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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牧医[六零] 正文 第26章 疼痛的羊妈妈

所属书籍: 草原牧医[六零]

    第26章疼痛的羊妈妈(6更)

    “它疼得厉害,当然不肯让小羊喝奶了。”

    一针又一针,打到最后,腰都直不起来了。

    大队长家里的篝火堆慢慢缩小,夜里忽然飘起雪花,温度也越来越冷。

    公社的针筒等器具数量有限,大队这边就2个针管,2个吊瓶,林雪君也不舍得挨个用,只省着专用一个。

    每打一针之前都先用篝火烧着的开水为针尖消毒,确保安全卫生后循环利用。

    打到天黑得透透的,篝火也快不中用时,这一根针管的针头都卷边了,变成个鱼钩。

    每次羊挨针,都疼得嗷嗷叫。再好的医生用这样的针,也得不到患者的夸奖,羊们咩咩叫骂得很难听。

    实在打不动了,只得跟大队长约好,剩下的羊羔明天早上放牧前接着打,再打不完,就明天晚上下牧后继续打。

    王英帮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林雪君走到大队长身边跟他打听队里的铁匠能不能把这么精细的针尖捋直,还不损害它功效的铁匠?

    大队长便拿着针管,连夜跑去住在大队的鄂温克族猎户家,对方不狩猎的时候,会兼职大队的铁匠。大队里锄头、镐子等等用具上的铁东西,都是这位鄂温克猎户打的。

    这任务交给大队长,整理大队长家院子里那一摊的工作交给王英和阿木古楞等人,林雪君先一瘸一拐地扶着腰收工回家。

    到了家里,她立即脱掉大衣往被窝里钻,暖和透了,才拉着衣秀玉帮她按摩腰腿。

    等她这边享受够了服务,再反过来帮衣秀玉挑掉脚上的水泡,上药包扎,顺便给衣秀玉因为骑马而磨得红肿的大腿内侧和屁股蛋上涂抹碘酒。

    两个相依为命的小姑娘最后在临睡前奢侈地用热水洗了洗脚,才暖烘烘的钻被窝。

    临睡前,她们依偎在一起,忍不住嘀咕:

    “也不知道刘红的烧退了没有。”

    “孟天霞什么时候才开着拖拉机,带刘红和大队的物资回驻地啊……”

    ……

    因为第二天要赶在放牧前再给一批满龄羊羔打针,所以林雪君起得很早。

    可等她出门倒脏水桶的时候,阿木古楞已经坐在大瓦房门口的台阶上了。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眼前的世界沉浸在朦胧的雪雾和清晨的冷蓝色调中。

    院子里的雪已经被阿木古楞扫干净了,少年坐在台阶上仰起头与她对视了一眼,便起身拎过脏桶,沉默地跑去帮她倒脏水。

    林雪君站在台阶上跺了跺脚,才回屋戴上羊皮帽子,抓紧时间去大食堂吃饭。

    走到院门口时,她与阿木古楞堆成的丑雪人打了个照面,蹲身在雪地里挖出两个松树塔,顶在雪人头顶。

    丑雪人变成丑怪物。

    …

    早饭后赶到大队长家时,配合打针的王英等人都已经到了,排队打针的小羊羔们也咩咩咩地候在了院外。

    大队长正蹲在新码起来的篝火边,用白桦树皮点火。

    “针头弄好了吗?”林雪君走到大队长身边,蹲下来一边看他点火,一边关心昨晚那只分叉的针头。

    “盖旺说早上给我送过来,估计一会儿就到了。”大队长点好火,转头问:“吃饭了没?”

