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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星的轨迹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所属书籍: 霓虹星的轨迹

    第六十三章

    徐云妮觉得,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因为她感觉到难过,所以,老天给了她一个排解的方法。

    时诀把烟撚灭,说:“今晚我们出去吃。”

    这晚的店是他找的,就在之前她带他去吃的那家露天庭院附近不远的地方,应该是他上次出门留意到的。

    一家很不错的西餐厅。

    他傍晚的时候打电话约了位置。

    出门前,徐云妮回宿舍拿了点东西,她跟陶雨说,今晚她不回来,查寝的人跟她很熟,打个招呼就行。

    陶雨怔怔地哦了一声,说你跟时诀约会去啊。

    徐云妮说,是。

    她洗了个澡,在衣柜里挑了两件衣服,一条米白色的高腰缎面鱼尾长裙,和一件黑色的一字肩贴身针织上衣,她仔仔细细地盘好头发,戴上他送给她的金色手链和他亲手做的金色项链,离开宿舍。

    聂恩贝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跟陶雨“哇哦”了一声。

    徐云妮回到公寓,开门看到他的一刻,她又愣了一下。

    有时,徐云妮感觉,她与时诀之间有很多差异性的东西,但有时候,她又莫名觉得他们很像。他们没有约定,但同时换了衣服,他把帽衫和运动裤脱了,换了一身稍正式的服装。也许是因为个人气质问题,再正式的衣服穿在他身也是一副洒脱的模样,他的头发捋起,还是只戴了手链。

    这有点像在华都录制校歌,他伪装成盖茨比的那一晚。

    他看到她的样子,同样也是一愣,走到她身前,说:“徐云妮,你真浪漫。”

    徐云妮说:“近朱者赤嘛。”

    时诀弯下腰,在她唇上轻轻一碰,直起身,说:“我们走。”

    他们去吃了晚饭。

    吃的不算多,时间也不算久,有说有笑。

    回来的路上,天就下雨了。

    下得不大不小,出租车停在公寓楼小区外面,他们跑到单元门口,他让她先上楼等他。

    “我去买点东西。”他说。

    徐云妮并没有上楼,站在门口,她看着他点着烟,漫不经心走入细雨的背影,心中一片徜徉。

    他回来的时候,拎着个袋子,他走到一半就看到她仍站在那,便把烟和口袋都放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

    他们进了房间,时诀把外套脱了,从袋子里拿出梅酒。

    “喝一点吗?”他问。

    徐云妮说:“行。”

    还是熟悉的酒,还是熟悉的味道。

    他说:“你喝着,我去冲一下。”

    他把一身雨水洗净。

    徐云妮在这短短六七分钟的时间里,就站在屋子里,灌了自己三杯酒。

    他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些醉了。

    酒精麻痹了羞涩,无限放大了激动与欲望。

    远方的云层,响起阵阵闷雷。

    时诀披着浴巾出来,他用浴巾擦擦头发,然后丢到一旁,就那样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

    徐云妮以醉眼观视这副躯体。

    他自己也低头看了看,说:“可惜了。”

    徐云妮:“什么可惜?”

    时诀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尤其右腿膝盖内侧,那条十几公分长的,像条红蜈蚣一样趴在身上的疤痕。

    “不是我最好的时候了。”他说着,又看向她,“如果我第一次问你,你就答应下来,也许能看到比这更好的。”

    徐云妮没说话。

    时诀低下头,看着她的脸,质问道:“怪谁啊?”

    “什么?”

    “我问你,怪谁?”

    “我。”

    “啊……”他笑笑,“你知道就好。”

    徐云妮觉得他好多话,便仰起头,把他的嘴堵上了。

    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背上,也回吻过来。

    徐云妮闻到他口中清凉的薄荷味,闻到酒,闻到热力,也闻到花香。

    他的身体紧贴着她,她身下那一层薄薄的绸裙,根本什么都挡不住。

    吻了一会,她抱住他的脖子,再次渴求呼吸,但这回他没有理会她。

    他把她抱起来,徐云妮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没重量似的,被他放到床上。

    这是徐云妮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后背贴实了他常用的银灰色床单。

    ……她该做点什么呢?

