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男色消费
吴佩珺见倪知禾傻乐,也笑:“什么叫资助,是我钱太多,花不完。”
陈玄棠说:“等会还有你们的同门、同行和师长要来。”
吴佩珺假意嫌弃:“爱出风头,你们老师现在已经不满意只办华侨俱乐部了,只怕鹭城的法学大会都要被他垄断。”
她起身,笑着道:“你们先攀讲,我去看看厨房备得如何。”
陈玄棠闻言,面露难色,迟疑着问老妻:“佩珺,你今日又做烘焙了?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吴佩珺志得意满:“不累,阿越给我请了法兰西糕点师教我。”
陈淮越停好车子,跟钟程进了院子,发现陈淮川一个人躲着偷偷玩水,园艺师给草坪开着的小喷泉,变成了他的水上乐园,他踩着草坪,追着会转向的水雾跑,从头到脚都淋湿了,还“咯咯咯”大笑。
钟程恐吓他:“陈淮川,你妈要打你了,玩水的小孩会尿床。”
川川不怕:“妈妈跟爸爸今天不在家。”
陈淮越逮着落汤鸡进屋,让人带他去洗澡换衣服,川川原本还不认错,直到吴佩珺端着烤盘从厨房出来。
“阿嬷的川宝,怎么都湿了呀?去换个衣服,等会来吃阿嬷做的饼干。”
川川一下就老实了,小手抓着衣角,一身湿漉漉地跟在吴佩珺的身后,一直说:“对不起,阿嬷,对不起,阿嬷……”
他道歉:“我不玩水了,我不要吃饼干……”
钟程没忍住大笑:“吴阿嬷,川川知道错了,别罚他吃你饼干了。”
吴佩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今天烤成功了。”她有点失落,“阿嬷忙了大半天,真的不能吃吗……”
陈淮越借口带川川去洗澡。
只剩孝顺的钟程不忍吴阿嬷伤心,舍身就义:“我吃我吃。”
但吴阿嬷烤的饼干,硬得无法从烤盘上抠下来,钟程抠了半天,只抠了个碎屑在指甲缝里。
林希微一行人从楼上下来,只看见他埋脸在烤盘中啃饼干,桌子上还有一坨糊掉的线面等着他,他吃了一口,开始干呕。
陈玄棠不忍心地别开眼,叹了口气:“死刑犯也罪不至此。”
陈淮越和陈淮川洗澡洗了两个小时,直到一楼人声喧闹,其他客人都来了,他们才敢下楼。
今日的厨师有一位还是吴佩珺的好友,鹭城宾馆的主厨,三年前带队赴新加坡参加“鹭城美食节”表演赛,他都对吴佩珺的厨艺无能为力。
钟程看着餐台的美食:“十八罗汉佛跳墙、东海龙虾、酥班鸭、莲环鲍鱼、芥拌响螺、四宝鱼翅……可我的胃里已经全都是吴阿嬷饼干了。”
陈淮越敷衍地给他盛了碗醋鱼丸汤,推给他:“喝点解腻。”
钟程突然发现:“你怎么说话都不看我了?”
陈淮越扯了下唇角,笑意转瞬即逝。
钟程的另一边坐着倪知禾和林希微。
倪知禾自我介绍:“倪知禾,律师,在北城工作。”
“钟程,在越程工作。”钟程听到“倪”姓,扬了下眉,“东孙西倪?”
倪知禾但笑不语,那个倪当然早跟她没关系了,但她在外面向来不否认,也不承认,任由想象力发散,指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或业务,也算她亲爹有点用了。
林希微和陈淮越的中间隔着倪知禾和钟程,今日的两人看起来格外陌生,不仅坐得远,没有说过话,连眼神都没对视过。
林希微喝了口汤,知道陈淮越是故意不看她,因为继续装陌生人的建议是她提出来的,她还没做好准备面对师母和教授。
陈淮越在电话里答应得爽快,现在却生气得十分刻意,他跟钟程说话,都不愿转头,因为她就坐在钟程的右手边。
钟程奇了怪了:“你落枕了?脖子动不了,只能看左边啊?”
陈淮越但笑不语。
钟程站了起来,非要把陈淮越的头掰过来,嘿嘿一笑:“我看你是不是练习了铁脖功!”
