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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神探[九零] 正文 第112章 红玫瑰西装

所属书籍: 香江神探[九零]

    山顶风不小,吹得烧烤香气飘很远,还好这边的邻居们之间都隔着高树植被,不然能把邻居馋哭。

    总是冷清的别墅里,如今充满了笑声,方镇岳靠着别墅的白色外墙,捏着香槟与客人们闲聊,时不时仰头爆发一阵笑声,是往日难见的爽朗。

    他穿着自己最爱的那双人字拖,衬衫下摆随性地一半掖在裤子里一半在裤子外,黑色运动长裤的腰间抽带会随着他的动作荡来荡去,整个人闲适又潇洒。

    能看得出来,今天的方镇岳真的很放松,也很快乐。

    山风吹过他短发,修长手指轻轻拢一下,刘嘉明嚷嚷着自己要吃第一串羊肉串,方镇岳哈哈笑着不同意:

    “要尊老的话,这院子里年纪最大的是九叔。要爱幼呢,最小的自然是家俊。要ladyfirst呢,该是家如和十一。怎么会轮得到你啊?”

    “不然我当个宠物吧。”刘嘉明从长餐桌上拿一个方镇岳提取准备好的便利食品小蛋糕,哀怨道。

    家如从边上路过,刘嘉明正品着嘴里的食物,扫她一眼,忙又拿起一颗小蛋糕递给家如,含糊道:“你尝尝,很好吃。”

    “哦,谢谢嘉明哥~”家如仰起头甜甜一笑,比刘嘉明递给她的糕点还甜。

    “嘿嘿。”刘嘉明又拿一个糕点,与她糕点碰糕点。

    “当宠物的话,你这种大型宠物也很不吃香啊,轮不到,怎么都轮不到你。慢慢等吧。”三福将刚串好的肉串送到烤箱边,恰巧路过,忍不住插话亏嘉明。

    家如走到大姐身边,一边帮忙将各种酒品饮料摆上桌,一边小声道:

    “大姐,以后你当沙展了,好好调教一下嘉明哥好不好?”

    “啊?”家怡叭一声开了瓶香槟,仰头喝一口,转头打望四周风光。

    方镇岳的别墅是朝维多利亚港的,楼顶天台则能看到更广阔的其他方向的海。据说即便是山顶别墅,也分三六九等,朝维港的呢就是好的了,如果能俯瞰全局,那当然最佳。

    别墅区人流稀少,与深水埗两步撞一人的拥簇完全不同。

    山风阵阵,清爽地拂过脸颊脖颈,深吸一口气都觉得沁凉。海风攀山,吹到面上时,不仅有海鲜味,还裹挟了山上的草木香。

    俯瞰四野都是好风景,无论是无边无际的海,还是维多利亚港口,亦或者海湾对岸的城市和山野。

    怪不得有钱人要在这里建别墅,这样环望一圈儿,真的有种天下尽收眼底的畅快感啊。隐约仿佛是拥有这座城,那种掌控感,真的很爽。

    “把他调教成对女性特别绅士的温柔神探吧,不过开朗的个性要保留啊。”家如一边将所有东方魔水健力宝整齐摆放,又5瓶冻柠茶,又5杯奶茶。

    “?”家怡终于将目光从风景转回到妹妹脸上。

    等等,她怎么就当上沙展了?

    怎么又要开始调教其他探员了?

    易家如女士是不是想的有点远啊?

    “这样等我长大了,就可以直接做我男朋友了啊。”家如摆好所有饮品,双手合十,笑嘻嘻地转头看向大姐:

    “你可是我亲姐,不会这样都不帮我吧?”

