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晚八点,公司电梯里,时间地点怎么看都不应该是陆嘉珩出现的地方。
然而男人此时抱着他的手臂平稳,气息熟悉,声线缭绕于耳际,熟悉的让人几欲垂泪。
初栀一只手还紧紧掐在他手臂里,睁大了眼睛看着影绰绰的电梯金属门,蹬着的两条小短腿儿安静下来,低低喘息:“陆嘉珩?”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小姑娘现在这么凶?”
她终于确定了是他。
初栀红着眼,紧绷着的神经和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软趴趴地任由他拦腰抱着。
她刚刚快吓死了,心跳到现在都还不太正常,头皮发麻,甚至已经脑补出了无数个画面。
比如说她遇到的是某个变态杀人狂,可能还是连环作案的那种,最终几天后,警方在某条河边发现了她。
初栀低垂着脑袋,像一只洋娃娃一样老老实实一动不动,想着想着,含在眼圈里的眼泪一股脑儿冒出来了。
啪嗒啪嗒,砸在男人环抱着她的手臂上。
初栀小嘴一咧,哇地一声开始哭,声音不大,听起来却难过极了,委屈极了。
陆嘉珩一愣,手里手机挂断塞进兜里,人放地上,转了个圈,两只手扣着她腰又把人提起来了,像插着只猫咪。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哭,眼圈通红,眉头皱紧,小嘴可怜巴巴地瘪着,声音黏黏糊糊地,带着哭腔骂他:“呜呜陆嘉珩你王八蛋……”
“你一回来就吓我……”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以为我要死了呜呜呜……”
陆嘉珩有点哭笑不得,托着她小屁股把人竖着抱在怀里,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瞎说。”
初栀擡手,小胳膊环着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一边抽鼻子一边往他身上蹭眼泪,抽抽噎噎地:“我以为我遇见变态了。”
陆嘉珩还没来得及说话,她顿了顿,边哭边继续道:“其实我就是遇见变态了呜呜……”
陆嘉珩:“……”
她趴在他身上哭得可难过了,最开始的时候还是真的在掉眼泪,到后面就哭唧唧地往他怀里拱,声音一定要逼真的哭出来的,眼泪早就不见了。
陆嘉珩纵容地抱小朋友似的竖着抱着她,擡手按了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叮咚一声,电梯门开。
初栀还在那边哼哼唧唧的委屈。
陆嘉珩出了电梯往外走,也听出来她是在假哭了,垂眼:“再哭我摸了。”
“……”
初栀一瞬间就安静了。
她蔫巴巴地靠在他肩头,手臂软趴趴地垂下去,黏黏糊糊地哼了一声,小声的自问自答骂他——
“陆嘉珩是变态吗?”
“是的。”
“陆嘉珩是不是个王八蛋?”
“就是个王八蛋。”
“……”
陆嘉珩低低笑出声来:“对我这么大不满?”
“谁让你这么吓人。”
他掏出车钥匙,随手开了车门,将人放在地上。
初栀自动自觉地爬上副驾驶,关门,扣安全带。
陆嘉珩上车。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陆嘉珩随手抓了她的包往后面一丢,人倾身靠近,单手拖着她下巴。
初栀刚来得及眨眼,凉凉软软的唇瓣贴上来。
唇齿相交,男人的气息充斥蔓延。
他托着她头的手摩擦着向后,轻轻揉捏她肉嘟嘟的耳垂,指尖在耳后细腻的肌肤上摩擦。
初栀还恼着,象征性地推了他两下,被男人一只手抓住手腕,引着往前拉,搭到他肩膀上。
看上去就好像是初栀环着他似的。
她微仰着头,感受到男人舌尖闯入,蛮横又热切地攫取她口腔中全部空气,扯着她舌尖带出。
初栀舌尖发麻,带着轻微痛感,她往后缩了缩,睁开眼来。
同时,陆嘉珩也睁开眼。
漆黑上挑的眼,像是能把人吸进去,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到胸口,掌心热度隔着略有些厚度的衣服和外套渗透进去,不轻不重的力度。
初栀睁大了眼,身子绷紧,含含糊糊地“呜”了一声,人缩着往后退,想要去抓他的手腕。
陆嘉珩轻轻咬了咬她舌尖,撤离出去。
陆嘉珩头一偏,靠在她颈窝,低低地呵出了两声,像是在喘息着笑:“我的初初又长大了。”
他的手还落在她胸口,力度不大,却存在感爆棚。
话音落,五指微动,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不知道是在指什么。
轰的一声,初栀脑子里噼里啪啦炸成烟花,她退无可退,背紧靠在车门上,小脸涨得通红,眼角也憋红了,唇瓣被他亲的有点肿。
小脸皱巴着,看起来又要哭了,一副被欺负得很委屈的样子,白嫩小手抓着他落在自己胸口的手腕推他:“你把手拿开啊!”
