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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鹭屿 正文 第68章 婚后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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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婚后除夕

    路上林希微就跟连思泽通了电话,连思泽跟林希微保证:“我经手的绝对没有问题,能过我们审核的发展商怎么可能有问题,而且银行那边也没联系我们,如果有问题,贷款行肯定比我们先知道。”

    林希微说:“去看看再说。”

    连思泽说:“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发展商有问题,也绝不在我们责任范围内,我们的法律意见书里应该都避开了此类风险。”

    林希微先到了律所,她下车,只来得及跟司机陈淮越摆了摆手,就匆匆忙进了大楼,她在电梯里深呼吸,等出了电梯,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林希微接待完这几位商人,再看完他们签的合同,签名的律师一个是林希微,一个是连思泽,还盖了兴明律师事务所的章。

    林希微说:“你们应该去找兴明,这不是我们签的名,薛先生,笔记鉴定很简单的,更何况风险本身就是原律所承担,我们更没有签字画押,没有承诺过离职后,原代理若发索赔,还由我们承担。”

    “林律师,你们之前在兴明工作,兴明让我们来找你,我们是看在华侨办的面子上,没直接去律协、司法局举报你。”

    其中一位是港商,他说:“现在香港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街上饭店都没人去吃了,大家都缺钱,我想把手上的楼转掉,可是这楼承诺1995年底将物业交付使用,到现在都还没封顶。”

    另一位说:“当初买的时候,你们律师楼跟发展商承诺,打广告宣传增值回购的承诺,说什么一年后就会得到百分之二十或者更多的回报,现在呢?”

    另一个甩出了一份“乡政府产权证”,不用听他谩骂,林希微就猜到这件事是杨兴亮做的。

    这人说:“我跟他们都不一样,我的售楼合同是你们立达所的一个新律师签的,叫潘宁。”

    林希微笑着道:“您签合同的时间,她已经离开我们律所了。”

    “林律师,你刚刚不还说,律师责任律师楼承担么?”

    “可是,这份合同不是她在职期间签的。”

    “我不知道,反正当时我就只知道她是你们立达所的律师,今年《律师法》也生效了。”

    连思泽来了之后,他们更是一窝蜂涌了上去,但连思泽不善交际,不怎么会说话,一张脸憋得通红,只说:“这不是我的签名。”

    他越是气,这几位商人越要围攻他,就是要连思泽赔钱,连思泽的眼镜都摔在了地上,他急得本来就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更是糟糕。

    港商换成了粤语,总归就是不太好听的话。

    林希微在想要怎么办,她也没去帮连思泽解围,她不确定连思泽有没有干过,而且,思泽说他想离开,说她坏也好,她和思泽都该好好冷静,思泽也该想清楚,他想离开,那他怎么开拓业务?

    林希微也要想想,她离开兴明时,还有没有留下其他的定时炸弹,她当时接下的楼盘,离开时直接转给了杨兴亮做。

    司法局记录了她何时从兴明退伙,她创立新所也登报了,可是这些购房者并不清楚,他们不请专业人士,也没地方查。

    没多久,林希微的办公室又来了一纸通知,让林希微去律协解释清楚,有银行投诉了她在兴明时做的不动产抵押见证发生了纠纷,银行方认为她违背律师职业道德。

    林希微到了律协大楼,发现杨兴亮也被叫来了,为的同一件事。

    他脸色倒很平静:“我高价挖你的律师,带走客户和文件,你就鱼死网破,讲课写文章把如何做房地产业务都教给大家,我是亏了,你也亏,恶性循环。”

    “我是厌恶别人老偷我东西,不如另辟蹊径,依赖市场去调节。杨师兄假签名,只亏别人。”

    他皱眉:“签名,是你们自己签的。”

    是谁签的,已经无从查证了,也不会是杨兴亮亲自代签的,两年多过去了,真正签字的律师或许早就离开了兴明,就算查出谁代签,客户也不想听这个解释,律协也只能走走过场,各打一大板,算不上什么大原则问题。

