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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野望 正文 第102章

所属书籍: 公主的野望

    在前线的静谧夜晚,张绪真的思绪随风飘荡,他的指尖轻抚过笼中百灵鸟的羽毛,仿佛能感受到它灵魂的歌唱。在这片战场之外,这只鸟儿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论及鸟中佳侣,百灵鸟与八哥常被置于比较之中,然而,张绪真认为,八哥根本没有与百灵鸟相提并论的资格。就光不会搬弄是非,玩弄口舌这一项,百灵鸟就将八哥远远甩下。

    张绪真只放心让这只百灵鸟陪伴身边,因为他深知口舌之害的可怕。

    军帐之中,他一边用手指轻抚笼中的百灵,一边凝视着前方的大夏地图。

    此刻,他与沙魔柯领军的镇夷大军正与南下的匈奴对峙,双方均未轻举妄动。匈奴在等待和谈的结果,而张绪真则在等待青州的进攻命令。

    尽管身在前线,但青州的消息却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耳中。

    姬萦和徐夙隐的彻底背叛,徐天麟的消极从命,无疑是对义父威望的挑战。然而,义父至今仍未发难,这并非仅仅因为延熹帝的突然离世。

    三日前,他精心布局,将魏绾的秘密透露给宰相府的管家兰骆,他知道,兰骆的忠诚不容置疑,即使内心挣扎,也会将消息传递给徐籍。此刻,张绪真仿佛能感受到,千里之外,那场风暴正在酝酿。

    军帐内,张绪真端起酒坛,酒液流淌入喉,带来一股炽热的激情。

    他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因为今日,他确信,徐籍将会发现真相。在权力的巅峰,任何背叛都不会被容忍,哪怕是结发之妻,哪怕是嫡亲骨肉。多年的隐忍与牺牲,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

    他几乎都要忍耐不住,偷偷潜回青州亲眼目睹那久等多时的一幕!

    徐夙隐已经叛离青隽,徐见敏那个废物已经死了,只剩下徐天麟这唯一一个可以动摇他地位的人——但今天之后,也将无法威胁他的存在!

    父亲终会发现,唯一可以相信的儿子,只有他张绪真一人罢了!

    军帐中,响起张绪真难以压制的痛快笑声。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宰相府内,气氛一片压抑。

    月光带着寒意,透过窗棂洒在宰相府东院的主卧中。徐籍铁青着脸庞,如同冬日的寒冰,锐利的目光紧锁在魏绾身上。

    徐籍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好妻子竟然给他戴了一顶这么大的绿帽子!

    整整二十年!他被蒙在鼓中二十年!

    “绾儿,”徐籍的声音冰冷而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我对你的好,你视若无睹;我的信任,你践踏在地。二十年来,你竟背着我,与曾有婚约的表哥私会,还用我徐家的钱,为你的表哥置办家用、聘请仆人。你让我蒙羞,让我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我所用之钱,全是我自己的嫁妆。每一桩每一件,都记录在册。”魏绾挺立着,眼中虽有泪光,却无丝毫退缩之意,“陈家乃是我母亲的母族,母亲去世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败落的陈家。如今陈家只剩表哥一人,我怎能眼睁睁看着表哥在街头横死?”

    “所以你就替他置办宅院,聘请仆人,二十年如一日的每月探望?!”徐籍气得面容狰狞,“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可以随意糊弄?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让天麟与皎皎的身份成了最大的讽刺!”

    魏绾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你竟然怀疑我的孩子?我每次探望表哥,院中都有打杂的老仆,房中也有服侍的小厮。每次探视,都不超过一炷香时间。我只是心有愧疚,所以才——”

    “你有什么愧疚?”徐籍厉声打断她的话。

    徐籍对她理直气壮的质问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魏绾再也忍不住多年强忍的愤懑,脱口而出道:

    “我愧疚当年不听父母之言,以死要挟父母也要下嫁于你;我愧疚我爹娘拿出一切资源来扶持你,你却调头将陈家打击得家破人亡;我愧疚身为独女,却无法侍奉父母于身前,致使他们在忧虑当中早早离世;我有愧于父母,有愧于陈家,却唯独无愧于你!”

