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密城休整和补充了许多物资后,三人继续奔向日光城拉萨——这一条路的归处。
沿途华婕和陆云飞又画了雪山和湖泊,沈墨又看了许多文字,思考了许多哲学与人生。
途经鲁朗小镇,一人吃了一碗面,华婕宽条,沈墨抻面,陆云飞毛细。
汤足面饱,复驶上318路段后,居然遇到了前方修路截停。
路上车少,被截停的就华婕他们一辆车,和一架摩托。
公路右方是一大片草场坡地,骑摩托的藏民将摩托停在路边,一家三口在草场坡底上地或坐或卧的休息。
小婴儿戴着帽子坐在父母中间,咿咿呀呀的舞动手手,可爱的有些过分。
华婕也将车停好,下车站在草场上看天看云。
高原的云有时候大团大团气象雄浑,有时候白似象牙仿佛伸手可触,有时阴云之后是阳光照耀的金云,交错着美轮美奂……
而当下的云,乌黑乌黑沉甸甸的,仿佛下一刻就要飞不动跌落,泼下厚雨。
华婕脑内换不同毛笔描绘阴云时,年轻的藏族妈妈采了附近的狼毒花,坐在草地上随手编起花冠。
编成后,她举着花冠在宝宝头上比划,然后用藏语跟躺在草坡上的丈夫说着什么。
夫妻俩齐笑,露出结白整齐的牙齿。
藏族母亲编完花冠又玩了一会儿,便将之丢在一边。
华婕已经眼馋半天了,自己尝试后发现根本不会编,瞧见对方不要了,立即跨小溪快步过去,态度礼貌的问道:
“请问这个花环你们还要吗?”
藏族妈妈似乎不会说汉语,只朝着华婕微笑,藏族爸爸摇头道:
“不要了。”
“这个好漂亮,我可以捡走吗?”华婕蹲身指着。
“嗯,可以。”藏族爸爸点头。
华婕当下捡起来,跑回沈墨身边,笑着将没有封成圆的花环捏住两端,组成个不太规整的圆,举到头顶,开心的不得了,让沈墨帮她拍了好几张照片。
他们拿着花环拍照的功夫,藏族小夫妻简单聊了两句,藏族妈妈又开始继续采狼毒花。
为了一边编花环,一边采花和照看宝宝,还把宝宝抱到另一处开了好多狼毒花的草坡。
华婕还以为是自己捡走了人家的花环,别人要重新编了,哪知过了一会儿,年轻的藏族爸爸将妻子新编的封圆的,更漂亮更完美的花冠送了过来。
“小姑娘,那个花冠不好看,这个更好,这个给你。”藏族爸爸将新花冠递给华婕。
“啊!谢谢你们!谢谢!”华婕接过新花冠,对方又将不完美的花冠要走了,这才离开。
华婕捧着新花冠,轻嗅狼毒花的清香,被藏族大哥大姐的友谊感动到,心里暖暖的,又觉得很不好意思。
想从车上找个什么东西作为还礼,但刚赶回车里寻找,前方路段就修好,开放过车了。
藏族一家没有停留,与华婕几人笑着示意后,就打动摩托率先离开了。
山路很险,右边是悬崖和大江,左边是高山石壁。
许多路段有沉降或落石,沈墨不敢开快,不一会儿功夫藏族一家的摩托便看不见了。
行没多久,他们恰巧开到一片黑沉沉的雨云下,大雨夹着冰粒子,雨下的烟云四气,令人表情压抑和恐惧感。
大自然的凶猛,令人敬畏。
又开了十分钟,雨仍不见停,山上开始有泥沙流淌到路面,沈墨眉头深锁,表情逐渐严峻。
忽然,前方响起嗡鸣声,一辆眼熟的摩托迎面而来,一边驶近,一边鸣喇叭。
沈墨缓慢减速停车,开摩托的藏族大哥掀起雨披帽子,迎着雨大声喊道:
“前面泥石流,路堵了!你们这里调头,跟我们回家!后面,鲁朗镇果卡村。”
“好!稍等…”顶着风雨,沈墨缓慢的在山路上倒车。
藏民夫妻一直等着,直到吉普调过头了,才在前面引路。
华婕伏着车窗,望向车窗外。
山被雨雾和云遮盖,从暗紫色向黑色层层叠叠交错,直至淹没进雨烟之后。
想画。
可是天气恶劣,路面可见度低,汽车只能跟着藏民大哥一路缓慢回返向鲁朗镇方向。
在一段大路的拐角,摩托驶离马路,吉普车紧随其后,开始了一段颠簸路段。
华婕和陆云飞都紧靠着车座,紧张的望向车窗外,直到在阴雨中,隐约看到灯光。
摩托停进一个院子,藏族妈妈抱着孩子跑进木架砖泥房,藏族爸爸则转头来引导沈墨驾车进院,缓慢停在马棚边,惊的马儿一阵嘶鸣。
接着,三人顶着雨跟着藏族大哥进屋,一阵跺脚拍雨,才来得及转头跟大哥道谢。
“大雨,山上有泥石流,前面后面都远,赶过去危险,住在我家,等雨停。”藏民大哥笑的爽朗,没有丝毫犹豫,便将三个陌生人迎进了家门。
