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尸体并不完整,但尚算‘新鲜’,家怡看到了许多片段,虽然不够完整,却也清晰看到些许信息——
慌乱地蹲在尸体边捂脸哭泣的女性……
直接拎出菜板放在地板上,跪在地上用菜刀和剁刀分尸……
窗外忽然炸开烟花,一瞬将室外照亮,窗外不远处某种金属装置和砖瓦结构建筑变得清晰。连房间也被照亮,吓得凶手跌坐在地上,怔愣几秒又开始难过哭泣……
才剁下几块几截,凶手就受不了地抱住自己嚎啕大哭,之后冲向卫生间找袋子……
装好尸块后,胡乱扎系,却怎么也系不紧,凶手仿佛又要哭了……
去捡丢在地上的包包时,里面的东西滚出许多,她胡乱将护照和口红等塞回去,一边抹眼泪……
聪明擦了擦身上的血迹,准备出门发现忘记带上尸块,忙又折返去拎上黑色袋子,出门锁上门的瞬间又忽然怔住,凶手再次伏在门上崩溃哭泣:“钥匙啊……没有钥匙我怎么回来继续处理……呜呜……不该喝酒出来耍……”
快速从多个片段中闪现抽离,家怡站起身,许君豪已经将装尸块的黑色塑胶袋也用证物袋装好了。
“警署见。”许sir说罢,朝着方镇岳和易家怡点点头,便折身带着尸块和助理,快速穿过人群,奔向警车。
家怡转头四望,发现警犬队到了,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将自己看到的片段,用逻辑串联一下,基本上可以确定凶手非常没有经验,而且是意外杀人,很慌张害怕,简直比死者更像受害者。
而且凶手连‘杀人后要先将尸体拖到浴室分尸,不然会有大量血液搞到遍地都是’这种道理都不懂,不仅搞得分尸现场狼藉一片,还把自己心态搞崩了。
之后又犯了第二个错误:抛尸要在尸体被彻底分尸之后,脑袋至少先放在冰箱里,然后其他尸块分装,清理好现场,再开始依次去不同地点丢弃尸块。但凶手居然傻到要丢完一袋再回来继续分尸——这位凶手应该是完全被杀人分尸这件事吓坏了,没有当场崩溃、打电话自首,已经算强提心理素质,没有完全自暴自弃的了。
更致命的是,凶手大概想着抛弃一袋尸块后,再回来继续分尸,所以离开时连自己的指纹、足迹等都没有抹去,甚至还掉了些包包里的东西在地板上,没有收拾干净。
现在她忘了拿钥匙,估计是回不去杀人现场了——那里应该是死者的家,所以她基本上就是留下了无数证据、线索给警察,自己想回去处理都回不去了。
如果凶手敢找锁匠去帮她开锁,那么她就要做好准备再杀一个人。
但以家怡对凶手的观察来看,那位不停哭泣的‘女杀手’恐怕根本没有再杀一人的勇气了。
只是,凶手身上带着护照……
什么人会随身带护照?
准备出国旅游,刚拿到护照的人?还是已经买好机票,就要带着护照离开了?
如果是这样的,警方必须尽快捉到凶手才行,不然恐怕要被凶手跑掉了。
家怡跟着方镇岳陪同大光明哥又在抛尸现场走了一圈儿,一边走一边继续回想心流影像中看到的线索。
以凶手去找菜刀和垃圾袋时的样子来看,应该是第一次来死者家——很可能是陌生人作案,比如昨天晚上平安夜狂欢时,在某个地方巧遇后约了一起玩的人。
从凶手的只言片语来看,她应该是喝了酒,不知道是自愿跟死者来家里,还是不自愿。或许是因为被强迫才失误杀人。
如果是陌生人作案,那死者和凶手很可能没有社交关系的强关联。
凶手杀人后的状态来看,心理素质很差,很可能是第一次做这样作奸犯科的事情。
如果她之前从来没有犯事进过警署,警署的指纹库里就很可能没有凶手的指纹留存,那就算警察在抛尸袋子上找到了凶手的指纹,也未必就能比对到凶手。
没有社交关系指向,凶手就算不处理尸体,只要隐身在茫茫人海中,不再犯事,不再接触这件案子相关的任何人和地点,她就很可能会逃脱掉警方的追缉,逍遥法外。
反复锤炼逻辑之间,B组一队折返。
准备上车时,乔治看出家怡心不在焉,主动请缨由他开车送大家回警署。
……
围在警戒线的记者们竭尽所能拍下方镇岳和易家怡等人的所有表情,直到易家怡等人全部坐车离开,Bob才放下照相机。
“你说这一次,易神探会用多长时间破案?”与他一道追过来拍照的女记者阿莎问。
“不知道啊,看警探们的表情,也看不出来嘛。各个都一脸严肃喽,好像无论是容易破案还是不容易破案,都是这样样子吧。”Bob答道。
“是分尸案啊,这种就连确认死者身份都很难吧?一周?”