    “你曾答应过我,要一辈子敬我爱我……但你的一辈子,实在是太短了。”魏绾一边笑着,泪水却一边从眼中滑落,“你这些年来的冷漠,我默默忍受。我尽心尽力,管理府邸,教导子女,看着你从小小的九品县令走到如今权倾天下的宰相,我没有变,是你变了太多——”

    徐籍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他猛地向前一步,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魏绾脸上,让她猝不及防,跌坐在地,脸颊上留下了深深的红痕。

    魏绾捂住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震惊。

    “无知小妇,鼠目寸光,心中只有情爱,难怪会犯下如此蠢事。”

    徐籍冷厉一眼后,拂袖而去,留下魏绾独自一人,泪水接连不断滑落。

    走出主卧后,徐籍对候在门外管家兰骆说道:“派人看住夫人,以后只许她在东院活动。”

    “是。”兰骆低头,不敢直视徐籍的冷酷眼神,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恐惧。

    “魏绾和陈腾来往二十年都没有露出马脚,你是如何发现的?”徐籍冷声问。

    兰骆头垂得更低,冷汗顺着脊骨一直往下流去。

    “此事也是意外,老奴的堂兄今年在陈腾所住的那条街上新买了个铺子,无意中听说巷子里有个落魄之人,虽然体弱多病,却每个月都有神秘的资助。于是,老奴才开始留意……”

    他的话语未完,已被徐籍的冷哼打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突然,东院内传来一阵慌乱的呼喊,打破了寂静。

    “夫人撞柱了!”

    徐籍的脚步一顿,随即加快,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既有震惊,又有愤怒。

    他匆匆返回,只见主卧内,魏绾已倒在血泊中,双眼紧闭,失去了一切生机。周围,仆人们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兰骆小心翼翼地探查魏绾的气息,脸色骤然苍白,缓缓转身,向徐籍跪下,无需言语,一切已明了。

    看着撞柱自尽的魏绾,徐籍心中怒海翻涌。她以为撞柱自尽便可证明清白吗?这分明就是对他的示威!

    他自问从未有宠妾灭妻、偏爱庶子庶女的时候,他给了她一个正妻所有的荣耀和尊重!她却犹自不满,暗中怨愤!

    整整二十年,也是说,从陈家落魄,只剩下陈腾一人起,魏绾就在暗中与其来往。

    说的是金钱接济,谁知道有没有暗通款曲?

    徐籍不相信别人说的,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他没有见到魏绾和陈腾相处时的景象,就不会相信他们之间的无辜。

    若是从前也就罢了,现今,大业将成,他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为的不是让一个杂种继承他苦心谋划的帝位!

    他本是那样爱重他的嫡子,对天麟寄寓殷殷厚望,可他明知道放走徐夙隐无异于放虎归山,却还是让姬萦和徐夙隐顺利逃出青州,在他心上狠狠割了一刀!在此事上,徐籍已经大为恼火!再加上如今魏绾死了,她的死虽说是咎由自取,但母子连心,他能够原谅徐天麟,徐天麟是否能够原谅他?

    只不过短短片刻,在魏绾的尸体前,徐籍已经下定了杀心。

    徐天麟要杀,而且要在魏绾死讯传出之前杀掉。

    所有污点,都要在黄袍加身之前处理好。

    宰相府中豢养的死士都是悍不畏死的高手,徐籍密令一下,立即就有一支数十人组成的队伍,在半路上袭击了出城办事的徐天麟。

    徐天麟毫无防备,他万万没想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竟会有人胆敢在青州对他动手。

    他拼尽全力想要摆脱这突如其来的追杀,几次避入山林,却始终无法摆脱那如影随形的杀机。最终,他被逼至一处悬崖边上,身后是万丈深渊,眼前是步步紧逼的杀手。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徐天麟手中的钩镰枪早已布满刀剑的砍伤,他身上的银鳞甲上也鲜血斑斑,满是破口。

    追杀他的黑衣人却不愿回答他的问题,他们相视一眼,再次一同向徐天麟攻来!