陆嘉珩垂眼看着她。
初栀可怜巴巴地咬着嘴唇,身子不自在地扭了扭,耳根羞得通红。
他低低叹了口气:“怎么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种你还太小的感觉。”
“明明刚刚还在说我又长大了的。”初栀下意识反驳道。
话音刚落,她反应过来。
陆嘉珩眉一挑,似笑非笑看着她:“不用再大了,这样就挺好。”
初栀恼羞成怒,差点炸毛了,很凶地推开他:“你好烦人呀!”
他直起身来重新靠回驾驶座椅背上,还在笑,懒洋洋道:“再大点我倒是也没什么意见。”
初栀双手紧紧捂着脸,只露出通红的耳朵在外面:“你闭嘴啊!”
陆嘉珩提前了几个月回国这件事情谁都没告诉。
只有程轶知道,因为他要提前到他家去打扫卫生。
陆嘉珩进门的时候,程轶正一脸我操了的表情,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站在客厅中间玩手机。
听见开门声,程轶一擡头,就看见一脸风尘仆仆的陆嘉珩。
他手里拖着个箱子进门,垂头脱鞋,一屁股栽进沙发里。
程轶爆了一句粗,人走过去:“你他妈下了飞机滚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老子等了你多长时间?”
陆嘉珩困得睁不开眼睛,却因为时差问题根本睡不着,他懒懒掀起眼皮来瞥了他一眼:“你不会打电话?”
程轶暴怒,手里的鸡毛掸子直接朝他飞过去咆哮道:“你他妈接吗!?!”
陆嘉珩擡手一挡,陪伴着程轶驰骋了一下午的鸡毛掸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揉了揉眉心,打了个哈欠:“我去公司了。”
程轶倒是真没想到,有点意外:“你去公司了,怎么回事儿啊,一回来就这么拼的?”
“嗯,接我老婆下班。”
“……”
程轶翻了个白眼。
他一屁股坐在茶几上,用很神奇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他,半晌,轻轻叹了口气:“阿珩,你这算不算栽了啊。”
陆嘉珩靠在沙发里,没说话。
程轶说:“我他妈是真没想到,你能一个恋爱谈这么长时间,其实你刚出国那会儿,我就跟林柏杨打过赌,赌你多久会分手,当时林语惊还让我做个人。”
陆嘉珩闭着眼睛哼哼了一声:“那她总算说了句人话。”
程轶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那天我们出去玩,林语惊喝多了,一个人坐在路边哭。”
陆嘉珩睁开眼来。
他手肘撑在腿上,身子前倾,有点好奇地看着他:“我是不太清楚她走这些年都发生过什么,但是像你们这样的喜欢,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陆嘉珩看了他一眼:“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感觉。”
笑是因为这个人,哭也是因为这个人。
只要她一句话,他可以去做任何事。
她要他去死,他都笑着把刀递给她。
初栀好几个小时以后,大脑才接受了陆嘉珩已经回来了这个事实。
晚上回了家,她洗好澡躺在床上,想到隔着一层天花板和一层地板的房子里他回来了,仍然有些不可思议。
她翻身抓过手机来,想了想,坐起身靠在床头,从床头柜子上摸了耳机过来,给陆嘉珩发了个视频。
那边男人接的很快,也已经洗好澡躺在床上,睡衣穿得松松散散,露出锁骨和一片胸膛。
他接起来,初栀突然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他身后是浅色调的壁纸,深灰色枕头,屏幕边缘露出床头柜和台灯一脚,都是他家。
两个人就这么在视频里对视了好一会儿,初栀也没说话。
陆嘉珩侧着脑袋看着她笑了:“想我了?”
