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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神探[九零] 正文 第147章 知道恐惧的滋味吗?

所属书籍: 香江神探[九零]

    家怡走进审讯室,站了一会儿便与方镇岳申请:

    “岳哥,我可以单独跟刘旭杰聊两句吗?”

    方镇岳当即站起身,带着福和徐少威等人离开了审讯室。

    Tannen和九叔站在审讯室小窗外,待方sir等人离开,立即朝刘旭杰仔细望去。

    “他一直绷直的腰身弯曲陷进椅背中,一直耸起的肩膀也松弛下来……能明显看出,刘旭杰得知要单独跟易家怡警员相处后,整个肢体语言都显示着放松。”Tannen歪头仔细打量,进而总结道:

    “凶手不害怕易家怡,觉得这位女探员不具备威胁。”

    九叔目光在Tannen和凶手刘旭杰脸上依次扫过,最后落在沉下表情、微微挑起下巴、胸有成竹地走向审讯桌的易家怡。

    九叔从耳朵上捏下戒烟用的小木棍,捏着木棍戳了戳牙齿,一边轻啃磨牙,一边含糊道:

    “刘旭杰会后悔的,你看着吧,等一会儿呢,他就要绷紧全身的肌肉,吓得浑身发抖喽。”

    “Why?”Tannen不解地转头,他没见过家怡审讯犯人,也不知道家怡当众阐述案情经过时的表现有多邪门,只一脸疑惑地看向九叔。

    九叔高深莫测地挑高眉头,坏心地耸耸肩,并未回答。

    Tannen砸吧下嘴,再看向审讯室的小窗,却见家怡一把拉下单向窗内侧的拉挡板,阻拦了审讯室外所有人的视线。

    一腔好奇心无处宣泄的Tannen只怔了几秒,便转身跑进隔壁可以监控审讯室的小黑屋。

    里面有小电视,可以连线审讯室中的摄像机。能跟看审讯过程、清楚听到审讯室内的声音,同时还有白板和会议桌供探员们针对审讯内容开会讨论。

    一走进小黑屋,Tannen便发现方sir他们全部都在,连madam邱素珊和A组沙展游兆华居然也在。

    “?”

    怎么?大家这么爱看易家怡的审讯现场吗?

    ……

    ……

    家怡关好审讯室房门,拉上审讯室隔板,走到直录摄像机前‘哒’一声关掉收音功能,随即转过头,对上坦然望着自己的凶手刘旭杰。

    “继续抵抗又有什么意义呢?”家怡站在椅子边,一手撑着椅背,一手闲适地插在兜里,歪头似笑非笑地看他。

    “我不明白我要承认什么啊,madam。”刘旭杰双手搭在桌面上,银手镯和桌面碰撞,发出咔啦啦声响。

    家怡目光顺着手铐向上,瞧见他手腕上也有青紫淤痕,显然在他们争斗过程中,不止她碰撞擦伤,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轻声笑了笑,她开口道:

    “觉得自己很厉害,认真规划,可以杀掉身份地位极高的富豪和社团大佬?结果却被一位远比你瘦小的女人缉拿,不觉得丢脸吗?”

    “你是专业做这个的,我被专业人士捉住,有什么丢人?一位本该保护市民的探员,当街捉捕无辜市民,殴打无辜市民,你呢,madam?觉得羞愧吗?”刘旭杰音调平常,眼神淡淡,反问时也不怎么带怒气。

    看起来是个好冷静从容的大叔。

    家怡淡笑了下,“我们不要讲这些无意义的废话,警方已经了解了你杀害赵东生当日的所有事。再告诉你一件事,方才送谷晓岚离开时,我在警署门口也看到了梁丰实的尸骨。你知道梁丰实是谁吧?2年前你杀掉的那个游街烂仔啊。

    “两件凶杀案加跟踪和非法潜入他人居所,你觉得自己还能逃脱法网吗?

    “老实坦白了,法官说不定会因此判你□□而已。你现在抵死不认,是想吃枪子吗?”

    “……”刘旭杰垂眸想了一会儿,便淡淡笑笑,照旧不答话。

    警方总是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在他们这些人之间,却有另一套说辞:‘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现在他不了解警方到底真的掌握了多少证据,又有多少是在诈他。

    不承认,不开口,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所以,无论警方说破天,他都不会承认更多了。

    家怡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抿唇一笑,她拉过椅子,潇洒入座,双手搭在桌案上,侧身坐得舒舒服服了,才语气平缓地开口:

    “22日晚,你在赵东生家里,给了他致命一刀,然后从容不迫地将赵东生带到车上。赵东生心脏受创已经活不成了,看起来神志不清,也没能力呼救。所以原本你是想将他放在车后排,假装成带着受害者就医的样子,拉着他在城市里兜风,直到天黑人稀少,再按照规划将他载到金山掩埋。

    “但是没想到,赵东生生命力那么旺盛,胸口中了一刀不止,居然还有力气跳车逃跑。”

    刘旭杰仍放松坐着,他望着家怡,努力猜测警方是根据什么线索推测出这些。

    当时在施勋道大转弯处没来得及清理的追逐现场、足迹、血液,还有什么呢?

