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脉脉随着端木无伤,赵千行,林盼儿,袁雅四人各处检测灵根,他们四人运气不赖,后来又发现了一个有灵根的十一岁少女,少女是木灵根中品下级土灵根下品上级,虽然有庞脉脉专美于前,四人还是挺满意的,端木无伤说,这个少女是天生做灵植师的材料,虽然灵根天赋不算十分高,但也不算低,在宗门里住着,为宗门种植灵药仙草,很有用处。
两个月后,他们一行七人回到了合一宗。
被派出检测灵根筛选弟子的数百弟子,在这几天纷纷回来交任务,可以看到天空中不时有各色灵光如流星般滑过,倏忽不见,景色动人。
端木无伤发出一声类似鸣镝的声音,七人也降下云头。
连续飞行六七个小时,也就是三个多时辰,据庞脉脉粗略估测飞行距离超过四千公里,端木无伤的扇子上带着小姑娘和阿瓜两人,倒是没觉得如何累,只是神色有点麻木,风流倜傥状有点难以为继;而林盼儿和袁雅二人却是反倒脸色苍白得很了,——长途飞行对于灵力损耗不小。
端木无伤的扇子降到了半空,离地大约一米,就把灵力一收,小姑娘和阿瓜最近都被他摔惯了,立即跳跃动作着陆,完全不像一开始会摔个狗吃屎。
赵千行反手抓住了庞脉脉抓在他腰间(虽然历经两个月,号称不是恐高症患者的庞脉脉依然没有克服这个坏习惯)的手的腕部,将飞剑收起,稳稳落地。之前他也是像端木无伤收取扇子那样收取飞剑的,然而更高……在庞脉脉连续三次摔伤,并且坚持用充满怨念的目光盯住他之后,他终于培养出了这简直是硕果仅存的一项近乎绅士的好习惯。
庞脉脉从口头和心里表示感激,同时坚定了一点信念:只要坚持,大部分男人都能培育成好男人。
然而七人都进了山了,庞脉脉依然没有看到这座山和别的荒山有什么区别,因是冬天,草枯树衰,景色也着实不怎么样。
七人由端木无伤领队,朝着山坡下面走去。
庞脉脉和另外两位凡人孩子都很诧异,山坡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因为枯水期而“清”可见底的小溪,连山涧都算不上。
当然,他们三个都乖乖选择了不问,跟着走。
到了小溪边,有另外两列彩色流光也纷纷降落在山坡上,各有三四道至五六道流光不等。
端木无伤他们都回首站住,只见八九个人在流光之后站在山坡上,有人和袁雅林盼儿一样骑着纸鹤,有人用飞剑,有人骑在葫芦上,有一个老头还收起来一只巨大的蜻蜓,明显是活的,看得庞脉脉他们眼睛都直了。
尤其是阿瓜,再也忍不住,指着那边结结巴巴说:“好,好大的蜻蜓……”
“白玉翠须巨蜻蜓,”袁雅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眼馋,以你的资质,以后够呛能弄到,虽然只是二阶妖兽。”
庞脉脉其实也很震惊,蜻蜓其实是蛮凶猛的食肉动物,这么大的蜻蜓,虽然看着挺漂亮,吃个把人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这种妖兽不知道生活在哪里,数量多不多,危不危险。
那边老头已经和他们打招呼,颇为恭敬地也是管端木无伤叫师叔,端木无伤很矜持地点点头,扇子在手中收拢,动作十分洒脱,口中淡淡叫他:“牛管事。”
唔,这应该是因为牛管事比端木无伤要低一个境界吧?说不定年龄也比他小呢,修士看不出年龄,说不定端木无伤已经好几百岁了。——虽然看他的成熟度和沉稳度很不像。
而另外一个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的少女倒是管赵千行叫“师兄”。
赵千行装酷成习惯,只是微微颌首,十分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少女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这两拨自然也是出去筛选门人的,他们一拨毫无所获,另一拨找到了一个四岁的孩子是有灵根的,但是三系下品灵根,所以对于端木无伤这组的大收获简直是各种羡慕嫉妒恨。
一个二十四五岁模样的女修士对袁雅说:“袁师妹好运气啊,和端木师叔在一组,这次一定能够得到不菲奖赏。”好像找到三个有灵根的弟子完全是因为端木无伤一样。
袁雅却叹口气说:“再如何大的功劳也不会是进入内院,我的灵根就这样了。能得赏赐功法就已经是喜出望外了。”这倒是好强的袁雅第一次承认自己天赋差。
林盼儿却微微露出喜色。
庞脉脉悄然旁观,知道林盼儿肯定不是因为袁雅天赋差才露出喜色,那就是:很可能林盼儿会因此能入内院?
