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北体会到流个口水都能冻成冰碴子的寒冷,埃米尔回到巴黎后,瞬间觉得十二三度真的好温暖。
本来说回国后立即给保罗看他的《和谐》,但因为出差归来工作比较忙,他便以送画去保养(上画油)之类的理由,无限推迟了画作欣赏。
倒时差,将在中国参与多家时尚杂志工作的经历整理汇总,开会汇报,做中国几家顶级时尚杂志对比分析,做中国时尚行业摸底调查报告……
全部工作忙完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保罗那边已经坐不住了,埃米尔才终于发出了邀请。
悠闲的假日,埃米尔带着保养好的《和谐》,开着车来到保罗的别墅——这里不算很奢华,但胜在干净悠闲,宽敞视野好。
停好车后,仍要走一小片绿底,才抵达别墅前庭。
保罗为了今天这个‘赏画日’,还专门请了同好的两位富商朋友,和一位画家朋友。
埃米尔拎着包好的画迎上保罗,两人轻轻拥抱,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
保罗目光下移,落在埃米尔手上,当下便想接过画看看,却被埃米尔微笑着拒绝。
保罗无奈的摇头苦笑,这才带着埃米尔拐进他的收藏室。
早在一天前,他就准备好了一面空墙,和墙正中的几颗专业小钉,供埃米尔挂画。
其他几位朋友正在收藏展室中,对着保罗的其他收藏饮酒欣赏加闲聊,见保罗带着埃米尔进门,纷纷礼貌示意。
保罗互相介绍了众人后,带着埃米尔走到墙前。
其他人也捏着酒杯围了过来。
见埃米尔小心翼翼拆包装,画家朋友将酒杯放在边上小台上,凑上前搭手帮忙。
他今天来,也正是为了这幅从东方带回的、据说十分有趣的油画。
防撞、防潮、防晒的包装层层拆开,大家隐约感受到了这幅画的价值之重。
至少在埃米尔心目中,它值得最严格的保护。
说不定他开车来这里的路上,车速都没有超过60码过。
捏着酒杯的有钱人安静的等待,期望这幅画真值得如此。
当画上最后一层障碍去除,几个巨大的色块瞬间映入几人眼帘。
“?”
“?”
带着满脑袋问号,他们看着埃米尔轻手轻脚举起这幅画,并将之挂在了墙上。
它终于掀开面纱,完完本本展示在众人视线中。
超大的色块被随意画在看起来似乎并不很名贵的油画纸板上,没有明确的形象,这明显是一幅抽象画。
可作为抽象画,它也抽象的过分了点。
没有基本图形,只有大的色块和小的色块的拼接,偶尔出现的类似线条的彩色线条,似乎也只是作为颜色的补充。
现在中国人画画这么野的吗?
“说说,看到这幅画第一感觉是什么?”埃米尔抱着膀后退两步,看着围在画周围的人,洋洋得意的问。
“起初有点不舒服的燥意,但看着看着好像没有了。”一位捏着酒杯的富豪开口试探性的说道,他也有收藏画作、扶持画家的爱好,在这方面算有些想法的,但瞧着面前这幅画也不敢随意断言。
“是色彩……不,跟色块的大小和排布也有关系。”画家朋友转头看了眼埃米尔,捏着下巴上的胡须说道。
“是的,你参透这些色块的奥秘没有?”埃米尔姿态闲适的走到窗边吧台,选了杯酒饮,一边细细品尝,一边开口问道。
酒有些冲口,但比蒙古族朋友的白酒可温柔多了。
“它在影响我的情绪。”画家朋友开口道。
“是的,它是如何影响的呢?”埃米尔又问。
这种在其他人面前揣着个专业秘密,居高临下问询的感觉,可太舒服了。
“过高的色彩饱和度……”画家朋友皱了皱眉,又道:“是两个最大色块的冲撞,引发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说罢,他又嘶了一声。
这种东西要看出来并不很难,难点应该在于调配这样的两种相冲撞的颜色,再去安排着两种颜色色块的大小。
一切都要在合适的点上,无论是颜色和大小。
画家朋友忽然陷入沉默,不再回应埃米尔的问题,开始思考如果是自己去画,要如何选用颜色?