于是,三人坐在厅房的火炬边,一边捋被雨打湿的头发,一边取暖。
房子里的家具全是实木打造,虽然简陋,造型却古朴具有少数民族的风情。
面对黑白电视的大沙发边上放着个供阖,华婕探头仔细看,供台上的照片居然是毛爷爷。
照片已经发黄斑驳,显示着它已经摆在那里许久了。
藏民嫂子将婴儿安顿好后,便走出来给三人准备酥油茶,还摆上了一盘晒的干干的牦牛肉干,和几个有些蔫的水果。
“吃吧,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藏民大哥笑着坐在他们对面,捞过手边一个东西便开始打磨起来。
藏民嫂子待三人都端起酥油茶碗喝了,这才开心的笑了,见华婕竖起大拇哥,她腼腆抿唇,转身便去隔间灶台边忙活起来。
要开始准备晚饭了,家里来了客人,她站在灶边想了一会儿,才决定做什么。
华婕要起身过去帮忙,还没走到厨房屋,就被藏民大哥给拦了回去。
里屋一位十七八岁的藏民少女好奇又害羞的在门后探头打量三人,视线与华婕对上后,又忙躲回门后。
“你坐着,我妹妹德吉梅朵会帮着做饭的。”藏民大哥说罢,探头偷看他们的女孩快速从门后跑出来,绕过堂屋便跑进厨房。
她身后跟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
小女孩跑到藏民大哥身边就被拦下来抱在怀里,“我大女儿,达玛,4岁啦。我叫阿拉坦都希,你叫我都希就行。”
小女孩达玛极其怕生,在爸爸怀里挣扎了下,便跑走追着姑姑进了厨房。
德吉梅朵是幸福花的意思,达玛是红旗的意思。
因为高原太阳大,藏民屋子的窗很小,窗架打了很漂亮的格子,也很挡光。
华婕透过小窗格向外看,大雨滂沱,雨雾缭绕。
她只能看到,院墙转角上方放着个大扁石头,石头上用泥糊固定了半个牦牛头骨,牛角朝天,威风凛凛。
再看都希大哥一边喝酥油茶,一边手里打磨的东西,可不就是个牛头骨嘛。
“赶上大雨,路不好走。你们住在家里,一起吃喝,没关系。”都希热情的跟他们讲话,转头将小婴儿抱在怀里,一边哄孩子,一边盘牛头。
“太麻烦你们了。”沈墨微笑着与都希讲话。
陆云飞静坐着打量藏民的房子,一边仔细观察,一边思考如何绘制,如何选择色调。
华婕更是手痒的想画窗外的雨,高原上的大雨有种不一样的暴虐气息。
坐在陌生人家里,没网联系不到外界,也有种身处暴风雨山庄的紧张感。
这种特殊的气氛,太特别了,让人满脑袋都是色彩和线条,想画。
聊到晚饭前,雨终于小了一点,三人回到车里取洗漱和生活用品。
华婕轻抚了下挂在司机车座后,盈了满室花香的花冠,将自己双肩包里放着的一直没怎么戴的手表捞了出来。
她想了半天,只有这个东西还带着小盒子,放进去看起来像新的一样,能当做礼物。
将盒子揣兜里,她带上自己和沈墨的换洗衣物和日用品,转身跑回屋子。
沈墨则将备用的3个贵重手电筒拿出了一个,准备充做礼物。
顺便还拿出了2瓶老干妈,和一袋王中王火腿肠。
陆云飞想了半天,自己除了衣物和日用品外,只带了一大箱子方便面怎么办…
犹豫半晌,他只好将自己压箱底剩的的各种牌子各种口味方便面抱下车,一则也给后备箱空点地方,二则…勉强也算是礼物吧。
三人回到屋里后,藏民嫂子央金推拒了半天,还是被华婕将漂亮的手表戴在了她手腕上。
央金举着戴了手表的左手腕,喜欢的一下一下轻轻摩挲手表的表盘,嘴里用藏族说着赞美和感谢,忙活时忍不住一直架着手腕。
都希大哥倒是很爽快,收下沈墨的手电筒,试了几种模式,几种距离和光照后,搓了搓便放在了桌上,直夸是好东西。
而陆云飞的方便面,则成为最受妹妹德吉梅朵和都希大女儿达玛的喜爱。
所有口味的方便面德吉梅朵和达玛都没吃过,她们从不吃方便面。
如今不仅见到,还是陆云飞搜集的超全聚合霸,简直惊呆了。
各种花花袋子码在一个大纸壳箱里,还是挺唬人的。
被德吉梅朵和达玛热情夸赞和感谢时,陆云飞一阵不好意思,扭扭捏捏道:
“偶尔吃一袋还行,不能顿顿吃……”