    徐天麟握紧手中的钩镰枪,已做好血战到最后一刻的准备,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响,一队数百人的骑兵队伍转瞬间包抄了那几十名黑衣人,徐天麟目瞪口呆地看着局势忽然扭转。

    一炷香时间后,马上的骑兵纷纷下马,徐天麟震惊之余,认出了领头的骑士,正是张绪真身边熟悉的面孔。

    “你是义兄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徐天麟问。

    “末将奉张将军之命,前来营救三公子。”为首的骑士说道。

    “义兄怎会知道我会遇袭?”徐天麟脑中的疑问一个大过一个,他的目光转向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些黑衣人,“这些人又是什么身份?”

    为首的骑士面露难色,似是怕徐天麟接受不了真相而发狂,再三让他做好准备后,才将魏绾私通陈腾被告密,在徐籍发现后已撞柱身亡,陈腾以及身边侍奉的仆从也被下狱打死的事情告诉徐天麟。

    “什么?母亲已经死了?这……怎会这样……”徐天麟如遭雷击,反复追问下却只得到同样的回答。

    “三公子,张将军早就知道主母一直在接济陈家的人,但他一直在为主母帮忙掩饰,无奈纸包不住火,将军担心总会有被有心人利用的一天。所以特意留我们在青州,就是为了应对今日这样的情况。”为首的骑士抱拳说道,“宰相府的死士不见到尸体不会罢休,将军已在洗州安排好一切,还请三公子节哀,随末将尽快前去洗州吧!”

    “父亲不会对我下手,我不信……”徐天麟推开了骑士,亲自检查了黑衣人的身份,当他揭开面罩,看到熟悉的面孔,以及属于宰相府死士的刺青,再也找不到欺骗自己的方法。

    徐天麟呆滞了许久,终于,他仰天长啸,泪如雨下:

    “父亲,为何如此绝情!”

    “究竟是谁在背后搬弄是非,向父亲告密?!”

    “幕后那人,末将尚且不知。只不过,陈腾死前曾说过,有一次他和夫人私会时,被外人撞破。后来夫人告诉他……那人是慕春节度使姬萦。”骑士小心看着徐天麟的脸色。

    徐天麟听到毫无预想的名字,愣了一愣。短短一天之内,母亲身死,父亲向他举起屠刀,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和理智去逐一分辨其中的真实。

    他只知道,没有正面对抗青隽实力的慕春,为了拖延开战的时间,牺牲一个不相关的女人来让徐籍自乱阵脚,无疑是以小博大的成功计略。只是,那个被牺牲的人,是他的母亲。

    是他放走了姬萦和徐夙隐,所以才有今天。

    “三公子,节哀吧。”为首的骑士再次劝道,“再不走,等宰相府派出更多死士,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不——”

    徐天麟站了起来,用染着鲜血的衣袖擦掉了脸上的血泪。他的脸上露着扭曲的恨意。

    “我要去暮州,为我曾经犯的错做个了结——”

    ……

    小书城击退围城匈奴的第二日,姬萦等人再次收起行囊出发。

    刚走出城门不久,身后传来了梦觉的呼喊声。姬萦回首望去,只见他一手握着禅杖,一手提着袈裟,踩着草鞋急匆匆地跑来。

    姬萦示意江无源等人停下,她调转马头朝梦觉奔去。待看清梦觉脸上焦急的神情,她翻身下马,快步迎了上去。

    “梦觉大师,怎么了?难道小书城又出事了?”姬萦关切地问道。

    “不是小书城……是施主那幅画……”梦觉调整着急促的呼吸,“贫僧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不是纸上,是亲眼见过……”

    “大师想起是哪里了吗?”姬萦立即追问。

    “是千仞山……”梦觉说,“贫僧出家的千佛洞就在那里。”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努力回想那似曾相似的感觉来自哪里。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幅画,直到昨日晚间,他在半梦半醒间忽然醍醐灌顶,那熟悉的山景,不正是他修习出家的千佛洞里望出去的景象吗?

    “千仞山、千佛洞——”姬萦回想着关于这个地名的记忆,脑中却是一片空白,“除了千佛洞,千仞山还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吗?”