“是的,这两种颜色的碰撞,造成空间的动荡不安感。
“而其他颜色的调配,高对比度的黑白等颜色,又压制了这种动荡感觉。
“但凡你去关注这幅画的任何一个部分,不去看整体,都会有不适的感觉。
“可只要整体的去欣赏这幅画,你就会觉得舒适。
“这正是这幅画的趣味性,不是靠人物、静物等任何图形,而是靠颜色的拼接来传递情感。”
埃米尔笑道。
现在了解了这幅画的价值,他的自信心强烈极了。
其他人听罢再去审视这幅画,忍不住啧啧称其。
的确是幅非常与众不同,也非常有趣的油画。
当今市场上,还没有出现过这样大开大合,只用几个色块去做表达的画作。
即便是现代艺术变革时期,超现实主义也未敢如此吧。
虽然这种情感的表达并不细腻,也未见得多丰富,但这种先锋的‘敢’,和对色块色彩的把握的‘细’,仍迷倒了几位观画者。
“这幅画的价值,也在于每个色块大小和位置的刁钻,以及颜色调配的超高天赋。
“画者才只有16岁,而且是中国东北落后的酷寒小城里的平民孩子,父亲只是个木匠。”
埃米尔哈哈笑笑,又将华婕的身份做了些小小的夸张处理。
这幅画里,瞬间多了许多‘天赋异禀’‘天分过人’‘先锋叛逆不羁的东方少女’等多重神秘色彩。
它身上加的光环越多,它带给人的冲击性越强,魅力也就越重。
保罗一边点头,一边退后两步,点评道:
“这幅画的笔触也非常有趣。
“画者明明是个少女,但落笔和收笔的角度都非常老练。
“提笔迅速,笔锋回收,虽然几个色块都是圆润的形状,但这些色块上还是能看到枯笔回锋的飒。
“圆润的色块里,还有一种强势的阳刚魅力。”
“这种画法和画风的确别具一格,起初看的时候很简单。
“越看细节越多,感受也越多。
“拆分看会有不同的情感体验……很奇妙。”
一位做红酒生意的商人饮尽杯中酒,笑着问埃米尔:
“这幅画卖吗?”
“哈哈哈,我花10w欧元买下这幅画,要卖恐怕得翻个三四倍吧,哈哈。”埃米尔笑着摇头道,做出了一幅并不准备卖的样子。
“……”保罗笑着看看自己这位小朋友,眸光闪了闪,却并没有说什么。
明明是4w欧元买的,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成了10w欧元啊。
“哈哈哈。”红酒商人笑笑,并没有接话。
正在这时,忽然有佣人上楼在保罗耳边嘀咕了几句。
保罗朝着几人点点头,喊上埃米尔一起,跟着佣人离开了收藏室。
“我邀请了伯纳德·尼尔。”保罗说道。
“!”埃米尔挑眉,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不需要介绍伯纳德·尼尔,大家就都知道他是谁。
法国有名的酒店业家族尼尔家族,到伯纳德这里已经是第四代。
伯纳德从小便表现出了对艺术的超高兴趣,十几岁起便开始收藏雕塑作品和画作,印象派、超现实主义、抽象派……几乎所有流派的画作都能欣赏。
拥有财富又对艺术品收藏格外专注的伯纳德,几乎代表了这个圈子里的顶级收藏家和买手老爷。
埃米尔跟保罗搭上已经是交上了位很有钱的朋友,可从没想过能认识伯纳德。
早知道今天伯纳德会来,他在中国买的那两幅国画也应该带来的。
两人迎出别墅,距离伯纳德很远便表达出了热情。
伯纳德微笑谦逊从容,没有什么架子,却透着股远超他年纪的沉稳气派。
“非常有天赋的中国女孩儿……”
“色彩天赋极强,落笔大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可以看的出是一口气将颜色调配到位,笔刷沾满颜料后一笔到位的。”
“是的,没有一丝一毫叠色罩色的痕迹,充满了自由挥洒的浪漫情调,和勇敢决然的气势……”
“颜色调的真好,是很少人会用是色彩。”
“非常抽象,但美感十足,每一根线条,每一个色块都在它最精准恰当的位置,画家天分真的十分好。”
保罗和埃米尔一路都在针对华婕的《和谐》竭力吹捧。
埃米尔买了这幅画,为了彰显自己拥有一幅真正的艺术品,也为了将来可能会发生的高价转手,当然大吹特吹。
保罗好不容易邀请了伯纳德,也希望对方感觉此行不虚。
毕竟不光埃米尔他们这些人想结交伯纳德这样的有钱有权朋友,他的产业和家底在伯纳德面前也只能当弟弟,结交讨好的心情甚至比埃米尔更迫切。
伯纳德时不时微笑着回应几句,待三人走到收藏室门口时,吹了一路的保罗和埃米尔对视一眼,忽然都紧张了起来。
他们这路上吹的会不会太过了?
