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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牧医[六零] 正文 第94章 热火朝天的夏日草场

所属书籍: 草原牧医[六零]

    第94章热火朝天的夏日草场

    “你们采了这么多草药?所有牛羊牲畜都能做驱虫?”不敢置信!

    两名收购员穿着第七生产队男人们给他们凑出来的一身衣裳,踩着草屑,头发湿漉漉地走进驻地,吸引了许多人的注目礼。

    如果不是大队长等人神情实在很严肃,刘树林真的会再次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嘲笑自己二人。

    当然,刘树林和徒弟也瞧见了那些只穿了跨栏背心或只穿了短裤,显得有些局促不自在的牧民们——是谁把汗衫和长裤让给了公社来的收购员,显而易见。

    走到剪羊毛的队伍前,刘树林取出他们从场部带来的几把推子,喊大队长安排人使用它们,他和小徒弟王鹏也准备要两个小马扎帮忙剪羊毛。

    他们虽然只是收羊毛的,但光荣的劳动也要参加。

    大队长接过几把推子交给乌力吉去用火烤,确定消好毒了才发放到空着手的社员和刘树林二人手里。

    刘树林接过有些发烫的手推子,叹气道:“规矩是真多。”

    在马扎上坐下后,刘树林先伸展了下手臂,又朝四野眺望一周。

    每个方向的草坡上都有畜群密密麻麻地漫步,驱虫和剪毛还没轮到它们,它们也对即将出现的‘变秃’‘用药水洗澡’‘喝药汤’等危机毫无察觉,只顾开心地吃吃、咩咩。

    刘树林微微皱眉,疑惑地想:队伍是不是变得庞大了啊。

    怎么觉得第七生产队的畜群,比之前去的生产队的畜群都大呢?他记得往年这一队普普通通的,今年哪来这么多牛羊马匹啊?

    瞅瞅,白羊像珍珠似的在绿色托盘上滚来滚去,另一个方向的马匹吃草吃开心了还会奔驰着跟同伴玩耍……

    转头见林雪君已经回归队伍,开始一边跟其他牧民们沟通工作要领,一边自己也下手帮忙给羊灌药。

    刘树林砸吧了下嘴,总觉得这里的气氛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是不是今年第七生产队活下来的牲畜特别多,收成好,所以人人都心情愉悦、有干劲呢?

    待刘树林剪好了两只羊,林雪君给一批羊灌完了药,转头从萨仁阿妈那里端了两碗奶茶过来递到了刘树林和王鹏手里。

    “你看看咱们剪羊毛的场面,是不是也能写篇文章?”王鹏忍不住拉着马扎往林雪君方向凑了凑,兴致勃勃地问。

    “那肯定能写啊。”林雪君转头扫过所有热火朝天劳作的人。

    大家动作都熟练又利落,各个是把好手——这场面看起来真能治愈所有强迫症,有一种向着某种成功奋进的爽感。

    所以说认真工作的人有魅力呢,劳动者其实真挺迷人的,关键是得遇到认可劳动的人群和时代啊。

    林雪君品味着劳动者在太阳下冒着热汗,干得酣畅淋漓的场面——其实劳动给人体带来的多巴胺,同健身、滑雪等带来的都一样,并不会因为这个多巴胺是健身带来的,就比劳动带来的更高级一点。一样的会让人快乐,无非是社群认知不同而已。

    在当下时代,劳动最光荣。所以大家不需要花钱去健身,只要在劳动中一边赚钱一边获取多巴胺,就能得到精神、情绪和腰包一致的饱足了。

    林雪君啧啧想着,觉得一篇唱诵劳动的文章已经无声无息地诞生了。

    王鹏见林雪君一边走神一边神秘微笑,觉得对方一定是在寻找灵感和脑内创作了,于是他起身抓了一头还没剃毛的羊,动作格外浮夸地、表情特别坚定地,挥舞起手推子。

    转头偷偷关注林同志有没有看到自己,王鹏心里美美地想:要是他能在林雪君同志的稿件中被提及,该是件多有面子的事儿啊。

    得好好表现表现!

    十几分钟后,阿木古楞一边帮林雪君给不听话的小牛犊灌驱虫药,一边望着场部来的收购员,疑惑地嘀咕:

    “那位王同志干活的时候,肢体动作那么大,不累吗?”