    至于外资银行的投诉,94年杨兴亮接了个租赁权抵押的业务,甲公司租了乙发展商的大楼,年限20年,一次性缴清了房租,又花了600多万装修,以出租写字楼营业,甲公司找来兴明时,想把这栋自己租下的大楼抵押给银行。

    当时没业务可做的林希微负责了抵押见证。

    因为本来就是法律没规定的模糊地带,当时房管局做了这个抵押,现在又说租赁权的抵押登记无效,银行损失上千万,一气之下投诉了他们。

    杨兴亮把责任推给林希微。

    律协主席道:“得把这个事解决,不然兴明就得担责罚款赔偿,签字律师一样。”他缓和了语气,“改革不容易,知道律师难,这可是外资,别让上面派人一番整肃。”

    出了律协办公楼,杨兴亮就冷笑:“总共几千万的金额,看谁付得起。不对,陈总付得起。”

    林希微一肚子火:“是啊,你就等着坐牢吧你!”

    当然不可能坐牢,但杨兴亮突然变了脸色,他指着林希微:“你再三八,看我不打你。”

    林希微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攀高枝就是不一样。”

    林希微当没听到,今时不同往日,这几年她做的业绩,客户有目共睹,交易的叠加让她在业内有相当不错的影响力,以前琐碎的谣言能直接影响客户对她的信任,但现在她做过的重大交易、项目摆在客户面前,其他就不值一提了。

    ……

    一直到大年三十,林希微都还在解决在兴明埋下的雷,同时在奔波房地产的转型业务,这次的事也提醒了她,所内必须有一套系统的管理制度。所以元旦假期,她除了拜访客户送礼外,还跟陈淮越去香港找沈曜辞,向他请教管理秘籍,尽管几年前林希微就参观过DA律所。

    香港市场萧条后,交易关闭,沈曜辞一下闲了下来。

    他切了块牛排,说道:“现在所内招聘和晋升都已经冻结了,接下来就是裁员,有个好处就是,我总算有时间做Search了,再提升一下自己,不用像之前,根本没时间停下来。”

    杨幼芙不满:“你明明说要陪我的。”

    沈曜辞笑:“现在就正在陪你。”

    沈曜辞看着林希微,毫无保留地分享:“一个是分配制度,决不能再像你们去年那样,统一平均分配,绝对公平太打压积极性了。一个是管理机制,要有律师晋升渠道,有盼头才能留住人才。一个是信息化,要把所有的纸质文件都变成电子版。”他顿了下,又补了点,“下一步可能就是区域化,再全球化。”

    林希微也笑了笑,说道:“分配上我打算采用计点制,将每个律师的付出细化成数字指标,但不是纯计点,因为鹭城和香港不太一样,还需要考虑职业道德、有效工作时间、团队合作等指标。”

    她继续说:“至于管理机制,陈总建议我学习公司的制度,细分部门,将业务、财务和行政都统一管理。”

    她身旁的陈淮越没有出声打扰他们,只是帮着把她的牛排切了,方便她吃。

    沈曜辞点头:“像我们所,就有管理委员会,专门负责律所的行政管理,而信息化之后,谁签字、谁下载合同、谁负责等等,在电脑系统上都一目了然,责任分明。”

    林希微又问了好几个问题,用什么标准来评估一个律师是否可以晋升成合伙人,怎么培训、储备人才。

    陈淮越跟杨幼芙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插不上话,杨幼芙忽然发现:“陈淮越,你没给希微买大钻戒。”

    沈曜辞摸了下鼻子:“幼芙,今年金融危机,阿越地产公司也不好做。”

    “抠门。”杨幼芙不信,“我爸爸说,陈淮越很精明,去年就把出租的外销房都卖光了,不然今年外企跑光,他的房子就没人租了,所有人都亏钱,就陈淮越黑心肝不会亏。”

    沈曜辞笑了声,下一秒遭殃的人就轮到他了,杨幼芙熟练地去拿他钱包,还伸手要在他裤袋里摸,眼看着她就要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他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很无奈:“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杨幼芙没有省钱的概念,从她出生起,就没有缺过钱,就算金融危机,她每个月的账单金额还是多得吓人,不过她在立达上班后,每个月的工资都会给专门给沈曜辞买个小礼物,钱包,袖扣,领带。