“谢谢你。”德吉梅朵长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皮肤黑的很匀称,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眉宇间满满英气,笑起来有种特别的质朴开朗魅力。
陆云飞脸红的透透的,这方便面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太羞耻了。
“这个可以干吃。”他掏出两袋小浣熊干脆面,敲碎后,掏出调料袋,只倒一半进袋子里,然后掐住袋口,在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崇拜的视线注视下,像调酒一样摇匀。
然后大姑娘小姑娘,一人一袋,当做饭前零食嘎嘣脆的嚼起来。
香,脆,好吃。
看着两个人吃的高兴,陆云飞脸颊的红色转浅,变成幸福的晕色。
这就是送礼物的快乐吧,小东西而已,仍被喜欢和认真对待。
摸了摸自己身上,也没别的啥了,他简直想把自己的手机钱包身份证啥的都当礼物送给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们。
还好理性战胜了感性,他才没有做蠢事。
……
晚上,央金杀了只鸡,拿出镇着的一扇羊排给烤了,还做了炖牦牛肉,炒了自己种的菜,倒上青稞酒,热情的招待客人。
小女孩儿达玛比姑姑德吉梅朵年幼,也更容易与客人们打成一片。
很快她便主动要求坐在漂亮的华婕大姐姐身边,然后沈墨费了很大功夫,才用简单的汉语跟达玛讲清楚,如果管他叫叔叔,就得管华婕叫阿姨,如果管华婕叫大姐姐,就得管他叫大哥哥。
不能一个叫叔叔,一个叫大姐姐。
达玛虽然一知半解,但在沈墨严肃眼神的施压下,还是屈服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陆云飞悄悄问沈墨要不要给钱,被沈墨压制了。
“等走的时候,悄悄压钱在枕头下之类的,现在别开口了。”沈墨低声道。
陆云飞认真点了点头,看沈墨觉得对方更高大了。
他就觉得给钱的话,有点尴尬,怕对方真情被物化,反而不好。
但又觉得白吃白喝太不好意思,还是沈墨老练,不愧是已经开始创业的人。
揣着这样的想法,在沈墨无意的几句话中,陆云飞这个‘社会人新手村选手’再次被折服。
决定以后有啥大事小事儿都找沈墨问问,从此以后,沈墨不止是亲密关系专家,还是人生导师了。
……
当夜,都希大哥将以前父母住过的屋子打理出来,重新铺盖,作为客人的居所。
华婕、沈墨、陆云飞终于达成-三人同榻-成就。
沈墨睡中间,左转搂华婕,右转搂陆云飞。
当然他可能也不太想搂陆云飞,但条件有限,他也只能接受了。
睡前沈墨专门记忆了一下,华婕在左边,华婕在左边,左侧睡,左侧睡,不许右转,不许右转!
但今天走雨路实在太累了,很快沈墨便睡了,什么左边右边,怎么舒服怎么来,根本也顾不上面朝的是谁了。
可不止沈墨很不习惯跟男同学同榻挨着,陆云飞小少爷也难受着呢,他专门背对了沈墨,又觉得屁股朝着沈墨怪怪的,最后翻来覆去,只好仰面朝天,躺的像个入殓的尸体一样标准。
华婕半夜起夜,路过陆云飞的时候,差点没忍住要去探一探他的鼻息。
……
第二天,华婕起的很早。
沈墨这几天大概太累了,还在睡觉,他肢体舒展,仰面闭目,即便是睡着时,也有一派威武气势,惹的华婕盘腿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陆云飞也蜷着身体,抱着被子,睡的像个婴儿。
华婕轻手轻脚离开,早早的陪嫂子央金准备早饭,跟他们一家一块儿吃了早饭。
饭后将喂沈墨和陆云飞留下的早饭收起来时,家里来了位骑马的客人,对方告诉都希,他们通往县城的路被泥石流裹挟下来的巨石撞塌了,泥石流覆盖了多处路段,估计要一个星期左右才能通路。
原本准备昨天去县城采购物资的都希只好将这个计划推迟,并告知华婕,让他们仨就安安心心在他们家住下来就是。
什么时候路通了,什么时候再走,不要急。
华婕大大方方应下,整理出自己的画材,便在正门屋檐下架起画架。
擡起头,极目远眺,目光直扫向院外远处的浅绿色湖泊、冰山、逐渐散去的雨云,和初升的太阳……