    看起来怪怪的,总觉得好像有点疯呢……

    ……

    日头西斜的时候,所有劳作中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手头的工作,忍不住朝西眺望。

    只要不下雨,这边几乎没有什么阴天,只要有晴日,晚上必有霞光漫天,哪怕天天看年年看,仍总是被这美景震撼。

    只有牛羊对此不甚关心,它们照吃草,偶尔还会不小心卷个蚂蚱到嘴里,补一补稀有元素。

    林雪君掐腰歇气赏景的工夫,发现沃勒不见了。

    找了一小圈,在一个毡包的阴影处,发现它正叼着只旱獭在吃。

    瞧见林雪君过来,它立即惊得站起身。因为每次它对牛羊小鸡等人养的动物呲牙表现出攻击性,都会被‘狼王’林雪君教训。

    它以为她就是不让它捕猎动物,是以夹紧尾巴,做错事一样后退了两步。

    林雪君却没有做出要揍它屁股的样子,她盘膝靠着毡包席地而坐,朝着沃勒点了点头。

    日夜相伴地相处了几个月,小狼换掉了乳牙,胎毛也渐渐被更油亮扎手的毛发代替。在这个过程中,沃勒也早已将她和驻地里的人当成了自己的群落,对于双方一些小动作小表情所代表的‘喜怒’等情绪,也有了相应的把握。

    它似乎意识到林雪君没有生气,时而左歪脑袋,时而右歪脑袋,不断打量林雪君,像在思考‘狼王’的意图。

    十几秒钟后,它试探地走回旱獭边,低头舔了舔生血。

    林雪君果然没有打它,它似乎有些快活,竟叼起旱獭丢到了林雪君脚边。

    它懂得牛羊这些牲畜是有人罩的不能吃,现在大概也知道旱獭这种大老鼠是没有人保护的可以吃的了。

    草原人对草原狼的情感其实很复杂,它叼了牲畜那一定是恨的,要砍要杀。

    可草原上那些啮齿类挖洞的生物,人类也一样的恨,甚至有时是更恨的。旱獭、老鼠、兔子等一旦泛滥,草原上会多许多洞,草也会被大肆啃食。有闹灾的年,鼠洞遍地,牧场上许多膘肥体壮的好马,明明正处在壮年,没有一点疾病,忽然因为踩到鼠洞别断了腿,因此就要死了。那也恨的,更恨。

    干旱年里,草不仅被蝗虫洗劫,更被老鼠兔子掘根。

    后来闹鼠灾,还引起过传染病爆发。

    草原是大命,草场坏了,就算没有狼,人和牲畜们也没办法在这里生存。

    狼能控制兔子等啮齿类小动物的数量,还大量捕猎会啃草根的野生黄羊群,一定程度上起到预防草原沙化的作用。因此在遥远的记忆里,狼即便会偷牲畜,仍有过被尊重的过往。

    后世草原狼更是成为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林雪君伸手摸了摸沃勒的头,它并不护食,至少对林雪君不会。

    在她的安抚下,它终于完全放松下来,伏在旱獭前享受起捕猎的收获。

    它骨血里有捕猎欲望,有奔跑、啃咬等捕猎需求,但不挨饿的情况下并不会真的想吃牲畜。所以这只旱獭不仅是它的野味加餐,更是满足它某种本能需求的产物。

    “沃勒,大自然里的野黄羊、野兔、老鼠都可以咬,但是咱们草场上的牲畜、驻地的家畜都不能咬,知道吗?”

    林雪君轻轻摸了摸它的头,低声自言自语。

    暂时身形比小边牧还小一些的小狼当然不会回应什么,林雪君站起身,又看了它一会儿便转身回到人群之中。

    狼知道看人眼色,幼崽期就开始与人类一起生活的过程中,慢慢学会了人类的规则。

    狼是狡猾的,正向的看,也可以说狼是机智的。

    希望它像其他狼懂得遵守狼群的法则一样,生活在牧民身边,也遵守草原生产队的法则吧。

    太阳渐渐藏起半边脸,社员们将早上铲出去晒干的牛粪用蒙古袍下摆兜回来,堆在一处,点了火,耐心地等待火焰烧红所有牛粪。

    蒙族壮小伙昭那木日见到大队长和衣秀玉站在一块儿聊这次带来的中药草数量,忍不住凑到跟前,趁他们聊完的第一时间开口问:

    “大队长,咱们这次剪羊毛节,要不要搞个搏克比赛呢?”