    他在别墅里留下的足迹等,可以狡辩说是进去等客人时留下的;施勋道大转弯现场只有赵东生的血迹,他是没有留下指纹的,就算有鞋印,这种证据的唯一指向性有多强呢?

    再有就是今天逃跑时掏出来的匕首,他可以说是赵东生坐车时掉落了,自己捡到的。后备箱他仔细清理过,警方还能采集到赵东生的血迹吗?就算采集到了,血液的量,足够做DNA化验吗?

    思来想去,刘旭杰都觉得自己仍有机会。

    家怡似乎也并不因为他的淡然感到沮丧。

    她姿态比他更放松,也更笃定,饮一口水,她慢条斯理继续道:

    “在施勋道大转弯处,将赵东生带回车上时,你改变了主意。将他绑好,塞上嘴巴丢入后备箱,殴打至确认他不会捣乱后,你才锁好后备箱门。

    “这时你有点介意赵东生是否在车排后座上留下鲜血,便打开车后排的小顶灯,查看座椅上确认没有沾血,又用纸擦了擦脚垫上滴落的血液和车门把上的血手印,这才坐回司机位。

    “之后,你车速平稳地下山,路上开车窗吹走血腥味,并悠闲的将右手搭在车窗框上。

    “在半山等红灯时,前面走过一对母子。那位母亲身材高挑,穿着一件浅粉色的长裙,你很喜欢,一直盯着对方看,直至红灯变绿灯,又停了好一会儿才启动汽车。”

    刘旭杰逐渐眯起眼,原本放松的肢体也变得紧绷。

    他坐直身体,有些不可思议的瞪住易家怡。

    张了张嘴,刘旭杰心里涌上太多疑惑,竟一时不知该先问哪一个。

    怎么会呢?

    她怎么会知道的?

    当时除了那对母子外,附近只有他一辆红的,这位探员怎么会知道?

    就好像……就好像她当时也在现场一样……怎么会这样?

    家怡看到他淡然的表情崩裂,忍不住露出个愉悦的笑容。

    只有击碎他的自信心,他才能进退失据,任探员支配。

    此刻刘旭杰的反应,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他现在的反应还远远不够,家怡继续加码:

    “之后你运气很好,一路绿灯,进入中环后,很快你便拉到第一位客人,对方是个胖男人,要去红磡赴约,路上很不耐烦的一直催促你。

    “但你除掉了自己的重要‘情敌’,心情很好,并没有因此感到不悦,反而一直很有耐心地回应乘客。对方下车时,甚至还好心提醒其不要掉落东西在车上……

    “……你接到的第六个客人是个在油麻地参加谢师宴会后,打车回红磡家里的中学女生。这位乘客很乖巧很讲礼貌,你很喜欢,路上与她谈心,甚至还讲到了香江当下的经济状况。

    “她下车时,回头与你道歉,你没有立即将车开走,一直目送她走进社区铁门,背影彻底消失不见,才驱车离开……”

    家怡一个一个地描述他那天晚上拉过的客人,偶尔忘记细节了,便拿出笔记本看一下自己做过的记录,接着又继续绘声绘色、如数家珍。

    刘旭杰的呼吸逐渐变得局促,他胸口不自觉顶住审讯桌边缘,搭在桌面上的双手紧紧相握,并紧张地用力搓捏。

    他那张一直平静的脸,也被诸多复杂表情侵占,时而恐惧、时而疑惑、时而不敢置信、时而茫然无措……

    易家怡直击刘旭杰的逻辑和理性,摧枯拉朽,在其脑内折腾至山呼海啸。

    在这一刻,家怡柔和平缓的语气,在他听来却如洪钟在耳边震响。

    “……之后你打开车后箱,盯着赵东生看了好一会儿,才将之扛出来。

    “背着他上山时,赵东生还活着,你并不急着让他死。

    “你想让他知道,你在挖的坟墓是提供给他的。

    “你享受在精神上折磨这位强劲的情敌……”

    刘旭杰胸口剧烈起伏,当家怡目光不经意看向他身后时,他如惊弓之鸟般猛地转身。

    从椅子上弹起,刘旭杰盯着方才家怡扫视的方位,眼神惊恐地快速梭巡,仿佛那空无一物的地方正站着一个鬼怪。

    家怡并没有管他,她表情转冷,语速也渐渐加快:

    “杀小阿飞梁丰实,是因为他一直骚扰谷晓岚,对吧?

    “你早就知道了梁丰实每天在哪里混,几点出门,几点回家。那天晚上梁丰实喝了好多酒,跟朋友分别后,醉醺醺地独自晃悠回家。

    “你开车尾随到梁丰实家楼后,在对方准备绕过大楼时,你利落地换挡、拉手刹,戴上黑色手套,下车后甚至谨慎地戴上黑色的帽子和口罩。

    “那边的路灯坏了,是你选择了这个路灯坏掉的角落,还是为了在这里杀死梁丰实,你用石子敲碎路灯,创造了这个最适合实施杀人计划的角落?”