    “……”家怡。

    忽然觉得自己老了,都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了呢。

    “来吃了来吃了。”易家栋忽然大喊一声,嗅了半天香味、已经馋得流口水的众人瞬间围过来。

    油滴在木炭上,爆出奇香。

    这香味,初闻只觉是肉香,再嗅才闻出孜然香味、芝麻香味、花椒粉胡椒粉辣椒粉等各色调料的香味。

    这些烧烤香气混在一起,大概就是人类最无法抵抗的味道了吧。

    家怡隐约听到狗吠声,严重怀疑是远处邻居家鼻子比较灵的狗子,必然是馋到愤怒了,在仰天嚎叫。

    大家纷纷朝家栋哥伸出手,老大哥于是像救济灾民的青天大老爷一样,向四周散肉串。

    很快,院子里的大家都人手一小把肉串了。

    易家栋看着大家饿死鬼一样大口撸串,自己也捏起一串,一边撸一边继续烤新的——大厨就是有这个特权,肉熟了先吃嘛。

    家怡拿到的一把里只有3串牛肉、2串羊肉,她眼睛一扫,瞧见站在身边的三福哥手里居然有两串烤香肠。

    香肠被切成章鱼花,须片被烤得翘卷起来,焦红色泽一看就很脆。

    三福捕捉到家怡的眼神,轻轻一笑,爽快地从自己手里挑出一串香肠,塞进她手里。

    家怡目光这才从香肠挪向三福的脸,“谢谢三福哥。”

    “吃吧。”三福扯唇一笑,混不在意。转头又跟兄弟们侃天侃地去了。

    香肠一到手,家怡咔嚓就是一口。

    先咬到的是烤得焦脆的外皮,这阻碍咔嚓一下咬破,便一糯到底,轻易撸下一截油香、孜然香、辣椒等调料香满溢的肉肠,大口咀嚼,焦脆和软糯混在一起,口感丰富,味觉丰富。

    烧烤真的太美味,热烫满口,让人无法克制自己地发出‘唔唔’‘啊啊’‘嘶嘶’等无意义的发泄声响:实在是太好吃了,除了动物一样的本能呜叫,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表达它美味的词句啊。

    这么好吃的东西可不能吃独食,家怡啃了一半就将它递给家如,“来,姐姐嘴里漏出来的都是好东西,快吃!”

    “……”家如对大姐的描述实在感到无语,但没有人能抵挡得了烤香肠的魅力,于是还是乖乖照做,大快朵颐了一半,又剩了一口给家俊:

    “来,姐姐嘴里漏出来的都是好东西,快吃!”

    “……”家俊。

    糟糕,一不小心就成这个家庭的食物链底层了。不过……烤香肠好好吃,啊呜啊呜…

    家怡啃着羊肉串走了两步,遇到正啃鸡翅膀的Gary。

    她目光于是又落向Gary手里的另一串鸡翅膀,鸡皮被烤成焦糖色,冒着油泡,沾满了孜然粒和其他调料,可以想象,一口咬下去鸡皮是脆的,肉是多汁的,嚼在一起混着烧烤料的味道,会有多鲜嫩好吃。

    Gary顺着她眼神望了一眼,便笑着拿出手里仅剩的一串鸡翅膀递给家怡。

    “谢谢,Gary哥。”家怡接过鸡翅膀,仰起头便笑得眯起眼,呜,梦想成真了,好幸福。

    “别客气,十一姐。”Gary哈哈一笑,拿肩膀撞了她一下,便转身去找奶茶喝了。

    家怡对着鸡翅膀就是一大口,果然如想象中那样,鸡汁的香味溢满口腔,先被鲜到,才尝到脆软的鸡皮和烤香的调料味,快速啃掉这一只鸡翅膀,长木串上还有两只鸡翅膀,她转手又交给家如:

    “来,姐姐再漏点好东西给你!”

    “谢谢大姐!”家如嗷呜啃掉第二个鸡翅膀,转手又将最后一个递给家俊。

    还不等家如开口,家俊已经抢先:“知道了,姐姐漏给我的嘛。”

    家如嘿嘿一笑,拍拍家俊的头。

    不一会儿的工夫,她又拿到大姐从方sir那里打劫到的烤大章鱼,以及大姐从九叔那里打劫到的烤基围虾,还有大姐从孙新那里打劫到的烤鲍鱼……

    家如吃了太多大姐漏给她的美食,望着别墅院子里溜达来溜达去、一边吃一边相互闲聊的人,忍不住感慨:

    “大姐,你真的好受宠啊……”