    衣秀玉转头,发现又是这个人。

    上午就看到他好威武地扛着牛犊跑出棚圈,简直像个大力士。下午给大牛做体外驱虫的时候,有一头大牛挣扎得厉害,乌力吉大哥还被撞倒了,这个昭那木日过去一把揪住牛角,生生配合着其他人把牛给按住了。

    这会儿怎么又要搞搏克比赛?

    搏克是蒙古族的摔跤比赛,是草原上很重要的娱乐比赛项目,他在这方面很厉害吗?

    “这次咱们不搞,等那达慕大会的时候搞,到时候你再去拿个冠军回来吧。”大队长拍拍昭那木日的肩膀,笑着走了。

    昭那木日遗憾地摸了摸鼻子,转头偷瞄衣秀玉,见对方也在看自己,忙挺起胸膛露出个笑容。

    傻乎乎的。

    林雪君路过昭那木日走到牛粪堆边,从挂在上面的奶茶壶里舀了一杯奶茶喝,转头小声问兜着牛粪过来的塔米尔:

    “昭那木日很喜欢搏克吗?”

    “他在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中未必是力气最大的,但力大且技巧好的,的确是第一。”塔米尔比了比自己光着的手臂上的肌肉,笑着道:“力量最大的是塔米尔。”

    “哪个塔米尔?”林雪君一本正经地问。

    塔米尔脸一沉,“哪还有别的塔米尔。”

    “那你直接说‘力量最大的是我’不就得了,干嘛念‘塔米尔’这个名字?”林雪君噗嗤一声笑。

    “……”塔米尔说不过她,气得嘴巴左扭右撇,好半晌才憋处一句:“反正力气最大的是我。搏克我虽然不如昭那木日,但他骑马也比不了我。”

    “那是因为力气大、搏克技巧好,还会骑马的人,还没长大。”路过的阿木古楞将王建国请他帮忙捧过来的卤猪蹄和肘子放在一边的小马扎上,丢下一句便又折回去继续干活。

    “……”塔米尔。

    “……”林雪君。

    两个人面面相觑,阿木古楞又忽然回头喊塔米尔:“快去多捧点牛粪回来啊,不然不够用了,不要偷懒,塔米尔!”

    “臭小子!”塔米尔撇撇嘴,拔步便准备捡牛粪前,先抓着阿木古楞将之摔倒,解一下心头之气。

    哪知阿木古楞机灵得很,塔米尔才起步,他已经跑回毡包里了。

    林雪君正看着他们笑,耳边忽然听到刘树林和衣秀玉的对话:

    “你们采了这么多草药?所有牛羊牲畜都能做驱虫?体外和体内都能做?”

    “都能啊,不过林同志说现在大家能力和精力有限,只能采到最基础、最常见的汤药,还有许多其他驱虫汤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配置。以后等我们把山上、草原跑遍了,让更多人把各种草药认全了,集大家力量一起采,就能慢慢把各种驱虫药汤都做齐全。”

    衣秀玉像个跟场部领导做汇报的孩子一样,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回答。

    “其他生产队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许多生产队没有认识大量草药、会配药方的人,大多数都得去场部买。也有的没有多余钱买草药的,就只能用场部分发的中草药和药方,但是这些东西咱们公社储备的也有限,完全是供不应求的状态啊。”

    刘树林一路走过来,听到许多社员无奈地为这些事儿发愁,第七生产队居然能做到这个程度?

    他再擡头左右打量几个临时棚圈里的牛羊马和骆驼,似乎明白为什么数量这么多了。

    “回头能让其他生产队派人过来跟你们学习中草药知识吗?”刘树林在春夏交替的时候帮场部收羊毛,平时也干各种乱七八糟的工作,跟各大生产队交往都多。他很想帮其他生产队熟识的朋友和有困难的同志们,寻找一下解决困难的办法。

    衣秀玉眨巴了下眼睛,转头看向几步外站着的林雪君。

    在刘树林的目光也找过来时,林雪君点头爽朗道:

    “当然可以。”

    她早就想干一下这件事了,正差一个牵头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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