    刘旭杰并没有回答易家怡,他张大嘴巴,用力呼吸,眼睛死死盯着易家怡。

    那已经是2年前的事了,警方怎么可能还有那时候的证据?

    今年才有一些特殊路段开始有闭路电视能摄录追踪行车和车祸,两年前可没有闭路电视啊,更不要提梁丰实住的烂区了。

    不!不可能的!

    警方不可能找到任何足以推理到这种程度的证据的,那……那为什么这个女警会知道?

    那天那个时间点,附近根本没有人,他做事很谨慎的,而且都这么长时间了……

    这件事明明只有梁丰实知道,那个死烂仔死得透透的,是他亲手埋的啊!

    不可能的!

    刘旭杰不自觉后退,直至后背抵住墙壁。

    他微微佝偻地贴墙站在这间审讯室里、距离家怡最远的地方。

    他双手悬举在身前,这是个防卫姿势,代表着他此刻完全丧失了安全感,正处在极度恐惧之中。

    家怡瞪着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杀人时,他可曾想过会有一天,因为自己做下的事,被吓得失了魂?

    双眉微竖,家怡霍地站起身,语速飞快地质问:

    “……你从后面猛冲过去,用提前准备好的绳子狠狠勒住梁丰实脖子。

    “喝醉的人反应很迟缓,肢体控制力也弱,当时的梁丰实即便比你年轻,比你高大,却也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你将他向后拖拽,勒紧他的脖颈,几乎是依靠他自身的重量,将他勒死。

    “黑暗中,你靠着大楼侧壁,和梁丰实一道隐在黑暗中。

    “你一动不动地看着梁丰实双脚不断踢蹬,地上泥土翻飞,使你不得不眯起眼,微微扭头避免沙土眯眼。

    “他用力抓挠脖子上的绳,抓到指甲翻起,脖颈处被自己挠得鲜血淋漓……

    “我说的对不对?”

    刘旭杰骇得瞪住易家怡,眼神慌乱,茫然无措。

    当家怡全部讲完,他已是脸色惨白,整个人完全失去之前的从容和理性,变成一只惊弓之鸟。

    家怡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绕过椅子。

    刘旭杰立即吓得向后紧靠,背被撞疼了也顾不上,眼睛死死盯着易家怡,不敢眨眼,不敢稍移。

    家怡却不是要靠近他,而是转身到直录摄像机前,打开了收声按钮。

    再次转过头,她看着刘旭杰,开口问道:

    “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赵东生并没有叫计程车,你到底是以什么理由,顺利进入到赵东生家里呢?”

    家怡直望刘旭杰的眼睛,站在原处,并不急着催促,只是耐心等待。

    好半晌,理性被击溃的刘旭杰才轻颤着嘴唇,开口道:

    “赵东生和太太的婚姻很自由,他们各自生活,并不做太多交流。我没事就去赵东生家附近打转,有时开着计程车,有时不开。我去赵家佣人常去的菜场,跟着佣人逛菜市场,听佣人与菜贩或者肉铺档老板聊赵家的事。还有,我跟踪赵东生和赵太太……我可以确定,赵东生和赵太太做事,都不太会跟对方汇报。

    “那天,我……我按门铃后说是赵太太雇的司机,来取赵太太遗落的一盒颜料。

    “22日……晚上赵太太在赤柱写生不回家里住,赵东生是要去情人家过夜的,他肯定不想被太太问东问西喽,也一定不愿意跟太太过多废话,会……会担心会影响自己的春风一度嘛,当然不会给太太打电话求证。

    “所以就让我进门稍等,他去赵太太房间找我说的颜料,然后……就……你都知道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哇?

    “谁…谁告诉你的啊?

    “是谁啊?”

    刘旭杰神经质地东张西望,仿佛这屋里还有其他人。

    家怡淡淡笑笑,“你说什么啊?我说的这些,当然都是根据法证科、法医部提供的证据,做逻辑推理得出的结论喽。”

    “不……不可能!”刘旭杰皱紧眉,瞪着她摇头。

    “你自以为聪明,却大大的低估了科学的力量,和CID探员的推理能力啊。”

    家怡冷笑一声,微微挑起下巴:

    “哈,不然还能是怎样得知的呢?”

    她背对着摄像头,目光在他左右分别停留后,又忽然仰起头,朝着他头顶方向微笑道:

    “你告诉我,还能是怎样?”

    “你——”刘旭杰猛地转身,仰头朝头顶望去……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隐约嗅到自己被戏耍的味道,转头怒问:“你在看什么?”

    “坐好!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我再告诉你。”家怡敲了敲桌面,昂头下命令。

    刘旭杰早已慌了神,犹豫几秒便按照她所说乖乖坐回椅子,虽然仍不时不安地回头打望,但到底没有再乱来。

    家怡这才拉开审讯室的小窗,对着直录摄像机道:“岳哥,我们可以开始录口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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