    “?”在院子里溜达一圈儿,便吃到所有品类烤串的家怡挑起眉。回想一下,还真的是,自己的福利堪比一边烤一边吃的易家栋。

    她哈哈一笑,甜蜜蜜地坐在游泳池边的秋千上,一边撸串一边扫视众人。

    大家真是大好人,都对她好好哦。

    饱腹感提供大量幸福感受后,精神层面也得到了满足。

    家怡脚尖点地,坐着秋千轻轻摇晃,仰起头看山顶蓝天,清风吹拂过她挑起下巴时袒露的下颌和细颈。

    好舒服哦,昏昏欲睡。

    ……

    大吃大喝之后,探员们果真如之前所说,招呼孙新一道打麻将。

    各个摩拳擦掌,一副今日必赢豆腐仔的架势。

    于是十几个人,组了两桌麻将,仅丁宝树、家如、家俊三小只不能上桌,只好当起侍应生,一边在方镇岳的大别墅里自由活动和玩耍,一边在有人大喊大叫时帮忙拿吃的拿喝的。

    好在方镇岳家里也有游戏机,小朋友们也能得其乐。

    起初别墅里是游戏机局比较吵闹,游戏对打环节,小家俊常常打得家如哇哇叫。

    但很快,麻将局的吵闹声就盖过了两小只游戏对打的声音,刘嘉明最先耐不住,输得眼睛瞪得溜圆,各种挑衅叫嚣不断:

    “下一局!我一定赢得你哭爹喊娘啊!”

    “哇哇,怎么回事?再来再来!我就不信这个邪啊。”

    “豆腐仔,你真的没有出老千吗?导演怎么不请你去拍千王之王啊?都不需要特效吧!”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

    “嘉明哥,行不行啊?不然换我来吧?”家怡坐在另一桌,回头看着刘嘉明输得直擦汗,忍不住开口。

    刘嘉明起初还坚决拒绝,但输到后面他实在扛不住,只好垂头丧气地跟家怡换桌。一边走向‘休闲局牌桌’,一边还放言不是自己太弱,是豆腐仔有问题啊。

    拍拍刘嘉明肩膀,家怡坐上‘修罗场牌桌’才发现,原来不是只有刘嘉明输,是只有刘嘉明又输又叫而已。

    岳哥和三福哥也输得很惨,只是两个‘硬汉’都有偶像包袱,输了钱也不肯示弱哀嚎。都在那里扮演‘就算输得只剩内裤,仍然面不改色’的大佬风范。

    “孙新,你怎么这么凶?让赌神十一姐来试试你的深浅!”家怡一坐上这桌,垃圾话居然就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不要说大话啊,十一,一会儿输得你打滚哭哦!”刘嘉明坐在隔壁桌,听到这话便忍耐不住地回头放话。

    豆腐仔才是真无敌赌神!

    “真假啊?放马过来吧!”家怡一边搓麻码长城,一边呲牙挑衅。

    孙新面前的长城已码好,麻将块整整齐齐罗列,他手灵巧的一推,麻将阵就向前挪了半指距离,斜斜立好,为他面前空出一片自由区域。

    家怡学着孙新的样子,将麻将阵列往前推,结果推得拖泥带水,还要将掉队的麻将手动挨个摆回去。

    她也不觉得自己笨拙,仍跃跃欲试地等庄家掷骰子。

    “你还真别狂,豆腐仔在这张麻将桌上,像烹饪麻婆豆腐时一样,每一个动作都不是多余的,都别有深意。他出的每一张牌,都是有规划的。豆腐仔脑袋里肯定有一个麻将规划图,哪些牌出过几颗了,哪些牌在谁手里,手里哪些废牌先出,哪些废牌后出,都有明确计算。”三福一边说一边啧啧摇头:

    “我们是在玩游戏,人家那是在搞战略,排兵布阵啊。”

    “这么厉害?”家怡眉毛一压,转头瞪住孙新。

    她掐指一算,此事并不简单。

    用力点头,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手上却很随意的推出一张牌,实际行动上根本没有怎么慎重。

    玩耍而已,输些钱给孙新嘛,又有什么关系啦。

    这张桌上,只有家怡放松玩乐,只顾码自己的牌,不管别人赢什么。无所顾忌,信马由缰。

    方镇岳和三福虽然不在意钱,但男人骨子里的好胜心作祟,怎么都不服输。

    两人全皱着眉,专心致志地算牌、码牌、观察孙新。

    在方镇岳和三福的不懈努力下,第一局家怡赢三六九条,三福点炮。

    孙新推出一把胡五万的牌局,低头小声解释方才为什么家怡出了五万,他没有吃赢家怡这张牌:“想自摸啊,可惜让家怡赢了,早知道不这么贪。”

    “是啊,能赢就赢吧,小钱也是钱。有时候就是想赢更大嘛,结果就输啦。哈哈哈。”家怡开心大笑,伸手向三福哥收钱。

    第二局,家怡赢二饼和六条的对对碰。

    孙新点炮,出了个六条。

    家怡开开心心鼓掌称赞自己运气好好时,孙新将自己的牌推进麻将桌中,边洗牌边慢条斯理道:

    “早知道赢一局小的就好了,不应该把已经工整的听牌拆散。想摆个十三幺嘛……”

    这是在解释为什么他手里有伍条、六条、七条一组,却硬拆散它们,单打出六条。

    第三局,方镇岳自摸。

    第四局,三福出六饼,孙新没有吃。家怡赢清一色,方镇岳点炮。

    第五局……

    如此打了几个风圈,三福忽然一拍桌面,怒指孙新:

    “豆腐仔!你耍诈!把把让着十一啊。”

    他都看出来了!绝对不会错!