    梦觉思索片刻,摇头道:“千仞山上洞穴众多,悬崖瀑布也不少。唯一的山路是寺庙的僧人合力修建的,而山上的建筑,也只有千佛洞一座。因为出行不便,山中并无村落,只有采药人和猎户在半山腰上搭建了几个简陋的小木屋作为歇脚之处。除此以外,贫僧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梦觉轻轻拨动手上的念珠,阿弥陀佛了一声,说道:

    “虽然贫僧不知道施主为何要找寻那幅画的所在,但若是施主想去千佛洞,贫僧愿为施主带路。”

    人生地不熟,能有个本地人带路,姬萦自然是求之不得。于是,梦觉加入了姬萦的小分队,与水叔一起坐在车厢外驾车。

    从小书城到千仞山,路上花了两天时间。姬萦还记得带徐夙隐出门的初衷,一路上有什么新奇的景色,她第一个去马车前叫徐夙隐观看;途径的村庄城镇若是有什么特色美食,她也会不吝钱财,买来让众人尝鲜。

    马车里的火盆永远有炭,桌上的茶壶果盘里始终有货,姬萦觉得马车里的坐凳太硬,特意去镇上买了一张柔软的貂皮给他垫上。

    她虽然骑马,但身影总是会在他推开车窗就能看到的地方。

    每到四目相对,总会相视一笑。

    仅此而已,她的心就好像被温暖的潮汐充盈。

    通往千佛洞的山路崎岖不平,马车总是颠簸,姬萦怕车内的徐夙隐晕车,一直在窗边和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江无源似乎心不在焉,眼角余光总是瞥向一旁戴着帷帽,独自骑一匹白马的冯知意。水叔一如既往地板着脸,目不转睛地驾驶马车。梦觉轻闭双目,缓缓拨动念珠,口中默默呢喃。

    夕阳西下,天际被染上了一抹温柔的橘红,余晖洒在苍翠的林木之上,每一片叶子都镀上了毛茸茸的金边,闪烁着生命的光辉。远处的山峦在霞光的映照下,轮廓变得柔和,仿佛大地与天空在这一刻轻轻相拥。

    姬萦正在与徐夙隐交谈,一场轻盈的小雪在夕阳之中悄然降临。在绚丽霞光的辉映下,每一瓣飘落的雪花都闪烁着微弱而圣洁的光芒。

    姬萦玩心骤起,伸手去接,雪花在她手上却总是转瞬即逝。

    雪花在她手上化为冰凉的雪水,她转过头去看车内的徐夙隐,灿烂爽朗地笑了起来。

    徐夙隐微笑着看着她,递出怀中的手炉。

    姬萦接过那还带着徐夙隐体温的手炉,眺望着空中染上夕阳余晖而变得温暖近人的雪片。

    在这般纯粹而动人的天地之前,她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不过,你要保证,无论你听到什么,都不会对我生气。”

    姬萦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苛刻。

    哪怕是徐夙隐这样胸襟宽广的人,得知她是大夏皇室的公主,怕都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她又补充了一句:“……生气也可以,但不能一直气。”

    徐夙隐听她说完,沉默半晌,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神色。

    “……好。”他轻声回应道。

    ……

    山路逐渐平坦,密林渐尽,群山掩映在云雾之中。

    走出最后一片林子后,众人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汪碧绿的湖水映入眼帘,湖面上轻烟缭绕,宛如天界的一滴清露落入凡尘化为碧镜。而那典雅的古寺就坐落在这片镜湖之上,背靠着一面刀削似的峭壁。壁上用彩色颜料画着神态各异的千佛,石缝中长着苍翠的松柏,如同千佛画壁的守护神般,为这方净土增添了几分威严与静谧。

    “到了。马车就停在这里吧,接下来要坐木筏前往寺中。”梦觉望着熟悉的景象,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众人纷纷下马,马车里的姜大夫和徐夙隐也接连下了马车。水叔为他披上大氅,戴上挡雪的帷帽。

    竹筏就停在湖边,一张竹筏刚好够所有人一次来回。待所有人都上筏之后,梦觉放下禅杖,熟练地拿起划桨。

    湖面之上,只有隐约几声鸟鸣。姬萦望着那过分宁静的千佛寺,忍不住问道:“怎么没听见任何声音?”

