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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野望 正文 第096章

所属书籍: 公主的野望

    霞珠是姬萦的人。徐籍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放任延熹帝纳她为妃。

    无非是拿定了她不会为此和他决裂罢了。

    说不定,他还觉得霞珠能被纳为容华,她应该感恩戴德。

    姬萦得到岳涯从青州寄来的回信后,心中虽然还为霞珠的安危牵肠挂肚,但理智告诉她,此刻不是和徐籍彻底撕破脸皮的最佳时机。

    慕春刚刚成立,她麾下虽有六州,总兵力一下扩充到三十万,但其中大多是毫无经验的新兵蛋子,以及从前那些拖欠兵饷的太守留下的老油条兵,他们久经世故,但斗志早已消磨殆尽。真正能够算得上战力的,大多还是她命尤一问和谭细细一手拉起来的暮州兵。

    要想将这三十万兵员都训练成足以驰骋沙场、英勇杀敌的精锐之师,最少也需要一季的时间才行。即便历经一季的艰苦训练,能打造出三十万精锐,在数量上也远远不及崛起时间更长、根基更为深厚的青隽军。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成熟兵源,那就只能在提升单兵战力上绞尽脑汁、苦寻良方。

    然而,菱角阁里的丹炉虽然接二连三地爆炸了不少,徐异等人也在这一次次的失败中艰难地琢磨出了一些炸炉的规律,但要想将这些成果运用到军事实战之中,仍然是遥遥无期。

    最重要的是,一件更火烧眉毛的事发生了,让她无法分心青州。

    天京反攻战后,失去天京等多个城池的三蛮在接连战败后爆发内讧,匈奴和处月不满朱邪一家独大,沙魔柯的霸道独裁,联合起来发动了一场兵变。

    沙魔柯兵败出逃,剩下的匈奴和处月两部中,匈奴掌握了主动权,打开了山海关,将关外虎视眈眈的十几万匈奴放了进来。

    冬季正是塞外草枯马瘦的时候,饥饿的关外匈奴一入山海关就开始烧杀劫掠,如过境蝗虫一般吞噬着目之所及的城镇。

    关外匈奴们有了关内的匈奴指引,马蹄方向十分明确——富庶而非强大节度使下辖的城池。

    山海关大开仅仅三天,距离最近的南安节度使崔翔便战死沙场,南安势力下的两州都陷入三蛮魔爪。

    紧接着,便是瞿水。

    竟州被围七天后,有死士突围,将求援书送来暮州。

    姬萦得知消息,立即召集众人在节度府正厅集合。

    厅内气氛凝重,仿佛凝结着一层寒霜。冒着生命危险从竟州突围的小将盔甲上满是鲜血,布满血丝的眼眶异常红肿,一看就是数夜未眠。

    江无源神色严肃地从他身上接过求援书,仔细确认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后,郑重地转交给姬萦。

    姬萦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内容很简单,竟州危难,竟州太守姚兴德在绝境中请求身在权州的瞿水节度使张趣派兵增援。

    信是给瞿水节度使张趣的,最终却辗转到了姬萦手里,她不禁心生疑惑,问道:

    “竟州是瞿水的地盘,你们太守向张趣求援也是情理之中。但这封信为何会到了暮州?”

    “瞿水节度使在军议之后认为……竟州必失,增援也不过是徒增伤亡,因而,不肯出兵……末将又去了洗州及更州。”

    小将露出悲愤神色,恨声道:“匈奴派了一支百人小队一直在追杀我们,想要阻止我们向周围求援。我们从竟州突围时,尚且还有十四人,在去过权州、洗州、更州之后,就只剩下末将一人了。”

    “洗州太守不敢妄动,要请示远在青州的张绪真才肯出兵,而更州太守称竟州是瞿水势力,不属于他们青岗的防守范畴,也不愿出兵援救——”

    小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七尺男儿,竟然霎时间泪流满面。

    “请姬节度使看在天下黎民的份上,不计前嫌营救竟州!末将虽然力微,但定会为将军肝脑涂地!”