    她挣扎着想起来,但没成功,他跨了过来,跪坐在她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坐在他自己的脚跟上。他两只脚压在她腿两侧,两膝岔开,大腿的肌肉被挤压,绷得紧紧的。

    她看着他窄瘦遒劲的腰身,平直宽阔的肩膀,居高临下的视线。他口中说他的身体不是最好的时候了,但展示起来,又无比自信。

    他手里拿着她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

    “我不用脱衣服吗……”她低声问。

    “我给你脱。”他声音总是轻轻的,“别急。”

    为什么说她急,他的身体都变样了,他自己看不到吗?

    他说给她脱衣服,但其实只脱了最里面的两件,剩下的留下了,供他掀着玩。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人和人之间,能亲密到什么程度?

    耳鬓厮磨,水乳交融?

    他的身体压下来,拆开她盘好的头发,鼻尖蹭了她一下,说:“我先用手,你不舒服就跟我说。”然后,不等她吭声,他又吻住她的嘴唇。

    也许他想用吻来打配合,徐云妮心想,分散一点她的注意,让她别太紧张。

    其实,徐云妮一点也不紧张,她甚至觉得,他有点磨磨蹭蹭的。

    她抱着他的背,指尖下方温热而弹力的肌肤,稍微动一下,就牵动整片肌肉群。

    人和人之间,又能信任到什么程度?

    不外乎允许对方与自己融为一体。

    徐云妮觉得,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因为她感觉到离别的难过,所以,老天给了她一个排解的方法。

    时诀在床上,比他在地面更具压迫性,他们体格与力量的差距,又被放大了几分。

    屋里关着灯,但窗帘是拉开的,月光虽淡,也不是没有,偶尔一道闪电,照在他的躯体上,刹那的清光,迷乱人心。

    他依旧比她更先一步沉浸进去,他的神情,让她在胀痛之间,还要努力克制,她很怕惊扰,他们这一团因情汇集的精魄,她怕自己出了怪动静,就把一切都搞砸了。

    好小的床,他还把酒和冰块放在床边,她要看着它们别被踹下去。

    她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了……

    相较而言,他的眼里好像只有一件事。

    徐云妮的第一次,记得最深的就是声音,雨的声音,床的声音,还有最令她热火焚身的,他的声音……她搞不清是因为羞耻,还是激情,她好几次都想开口,让他小点声,这是个隔音奇差的公寓。

    但她最终没有开口,酒精麻醉了她的公德心,她喜欢他的嗓音,尤其在干这事的时候。

    听吧,有人叫/床像唱歌一样。

    他做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用凌乱的视线关注着她的样子。

    徐云妮也怔在那,不明所以。

    时诀手抓着她的胯,摸着那光滑的缎面裙,然后,他视线再低,看他们交接的地方。

    徐云妮的羞耻在一瞬间到达顶峰。

    她伸手,把他的下颌硬生生掰回来。

    “你别看了……”

    他说:“有点疼。”

    徐云妮:“什么?哪里疼?”

    他说:“身上缝针的地方,好痒。”

    徐云妮伸手,摸了一下他肋下的伤疤,他皮肤稍稍收紧。是被欲望刺激了吗?这伤口的颜色似乎变鲜艳了……

    好神奇,他可能真是外星人也说不定。

    徐云妮认真道:“可能要开出花了。”

    他看着她不说话,片刻后,忽然呵了一声,然后又一连串地笑起来,笑得眼睛黑如曜石,像泛着水波似的。

    徐云妮心想,虽然真的有点像变态,但他唇红齿白……

    还是该多笑。

    时诀再次俯身。

    很热……

    非常热……

    不管是身体外的,还是身体内的。

    徐云妮渐渐在这些重复性的动作里,体会到一种抽紧的感觉,她脚趾扣住,不由自主抱紧他。大雨滂沱,让这空间变得更加封闭,须时,时诀发出了长长的呻吟,他的手抓住她的肩膀,像条跃水而出的鱼一样,眉头轻蹙,整个上身都扬了起来。他的身体白得像瓷器,但眼周,嘴唇,身上的伤疤,又红如嫣霞。

    一道光从窗外,或者从徐云妮的脑中,一闪而过。

    她整个身体,带着灵魂,被针密密麻麻扎了一遍,视觉声音,嗅觉触感,甚至口中残留的酒精与唾液……一切的感官,都像不要钱似的争相灌入。

    徐云妮头晕脑胀,又敏感异常,睫毛颤动着泪珠,轻轻咬住自己的手背。

    这是徐云妮的初恋,带给她的感受,已经快要容纳不下了。

    别人的爱情也是这样的吗?