她就这样站着看了10分钟,不明白画画最重要的是观察的藏族小朋友达玛,还以为华婕傻住了,也悄悄站在屋子梁柱后,探头打量华婕。
觉得华婕小阿姨是个怪人。
直到终于,华婕提起画笔,在纸张上铺下第一个色块。
达玛第一次看到颜色在湿润的纸上晕染,第一次发现跟大自然一样神奇的美好存在。
起初,她只是远远的偷看,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她走到了门口,又不知什么时候,她站在了华婕左手边,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些颜色,在华婕小阿姨的安排下,如行军布阵般,又如行云流水般,在白纸上罗列、流淌、铺洒、游曳、翺翔……
然后,组成奇迹般的图案,变成迷人的画作。
达玛什么都不懂,她只是个跟沈墨膝盖一样高的孩子,只会仰着头,瞪着大眼睛,微微张开嘴,痴儿般看着华婕笔下的画作成型。
她只觉得美好,只觉得漂亮,只是无法挪开步伐,忍不住要一直看,一直看而已。
沈墨起床走出房间,整理白T恤,手抚过肚腹部分的布料时,印出好看的小腹线条,他站在卧房门口向厅室张望时,站在正门口的华婕已铺好了整幅画的大色块。
沈墨大马金刀的坐在餐桌布,独自一人吃早饭时,华婕已经开始勾勒画面左右两侧如帷幕般被阳光拨开的雨云和阴暗。
陆云飞抓着短发,迷迷糊糊从卧室里最后一个走出来时,华婕画上的阳光已经铺洒照亮了画中的层层雪山。
当陆云飞吃过早饭,站起身寻找另外两个小伙伴时,发现沈墨已经坐在院中牛粪塔前的木桩上,以树荫为盖,读了好半晌加缪的《异乡人》。
而华婕画的雨过天晴后的高原湖泊与雪山,已经进入到了收尾的细节补充阶段。
“……”陆云飞默默叹了口气。
他这个超写实油画创作者,真的好嫉妒华婕的速度啊!
这幅画要是给他画,这一大早上,也就能画完构图吧。
懒散的走到华婕身后,与达玛小朋友挨着站好,一大一小盯着华婕的画,画面莫名和谐又可爱。
只见华婕画纸左右,山野还沉在阴雨中,而画的正中,却已是雨过天晴,阳光灿烂。
读之一瞬,便有胸中憋闷之气尽散,郁结渐消的畅快感。
画中湛蓝的天空之上是炽烈的金阳,被华婕的色彩和笔触勾勒的,华丽且耀眼。
湛蓝天空之下,则是层叠交错向天际的雪山。
每一座雪山的颜色都不同,用色方式和笔触也都有微妙变化,可放眼去看,即觉得变化万千,却又不会觉得冲突。
不得不赞叹,这个女人对色彩的把控,真的太妙,太强。
陆云飞一遍遍的扫视华婕的画,一遍遍的默默赞叹。
他觉得自己跟着华婕画一路,仔细观摩和研究她的用色方法,等从西藏回到北京时,自己的用色技巧上,说不定也能上升一个层次。
他决定要好好偷师,不能浪费这一趟苦旅。
最后,陆云飞将视线落在了画中雪山之上,那一团极白极厚实的小云。
它悄悄冒头,圆嘟嘟肉乎乎,跃跃欲试探出个小脑袋,可爱又俏皮。
这一朵云,点活了整幅画。
给这幅高原雨后天晴图增加了无限生机和奇趣,令人回味无穷。
它只是整幅画中非常微小的一团,却无疑是点睛之笔。
白胖小云像在与观画之人对视,害羞又好奇。
它使一幅风景画,多了互动,便不再只是一幅画。
当偶尔的,大家手机幸运的能搜到信号时,华婕短信父母和老师们报平安,沈墨给下属和合伙人下达任务、规划接下来的目标和方向。
而陆云飞……他一个电话拨给沈佳儒,开口便道:
“老师!华婕越来越牛逼了,她这趟在路上,画的东西绝了……喂?喂?
“老师你还听的到我说话吗?
“我说华婕这趟画的画,都可牛了,画的那个夜晚的山,明明是黑山,但是没有一笔用的是纯色黑,那色调的……喂?
“喂?老师,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老师,喂?华婕的色彩天赋愈发厉害,而且她在逐渐瓦解颜色和形的功能……啊?老师你说啥?
“喂?喂?喂?
“老——师——”
云与天,炽阳与烟雨,风的咏叹和自然的歌颂,都属于这一年的华婕。
风华无限,每一笔颜色,都流淌着才华的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