    看着这名脸上满是血污,浑身伤重却只记挂着竟州安危的将士,姬萦不禁心生动容。

    “这么说来,竟州太守给你的命令只是向权州求助,而你在被权州拒绝后,不顾性命危险又接连去了洗州和更州,最后来到了我们暮州?”

    小将毫不犹豫,满脸悲怆道:“匈奴残暴,肆意践踏我大夏国土,末将虽力微,但只要一息尚存,定要为保卫家园、拯救百姓而奔走呼号!”

    “我欣赏你的忠义之心,但竟州到底离暮州太远,不是营救竟州的最佳选择。是否出兵,我尚需与众人商议。”姬萦说,“你先起来吧。”

    小将并不起身,反而双手伏地,重重地叩了一个响头。

    “请将军驰援竟州!若将军不愿,哪怕末将只身一人,也会前往下一个州城求援!”

    姬萦握着求援书,缓缓站了起来,目光从厅内坐在交椅上的众人脸上一一划过。

    “按求援书中的情报看,围城的敌人数量在八万以上,竟州城内的守城部队还剩三万不到——这已经是四天前的情报了。”姬萦的声音沉重而压抑,“如今,竟州的局势恐怕更加危急。”

    她微微眯起双眼,继续说道:“以我对张绪真的了解,此人不见兔子不撒鹰,是绝不会为了不相干的瞿水势力,而消耗自身兵力的。若连周遭中最为强大的慕春都不肯出兵相助,周围还有哪座城池敢增援竟州,又哪里还有时间让他们增援竟州?”

    若姬萦不接下这封求援书,竟州城破,便只在朝夕之间。

    “本该大夏上下合力对敌的*时候,节度使们却各自为战,对非自势力以内的城池发出的求救视而不见。”姬萦冷笑道,“岂不知天下将倾,焉有完卵?”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大声说道: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慕春中流砥柱,我愿亲自带兵援救竟州,诸位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姬萦话音未落,厅内便响起了无数响应。

    “我愿护卫主公左右,杀他个片甲不留!”铁娘子豪迈的声音率先响起,充满了决绝与勇气。

    性子最急的秦疾和孔会已经摩拳擦掌,等不及要跟着姬萦一起上战场了。

    “那就劳烦铁娘子和秦疾先领百人部队,把城外盯梢的匈奴灭口,以免他们回去给大部队报信。另需孔老走上一趟,点一万精锐铁骑,随我奔赴竟州救援!”

    饶头孔会大叫道:“我也要去!”

    姬萦道:“你和铁娘子他们一道。”

    孔会高兴了,兴冲冲地跟着铁娘子和秦疾一同走了,孔瑛也拱了拱手,拄着拐杖往兵营而去了。

    小将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慕春竟如此轻易便响应了竟州的求援。

    姬萦看向小将,目光温和而亲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姓霍,单名一个涛字!”霍涛回过神来,连忙回道,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与敬意。

    “你起来说话吧。”姬萦道。

    霍涛这才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几夜没有合过眼的身体在突然起身后,不禁摇晃了几下,险些失衡摔倒。姬萦眼疾手快,单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给予他支撑。

    “多谢将军……”霍涛重新站稳了身体,感激地抱拳道。

    姬萦颇感兴趣道:“我怎么从前没听说过张趣手下有你这号人才?”

    “将军没听过也实属正常,末将此前是剑江节度使下的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将,剑江覆灭后,末将才又到了瞿水。左右不过半年时间。”霍涛如实回答道。

    姬萦闻言更是惊讶,她凝视着霍涛的双眼,说道:

    “只在瞿水呆了半年,更说明这份不畏生死的忠勇非是为了竟州太守,或者瞿水节度使,你在阎王殿上几进几出,纯粹是如你先前所说,为了天下黎民。”

    霍涛不好意思地低头道:“将军谬赞了。”

    姬萦欣赏地看着他忠勇坚毅的面孔,救下竟州后,旁的不提,霍涛此人她一定会要走。

    “只不过,敌军数量在八万以上,将军只带一万人马,是否……”霍涛迟疑道。

    “一万足矣。”姬萦充满自信地笑道,“你且等着看吧。”

    在铁娘子和孔瑛点兵的时间里,姬萦抓紧时间去了一趟夙院,想要与徐夙隐道别。

    没想到,徐夙隐也在收拾东西。

    她惊讶地看着已经背上行囊的水叔,以及披着外出大氅的徐夙隐。

    “你们要去哪儿?”她看向水叔,“夙隐的身体还未大好,怎能让他外出奔波?”