初栀眨眨眼:“陆嘉珩,小菊花和他男神怎么样了?”
“……”
陆嘉珩淡声道:“初栀,我挂了。”
小姑娘“哎呀”了一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把手机放在床头立住,手肘撑着床,小手托着脸:“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
小姑娘这么一趴,睡衣领子垂下来,里面没穿内衣,从上面看过去垂下来的两团若隐若现。
陆嘉珩眼一眯,眸色沉沉,顿了几秒,“嗯”了一声。
“那你工作找到了吗?”
“找到了。”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呀?”
“下个礼拜吧,我要倒个时差。”
初栀啪啪地踢腿,脚背拍着床面,领口垂下来的绵软随着她动作也不老实的动:“那你——”
“初初,”陆嘉珩闭了闭眼,打断她。
他垂着眼看着视频里的人,舔了下唇珠,低声道:“你这是要跟我深夜激情视频?”
初栀:“……”
初栀目瞪口呆,被他的无耻言辞惊呆了,又像是被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蹭蹭地往后蹭了蹭,想了想,又蹭回来,有点好奇地看着他:“怎么激情视频?”她擡手,攥紧了睡衣领口,红着小脸儿紧张道,“我要……要脱吗?”
“……”
陆嘉珩脑壳疼:“别,你别搞我了。”
初栀拽过了枕头抱住:“你还想让我搞你。”
陆嘉珩:“?”
初栀:“你就做梦吧。”
陆嘉珩:“??”
陆嘉珩倒时差睡不着,初栀不舍得睡,最后聊到睡着,视频没挂,斜歪着立在旁边。
少女半张小脸埋进枕头里,长发散乱,嘴巴压得歪歪的,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睡得四仰八叉,又香又甜。
一片寂静里,仿佛能够听见她平稳又均匀的呼吸声。
陆嘉珩想挖个洞直接通到楼下,下去帮她把耳机摘了,被子盖盖好。
第二天一早,初栀睡醒,一睁开眼就是手机屏幕上男人一张放大了的侧脸。
视频一整晚没挂,手机只剩下6%的电量,陆嘉珩那边一片昏暗,应该也是刚睡下不久,他安静地躺在枕头上,沉稳入睡。
初栀揉了揉眼睛,欣赏了一会儿男朋友的英俊侧颜,才爬起来挂掉了视频,爬下床去。
结果准备就绪出门上门,初栀一开门,就看见男人靠站在电梯旁边,低低垂着头站。
听见开门声,陆嘉珩擡起眼来。
他穿了件衬衫,外面随便套了件外套,弓着身靠在电梯旁,困得眼角微红,轻眯着眼。
初栀关了房门,走过去,鞋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咔嗒咔嗒响:“你怎么起来了呀?”
陆嘉珩随意抓了抓睡得有点乱的头发,声音微哑:“送你上班。”
初栀简直想打他,擡手抵着他背往楼梯口推,催他上楼:“你快点回去睡觉,我自己也能去上班,等你时差倒过来再送我。”
陆嘉珩软趴趴地被她往前推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来,垂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初栀被他那眼神看得有点发毛:“你干什么……”
他擡起手来,微凉的指尖轻轻顺着她下唇唇线蹭过,落在唇角:“你涂唇膏了。”
“上班了就是要涂一点呀……”初栀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看起来有点小沮丧,“不好看吗?”
陆嘉珩勾唇,声音低淡:“好看。”
他说着,手指从她唇角滑落,捏住尖尖的小下巴微微擡了擡,俯身垂头。
眼看着下一秒就要亲上去了,初栀睁大了眼睛,反应很快地擡手,“啪”地一下拍在他脸上,抵着他脸推开。
索吻遭拒,陆嘉珩微微歪了下头:“不能亲?”
初栀摇头:“唇膏会被吃掉的。”
他舔舔嘴唇:“吃掉了再补。”
“那也不行,这个唇膏是林瞳给我买的,你不能亲的,”初栀仰着头,认真的看着他,“谁买的谁亲。”
陆嘉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