    “吃了。”林雪君笑着起身,站在刚烧起来的火堆边跺脚。

    鄂温克族铁匠的名字‘盖旺’是日出的意思,这位铁匠可别真等到太阳变大了才来呀,那他们可就白起得这么早了。

    转头看去,院里院外的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团白气。

    每次白气要消散,便会有一团新的喷出来,很好玩。

    大家刚睡醒,不像白天时那么喜欢聊天,全半眯着眼睛摇晃着跺脚。

    等待盖旺来送针头的时间里,林雪君一直在东张西望。

    最后得出个结论:东北人是猫系的。

    因为他们都喜欢揣手手。

    无论大叔还是大妈,年轻姑娘还是小伙子,各个都将手揣在袖子里,穿得毛茸茸,像一只只直立的肥猫。

    陆续有大队的社员起床,穿得球一样出门扫雪。枝条做的大扫帚划拉划拉地重复着,圆滚滚的麻雀一群一群地在树上唱歌,因为它们站在枝头,原本舒展的干枝都被坠得沉甸甸,像挂满了果子一样。

    每当有麻雀飞走,枝条回弹时都抖落许多雪花,刚扫过的地面便再次盖上一层薄雪,惹得扫雪人咕哝着骂人。

    最后干脆在树干上狠踹几脚,惊得麻雀们只好唧唧喳喳飞去冒着炊烟的房顶开会,也惊得树上所有积雪散落,扑得踹树人一身白,只得先扑打掉身上的雪,再去扫地上的雪。

    望着整个大队依次从夜晚中苏醒,铁匠盖旺终于踩着雪嘎吱嘎吱姗姗来迟。

    盖旺递针过来的手很粗很脏,指甲和手指的褶皱里都是黑色的,那是已经洗不去的劳作痕迹。他掌心布满老茧,指甲又粗又厚,上面还布满了沟沟壑壑的深色竖纹。

    但盖旺重新修整过的针头却又细又直又尖,将针头送到眼前仔细地看,都看不出一丁点的分叉和弯曲。

    林雪君又吸了满针管的水,再推出去,无比顺畅。

    “太好了!”林雪君惊喜地挑高眉头,朝盖旺直点头,“手艺真棒!”

    时常孤身深入草原打野黄羊的猎人习惯了蹙眉和用力抿唇的表情,总给人一种严肃而凶狠的印象。但被年轻姑娘毫无保留地认同和夸赞时,他也会羞赧地脸红,露出不擅长笑的不自然表情。

    针头来了,小羊羔们挨扎的时间也到了。

    盖旺从没见过人给动物打针,就也留下来,围在篝火边看林雪君在王英和牧民按住小羊羔后,拨开羊羔大腿上柔软的卷毛,在抹两下消毒的液体后,一针扎进羊羔的皮肉里。

    在小羊羔挣扎无果、只能梗着脖子咩咩嚎叫时,毫不留情地将药剂推进羊羔体内……

    盖旺总算知道那坚硬的针尖是怎么变弯的了。

    所有带小羊羔来打过疫苗的牧民都知道了,林雪君同志虽然只有16岁,看起来像是一只小蚂蚁都不敢踩似的,但给小羊扎针,无论小羊羔怎么挣扎,她都不会手软。

    那一下子,咵一下扎进去,看的人都忍不住皱起五官,人家小同志脸上一丝表情都不带有的。

    …

    待整个大队都苏醒,放牧的人也准备出门了,林雪君这才收手。

    小羊羔被带走,她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上午没什么事,她回大瓦房睡了个回笼觉,起床后又跑去刚产羔的母羊棚圈溜达,挨个检查小羊羔和母羊的健康状况。

    大队里的棚圈被打理得很干净,她做检查的时候,两名妇女还在扫棚圈,半个小时下来,羊粪等杂物就都被扫净了,寒风一吹,什么糟糕气味都没有。

    林雪君一边检查一边与打扫的大姐聊天,等大家工作都干完,两个大姐都喊她去家里吃饭。

    林雪君扭捏着不好意思去蹭饭,摆着手跑去大食堂。

    结果吃完饭后回到大瓦房就发现门口被人放了两个用棉布包着的大袋子,一个里面装着一碗酸菜、半盒小苏打粉、一把干豆角丝,另一个袋子里一个小铁盒子里装着三个硬币大小的猪油块、一沓折得很好的粗手纸。

    林雪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两袋子宝藏,擡头四望,只看见在几米外的小蒙古包外劈柴的阿木古楞。

    “阿木古楞,你看到这是谁放我家门口的吗?”她走到小院木围栏前,扶栏仰头扯开嗓子喊问。

    阿木古楞的回答果然是那两位打扫母羊产房棚圈的大姐,林雪君之前只是随意聊到自己手指上起了许多肉刺之类的窘况,不过是闲聊而已,没想到两位大姐就为她送来了可以治疗肉刺的小苏打、珍贵的猪油、知青们快用光的手纸等好东西。