    梦觉望着那沉寂的寺庙,眼神中露出一抹悲伤。

    “匈奴进入山海关之后,首当其冲的就是附近的州城。千佛寺众僧虽然清贫,但寺中也有不少信众捐赠的金佛器具。那时我正在外游历,听闻噩耗赶回时,千佛寺已被洗劫一空,寺中再无一人生存……”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收敛了师父和师兄弟的遗体,将舍利子存放于宝塔后,便下山超度蛮夷。这也是我下山后,第一次回来。”

    “原来还有这样的过去……”姬萦再次看向寂静的千佛寺,这下又有了不同的感慨。

    木筏渐渐靠岸,姬萦等人先后上岸。

    “梦觉大师,你在千佛寺生活多年,寺中可有什么特别之处?”姬萦问。

    “特别之处?”梦觉想了想,摇头道,“贫僧确实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之处……硬要说哪里奇怪的话,千佛寺背后的画壁上,有一处巴掌大小的洞,似乎是放什么东西的,但一直以来,没有什么东西能正好放进去。贫僧问过师父,师父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还是小沙弥的时候,那里就是如此了。”

    姬萦激动起来:“梦觉师父,你能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奇怪的洞吗?”

    “自无不可。”梦觉走在前方引路,“请随贫僧来。”

    在梦觉的引路下,众人绕过古寺,来到身后的画壁前。

    松柏交错掩映的背后,是两个怒目圆瞪的护法金刚,一个小小的似壁龛又有古怪纹路的洞穴被他们捧在中间。

    那洞穴下方方正,上方腾起环绕的轮廓,不是传国玉玺上的神龙是什么!

    姬萦转身看向众人,神色郑重道:

    “诸位都是慕春的肱骨之臣,而梦觉大师,是千佛洞的传人。于情于理,我都不会瞒着你们,过会你们心中一定有许多疑问,待此事了结,我会一一解释给你们听。”

    除徐夙隐以外,大家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浮现出了疑问。

    哪怕是在众人之中,最了解姬萦底细的江无源,都因为她的话而露出疑惑眼神。

    姬萦取下挂在剑匣上的包袱打开,取出木匣。

    “这是……”江无源的神情变了,他认出这是姬萦在十一年前就带出天京皇宫的那个木匣。

    后来,木匣不翼而飞,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一个存放细软的容器罢了。

    现在,姬萦当着他的面取出了其中的传国玉玺。

    夕光飞雪中,传国玉玺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宝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鲜红的大字,醒目地表明着这枚玺印的身份。

    不知是谁发出了倒抽一声冷气的声音。

    自天京沦陷,传国玉玺便不知所踪,谁也想不到,这枚多方争抢的玉玺,竟然会在姬萦手中。

    在众目睽睽之下,姬萦将玉玺慢慢放入洞穴,玉玺的基座和上面的腾龙,都与这个洞穴严丝合缝。当玉玺完全契合石洞之后,咔嚓一声,石壁上裂开一扇石门。

    看来,这前方就隐藏着千雷机的秘密。

    姬萦看了徐夙隐一眼,率先迈入密道。

    密道内的空气充斥着霉味,光线越往里越暗,密道尽头藏在一片漆黑之中。姬萦从怀中掏出一枚火折子,点燃后继续往里走去。

    徐夙隐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也就是他刚刚迈进密道的那一刻,石门轰隆一声关上了。

    微弱的火光,映着两张怔愣的面孔。

    姬萦冲到石门前,却发现石门无论怎么推都纹丝不动。门外江无源他们还在,但她却连一丝呼喊都听不见,可见这石门之厚。

    姬萦在石*门边四处摸索,也没有找到开门的机关。

    “看来设计密道的人,只允许两人进入。”徐夙隐说,“往里走,说不定才是出口。”

    姬萦心系着留在门外的玉玺,但想到江无源还在,总不至于让谁把玉玺偷了去。她这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走吧,里面不知道还有什么,你牵住我的手。”

    她走到徐夙隐身前,左手向后伸出。

    徐夙隐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缓缓往逼仄的密道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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