对《和谐》的价值,两个人在这瞬间,突然都不自信了起来。
伯纳德走进收藏室,且走且看的悠闲穿过挂满了各式画作的大厅室,终于迈进了里面专门为欣赏《和谐》整理出来的小展览室。
白色的净墙上,正当中只挂着一幅画。
伯纳德踏进来的瞬间便看见了那幅乍看之下简单又极具冲击性的油画作品,他的第一反应是皱起眉。
伴随着画作视觉冲击,带来的那种动荡不安让他搓了搓手指。
从佣人递过来的托盘中捏起一杯红酒,伯纳德与室内其他人简单点头招呼后,便走到画作前。
这时,他皱着的眉忽然舒展开,一股特别舒服、特别治愈的感觉盈上心头。
介绍了一路的埃米尔和保罗这时候沉默入鸡,其他人也纷纷散开,没有开口。
伯纳德时而靠近,时而后退,时而挑起眉梢,时而皱紧浓眉。
十几分钟后,他忽然转头看向埃米尔,笑着问道:
“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割爱,这幅画我很喜欢。”
埃米尔怔了下,才开口道:
“这幅画我才买到不足一个月。”
“我下个月应该会开一个小型party,希望到时候这幅画能在party时挂在我家里的墙上。如果你愿意卖的话,当然最好,那就非常感谢。
“如果你不想卖的话,嗯……你看是否能租给我呢?我保证绝对会保护好这幅画。
“当然,到时候也希望你能参加我的party。”
伯纳德微笑着回头,讲话内容虽然开门见山,甚至透着丝高高在上的倨傲,但表情和腔调却始终谦和有礼。
“啊……”埃米尔惊喜的挑起眉,笑容也爬上嘴角。
他居然收到伯纳德亲自邀约,参加他的小型聚会?
虽然伯纳德没有说party具体邀请的是哪些上流人物,还是什么顶级艺术家,或者……但仅从‘小型’两个字就知道浓缩的必定是精华了啊。
“这幅画如果出手的话,我的心理价位是15w欧元。”埃米尔与保罗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开口道。
这已经接近他购买价格的3倍不止了。
伯纳德轻轻笑了笑,虽然很喜欢这幅画,却并不表露分毫,只淡淡道:
“这幅画很好,但也没有达到如此高价的程度。”
“啊……”埃米尔尴尬的笑了笑,果然还是开价太高了!
自己怎么一见伯纳德,就本能的觉得对方人傻钱多,想使劲儿擡个高价呢?
其实他真正的心理价位就是6w欧元而已啊,相当于六十多万人民币,赚了两万多欧。
心里有点后悔,埃米尔才想着要如何转圜一下,就听伯纳德继续道:
“如果6.5w欧元你愿意割爱的话,我可以立即买下它。”
“……”埃米尔深吸一口气。
居然真的可以吗?
他其实这趟来,真没想卖。
画才买,心里喜欢,是想多收藏一段时间,时时欣赏,好好享受。
有时间的时候,还可以写写关于这幅画的分析品评,邀请三五好友来家里聚会赏画,多雅呀。
可是……有机会跟伯纳德拉上关系,价格又在自己心理价位之上。
埃米尔犹豫半晌,想着这幅画就算涨价,应该也不会超过6w去,能6.5w卖给伯纳德可能是最好的机会。
虽然他还没欣赏够这幅画,有些不舍……但……
近2倍的价格……
这个中国小孩儿的画,还真是能打。
自己眼光还真是独到,运气也有点棒啊……
最后,埃米尔终于还是没能经受住伯纳德价格和身份的诱惑,才第一次带画出游,就不小心高价卖了。
真是又喜又忧,百感交集。
直到腹饱酒酣,回到自己家时,他仍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在中国淘到的画,眨眼间就以6.5w欧元,相当于七十多万的价格卖掉了!
