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言只送了两个蛋糕过来,也没说几句话,人就准备走了。
走之前特地叮嘱了苏立明,让他告诉每个人都必须试吃并写出优缺点感悟晚上她来收作业,写得好这个月给他们加奖金。
苏立明当时其实很想说,我一电子竞技战队,可能没那么高的美食鉴赏能力能够写出感动人心的甜品感悟。
转念一想,吃吃蛋糕吹吹比就能有奖金拿,算了,写就写吧。
再加上苏教练还不太摸得清这位老板大佬的脾气,最终什么都没说,恭送陛下出宫了。
送完了蛋糕回到店里,安德正在盛咖啡豆,见她推了门进来,男人分出一眼看向她,问道:“找到新试吃了?”
喻言随便点了点头,手里拿着铅笔回到她窗边的角落里。
安德看着,有点好奇:“你最近到底在研究什么?”
“研究秘籍。”喻言随口答。
略微思忖,他懂了:“上次那个乳酪?你做出来了?”
女人这次没说话,好半天,擡起头,面无表情看着他,“什么叫我做出来了?我是要超越它的。”坚持了不到三秒,她像皮球泄气,眼梢塌下来,无精打采,“没有……”
安德挑起一边眉梢:“不是柠檬汁吗?”
“试过了,感觉不太对。”喻言苦恼地鼓了鼓脸颊,“就感觉,味道上还是少点什么。”
安德点点头,将咖啡豆放入咖啡研磨机里:“你可以再去一次,问问看。”
“那不是就成了盗取。”她立刻反驳,“我要靠自己的!”
安德斜她一眼:“怎么是盗取,你去找人家问问,试试看,全当相互学习交流,同行之间的切磋是技术进步最有效的途径。”
喻言有点心动。
她犹豫着,“那,万一人家不想告诉我怎么办?”
“那你就再买一块回来给我吃。”
“……”
当天晚上,喻言也没能真的去MAK训练基地收作业,她直接在她的小厨房里泡了一天。
喻勉五一回家去了,家里没了等着她烧饭的准高三狗,她也就不急着回去,干脆一直待在店里,一直到晚上,客人和店员全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和安德。
外面的灯一半关掉,只剩下吧台复古旧吊灯昏暗亮着。
后厨灯火通明,装格栅灯光线被浅琥珀色玻璃过滤一层,幽暗渗透过来。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安德屈指敲了敲玻璃,喻言擡头。
男人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已经十一点了。
喻言过滤糖粉的动作一停,收拾了东西洗手换衣服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
“我要锁门。”
“我来锁就好了。”喻言拎起包包,去关了厨房灯,转身往外走。
安德无奈:“我还得送女士回家。”
“啧啧啧,意大利男人真是可怕。”喻言感叹。
她刚到意大利的时候就认识了安德,相处很多年,彼此都熟悉的不行,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也很多,两个人东扯扯西扯扯聊了一路,完全不会无聊。
晚上十一点半,夜路,高速行驶的车子探照灯划出一道道光带,街上人基本已经没有了。
喻言一边听着安德给她讲咖啡起源一边吐槽插话,两个人慢悠悠进了她家小区,穿过小花园到独栋区,直到她家门口。
她家栅栏旁边靠着一个人。
喻言心下一紧,下意识往安德身边站了站。
安德注意到,也没再说话,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懒懒倚靠在墙边。
男人刚好也擡起头来,看向他们。
是江御景。
她愣了一下,整个人放松下来。
安德侧过头来:“认识的?”
