一会儿,屋里吹风机嗡嗡地开始响。
陈妄叹了口气,迫切地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先人前辈们也跟自己的女朋友搞过这种纯洁的男女朋友兼室友关系,好让他取取经到底要怎么能让这种关系持续纯洁下去。
孟婴宁假请了三天,刚好又连着一个周末,陈妄用了两天时间适应了家里多了一个身份是他女朋友的女人,剩下一天时间把次卧里蒋格的一堆破烂儿全都清出来了,顺便通知他来拿。
东西其实没多少,蒋格不总过来住,最近一段时间都是直接住在俱乐部那边比较多,就是之前每次过来的时候都得带着点东西,积累下来也有一袋子。
大多数是破烂,什么花了三十块大洋从咸鱼上收购的周星驰用过的碗,破吉他,还有他那套搭配着圣诞睡帽穿一秒钟秒变精致boy睡衣。
陈妄也没说什么,只让他过来把自己的破烂拿回去,蒋格答应得很痛快,晚上点了一份干锅鸭头两份小龙虾,提溜着一联啤酒上来,门一开就扯着脖子嚷嚷:“妄哥!一别十年你还好吗妄哥!兄弟刚发的工资,来啊,晚上喝一个——哎不是,你这屋子里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香呢。”
陈妄站在门口,挑眉。
蒋格一擡头,看见孟婴宁穿着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边吃冷饮边看电视。
九喜的冰淇淋,挺大一罐,孟婴宁手里捏着个小木叉子吃得正开心,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电视里还放着猫和老鼠,东北话版:
“汤姆!你崽那嘎哈呢,你这傻猫咋这样婶儿的呢!”
蒋格:“我操。”
蒋格了然,这屋子里是女人的味道。
蒋格很能屈能伸一少年,手里的小龙虾和啤酒放餐桌上,拎上包朝孟婴宁抛了个飞吻,在陈妄摁着他揍以前不给机会地二话不说就闪了,砰一声关上防盗门。
然后站在漆黑一片的楼道里点开了俱乐部的微信群开始发语音:“我操!我他妈说妄哥最近这段时间都不来了!”
“老大!我举报!妄哥金屋藏娇!”
蒋格怒吼,声音大得上下三层以内感觉全都能听见:“他找到更刺激的了!!”
“好看啊!那能不好看,长得跟天仙似的,还有点儿像一个小网红。”
“还骗来看看,这怎么骗,妄哥我敢骗?脑壳给我打飞上去。”
孟婴宁:“……”
陈妄走到门口,打开防盗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蒋格正倚靠着楼道里的铁扶手声情并茂地讲述着陈妄找到了比极限运动更刺激的事儿,防盗门这么毫无预兆一开他吓了一跳:“妄哥?你听见了啊?”
“你再大点儿声楼上楼下也听见了。”陈妄说。
蒋格立马收了手机,敬了个礼,走人。
腿刚迈开,又停住,扭头,笑嘻嘻地说:“哥,哪天带人来俱乐部介绍介绍?”
“再说。”
陈妄关上门,进屋走过去,孟婴宁咬着木头叉子,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他是不是误会了?”
“可能是,”陈妄说,“误会了我们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
孟婴宁终于、终于察觉到了男人语气有些不对劲,可是她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
她皱着眉,正想问问,陈妄已经岔开了话题:“周六有空么?我得去一趟医院。”
孟婴宁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愣了愣,瞬间坐起来了,有点紧张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陈妄说,“我有个朋友转院,我去看看。”
林贺然几天前就已经脱离危险期醒了,养了几天以后准备转回帝都的医院,提前给陈妄打了个电话。
陈妄也就顺便告诉他了,要带个人过去。
林贺然问了好几遍,最终得到了“我媳妇儿”这么个答案。
林贺然默默地听着,反正也没拆穿他。
陈妄这人真的是个舔狗,饥渴到拿个网红照片当对象,差不多过过瘾就得了,林贺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要装逼装全套,还非得带着女朋友来看看。
可能是为了以此来证明自己真的不是个饥渴的舔狗。
陈妄他们那儿出来的基本都是前一天还伤得快死了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的选手,林贺然也没矫情,住的普通病房,一个房间里四张床,他那个病房两个病人。
他跟谁都能相处得来,住了一个下午已经跟同病房那哥们儿称兄道弟了。
陈妄领着孟婴宁去的时候,林贺然正在跟病友聊天儿,病房浅绿色的门虚掩着,光线隐隐从里面透出来,伴随着说话声。
孟婴宁来之前听陈妄简单说了林贺然,知道他就是陈妄那个挺重要的朋友,一时间还有些紧张,站在门口悄咪咪去勾陈妄的手。
刚勾住食指,就听见里面像是聊到了什么追星话题。
病友说:“我还真有一挺喜欢的小网红,长得特别是我的菜,真的,就是那种,简直是跟着我的审美长得,我给你看——”
林贺然满上绷带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盘腿坐在床上:“我看看。”
两秒安静,林贺然“哎”了一声:“这真巧了,你跟我兄弟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啊,他也喜欢这个姑娘,前段时间还给我发她照片,说这是他女朋友。”
病友笑起来:“没毛病啊,我也天天刷微博逢人就说她是我女朋友。”
“你还有她别的照片儿没?”林贺然问。
“有啊,你看我相册,我有好几百张,她所有出的外景接的广告和平面照片我都有。”病友说。
“牛逼,”林贺然肯定了他的粉籍,“那你给我发几张呗,我那个朋友就两张她的照片。”
“只有那么卑微的两张照片,每天就那么翻来覆去反复地舔,”林贺然的语气听着有些怜悯,“见不到真人你说你倒是多存点儿照片啊,光舔那么两张她就能是你的吗?”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病友惆怅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林贺然:我和我的舔狗朋友
陈妄: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