    她还给自己封了个“最佳女友”称号,感动得两眼汪汪:“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的女孩?努力工作,工资都花在男朋友身上。”

    沈曜辞也受宠若惊,赶紧贡献出他的银行卡,给她买珠宝平复心情,谈恋爱后,沈曜辞更加卖命工作,因为不赚钱就养不起趾高气昂Yoe小姐。

    Yoe小姐不会觉得自己乱花钱,只会嫌弃他不行,她从小就习惯了众星捧月,两人的相处模式大概从小学初见时,就定了下来,午后下着大雨,她递给他一把伞。

    他手里有伞,以为是学妹要给学长伞,便道:“我有伞了,谢谢。”

    她颐指气使:“我说,你给我撑伞。”

    陈淮越在一旁冷笑,她就吩咐他拿书包,冷漠的阿越理都没理她,任由她的书包掉落在地上,而他怕她会哭,只能任劳任怨地给她提书包、撑伞,等她家的司机来接她,淋得一身湿,还要被她嫌弃不会撑伞。

    等待的期间,她闲着没事,读学校门口的中文宣布栏,他好意提醒:“念错了一个字。”

    文盲小姐恼羞成怒,给他乱扣帽子:“你在嘲笑我吗?”

    当然,现在的文盲小姐比小时候善解人意多了,至少沈曜辞在替她整理新购入的衣服时,看到了一条属于他的男士内裤。

    他搂住了杨幼芙,亲着她的脸颊,杨幼芙摸着他的胸肌,发誓:“下个月我会好好努力哦,给你买两条内裤。”

    ……

    到了年三十,林希微总算能暂时休息一下,一觉醒来,她的手上多了枚钻戒,钻石像晶莹剔透的方块冰糖。

    “喜欢吗?”

    “喜欢。”

    “那你要戴着。”

    林希微笑:“我们给客户服务的,不能比客户还张扬。”

    陈淮越依旧闭着眼,只是皱眉:“什么破客户,买不起钻石。”

    林希微问他:“钻戒多少钱?”

    “林律师要自费吗?”

    “不是。”林希微默默道,“融光银行找我们所索赔六百三十万,就是我这几月在忙的事情。”

    陈淮越眼睛都没睁开,“嗯”了一声:“所以,你想卖掉钻戒?”

    林希微忍住笑意:“你怎么知道。”

    “你想赔钱,不如求我。”

    林希微伸手给他按摩,一会捏捏他的肩膀,一会给他锤锤手臂,故意把力道放得很轻,陈淮越终于忍不了她的揉揉抚抚,忽地睁眼,靠近了她,鼻尖相贴,望进彼此的眼睛里。

    他知道她近来焦头烂额,创业的麻烦永远不会停止,每个人都会踩坑,她没主动说开,他就没细问。

    “就几百万,你的陈总多的是钱,怕什么。”

    林希微拉他起床,给他看她银行里的存折,她也有将近200万的存款好不好,她说:“到今年为止,律所大盘子里还是留有百分七十的创收,年后律所打算搬办公室了。”

    “这两百万是不是大头都是房地产赚的?”

    “我这次的危机也是房地产带来的。”林希微收起存折,“有些业务一开始收费很低,未来增长就靠它了。”

    “一次赔钱就把你几年赚的投进去都不够。”

    “没有赔钱。”林希微忍不住骄傲了起来,“你知道我怎么解决的吗?”

    陈淮越很配合:“愿闻其详。”

    于是,家里的保姆阿姨把早饭给他们送到了二楼客厅的阳台上,院子里有一片的仙人球和芦荟,三角梅和炮仗花也仍旧盛放,旁边就是碧波荡漾的人工湖,附近的白鹭偶尔在他们的湖中低飞。

    小狗躺在林希微的腿上,乖乖等着她给它顺毛,鹦鹉踩在她肩膀上,不知道在哼什么歌,林希微突然意识到自己过上了资本主义纸醉金迷的堕落日子。

    林希微说:“其实律协和银行就是想让我们去解决这件事,不然银行真的想要钱,我们给不出来是一回事,他们也只能去法院起诉,流程繁琐不说,还很有可能败诉,所以我拜托邱行长,帮我联系了融光的行长,打了几次高尔夫球后,终于谈妥了。”

    “融光那边不追究了?”