喻言嗯了一声。
安德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喻言笑了:“明天请你吃好吃的报答。”
“只要你以后别再取些什么渣男去死之类的稀奇古怪的名字。”安德也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喻言回过头来,江御景正看着她。
男人斜后方,MAK训练基地依然灯火通明,灯光从一楼落地窗透出,自他背后打过来,黑发发梢被染上柔软的浅色。
他背着光,眼眸里的情绪匿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嘴里咬着的烟是清晰的,星星一点红光,明明灭灭。
小区绿化很好,大片的绿植,微风轻拂,树叶荡起一片片轻微响动。
除此之外,一片静谧。
喻言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应该直接回家,还是过去说句话。
毕竟,现在两个人也算是认识的了,视线都对上这么久了,假装没看见又好像不太合适。
喻言皱着眉,鼓了一下腮帮子,犹豫了。
她觉得,既然机会都找上门来了,那就干脆好好聊一聊,解释清楚,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矛盾的,现在大家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好像也挺好的。
毕竟她是个大度又善良的人。
这么想着,喻言尝试着带上了一点友好的微笑,迈开了步子,朝他走过去。
然后她看见,她刚向他走了两步,江御景也动了。
男人将咬着的烟夹在指间,然后直起身来。
长腿迈出,转身。
顺着墙壁,绕过栅栏往前走,进屋了。
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直接,进屋了。
MAK训练基地的大门在她眼前打开,然后又在她眼前——
“嘭”地一声,重重甩上。
“……”
喻言面无表情地,久久地看着那扇仿佛摔在了她脸上的门。
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呵呵。
不存在的。
第二天一大早,喻言出现在了MAK基地大门前。
在队里唯二上午起床的苏立明也还在睡的时候。
男人抓着头发爬起来开门,喻言笑眯眯站在基地门口,背后是灿烂阳光。
不过也没她表情灿烂。
喻言:“早啊,我给你们带了早餐。”
苏立明:“……”
女人轻盈的进了门,顺手将手里的早餐放在餐桌上,回头看着苏立明,
“我们景哥睡哪间?”喻言目标很明确。
“……”
苏立明总觉得自己敏感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他指了个二楼房门,喻言放下包,直接上去了。
眼尾上扬,唇畔带笑。
苏立明打了个哆嗦。
走到门前,喻言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象征性的轻轻敲了两下门。
没声音。
她又敲了两下。
门从里面开了。
theone刚从洗手间里出来。
娃娃脸看起来一副少年样的男人看见门外的人,愣了一下,擦着头发的手一顿。
喻言冲他微笑了一下,视线在整个房间,从右到左,扫了一圈。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网瘾少年的房间一样乱糟糟,相反整洁的让人十分诧异。东西很少,全部都摆放的一板一眼井井有条,窗边一个圆形小沙发,木桌上几本书边缘对的整整齐齐摞放在一起,半个书角都没凸出来。
想到她不过踩了他一脚,这男人就像她抢了他媳妇儿一样的反应,喻言顿时觉得可以理解了。
只是这么一个疑似有洁癖的人,为什么有睡懒觉的毛病?
喻言视线最终落在左边那张床上鼓起来的一坨上面。
她眉梢挑了挑:“还没醒?”
theone很平静的嗯了一声。
喻言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八点半了。
正是阳光明媚的大好时间,年轻的人们怎么能用来睡懒觉?
她走进盥洗室,从架子上抽了条毛巾,洗手池水扭到最右放了一会儿,等水冰了,浸湿毛巾。
然后拧干。
喻言出了盥洗室,走到江御景床边,男人一半的脸遮在被子里面,只露出鼻子往上的部分,紧闭着眼,睫毛长长地覆盖在下眼睑,鼻梁又高又挺,黑发散在枕头上看上去很柔软。
喻言弯腰,俯身,低头,空出来的一只手扯住他被角。
然后,唰的一下,把他被子掀了。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非常。
江御景被子被掀,一大只穿着浅色睡衣像个大型犬类动物一样躺在床上,没睁开眼,只是眉无意识皱起。
修长削瘦的手,摸索着他的被子,往回抓。
喻言松手了。
江御景重新把被子拉了回来,紧紧皱着的眉,慢慢地,一点一点松了。
等他眉间褶皱完全松了下来,喻言再次拉起被角,把他的被子直接掀了。
这次,江御景直接睁开了眼。
向下覆盖的眼睫唰地上擡,男人漆黑眸底还缭绕着惺忪睡意,眼角下耷,薄唇紧抿,眉头拧的很紧。
每一根眼睫毛都黑气侧漏全是不高兴。
他睁开眼,微眯了眸,还没等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就感觉到一道黑色的虚影从眼前闪电一般划过——
下一秒,一块毛巾直接啪地一声拍在他脸上。
冰凉,冰凉。
“……”
江御景任由冰凉的毛巾扣在他脸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