    她这个手里只有工资,却什么都没囤、也什么都买不到的穷光蛋,要怎么回礼呀……

    蹲回屋门口,她感动得咬着嘴唇,几乎要流眼泪。

    要知道,她甚至都不知道两位大姐叫什么,住哪里。

    仔细拎着两袋物资回屋,她挂好帽子围巾,便开始整理这两袋获赠的财富。

    猪油放在灶台边的橱柜里,酸菜倒入旧饭盒,同豆角丝一起保存到凉爽又不至于结冰的侧屋……

    手纸和小苏打也收好后,她站在灶台旁一边取暖一边思索起回礼的事。

    林雪君从小就受父母教诲,宁可别人欠自己,也决不能亏欠他人。这样的家教使她从小到大,一旦受了他人的好处、善意,未回馈前都会持续地坐立难安。

    思索半晌后,她将目光落在了穆俊卿送给她、本来留给刘红和孟天霞的半袋白糖。

    灵机一动,她有了主意。

    拿过铁盆,她戴上帽子跑出门,踩着木梯,采集了整一盆房顶干净的积雪。

    转头准备下梯时,看到远处自家蒙古包前还在劈柴的阿木古楞。

    林雪君想起早上阿木古楞来找她一起去大队长家给羊打针,等她起床的空档里帮她把院子里的积雪扫了,还替她倒了脏水。

    便举臂喊道:“阿木古楞,来我家玩啊!”

    正劈柴的阿木古楞将斧子砍嵌进木桩,转身仰头便看见站在梯子上、扶着房檐‘高高在上’的林雪君。

    他踟蹰了下,才问:“玩什么啊?”

    “你来嘛,我做神奇的东西给你看。”林雪君说罢便神秘兮兮地不再解释。

    阿木古楞丢下劈了一半的柴,直线走到院外,双手在栅栏上一撑,轻盈地跳进来。

    林雪君看得目瞪口呆,真难得他穿那么厚,身手还这么好。

    估计是骑马练出来的。

    阿木古楞在门口仔仔细细将靴子上的雪拍掉,才跟着她进屋。

    站在门口,他有些拘束地望了望知青大瓦房,随即亦步亦趋地跟着林雪君,也不找凳子坐,像个跟着家长来到陌生人家的小孩子。

    林雪君忍不住笑话他太客气,他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把凳子坐到灶边取暖。

    “你要做什么?”他双手撑着凳子,探头看她在灶边忙活。

    “魔法食物。”林雪君将半袋白糖全部倒入铁锅,又倒了小半盆雪到锅里。

    “煮糖水吗?这样弄太可惜了。”阿木古楞心疼地盯着沉在锅底的一层白糖,这么多糖,可以吃好久好久呢。

    “不是。”林雪君摇了摇头,随即也拉了把凳子坐到灶边。

    中小火煮糖水煮得很慢很慢很慢,两个人谁都不讲话,只安静望着锅里的雪化成水,渐渐冒出细小的泡泡。

    房顶时而传来啪嗒嗒的一串响动,大概有一只小松鼠路过,说不定正在寻找秋天时藏起、后来忘掉在哪里的食物。

    因为围着灶台,林雪君的小腿、胸口和面孔被烘得又暖又干燥,皮肤都变紧绷了。

    她开始昏昏欲睡,每每想干脆去炕上睡午觉时,又舍不下这一锅糖水,只好忍耐。

    在凳子上前后晃悠,林雪君转头看阿木古楞,他已经拱起背,撑着头闭上眼开始点头如捣蒜地打起瞌睡了。

    窗外一群麻雀飞走,留下一串忽然嘹亮又逐渐淡出的鸣叫。

    铁锅里的糖水开始咕嘟咕嘟冒大泡。

    阿木古楞睁开眼,打了个哈欠,转头问她:“水煮开了,你不喝吗?”