另一桌的陈玄棠见状无奈,对其他人解释道:“他们从小就这样。”
有人圆场地笑:“难得少年意气,还能在亲朋面前放松放松,不然多累啊。”
“那一桌的年轻人都还没婚配吧?”
“现在讲究自由恋爱,解放天性,管不了,管不了。”
吴佩珺早绝了要撮合林希微和陈淮越的心了,上次意外才得知这两人曾恋爱过,陈淮越还一副冷面郎君模样,说他就想恋爱,不想结婚,吴佩珺接受不了这种“耍流氓”言论。
在她看来,如果这两人真的有感情,结婚当然是最好的了。
但今日,这两人连话都不说了,彼此冷着脸,仿佛把对方恨到了骨子里,连余光都不愿给予。
林希微见陈淮越起身去洗手间,她也跟了过去,只不过他去的不是洗手间,而是负一楼的影音房。
里面黑漆漆的,他也不开灯,高大的身影就陷在沙发里,似是疲倦。
林希微按了墙上的开关,明光刺眼,他冷哼:“开灯做什么?我们谈恋爱就只能在黑夜里,我只是个见不得光的。”
她笑了出声,走了过去,坐他旁边,亲了亲他的下巴。
林希微说:“其实见不得光的是我,别人肯定都觉得我高攀你,你放心,他们只会认为是你不想公开。”
“我关心别人的想法做什么?”
“可我关心啊。”林希微很现实且坦诚,“一旦大多数人知道我和你恋爱了,他们会认为我走到今日,全都只靠你的帮助,当然,我不是在否认你的帮助喔。”
陈淮越深深地看着她:“希微,这世上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白手起家的人,任何人的事业成就都有或家境、或伯乐的相助。”
林希微笑笑说:“只有已经成功的人才会这样坦然地说出口,你站得够高,大多数流言蜚语就影响不到你,我还站在口碑累积的第一个台阶,一旦沾上桃色,会带来很多麻烦。”
她语气闷闷,低声:“我唯一完全拥有的就只有现在的工作。”
陈淮越能明白她的担忧和处境,但不喜欢她的最后一句话。
“希微,你还有我。”
林希微没在此时泼冷水,也笑着把情意说到满分:“对,我还有你,你也有我。”
“只有我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愿意做你背后的男人。”
“对。”
“那什么时候能公开?”
林希微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走一步看一步吧,她也不知道律所会走向哪里,她现在赚到了钱,但是一个律所的运营肯定不可能只有钱,她又想起沈曜辞在的DA律所。
林希微笑吟吟:“等律所像DA那样。”
陈淮越沉默良久:“DA是百年律所,一百年后我都死了不知道多久了,那我死了,也只能一个人埋葬吗?”
林希微安慰他:“我们还可以偷偷埋葬在一起的,就像现在这样偷偷恋爱。”
陈淮越说了个很冷的笑话:“那死了去下面,真的是做‘地下男友’了。”
林希微笑得肩膀抖个不停。
陈淮越趁机道:“那你今晚要补偿我。”
“什么意思?”
“我们去住酒店吧。”陈淮越叹了口气,“你家我睡不惯,我家有只傻鸟,我是海景的股东,留的那个套房视野非常好。”
林希微笑:“好啊。”安静了一会,她又忽然叫他名字,“陈淮越。”
“嗯?”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什么时候最爱你?”
陈淮越心跳停了一拍,她说到“爱”这个字眼,他喉结滚动:“什么时候?”手里依旧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
“在鹭城机场,那时你送我登上留学的飞机。”
那时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不管是事业,还是两人的恋情,她笃定,留学会缩小两人之间的差距。
……
林希微很快就重新回到一楼的客厅,吃饱饭后众人已经开始聊天了,林希微被喊去敬酒,有教授,也有一些律所的创办人,还有司法局的领导。
“希微师妹这上半年挣了不少钱吧?”