“一个月?”
“一年才破案的也不是没有啊。”又有其他记者插话。
“不过女神探一向创造奇迹的啊。”
“那也要尊重客观事实的,她又不能看一眼尸首就知道凶手是谁喽,总要一点点破案,一点点找线索嘛。”
“希望快一点吧,不要又是连环杀人犯啦。”
“不要乌鸦嘴啊!”
“哎呀,天灵灵地灵灵,我刚才说的可千万不要灵……”
……
乔治的车开得十分稳,不仅严格遵守所有交通规则,连变道超车都没有。
这是大家参与过的最安全,也最慢的段路。
虽然慢,但反正家怡一直在想事情,她倒没什么异议。
回到警署,忙活到下午时,法证科和法医部都送来了些初步化验或推断文件——
“袋子就是最普通的垃圾袋,哪里都有得卖。”刘嘉明念出大光明哥的报告单,“因为是用家庭常用的垃圾袋装尸体,所以我们初步判断凶手是在某个人的家里杀人并分尸的。很可能是凶手的家里,或者死者的家里。”
“袋子上有多个清晰指纹,还有血手印指纹,但在指纹库里没有比对到凶手。”
“死者血型为O型,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晚上22点到凌晨1点之间,身材应该比较粗壮……”
所有线索和证据,都对于找到凶手没有什么帮助。
“Gary已经配合法医部去联系全香江所有纹身师傅了,如果死者是在香江纹的黑玫瑰,或许可以通过纹身确定死者身份。”
“公共关系科郭sir会跟报业沟通,明天死者小臂上的纹身会登报,认识死者的人应该会来认尸。”
家怡点点头,至少先确定死者身份吧。
只是如果耗时太长,就怕凶手已经逃之夭夭。
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消失大半天的方镇岳终于出现,他走到家怡面前,将几份口供递到她面前,随即依靠在桌边道:
“我去找了蛮牛和几个线人。
“蛮牛认识这个纹身,大佬钟先生的一个酒吧里,有几个拜把子的烂仔一起纹了这个纹身,纪念他们在那家酒吧相识——酒吧名就叫黑玫瑰。
“我又去找了那间酒吧里的其他几个人,死者名叫赵亮鹏,大家都称他大鸟仔或大鸟哥。
“未婚,前段时间刚搬过家,说是用在外面认识的女朋友的名字租的屋,但大家只知道那个女朋友是个乡下妹,连名字也不知道。赵亮鹏跟女朋友一起租屋后,很快就分手,所以他的兄弟们连那个女人的面都没见过。
“因为是新搬的居处,他的朋友们也都没去过,连具体在那一片区域都搞不清楚。他在黑玫瑰做酒保,登记的地址也是之前的旧地址。
“我又打电话给他住在乡下的母亲,对方也只知道他的旧地址……”
家怡看着面前岳哥记录的笔录,听着岳哥的简述,微微皱起眉。
现在案件绕回了死胡同,明明岳哥已经拿到了死者身份,却根本找不到死者的家。
“昨天晚上大家平安夜一起在黑玫瑰通宵达旦地狂欢,但赵亮鹏休班,自己跑出去泡妹,说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不在本店撩妹,好像是去了旺角还是什么地方玩。
“谁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到底跟谁去了哪里,要想找到线索,恐怕要把他的照片登出去,看看昨天晚上有没有人遇到过他,并且还记得他,以及跟他在一起的人吧。”
方镇岳继续道。
家怡擡起头,苦恼总结: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既找不到死者的家,也没有凶嫌。”
“暂时是的。”方镇岳点了点头。
家怡捂住额头,这怎么办呢?现在都不是赶在凶手离开香江前尽快破案的问题,而是线索断了,很可能破不了案的问题啊。
……
就在B组探员们焦头烂额地苦恼时,黑市出了新私盘——
赌这一次Madam易几天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