    他们安静了很久。

    他慢慢坐起来,依然跪坐在她身上。

    他的胸口起起伏伏,微张着嘴喘息,头发已经全乱了。

    他轻声问:“你觉得怎么样?”

    徐云妮躺在那里,真情实感地说:“我腿好酸……”

    “哈,哈哈……”他笑了,“你的韧带和肌肉都得锻炼。”

    他看了她好久,然后也看看自己,有点陷入了幻境似的。

    徐云妮问:“你在想什么?”

    “你听外面的水声,”他琢磨着,喃喃道,“你说我们俩是不是有点像……”

    徐云妮:“像什么?”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身体向下,整个人趴在她身上。

    “哎,太重了。”徐云妮象征性地推他,纹丝不动。

    他把她体内的空气都压出去了,就这么躺了一会。

    徐云妮说:“我要喘不过气了。”

    “不会的,”他摸摸她,“你感觉到了吗?你那还在抖。”

    她不说话。

    时诀撑着脸,大大的手掌,指尖进入了发梢,他说:“你喜欢吗?我俩这方面好像很合得来。”

    他太过自然而然享受性/爱了,以至于,徐云妮也去掉了一层羞涩,而全身心地去体验。

    她很喜欢。

    一切不安与躁动,都在与他做/爱的过程中被抚平了。

    这合得来的结果让时诀非常高兴,他坐起来,拿来手机,弄了一会,又丢到一旁。

    很快,从那传来音乐声。

    一首纯音乐,空灵的,梦幻的,像是黑暗中扑面而来的浪潮,非常适配下着大雨的夜。

    徐云妮故意问:“这是谁的曲子?”

    他重新倒了酒,拿在手中,他似乎也明白她在明知故问,所以也懒得回答,他喝了酒,含在口中,俯身给了她一半。

    半口酒,几块冰。

    唇齿流动间,她再次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就闭嘴了,再次抱住他。

    时诀是个有点自恋的人。

    他是一个喜欢在做/爱的时候,放自己写的曲子的人。

    在未来的几年里,他为了上床,专门创作了一套曲子,命名《银鱼组曲》。

    在他正式取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距离这大雨滂沱的第一夜,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那时,徐云妮也终于得知,那天的他们,在他眼中,究竟是什么形象。

    取名之时,时诀光着身子穿着浴衣,坐在窗台边,抱着琴抽烟。

    他解释说:“其实,‘银’应该是‘淫/乱’的‘淫’,但写出来有伤风化,咱们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她坐在桌旁看书,瞥他一眼,心说,原来你的字典里还有“风化”一词呢。

    雨过天晴。

    云开雾散。

    时诀该走了。

    说实话,这一晚徐云妮休息得很不好,首先,有些地方感觉就不对,他太能折腾了,他的体能对比她来说,几乎是无穷尽的。

    他一直弄到后半夜,然后抱着浑身发抖的她去洗了澡。

    她满身都是痕迹,在洗澡中途就差点睡着了。

    他从后面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帮她清洗。

    她的记忆就到这里,后面就断掉了。

    结果第二天,他醒得还比她早,她睁眼的时候,他行李都打包好了。

    她苦撑着快散架的身体,送他去机场。

    时诀心情很不错,他在机场大厅,以一种非常古早的形式对徐云妮进行告别。

    他指着她,一本正经道:“要一直想着我,记住了吗?敢看别的男人你就死定了。”

    安检口的工作人员斜视过来。

    徐云妮垂眸,轻不可闻地嗯一声。

    时诀明显感觉到,徐云妮非常担心他们这尴尬的台词被周围人听见。

    他被逗得笑起来,抱了她一下,进去安检。

    在安检口,他再次回头。

    她依然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

    时诀冲她摆手,转身离去。

    飞机上,他看着这座城市慢慢变小,终归虚无。

    他戴上耳机和眼罩,开始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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