    姬萦话音刚落,自己回过神来,瞪大眼睛道:

    “你们不会是要跟我一起去竟州吧!不行,绝对不行——”

    “我们不是去竟州。”徐夙隐低声道。

    他话音未落,便掩唇轻咳了两声。

    “你身体都没好,你想去哪儿?”听说不是跟她去竟州,姬萦更生气了。

    “关外匈奴大举进攻,家国灭亡只在顷刻之间,节度使们若仍不能联合起来,夏室便真的万劫不复了。”徐夙隐说,“我要返回青州,说服宰相再次组建天下联军。”

    “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一直如此,无妨。”徐夙隐看着姬萦充满担忧的双眼,目光微微柔和下来,沉缓道,“姬萦,我必须去。”

    在他沉静温和的目光注视下,姬萦哑口无言。

    是啊,她知道他非去不可。

    他有一颗比任何人都悲悯万物的心,无法坐视大夏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他的眼中有所有人,唯独没有他自己。

    水叔背着行囊悄悄不见了,就像那天冬至晚上,看见她在徐夙隐窗外挂灯笼,他便体贴地消失不见。

    姬萦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你去吧,腿长在你身上,我拦不住你。但如果你不回来——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我认真的。””她咬牙切齿道,那模样既像是生气,又像是无奈。

    徐夙隐露出一缕微笑,在她发顶温柔地拍了一下。

    这日下午,他们各奔东西。

    ……

    徐夙隐身体虚弱,水叔不敢太过于舟车劳顿,然而徐夙隐一路催促,紧赶慢赶,两人还是在六天后进入了青州境内。

    青州,如今已成为大夏的中心,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徐夙隐让水叔将马车停在青州城外的茶摊前,花了几个铜板去向茶摊老板打探这几日可有要事发生。

    水叔回来的时候,那张鲜少看见表情的面孔也满是凝重。

    “可是有新的城池沦陷了?”徐夙隐问。

    “暂未有新的失守,但是……”水叔顿了顿,终于说道,“宰相力排众议,收留了兵败逃亡的沙魔柯。”

    ……

    “宰相来了没有?!”

    延熹帝在太极宫中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承载着他内心无法宣泄的怒火。殷德明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赔着小心道:“应该快了……”

    “你从一个时辰前就在说这话!”延熹帝停下脚步,怒喝道。

    殷德明浑身一颤,连忙低头垂眼,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太监尖细而急促的传声:“宰相到——”

    “让他进来!”延熹帝几乎是吼出了这三个字。

    延熹帝话音未落,徐籍的左腿已经率先跨进了太极宫的大门。他昂首挺胸,步伐沉稳,仿佛这宫殿是他自家的庭院一般。殷德明见状,连忙低头退让到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殷德明连忙低头退让。

    看着那张故作寻常,还厚颜无耻带着笑容的面孔,延熹帝心中的恨意犹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他已不想再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宰相,外界传言你接受了沙魔柯的投诚,这是真是假?”

    “回陛下,臣正打算来向陛下禀告此事。”徐籍两手一拱,缓缓道,“沙魔柯率众来投,是我大夏在光复天京后接连宣扬国威的成果。沙魔柯作为三蛮之中最为强大的朱邪部首领,他愿俯首臣称,既对另外两蛮起到震慑作用,又能向有心依附我们的异族表明,大夏胸襟宽广,诚心投效,便能既往不咎。”

    他的声音平稳而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朕不同意!”延熹帝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当初带头造反的就是朱邪,沙魔柯杀了多少我们的将士,难道宰相都忘了吗?那些血债,那些侮辱,难道就可以这样一笔勾销?”