因为卖的太快,半夜起夜时,他甚至开始怀疑只是一场梦。
可走到自己收藏画作的房间里,看见墙上原本放《和谐》的位置空空如也,他终于叹气一声。
午夜梦回,这幅画还是没留住啊。
……
……
因为肩胛脖子疼,华婕学习和画画的时候开始更关注自己的姿势。
画着画着身体前倾,肩背和后颈的肌肉为了承受住脑袋的重量和伏案低头动作,就会一直绷着发力,酸痛是难免的。
所以每隔一会儿,她就会自省自己坐的直不直,姿势好不好。
如果痛的话,便站起身四处走一走,伸展伸展。
因为右手腕疼,她开始练习左手执笔和执筷子。
虽然写的字歪歪扭扭,速度也慢,吃饭都抢不着好肉,但总算极大的缓解了右手腕压力。
而且锻炼左手,也有助于右脑开发,对艺术灵感有好处。
周六下午,华婕在沈墨书房写卷子时,沈墨时不时擡头看看她。
见少女蹩脚的用左手龟爬般书写,心里格外的佩服。
一个人一旦习惯了右手,要尝试着改变习惯,不仅辛苦和累,更是对意志力的磨炼。
明明可以用右手写的更快更好,偏偏要耐着性子,从头开始的去锻炼左手,这就像一个坐了一辈子办公室的人,忽然要靠在工地搬砖来养活自己,不仅干不顺手、没有力气,更是对心性和情绪调控的考验。
偏偏华婕一决定换用左手,就没有半途而废过。
沈墨一次都没有见她因为缺少耐心而将笔或者筷子再转回右手。
他曾建议她,可以在炼成左手前,左右手换着用。
华婕却笑着说,在炼成之前,她写字和使筷子绝对不会用右手,反而是炼成后,可以左右手调换着用。
为什么呢?
“一旦调换着用,就会因为右手好用,左手难用,而不自觉的逃避用左手。
“右手的使用量一定会不断增加,甚至可能逐渐因为两相对比下,使用左手太耗时耗力还用不好,而干脆放弃用左手。
“人在决定做一件事时,心理上绝对不能给自己任何退缩的弹性。
“因为退缩的心理会不断生长。
“我是要画一辈子的人,右手的负担只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重。
“现在我年纪还轻,右手的伤很容易养好,如果不趁现在下狠心把左手炼出来,以后工作学习愈发忙碌,只会更没时间。”
沈墨记得,当时华婕是这样回答的。
看起来如此软乎乎的少女,心性却如此坚韧。
在对待自己时,甚至比大多数男生都强硬。
沈墨长长舒出一口气,他甚至常常觉得她对自己太苛刻了。
最近,华婕因为用不惯左手筷子,饭量都下降许多,再这样下去,人只怕会瘦。
画画这件事,对她来说这样重要吗?
让她如此动力十足。
“休息一会儿,做下眼保健操吧。”沈墨道。
“……”华婕擡起头,停顿了会儿才将自己的心思从卷子中抽离,应一声后,她架起胳膊,乖巧的原地闭眼,做起眼保健操。
沈墨站起身,离开书房去上厕所。
回来时,发现华婕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沈墨站在少女身后,看了眼她做的卷子,悄悄捏住卷子边,小心翼翼的抽出。
少女只是蹭了蹭压在脸下的胳膊,居然没有醒。
难道昨天晚上又熬夜了?