    “当然不是,我去问了房管局,局长说租赁权不能抵押,但他们曾经给我办过抵押,他们也很尴尬,这是法律上的盲区,但又没有明令禁止。租赁本身有经济价值,尤其甲公司精装修后的写字楼,每个月的租金都有两百万,收益颇丰,银行是可以从中获益的。局长后面认同了我的观点,我再提供了新的解决方案,去说服原发展商乙公司,让甲乙公司共同跟融光银行签订一份新的房产抵押合同,三方都在,法律上说得过去,房管局就重新办理了抵押登记。”

    陈淮越听得认真,又问她:“那找到立达的几个购房者呢?”

    “签名的确不是我和思泽签的,鉴定一下就清楚了,责任方在兴明律所,我先跟他们讲清楚了,再答应无偿帮他们解决这些问题,谁让我想做个好口碑的律师。乡政府产权证是一张废纸,只有县以上的政府才有权发产权证,发展商违规了,我就去找发展商退钱,不退我就投诉到上级政府。增值回购那个只能帮客户转卖,思泽买走了那套房,只有烂尾楼那个,我的确没有办法,他在未审核的期房上付了全款,只能让他去找杨兴亮。”

    陈淮越笑了笑:“所以杨兴亮这几年能赚这么多钱,如果没有金融危机,发展商有钱,那这些风险都不会出现,没有烂尾楼,也会增值回购,抵押公司也不至于还不上款,暴露抵押程序问题。”

    “是啊,钱来得太快。”林希微吃完了早餐,把小狗放到了地上,让它自己去玩,和尚鹦鹉见小狗跑了,忽然也落到了林希微的腿上,像小狗一样躺着,扇了下翅膀,哼哼唧唧,意思就是,它也要摸摸。

    林希微笑意浮上眼角眉梢,很多人都不喜欢回到家后还继续谈工作的事,但她却享受两人在忙碌过后,分享彼此工作的温情时刻,她一边摸鹦鹉,一边问起了越程的事,学校建设得如何,第一代商业模式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陈淮越说,暂缓脚步,慢慢来,看下年后经济如何。他又道:“但是有风声传,年后很可能出台政策取消单位福利分房。”

    如果是真的,房地产业的重大变革要来了。

    林希微道:“那年后我也买一套房。”她盘算着手里的钱,肯定够买内销房,明天问下大哥,有需要的话,她能借一点,这时候买,总归是好的。

    “给你妈买的么?”

    “嗯,买了放在那也不亏。”

    “买越程的房还是许总的?”

    “越程的房子太贵了,只能买文汀的。”

    陈淮越没再说什么,起身走到她身后,将她抱在了怀中。

    林希微笑着问他:“你也要抱抱摸摸吗?”

    “不是,我是怕你冷。”他一本正经地胡诌,“这可是冬天的大年三十。”

    “鹭城有冬天吗?”

    “没有。”这是林希微怀中的鹦鹉回答的,鹦鹉又开始了它的表演,小小声道,“希宝,抱抱,亲一个,我想你了,你呢?”

    陈淮越面无表情地捏住它的嘴,谁让它学他讲话的。

    这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除夕夜,决定过二人世界,不去各自的家过年,但傍晚的时候,川川让司机送他到越程山庄的别墅外,他抓着铁门的栏杆,眼巴巴地等着林希微给他开门。

    陈淮越在厨房里,保姆阿姨站在一旁,盯着他做薄饼的饼皮,说是新加坡薄饼,其实就是本地的润饼,皮是米浆做的,透明柔软轻薄的,黏糊糊的。

    林希微领着川川进来,陈淮越头都没擡,继续甩他的饼,阿姨欲言又止,想说不用甩的,直接包馅料就可以,然后就看到陈淮越一个手滑,准确无误地把薄饼皮甩到了川川的脸上。

    陈淮越语气不冷不热:“你大过年不在你家,来我家做什么?”

    川川把饼摘下,哼了一声:“我来嫂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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