    “臣当然没忘,只不过,今时非同往日——朱邪已不成气候,关外匈奴南侵,正是需要统合各处力量抵御的时候。沙魔柯虽曾与我们为敌,但那已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应以大局为重。”徐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朕的生母和父皇都死在三蛮手中,你要朕以大局为重?如何以大局为重!”延熹帝脸色涨得通红,愤怒让他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要挣脱皮肤的束缚,“以往诸多大事,朕都以宰相意见为重,但此事绝无商量,朕不同意你接受沙魔柯的投降!”

    延熹帝少见的如此强硬,徐籍也知道这是他的底线,绝无可能松口。因而,他脸上那种虚伪的亲和消失了。

    只剩下居高临下的冷意,仿佛在俯瞰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恐怕陛下不得不同意了,朝廷商议之后,已代陛下接受沙魔柯的投降,陛下金口玉言,不可朝令夕改,这也是臣为陛下着想。”徐籍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徐籍!”

    延熹帝怒吼着第一次喊出徐籍的名字。

    他嘴唇颤抖,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徐籍,眼中满是愤怒与无奈。他知道,只要他敢下令让宫人拿下徐籍,那第二天的皇帝就会换个人当。他除了在徐籍面前大喊大叫以外,他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

    皇帝当得这么窝囊,天底下除了他还有第二个人吗?!

    “既然接受沙魔柯的投降是为了统合力量,那你什么时候出兵抗击南侵的匈奴?”他从牙缝里挤出质问。

    “还未定下具体时间。”徐籍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明天?下个月?还是明年?!”延熹帝步步紧逼,声音近乎咆哮。

    “朝廷自有群臣为之考量。”徐籍说,“陛下安心静待即可。”

    徐籍离开后,延熹帝终于像一座爆发的火山,他状若癫狂地打翻御案上的笔架,珍贵的毛笔散落一地,又狠狠地砸碎茶盏,碎片飞溅。他的神情可怕至极,口中发出的声音既像吼叫又像困兽的悲鸣。

    殷德明不敢开口说话,悄声示意角落里侍立的小太监去找纯容华救急。

    霞珠赶到太极宫的时候,殷德明站在内室门前,手握一把拂尘,面色为难地示意她一人进入内室。

    内室里又是一片狼藉,瓷器的碎片四处散落,书籍和画册凌乱地翻倒在地。霞珠如今已看习惯了这混乱的场景,她熟练地越过地上的障碍往里走。

    延熹帝衣冠不整地跪伏在卧室的地上,四周都是他扯下来的明黄的帷幕。那些曾经象征着尊贵和权威的帷幕,此刻却在他的愤怒中变得凌乱不堪。

    霞珠走近了之后,隐约听见了从那具颤抖的背脊下隐约发出的啜泣。

    她犹豫半晌,蹲下身,轻轻将手置于延熹帝的后背之上。

    她手下的延熹帝短暂地安静了片刻,然后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他转身伏到霞珠膝上,温热的泪水浸透布料,打湿了她的膝盖。

    ……

    徐籍离宫返回宰相府的路上,天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如万千梨花被寒风席卷,在广袤的天际乱舞。马车缓缓驶过车水马龙的大街,嘈杂的人声透过车帘传入徐籍的耳中。

    “你们听说了吗……大公子回来了!”

    “希望大公子能劝宰相收回成命……”

    “可惜忠君爱国的大公子生在宰相之家,真是明珠暗投啊……”

    “若是皇家,不知……”

    车内的徐籍听闻这些断断续续的议论,沉默不语,可他的面色却愈发冰冷,犹如这寒冬的冰雪,透着丝丝寒意。

    马车终于在宰相府前缓缓停下,几个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官员急忙迎了上来。徐籍目不斜视,直接无视了他们的行礼,迈着大步率先走入府内。那几人见状,不敢有丝毫落后,赶忙紧紧跟了上去。

    在寒梅盛放、香气四溢的书房门前,徐籍一眼便看到了颀长笔直如松的徐夙隐。点点雪花轻轻落在他的乌发上,宛如点缀的明珠。

    身后的幕僚和官员都不自觉地稍微停了停脚步,而徐籍却视若不见,毫不犹豫地大步走进了书房。

    其余人也不敢再向徐夙隐问好,低头陆续走进书房。

    “都说说吧,现在的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愿先行开口,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最后,还是一个官职最低的官员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这……自从朝廷接受沙魔柯投降以来,民间义愤填膺,群情激奋……都在问朝廷什么时候出兵对抗南犯的匈奴。”