    孙新这小子就是在拍易家怡这个小东家的马屁,准准是这么回事。

    “我没有啊……”孙新一下坐笔直,脸涨得通红,直摆手。

    “怎么叫让我呢,是我运气好嘛。”家怡双手撑在桌上,笑嘻嘻望着三福,“三福哥,给钱给钱啦!”

    “哈,你这个豆腐仔!”三福一边给钱,一边仍然好气。

    一想到孙新居然能在让着易家怡的情况下,仍然保证他自己不输钱,简直是把麻将桌上的其他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关键是三福明明看出孙新在故意放水,却完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也想不出要如何化解。

    真的好气。

    果然,他还是更适合当警探,打麻将之类的游戏,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啦!

    “没有耍诈啊……都是规则内的。”孙新弱弱地解释罢,转头与家怡眼神对上,又忍不住抿唇。

    今天他和易家怡女士,可是赢了大把钞票啊。

    “以后我要在易记门口贴上大字报:【不要跟孙新厨师打麻将】!广而告之啊!”三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叹气道:

    “幸亏豆腐仔不去赌场,不然以后香江赌场都要出新规则:禁止孙新进入啊。”

    “哈哈哈,哪有那么夸张!”家怡也站起身,开开心心地扭了扭腰。

    天色暗了,大家在岳哥家里玩了大半天,也该散场,让主人家好好休息了。

    大家整理牌桌时,家怡悄悄凑到孙新跟前,手遮口说悄悄话:“回去请你吃冰淇淋!请两个!”

    “我真的没有放水……”孙新挠挠头,眼周的皮肤又红了。因为脸白,其他任何色泽上脸都好明显。

    家怡摇头,不认同道:“豆腐仔,你好不适合讲谎话。”