    他嗅到甜味,开始有点点馋。

    “再等等。”林雪君伸个懒腰,低叫一声,振奋了下精神。

    阿木古楞抱住自己,他想回家睡觉了。

    开水里的大泡泡逐渐变黄,阿木古楞打了第十八个哈欠。

    开水里的大泡泡逐渐转棕,阿木古楞越发坐不住了,他转头瞪林雪君:“糖会糊掉的。”

    林雪君哈哈一笑,忽然跳下凳子,一把将锅端下炉灶。喊阿木古楞用铁圈盖住炉灶后,她才将锅放到上面,转手挖了一勺小苏打进锅内,她捏了双筷子,在锅内快速搅拌。

    下一瞬,锅内焦黄色的糖水忽然变成大团大团的焦黄色气泡。粘稠的泡泡迅速膨胀,大有冒出铁锅的架势。

    “嚯!”阿木古楞一下站得笔直,他一瞬不瞬地瞪着锅里发生的奇妙变化,紧张地快速看一眼林雪君,见她满脸还挂着笑,这才放心——不是要爆炸。

    粘稠的泡泡膨胀成个大圆团才停止,在林雪君收回筷子的瞬间,它们就凝固成了奇怪的大圆硬饼。

    真的像魔法!

    太神奇了!

    …

    展现了一个小小化学反应的林雪君转过头,看到阿木古楞嘴巴张成O型的惊异表情,她终于快活了。

    总算这么长时间的耐心等待没有白费。

    “有意思吗?”她得意地挑眉。

    “有意思,这是什么?”他指了指锅里的东西。

    林雪君笑着找出四个之前从仓房里翻出来的旧铁罐子,擦洗干净后走回灶边。

    她将铁勺交给阿木古楞,指了指锅里的东西,“敲碎它。”

    阿木古楞接过铁勺,有些不敢下手,又跃跃欲试。

    林雪君哈哈一笑,干脆握住他手腕,操纵着他朝锅内的硬壳饼敲了下去。

    “咔嚓!”,焦糖被敲碎。

    林雪君从碎口处捏出一块,“伸手。”

    阿木古楞用膝盖夹住手套,手抽出后掌心朝上伸向林雪君。

    尚有余温的焦糖落在他掌心,在林雪君的授意下,他将之放入口中。

    带着奇特焦香的甜味炸开,牙齿轻轻咬下去,酥脆的焦糖发出咔嚓声,碎成一颗颗小粒,滚向口腔各处,也甜了口腔各处。

    “甜吧?”林雪君得意地问。其实看到他眉眼舒展的样子,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阿木古楞用力点头,又像玩游戏般继续敲击焦糖。

    林雪君将他敲碎的糖块捡进铁盒子,膨胀后呈蜂窝状的焦糖块头很大,它们形状不规则,只八九块就能占满一整个铁盒。

    小小半袋白糖,在如此烹饪之下,变成了超大的许多许多块焦糖。装满四个铁盒后都还绰绰有余,实在是当做礼物的好东西,既新奇好吃,又显得量很足。

    锅里还剩许多,林雪君只得又找了几个大小形状不一的罐子,最后足足装了7个罐子。

    锅底还剩最后一小层焦糖凝固在铁锅表面,林雪君用温水将糖搅化成焦糖水,倒进两个小碗里,蜷坐在凳子上,跟阿木古楞一人捧着一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个过瘾。

    糖真的让人幸福,两个人坐在火炉边,都产生了温暖又满足的感受。

    方才那种倦倦的困意也消散了,阿木古楞于是抱着大罐小罐地跟着林雪君去回礼。她不认识那两位送猪油和小苏打等物的大姐,只得请阿木古楞带路。

    本来想着去两个大姐家里送完东西,再回家睡个午觉。哪知道在第一个大姐家里,他们就被扣下了。

    宝姐家的院子和瓦房都比知青住的小许多,但走进院子柴火堆墙、单轮车等杂物整齐摆放,屋子里桌子板凳洗手盆衣架等家用也放得满满当当,小屋虽小却烧得热烘烘,扑面都是丰富而热闹的生活气息。

    家里的男人们都在外面干活,屋子里坐了三位大姐,中午给林雪君送东西的另一位霞姐也在,她们正坐在炕上一边织毛衣一边唠嗑。

    林雪君和阿木古楞一进屋,就被请上了炕。

    两罐焦糖放在炕桌上,两个大姐笑着直道林雪君太客气了:

    “你们知青千里迢迢过来,身上啥也没有,院子和屋子里都空的。大食堂里哪有什么油水儿啊,现在取消大锅饭了,咱们要想吃好,还是得自己在家里做。”

    “现在你们知青没吃用,就先拿着,干嘛这么急着回礼?等回头你们攒下东西了,我们再去你们那儿串门吃饭不就得了。”

    两个大姐笑着说过两句,还是开开心心将焦糖捧在手里把弄看是什么东西。

    “我听我家爷们说,你们知青从老家带的硬面包都被你们当宝一样啃了,也没剩啥了,还往外送呢。”宝姐笑着开了盖子,想着林同志恐怕将家底都送出来了吧,也没觉得能是什么好东西。

    只想着这大闺女又会治羊,又这么讲礼貌,真是好孩子。就是这礼物再寒碜,她也一定开开心心做出很喜欢的样子,决不能让林同志觉得没面子。

    可是罐子一打开,一股扑鼻的焦甜香气铺面,还没尝上一口呢,已经觉得喜欢了。

    “这是什么?”宝姐捧着罐子深嗅一口,转头好奇地问。

    东北吃过灶糖,也吃过冰糖葫芦上的糖稀,还从没见过这样成蜂窝状、干燥又酥脆的棕色糖块。

    霞姐瞧见是稀奇东西,忙也将林雪君送给她的那一罐打开了,她手快,捏起一颗便送入口中。

    咔嚓一声后,她眉毛挑起老高,眼睛瞪圆了,口中发出一阵“嗯!嗯~!”的惊赞声。

    宝姐瞧见了忙也吃一颗,同样被那奇特的焦香甜味征服,捧着罐子快速又捏了一颗。

    坐在炕桌最里面,第一次见林雪君的翠姐眼巴巴看着这边宝姐吃一颗,那边霞姐吃一颗,也不知道那香喷喷的酥糖是什么滋味,馋得眼睛从左边罐子转到右边罐子,终于忍不得了,开口道:

    “倒是也给我尝一颗啊。”

    只恨自己早上没跟着一起去扫产房棚圈、没给林雪君送上点吃的用的。

    宝姐和霞姐都有点舍不得这一罐子奇特的酥糖,全指望对方能拿一块给翠姐,不要从自己罐子里拿。

    两个人对上眼,立马察觉出对方跟自己是一个意思,最后没辙,只得各分了一颗糖给翠姐。

    林雪君见她们喜欢,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看样子自己这个回礼选对了,没有被嫌弃。

    “这个叫焦糖。”林雪君解答了它的名字。

    “咋做的?”翠姐连吃两颗也觉得好吃,忙开口询问。

    现在这个时代,有手艺的人都将手艺当家传密宝一样藏着。

    许多人想跟大师傅学厨、学打铁之类的手艺,都要磕头拜师父,以后说不定还要养师父老——因为没有网络、没有广大图书科普的时代,不通过这样口口相传的方式,的确学不到可能要当做维生手段的手艺。

    焦糖的做法虽然未必能称得上‘维生手艺’‘非遗传承’,但她要是把着这个方子不放,靠焦糖说不定也能换取不少好处。

    因为稀奇,也许还能换来诸如肉菜粮油布匹等更贵重的东西。

    林雪君也懂这个道理,但这个念头只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儿,她就满不在意地开口道出了配方。

    之前两位大姐给她送吃用时没想从她这里换取到什么好处,她也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事斤斤计较。

    三个女人听了方子,高兴地全从炕上跳下来。

    宝姐拿了糖和苏打,当即带着另外两个大姐尝试起来。

    林雪君坐在边上指导,三个大姐便围着她聊天。

    聊着聊着,大姐们就忍不住夸起她来了。什么发烧刚好就掏牛屁股救牛,真是杨家女将一样大义英勇,什么不怕脏臭救牛犊比花木兰还了不起……

    说得林雪君逐渐尴尬,东北人猫冬时无聊起来,什么嗑都能唠、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再羞人的内容,相视着哈哈一笑也混不在乎地往外倾倒。

