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运营好一个视频号,除了内容要有干货外,还要有鲜明固定的风格,能给受众留下深刻的记忆点。
周织澄做的这个号,一开始就是律师穿个律师袍板正地坐在镜头前,给大家普法,后期再加上法庭背景的三毛特效,以及一行硕大显眼又颜色鲜艳的字体来吸引人的注意力,提示视频内容。
但是,号到了何砚铭手里的时候,就猥琐了许多。
他们几人都浏览过,每看一个视频,都要被油死一次,偏偏粉丝还吃何砚铭这一套,视频浏览量蹭蹭蹭地往上涨,小店里面挂的法律法典也是哗啦啦地有人买,就连周织澄做的一系列付费内容,什么离婚注意要点、借钱常识都有不少人花钱购买。
粉丝们还给何砚铭取了个外号“家人律师”,最新的一个视频里,他穿着西装,背对着镜头,留着抹满发胶的三七分头,在土味音乐中,卡点转过了身,嘴里还咬着一根玫瑰花,帅气甩头,狂放不羁地吐掉了玫瑰花,对着镜头深情地道:“家人们,婚姻法律情感在线,我在直播间等你。”
视频上了热门后,评论就热闹了。
“人间油物,炒菜都不用放油了。”
“等着,我马上离婚。”
“怎么还穿着西装,把我们当外人了是吧?”
“喊什么家人,喊老婆,律师你有肌肉吗?没有肌肉我不去直播间。”
何砚铭还骚得不行,还用照片回复了最后一条评论,他的肱二头肌,告诉粉丝他是个肌肉男大律师。
赵延嘉:“何律师这么努力的吗?我哥不会也要这么拍吧?”
叶白是这么想的,但是她没这个勇气,说:“江律师自己决定风格吧,反正换人拍了,粉丝也都明白的,就是宣传一下我们周六的直播。”
江向怀性格本来就不跳脱,他干脆严肃到底,换上了合身的黑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端坐在镜头前,一本正经地道:“大家好,本周六本号将进行直播,主题是婚姻家事法律,欢迎各位前来观看。”
录制结束,叶白就去做视频后期了,何开伦吐槽:“你这在做南日县新闻联播呢。”
这五毛后期没几下就做好了,发布了上去之后,也很快就有了热度,全靠的是江向怀那张英俊的脸,以及隐在西装下也能看得出来的好身材。
“这是律师吗?还是请的演员。”
“这是个县城小律所,哪里还有钱请得起这么帅的演员,是不是新来的帅气律师?”
“告诉家人律师,我爱上今天的西装律师了,不回去了。”
“律师,我离婚了可以跟你在一起吗?”
赵延嘉更损,点赞了之后,立马把这个视频下载了,转发到了他的朋友圈,有些认识江par的法律同行,一开始都是满头雾水,这个土味视频里的江律师,不太像以前他们看到的在各种国际金融基金论坛上的江par。
“江par这是在干嘛?转行做诉讼了吗?”
“怎么可能,按他现在的业务量,诉讼哪里有非诉赚钱?”
“江par要是做离婚诉讼,估计接的也都是各大业内巨头的离婚案吧,没必要这样宣传。”
江向怀也看到了赵延嘉发的朋友圈,还难得给他点了个赞,留言道:“欢迎各位周六光临直播间。”
他并不在乎其他人是认为他跌落神坛,自甘堕落,还是认为他接地气,有风趣。
赵延嘉发完之后,才想起来,他忘记屏蔽他姨丈了,他立马删掉朋友圈,但已经来不及了。
江恒:“赵延嘉,你跟江向怀到底在做什么?你哥疯了,你也跟着疯?不好好做项目,在乡下律所做婚姻直播,他是想丢尽我江家的脸!你知道不知道,刚刚已经有很多人来问我,江向怀怎么了,他们都以为他被明迪赶出去了!把我江恒的脸都丢光了!”