    会被人一眼识破。

    “……”孙新发窘,嘿嘿傻笑一声,便埋头去帮忙收拾东西了。

    夕阳西下,天、海和城市都被染上金黄、火红的霞色,艳丽无匹。

    家怡整理桌椅时,偶然转头远眺,正瞧见西方海上落日,两团蛋黄一样漂亮的圆日,一团在海平面上,一团在海平面下,全都那么漂亮,全都氤氲出五彩霞光铺天盖地……

    真美。

    家怡在看海看落日,方镇岳在看她。

    霞光映在少女娇嫩光滑的颊,染上胭脂色,眉眼嘴唇好像都变得更柔和了,很靓。

    他一手插兜,一手拎起一个塑料椅叠在另一个塑料椅上,唇角扯了扯,目光又转向游泳池边帮忙收烤炉的孙新。

    豆腐仔皮肤原本很苍白,这些日子大概吃得好睡得好,红润许多。眉眼更生动,原本怯懦的表情变得温和平静,标致的五官便也更显眼。

    真是个难得一见的靓仔,窝在易记是个好川菜厨子,送去TVB大概也能碾压一众小生。

    方镇岳唇线不自觉被扯直,再望向家怡时,眼神变得复杂了许多。

    ……

    穿过院子小台阶下行,绕过隔音树带,才到马路上。

    九叔开车载三福几人走,方镇岳开大吉普送易家人下山到中环去坐船到天星码头。

    盘山道好平整,转着弯弯下山,看不同角度的夕阳下落。

    天色慢慢褪去暖色,彩虹消逝,四周蒙上浅紫色,转浓成紫蓝,又笼上灰,最后沉入那抹透几分藏蓝色的黑。

    山顶比市中沉静得多,被葱郁植被包裹的别墅区,没有阳光时,显得静悄悄。

    大概每一位住在这里的富豪,夜晚归家后,都能享受度假般的宁静深幽。没有闹市的喧嚣,也没有山下霓虹弥漫的光污染。

    被大自然包裹的夜晚,一定很幸福吧。

    这是家怡的感慨,如果她真的发问,方镇岳大概会给她否定的答案:是寂寞和冷清。

    吉普底盘很高,比前方九叔的车视野更好。前车灯很亮,左转弯时会将右前方山坡下的草木照得如同白日般清晰。

    转到第三个弯时,方镇岳的车灯忽然照到一个站在路边的人,忙刹车减速,绕过路人和他的摩托车。

    如果方镇岳是个有怒路症的司机,只怕会探头狠骂一下对方,大晚上的站在崖边转角处,简直找死。

    好在方sir脾气虽然不好,却不暴躁,凝一眼对方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减速仔细打量起对方。

    坐在副驾后方的家怡忽然身体前倾,双手扒住方镇岳的车座,低声开口:

    “岳哥,你看到山坡下的那个东西了吗?好像是件绣纹了红玫瑰的浅色西装外套。”

    那个大叔之所以站在路边转角,好像正是在捞什么东西。

    山顶别墅区很干净,马路清洁工人早晚两次地做道路清障、保养和保洁,每天都会将行路两旁视野范围内的所有垃圾都清理干净,即便清理山坡下方的垃圾很危险,工人们也会使用工具去达成。

    毕竟富豪们缴税很高,对居住环境的要求也很高。

    所以,逻辑上是不应该有那么清晰的垃圾掉在山坡下,而没有人清理的。

    尤其,那看起来好像是件外套,更加不是简单的垃圾而已了。

    家怡开口时,方镇岳正在转过弯道后,缓慢开向路边安全的地方。

    停好车,他转头对大家交代一声,便拿着一个手电筒下车,退回去查看方才一掠而过的到底是不是件西装外套。

    家怡也跟着跳下车,交代大哥看好家如家俊后,她快步追上方镇岳的脚步,走在路边缘向前方手电筒笼罩的扇形区域打望。

    这时天已经彻底黑沉下来,远处的海收敛起它的秀丽和优美,释放出幽深神秘的暗影。家怡放眼望去,只觉敬畏。

    终于退到弯道处时,方镇岳和家怡并肩而立,终于确定了那浅色的落在灌木边的东西,就是一件浅色西装。

    但它上面并没有绣纹玫瑰,那一团团的红色,都是被鲜血染红的刀割洞疤。

    “看到人了吗?”家怡向路人出示自己的证件,随即开口问询。

    “没有啊,我就是在清理马路垃圾的时候看到了,好像是件血衣啊,madam。”原来路人正是位开着小摩托做夜间清障的环卫工人。

    方镇岳脱掉外套挂在环卫工人的摩托车头上,便要下潜到崖坡处查探,以便搞清楚那西装是不是有人穿着它被刀刺后出血造成。

    家怡看了下马路下的山坡,里面全是灌木,方镇岳体格高大健壮,要想走下去很难穿行,便拉住对方,开口道:

    “岳哥,我比你小只,我下去看看吧。”

    她探脚试了试土坡的坚固程度,便准备侧着身走下去。

    才落脚,鞋底便有点打滑。

    家怡忙弯腰想要扶住水泥马路,稳住身形,一只大掌已捞住她按向地面的手。预期中粗粝的水泥地面手感,被有力又温暖的掌心取代。

    这只手掌内侧和指腹虽然也有许多粗茧,但反握住时,不仅不觉得粗糙,反而觉得好安心。

    “我站在这里拉着你,你向下探几步,仔细看看。如果能确定红色的是鲜血,应该就是有人穿着它被刺伤,我们再折回我家报警。”

    方镇岳道出自己的计划,朝她点了点头。

    家怡感受到他手掌的力量,也感受到了被他握着的可靠。

    回攥一下他手掌,便点了点头,不在迟疑,面朝着方镇岳和地面,背朝崖坡,缓慢向下。

    她每一脚都踏的很稳,确定脚下坡土足够结实,才会落脚,然后再继续向下探挪。直到走至方镇岳蹲身展臂,能放她下行的最大距离,她才驻足不再向下。

    男人另一手握着电筒,照向那件西装外套。

    环卫工人站在边上,也帮忙打手电光。

    瞧着家怡瘦高一靓妹女警,做起事来既不嫌弃土坡泥多,也不担心灌木刮擦衣裤,大胆又利落,忍不住佩服,探头时便絮絮念叨:

    “好厉害,哎呀,小心脚下啊,madam。”