    林雪君前世不过是个正读研的学生,就算是跟妈妈出去串门,婶婶奶奶们看她这个孩子在,都不会胡柴。

    但到了大队里,林雪君虽然只有16岁,可她能放牧、能当兽医卫生员,大姐们便将她当成大人看待,连“我看你们那四个知青小伙子,都长得不错诶,尤其那个戴眼镜、卷卷毛的,长得真精神,还特有礼貌。”“哎,额仁花的儿子也19了吧?长得真高真壮实,回头大姐带你去瞅瞅……”“长得真俊!在咱们草原,这个年纪也可以嫁人了,你来没来月事啊?来了啊?那就可以了嘛。”之类也笑闹着讲了出来。

    林雪君自认不是社恐,面对这三位过于开朗的大姐也觉如坐针毡,屁股在板凳上挪来蹭去,都快要摩擦起火了。

    3个大姐瞧她这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又捏她的手,又亲热地摸她的膝盖,坐在她对面的大姐不落人后,直接捋了一把她的麻花辫。

    林雪君脸红得充血,转头看到阿木古楞坐在小马扎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她,就更加羞窘难当了。

    第一锅焦糖一做好,她就跳起来告辞。步出小砖房时,她还听到屋内传出三位大姐爽朗的笑声。

    林雪君有理由相信,草原上再严酷的苦难,也拦不住大姐们自娱自乐的无畏精神。再大的风嚎,也压不住大姐们的笑声。

    回家又取了一罐焦糖给阿木古楞,林雪君在家里睡了一觉,便去大队长家报道,整理东西为晚上打针做准备。

    结果才落脚就被宝姐找上门。

    “林同志,产房里有一只母羊不给小羊羔喂奶呢,小羊羔一凑过去要喝奶,它就拿后蹄踢小羊羔。那小羊羔才出生3天,这要是饿上两顿,不白生了嘛。”宝姐站在大队长家院门口,目光只盯着林雪君,对站在院子中的大队长视若无睹。

    大队长站在院子中央,五味杂陈。

    以前牲畜要是生病了,土兽医又治不了,牧民就来找他。他又不会给牲畜看病,总是赶过去了又束手无策。要是赶不及去场部喊兽医,牲畜病死了,就总有一种都怪自己无能的愧疚感。

    没想到林雪君才做上兽医卫生员,牲畜有事,社员就都不来找他这个大队长,改找林雪君了。

    深吸一口沁凉的空气,大队长手往外一指,果断道:

    “走!一起去看看!”

    这一回,总算不是垂头丧气地走向病畜。

    有林雪君在身边,他底气足,走路都带风了。

    ……

    产房棚圈里,通身白卷毛的小羊羔却有一个黑鼻子两只黑耳朵,它已经好长时间没吃到奶了,正急得围着妈妈直转,小尾巴一撅一撅地使劲儿,却无论怎么尝试,都总是被妈妈踢开。

    来挤奶的几位妇女时不时过来看看小羊羔,想要将它带到其他母羊那里吃点,偏偏别的母羊不熟悉小羊羔的味道,也不愿意给它喂奶。

    小羊又不会就着碗喝奶,大队里更没有奶嘴这种东西,妇女们只好看着小羊羔干着急。

    一位妇女用手指沾了其他母羊的奶水送到小羊羔面前,小羊羔立即蹬直腿,昂着头急切地舔舐沾了奶水的手指,惹得人一阵阵地惋惜:

    “真可怜啊……”

    林雪君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几位妇女围着小羊羔又是痛惜又是怜爱。

    霞姐看到宝姐把林雪君同志请来了,忙惊喜地嚷嚷:“林同志来了,快让林同志帮忙看看。”

    其他几位妇女便让开空间给林雪君,见对方弯腰去检查母羊,各个担心地问:

    “母羊这是咋地了?咋不认自己的羔子了呢?”

    林雪君蹲身后先让宝姐将母羊一只前腿一只后腿控制住,随即便直接朝母羊沉甸甸的乳房摸去。

    母羊昂起头疼得咩咩叫,蹬腿想要躲闪,宝姐忙将母羊腿攥得更紧了。

    众人见母羊躁动不安,望着林雪君的眼神透出更多的忧虑。

    林雪君手指按压了几下,便撑膝站起身,蹙着眉道:

    “母羊的乳房都硬了,它疼得厉害,当然不肯让小羊喝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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