    其他几人陆续开口,说的也都大同小异,民间对徐籍收容沙魔柯的行为十分不满。

    “都是些鼠目寸光之人,哪里知道,若大夏不接纳沙魔柯,邻国会抢着接受,届时大夏又要担心腹背受敌。”徐籍冷笑道。

    “这些市井平民,怎会理解宰相的用心良苦。”一人拱手附和道。

    书房外,兰骆走至徐夙隐身前,低声劝道:“大公子,宰相正在议事,还请回吧。”

    “无妨。”徐夙隐垂下眼,“我就在这里等。”

    兰骆叹了口气,转身走开了。

    雪花好像永远不会停歇地往下飘,似要将一切都掩埋在皎洁的白雪之中。

    天色渐渐暗沉了。

    书房的门终于再次打开,官员和幕僚接连走出,他们看见还站在门外的徐夙隐,虽然同情,但也不敢忤逆徐籍,纷纷低头离开了。

    恰逢此时徐天麟过来找徐籍,看见肩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积雪的徐夙隐,惊讶道:“兄长!你怎么在外边站着淋雪?”

    不等徐夙隐说话,徐天麟已经拉着他往书房里走去了。

    “父亲的书房里有燃火盆,进去躲躲雪吧!”

    徐籍正在桌前批示奏折,听闻两个脚步声走进屋子,头也不擡。

    “父亲!”徐天麟大声请示道,“我和兄长来了!”

    “……你一来就咋咋呼呼,想不知道都难。”徐籍放下毛笔,擡起眼来冷冷看了一眼徐天麟身边的徐夙隐,话语中满是讽刺与不满,“稀客啊,我还以为,只有我出殡那日才能见到你了。”

    徐天麟看了看低眉垂眼的徐夙隐,又看看满脸冷色的徐籍,小心道:“兄长又惹父亲不高兴了?”

    在风雪中站了一个时辰,忽然又回到温暖的室内,徐夙隐冻僵的身体这时才像活了过来,他低声咳了两声,说:

    “父亲言重了。”

    “我寄了那么多封信给你,不可能每一封都在路上丢失了吧?”徐籍露出讽刺神色。

    寄给徐夙隐的信,在徐异抵达暮州的时候就到达了。

    他本以为,在姬萦轻易接受婚约条件的态度下,他这个儿子也不会对婚约有强硬排斥。谁能想到啊,姬萦已经和徐异打得火热,他却还将一封又一封催促的信笺扔入渣斗,对他这个父亲的命令视若不见!

    堂堂男子,却任由一个女子玩弄于掌心,徐籍看这个儿子更是不喜!

    “未按父亲要求赶回青州成亲,是我的不对。只是,儿子身体素来羸弱,实不敢误了姑娘家的一生。”徐夙隐低声道。

    徐籍冷笑:“你是怕耽搁人家姑娘,还是怕耽搁了你自己?”

    徐夙隐垂下眼,神色平静:“不敢耽搁任何人,这确实是我内心所想。”

    “你要是不愿意成亲,我和你没什么好讲。”徐籍重新拿起笔,目光落回奏折上,“出去吧。”

    “……父亲,关外匈奴已打至竟州,再往下便是呈州一带,五金之矿甚旺,三蛮垂涎已久。若置之不顾,呈州一带落入三蛮之手,便会酿成大错。儿子以为,州城急难,疆国堪虞,民心动荡,正是父亲厉兵秣马,奋武筹边的时候。”

    “若父亲能在这时响应百姓呼号,以陛下的名义重新筹建联军,抵御南下的关外匈奴——”

    “够了!”徐籍厉声打断徐夙隐的话,“我让你出去,没听到吗?!”

    “父亲——”

    “你既然回来了,也好。从今日起,除了你的院子,你哪里都不许去。”徐籍站了起来,冷硬而不耐道,“我已跟陈家交换了你们两人的八字,正好下月便有一个良辰吉日。”

    “一个月后,你大婚。然后我再来听你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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