    家怡捡起一枝木杈,拨开挡视线的灌木,仔细打量过,才转头对方镇岳道:

    “岳哥,西装确实被刀刺破,破口四周染的红色很像鲜血。后面树枝上沾的好像也是血……有垂直血滴,也有甩溅状血滴。

    “那边有灌木被压折的痕迹,人应该是从那边走下来的。

    “有……好像是两个人的足印。

    “那边还有红色液体……好多。”

    家怡一边打量,一边指引方镇岳将手电筒照向她手执的木枝指向的方位。

    随着视野扩张,她看到的信息越多,回攥他手掌的力量便越大。

    环卫工人听到家怡的观察汇报,又忍不住赞叹:“madam好专业啊,是不是有人被害啊?”

    家怡并没有回答环卫工人的话,方镇岳吸收到足够多的信息,已经手拉着她的小手,往回拽了拽:

    “回来吧。”

    “要报警吗,岳哥?”家怡借着他的力量,踩着倾斜的山坡往上爬。

    方镇岳只用了几下力,便轻易将她拽了上去。

    踩在水泥马路上时,家怡还没适应平坦的路面,身体向前倾了下。方镇岳立即伸手扶住她肩膀。

    家怡为了让自己站稳,也本能地握住他手臂。指腹下感受到硬邦邦的肌肉线条,温热又有力,与他大掌一样,传达着可靠信号。

    被他拽着手向下探坡时,家怡心里稳得很,一点没害怕他抓不住她,更不担心自己会跌下山坡。

    因为有他在啊。

    这大概源于方镇岳一直给人带来的安全感,团队里大家都相信他,只要他说没事,大家就觉得没事。

    所以她方才甚至没觉得多危险多害怕。

    转头又看一眼山坡,还是很陡的,黑乎乎的,掉下去说不定粉身碎骨呢……

    擡头望方镇岳,因为两人站得很近,她要仰头仰得很厉害,才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颌线。目光下移,便是轮廓清晰的喉结。它轻轻滚动了下,家怡忙收回视线,小小向后退了一步。

    “麻烦大叔帮忙照看下现场,务必不要轻易下坡,避免破坏现场。”方镇岳朝环卫工人道一声,扫一眼家怡,又展开手臂。

    他没有碰到她,却隔开了她和山坡,防止她不小心掉下去:

    “走吧,折返我家去打电话报警。”

    家怡点点头,跟着他走回吉普车。

    “岳哥,你回去报警,我陪环卫工人大叔在这里收着现场,你看这样可以吗?”家怡站到车边,跟方镇岳商量。放环卫工人一个在这里,她也有点不放心。

    如果真的是凶案现场,万一凶手发现血衣丢了,回来取,那环卫工人就会身陷危险之中。

    她在边上至少能有个接应,也能看着环卫大叔不乱来。

    “……”方镇岳也想到这一点,但今天是不配枪的休息日,因为担心她的安全,才没有开口。

    更何况,在事情搞清楚之前,那位环卫工人也并不能排除威胁。

    但望着她认真的表情、坚毅的眼神,他沉吟几秒,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棒球棒给她:

    “你藏在这边路边,跟那位环卫工人也要保持距离,警惕任何人。如果看到其他可疑人士,尽量不要冲突,喊那个环卫工人分道逃走,知道吗?自己安危永远最重要。”

    “我知道了,岳哥。”家怡认真点头,她从来不乱来,也不会自作主张,一向是很可靠、很让人放心的警员呀。

    “我会安排你大哥他们先在别墅客房睡一夜,报警后马上过来与你碰头。”方镇岳点点头,心里拂过‘应该买个大哥大’的念头,转而又打量一遍四周,叮嘱一句“注意安全,机警一些”,才坐回吉普,一脚油门快速折返。

    家怡收回视线,靠在山路内侧安全又挡风的地方,握紧棒球棍,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警惕四野。

    连一点风声也不放过,随时做好与人发生冲突,或向山上方镇岳家别墅奔逃的准备。

    环卫工人百无聊赖的站在崖坡边,时而看看坡下灌木上挂着的衣裳,时而拿手电筒照一下四周,时而回头看看与自己对峙的女警,挠挠头,终于吹着山风,眺望向北方的海湾。

    晚风清幽,吹得草木窸窸窣窣。

    远处海面也起了波澜,原本晴朗的天幕上点缀起一团团暗色的云。

    入夜,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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