沈墨皱起眉,有些不悦的瞪她睡颜。
可瞪着瞪着,表情又忽然舒展开来,眉眼都柔了。
小姑娘嘴唇不自觉张开,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皮肤睡的粉扑扑的,脸颊肉都被挤的鼓鼓的,像个小女孩儿。
不设防,肉呼呼,可爱。
手指不受控制般,轻轻碰了下她面颊。
一根手指又变成两根,轻戳逐渐转成超小力超轻缓的抚摸……
几秒后,沈墨面色大红,将刚摸过她面颊的手指背在身后,捏着她做了一多半的卷子走回自己椅子边。
坐定后,背在身后的手指才摊开放在桌上。
软乎乎滑溜溜嫩嫩的……真好摸。
还想摸。
如果想摸的时候就能摸,想摸多久可以摸多久……
少年又盯着少女熟睡中的头顶好半晌,才埋头给她批改卷子。
优势题型巩固的很好,易错题还是有点不稳定……
随着卷子的批改,沈墨眉峰略耸,方才心里的迤逦消散,只剩下不停运转的‘如何帮助她提高’的专业内容。
……
华婕做了个好长的梦,梦里自己一直在跟狗狗蹭脸脸,莫名解压,心情暖暖的,可舒畅可惬意了。
结果抹一把口水醒过来,发现自己才睡了不到20分钟。
结果才要伸展手臂来个大大的懒腰,忽然发现枕着手臂睡觉,整条胳膊都麻了。
她疼的嘶一声,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哇,这个感觉,真够酸爽的,后脑勺都跟着麻了一片。
“怎么了?”沈墨从自己的法语书中擡头,关切的问道。
他以为她手腕和肩背又痛了。
“手臂压麻了。”华婕歪着膀子,仍然不敢动。
随便动一下,无数根针扎,无数个蚂蚁在身上爬啊咬啊的感觉,受不了。
沈墨微微眯起眼,忽然想起自己腿麻时,被她疯狂趁机戳拍的过往。
小心眼的少年嘴角勾起一个超级小超级浅的坏笑,一把放下法语书,站起身走向华婕。
垂在身侧的手伸展了两下,跃跃欲试。
“?”华婕仰头看他,还没意识到他要干嘛。
沈墨站在她身边,先按住了她肩膀,让她动弹不得,在少女一脸单纯和信任的仰头看他时,他辜负了她的信任——
一根手指毫不留情伸出,直戳在了她酸麻的手臂上。
“啊!”华婕大叫一声,缩肩躲闪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他控制住,气的忍着麻痛擡头怒斥:
“沈墨!”
少年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手指开始飞速在她整条手臂上戳扎。
“啊啊!”华婕扭着身体想逃跑,却总是被沈墨按回椅子上稳稳坐好,怎么都挣脱不开他的魔爪。
这家伙怎么这么坏啊?
简直脚底流脓,头顶生疮的坏啊!
“啊!”
“啊啊啊!”
“你放开……啊啊……沈……”
“啊,哈哈,不是,你……呜呜……”
“啊……”
沈墨正享受着复仇的快感,华婕被酸麻折磨的直流眼泪,又哭又笑的发誓以后但凡遇到沈墨麻手麻脚,她一定更狂野的报复回去!
书房门忽然被推开,沈佳儒一脸怒容的站在门口,急切的训斥道:
“你俩干什么呢?”
嗯嗯啊啊的……
两个人犯错一样僵住,眼神无比惊恐,齐刷刷盯住沈佳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少女坐在椅子上回转头,唇角还带着笑意,脸上仍挂着泪,眼角眉梢红扑扑的,满面刚受过‘又痛又麻又兴奋’的苦的余韵。
沈墨站在她身边,手指还悬在空中,一副正沉浸于某事,忽然被打断而吓了一跳的愕然怔忪。
“……”沈佳儒。
“……”华婕。
“……”沈墨。
俩人忽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瞬间两张大红脸。
“……好好学习,别闹腾。”尴尬的抿了抿唇,留下这句话,沈佳儒关上书房门,转身下楼。
“……”华婕。
“……”沈墨。
书房里静的令人窒息。
半晌后,华婕转头看向沈墨,见对方也一副尴尬的回不过神的样子,哭笑不得。
摸了摸自己的大红脸,又悄悄看看绕桌走回位置的沈墨,也是面颊耳根通红。
嗯……自己毕竟是成年人了,回想方才她嗷嗷叫可能给沈佳儒带来的误会和遐想,她羞耻到脚趾抠地实属正常,可是……
怎么沈墨也脸红了?
他也这么懂的吗?!
这臭小孩是不是也偷看小黄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