那八九人和他们七人会合,一起来到小溪旁边,端木无伤拿起腰间一枚八卦模样的令牌投入水中,小溪里水花翻涌,一朵浪花变成鲤鱼模样衔着令牌上来,还用尾巴扑打着水花,很是逼真。
然后那水花鲤鱼还口吐人言:“端木师叔回来了。”
是男孩嫩嫩又清亮的声音,很可爱。
这时另外两拨人也各自扔过去一个令牌,鲤鱼以矫健的动作凌空接住令牌,三枚令牌全部衔在口中,尾巴又是一甩,一个金色光圈就如同涟漪一般从它尾部诞生,慢慢扩大,最终和紫禁城的大门差不多大。
于是众人又纷纷上坐骑的上坐骑,上飞剑法宝的上飞剑法宝,朝着那金色光圈内飞去。
就像上次突破村子的无形屏障一样,庞脉脉站在赵千行飞剑上,越过金色光圈的一瞬,仿佛也是越过了一次无形的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简单地说,是春风拂面。具体地说,在那一刻,温度,湿度,季节,空气,全都变了。
庞脉脉忍不住舒适地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全身都舒展了。
这种感觉,怎样形容呢?就好似……离水后又重新回到了水中的鱼。
又好像累了一天泡个热水澡,入水时那一瞬的感觉。
袁雅不远处一个十七八岁也是骑纸鹤的少女舒展了一下双臂,惬意地说:“还是宗门里好啊,灵气充沛,唔,总算是回来了!”
其余人虽然没说什么,却或多或少,不同程度地表露出了舒适感。
而此时,合一宗的全貌也展现在了庞脉脉眼前。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自古以来,世人对仙人居所的向往揣测和歌颂就不曾断过。
这里气候如春,鲜花似锦,远树近草,犹如深浅浓淡不同的碧玉,观之心旷神怡。群峰林立,层峦叠嶂,奇峰异石,各有各的美。而宫宇殿堂,洒落其中,有的巍峨雄壮,盘踞群山之颠,有的秀美可爱,隐在山谷之下,有的风骨标高,不羁一格,洒然立于山腰,果真是人间仙境,仙家之居。
林盼儿指着最高处十分雄壮的主殿说:“那主峰上最高的是凌霄殿,是咱们宗门的主殿,后面有十二阁,有的藏经书,有的藏法器,有的藏丹药,有的议事,有的授课,有的是戒律阁,还有掌门一脉和主峰长老们日常所居。”
又指着周围说,“其余咱们宗门还有九次峰,拱卫主峰,是宗门内其余的支脉,其中五峰属于外门,四峰属于内门。你看那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都是外峰,清清静静的,则是内峰。”
庞脉脉定睛一看,果然最大的五峰在最外围,大都是人来人往的,天空中不时有各色流光飞过,但是再往里圈,就几乎看不到什么流光飞过了。
里头的小山峰大都不很大,有的甚至要林盼儿指出来她才能看出来那也算是一座山峰,有一处内峰甚至上面只有几座隐约的竹楼。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圆脸少年,上来就先笑嘻嘻对着端木无伤叫师叔,又赶紧叫赵千行师叔,然后跟牛管事打招呼,这才跟其余的人招呼。
他的声音跟刚才那朵浪花鲤鱼的声音一模一样。庞脉脉忍不住睁大眼睛看着他,至于其余三个比她小的孩子当然更是满脸好奇。
其中跟袁雅搭过话的那个女子被他叫做“洪师姐”,洪师姐斜睨他一眼:“不敢,您贵人眼高,招呼端木师叔赵师叔牛管事他们就行了,我们小人物哪里当得起。”
旁边的女修士轻轻拉了她一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庞脉脉微微笑地看着,觉得修士们和大学宿舍里的女同学区别也不很大。
并不是修了仙就不染尘埃呢。
一样是贪嗔痴妄。
也许因为引气期的修士不过是刚刚脱离凡人的底层修士。
圆脸少年把他们引到山门处,这里有一片建筑群,想必是看门值班和一些管事们处理事情的地方,他们一路进去,来来回回有许多修士,各色各样的都有,大都会十分恭敬地叫端木无伤师叔,而赵千行则仅有六成几率被认出来招呼。
他们进了一间后殿厢房,三批人各拿出一个玉牌来交任务,端木无伤肃然说:“舟济峰端木无伤及三位同门,领取招募弟子的任务,招得有灵根者三位,上中下品各一。”
面前一个面孔圆圆的中年模样的修士露出微笑来:“端木师弟果然能干,真是为舟济峰争光啊。”
另外两批人也都纷纷上前交代自己的任务,自然不会得到这么好的评价。
那个管事的修士被叫做“侯管事”,但是他虽然看着比年老的牛管事年轻些,地位却显然更高一些,而且修为也明显更高,至少他是管端木无伤叫师弟,而牛管事则叫端木无伤师叔。
端木无伤的修为是化炁期,那么应该是说明侯管事也是化炁期,而牛管事却不是,应该还在引气期。
侯管事记录了庞脉脉等四人的姓名年龄和灵根情况,然后就叮嘱手下的小修士和童子们安排四人暂时住所。
“庞姑娘住在摘星院,”侯管事说,“这姑娘去清平居,男孩子去大院,这孩子还小,要不然就让洪师侄先带着她吧。”
刚才还挺刺头的洪师姐,此刻却颇为温和地答应了。
等从侯管事所在的房子出来,站到院子里,庞脉脉看到端木无伤他们转身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这四个相处了两个月的修士就要和她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