江恒:“是不是因为那个女的?你哥是不是去追那个女孩了?”
江恒:“江向怀从小就爱跟我们对着干!要是向清在,他根本不会这样叛逆!”
赵延嘉一句话都不敢回,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把聊天记录截屏发到了他们家的小群里求救。
赵延婷妈妈:“你不用回,我去跟他说。”
赵延嘉于心不安,他去找江向怀,说起了这件事,江向怀只让他一边去,神情还很淡定。
赵延嘉:“哥,你骂我吧,狠狠地鞭笞我,来,往这打。”他还演上瘾了。
恰好周织澄单脚蹦跶着打开了她办公室那侧的阳台门,听到这一句话,三人面面相觑。
周织澄笑了下:“你们继续。”
赵延嘉:“……”
江向怀也笑了下,一句解释没有,大步走了过来,扶住她,低声问:“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我要你离我远一点。”周织澄脸上的笑意淡漠。
江向怀:“那可能做不到,周律师,我们周六还要一起直播。”
“你做过直播吗?”
“没有。”
“看过吗?”
“也没有。”
“这个跟你做过的采访、讲座都不一样的,实时连线,给提问的人解答的,第一是情感宣泄,第二才是法律处理。”
赵延嘉乐道:“我也感觉到了,在这边当律师,其实更像做居委会、村委会、知心调解员,他们会跟律师倾听内心的苦楚,反反复复地讲述同一件事。”
江向怀对这个不怎么在意,他说:“回去坐下吧?脚还没好。”
周织澄又单腿蹦跶了回去。
江向怀这才对赵延嘉道:“等你以后需要拉项目了,你就会知道,再高大上的客户也一样,他们也有烦恼,也会在应酬的过程中,反反复复地跟律师吐槽跟项目毫无关系的个人私事,大家都是普通人。”
周织澄就想起姜黎之前的吐槽,笑:“姜黎之前说他们老板,今年一月份的最大进账不是项目上市,而是大客户夫妻俩的离婚,让他一个做非诉的给他们做诉讼离婚。”
赵延嘉就好奇:“周律师,你做过刑事案件吗?”
周织澄瞥了他一眼:“我之前做的那个交通肇事的案子不算么?偷电动车不算么?”
他趴在椅背上:“不是,就是那种大一点的刑事案子。”
“你说故意杀人,连环杀人案吗?”
他点点头。
叶白正搬着复印的卷宗材料进来,她脱口而出:“我在南日县长这么大,还没听说故意杀人的,顶多就是过失杀人,大家都只是普通人,哪来那么多重案大案,变态当然存在,但人口基数这么大呢,我们这治安很好的。”
赵延嘉不敢说,他那些富二代朋友听说他要南下来乡下,告诉他,这边都是南蛮子,古代罪犯流放之地,都是罪犯的后人,可能凶残得跟原始社会差不多,让他保护好自己,还送了他好几个警报器。
叶白要是听到了,非得锤破他脑袋不可,他们这里可是有名的侨乡,依山傍海,物产富饶。
下班了之后,江向怀送周织澄去诊所换膏药。
诊所这个点的人挺多的,换季感冒发烧的人也多,不少人在挂点滴,见到周织澄一瘸一拐地进来,都关心地问候了几句,见到她身边跟着个帅气的男人,倒是没直接问她什么,却私下交流。
县城的人就这样,有时候议论人都不愿意背着人,说是小声议论,但音量却大得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是男朋友吧?不然蔡梅哪肯让这两人这么亲密?”
“那何医生呢?”
“没成吧,何家之前就想找媒婆再介绍了。”
老医生过来了,一边给周织澄换药,一边跟她闲聊:“我老太婆上次说你和何医生分手了,我还不信呢,现在看,何医生送你来,跟这个男人送你来,亲密度的确不一样啊。”
他呵呵一笑,了然得很。
回去跟来的时候一样,周织澄坐在江向怀自行车的后座,江向怀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说着话,她都没怎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