“鹭城一半外销房都被你拿了。”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林希微笑眯眯的:“朱师兄,我们兴明赚的都是外销房这种小钱,一单一单才几千元,不比你们所做资本市场,一单就赚上百万。”
朱律师口头谦虚:“这资本市场战线长,一单就得好几年啊。”但神色的傲然是遮掩不住的,他们律所做的才是长久的高端业务,卖房子实在没什么含金量。
林希微敬了他一杯:“师兄,师妹愿意为你分担,我去年年末过了证券律师考试,正愁错过了最佳入场时机。”
朱律师没应也没拒绝,只是调侃:“你们看,希微还是没变,跟大学一样,野心太大,什么都想要。”
林希微也跟着大家笑。
教商法的汤教授喊她:“希微,快来老师这,该下棋了。”
林希微根本不会下棋,教授也知道,因为教授就是个臭棋篓子,跟陈玄棠下了几把,输得惨兮兮的,正打算从林希微身上找回自信心。
林希微犹豫着要下哪,汤教授不安好心地催她:“随便下个地方。”
“好吧。”林希微两眼摸瞎。
“你下这。”陈淮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他拉了张椅子,坐在林希微的旁边,笑着指点她。
汤教授气得吹胡子瞪眼:“哎你这仔,陈老头,管管你家仔,越仔,观棋不语真君子!”
陈淮越保证,他接下来不说话了,他只是光明正大地握着林希微的手腕,帮她下。
汤教授:“你握人家女孩子手腕干什么?”
陈淮越无辜:“汤伯公,因为你说我不是真君子。”
眼看汤教授要气晕过去,陈玄棠忙拉着其他几位高龄教授去帮他了。
钟程、倪知禾这群年轻人也来凑热闹了,好好的一盘棋变成了多人混战,乱七八糟,下到最后,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汤教授气咻咻地摆手,说:“不玩了,不玩了,林希微,你收一下棋。”
林希微乖乖地整理棋子,又奉茶给几位教授,倪知禾还给汤教授锤肩膀,大学时这两人就经常如此,又开得起玩笑,所以有时课堂氛围太沉闷,为了活跃气氛,汤教授经常拿两人举例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
“有什么事说吧!”
林希微道:“老师,能不能请您给我点建议?”她讲了这半年的业务发展和未来的规划。
汤教授哼声:“刚刚那么多人下棋看到了吗?最后没有赢家,为什么呢?因为无序竞争,你们这些人无法无天!现在的房地产行业就是这样,银行把资信审核放给律所,你能做,别人也能做,你要垄断,你一人能做得完么?”
陈玄棠吹了吹肉桂茶泡开的烟雾,笑道:“业务是人发现的,房地产能做的定不只有卖房。”
汤教授看着林希微:“股市是现在政策发展的制高点,92年开放,93年关于“法律市场”意识形态的争议才慢慢消除,最好的入场期是93年,现在95年了,你错过了第一波证券市场。”
陈玄棠接道:“上市是审批制,企业的上市信息在政府手中。”
陈淮越在一旁剥开心果,剥完就安静地推到了林希微面前,眼尖的汤教授发现了:“越仔,你今天很奇怪,你老跟在希微身边做什么?”
林希微眼皮一跳。
陈淮越面不改色,语气诚恳:“伯公,我对法律求知若渴,我们这些无法无天的房地产商,多学点法律,就能少坐几年牢。”
汤教授转头看陈玄棠:“他这张嘴是像了谁?”
……
陈淮越在海景酒店的套房有个宽敞明亮的落地窗,眺望而去,便是银白月光笼罩之下的幽蓝海面。
陈淮越洗澡快,他先洗了澡,躺在床上,松松垮垮地穿着浴袍,对林希微笑道:“林律师,我等你。”
林希微在整理包里的东西,有一笔还没存进银行的律师费,几千块美金,她在数钱。
陈淮越揶揄:“林律师,我这么值钱吗?”
林希微才不舍得把钱给他。
当然,谁也没想到,住个自己投资的高档酒店,会遇到扫黄。
一个穿着浴袍的英俊年轻男人,一大笔交易美金,一个正在洗澡的女人,没有结婚证。
警察问:“钱是那女的给你的吗?”
“是……不是。”陈淮越拦着警察,神色严肃,他皱眉,“我能先联系下酒店经理么?”
“不行。”
警察也是收到举报才来的,扫的就是这些海内外商务人士住的高端酒店,谁知道这些经理在做什么勾当,所以态度很强硬。
陈淮越去找手机,打算让秘书联系律师,跟警察道:“等下,我的律师马上就来……”
警察笑了下:“这是鹭城,不是香港或者哪里,算了,你的律师呢?”
林希微也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但不知发生了什么,她重新穿好衣服,打开门,只听清最后一句,条件反射地道:“我是律师。”
她还在身上摸找了下律师执业证。
这下几位警察都沉默了,律师从酒店浴室出来……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