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月赖在床上发窘时,卧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江序站在门口,大冬天的,穿一件黑色的背心,微湿的额发被撩上去,露出漆黑的眉眼,见她已经睁了眼,在门板上轻叩两下,“醒了就起来吃早餐,在桌上。”
她有些愣神,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只看着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门没有关,她仰头望了望天花板,大脑有点空白。不过须臾,他又走进来,见她在床上坐着没动,什么都没说,径自去衣柜里找衣服。
他拿出一件藏蓝色的衬衫,背对着梁今月,把背心脱了,刚刚若隐若现的背肌现在毫无遮掩地展现在她眼前,脊柱沟很明显。
梁今月呆了一秒,踉踉跄跄踩着拖鞋跑了出去,江序视线落在那个烟粉色的背影上,神色一顿。
梁今月反锁了浴室门,坐在马桶上重新整理心情。
如果不是做了那个糊涂的梦,她还不知道自己存着这么大的色心,难道是年纪上来了,被压抑太久了,分泌出了什么不正常的激素?不然为什么刚刚看他的背影,都能看出来些不一样的味道。
太不对劲了。
她仔细追溯着,绝对是昨晚不小心看过他身体惹的祸,怎么比之前所有的肢体接触威力还大,让她这么容易迈过心里那道坎?
即使在婚姻的基础上,她的一切渴求和接触都会被归因为合理,但她仍然生出了一股羞耻感,又深觉自己太矛盾,已经摸不清自己的心理。
……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好了没有?牛奶要凉了。”
梁今月轻咬着唇,“马上。”
她洗漱完,去衣帽间换了一套衣服,这个衣帽间是十分简易、临时的,她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弄。
出来时,江序已经坐上了餐桌,手边的早餐是烤吐司和水煮蛋。
她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收拾好情绪自然道,“今天不去上班吗?”
“出差过后惯例会休息一天。”
“倒时差?”但新加坡也是东八区时间。
“算是。”他没太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平声道,“今天可以和你出门。”
梁今月没响应,今天是她寒假的最后一天,她只想抓住假期的尾巴好好休息一会儿。
上次她无意之中和他讲过宋姿的事情后,他仿佛就觉得她在暗示他似的,当时就提过会带她出去。
她再次重申,“李立和你又不一样,我也没那么不讲道理。”
听到这个名字,江序神情微动,“李立?”
梁今月想起他似乎还不知道李立是谁,解释着说了句,“是我朋友的男友,天天忙得飞起,但问他到底在忙什么又说不出个所以然,编借口都敷衍,所以才惹人生气的。”
江序隔了几秒反应过来,而后不免无奈地笑自己。原来是这样,并不是什么旧情难忘。
但是喝醉后嘴里还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江序凝了她片刻,最终道:“你以后别喝酒了。”
梁今月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最后还是这个要求,这不是他第一次提出。
上次醉酒的确麻烦过他,这让她在这件事上有些理亏,低眉哦了一声。
江序眼尾扫了下她,“不愿意?”
梁今月的确有点情绪,“我也没管你喝不喝酒啊……”
言下之意是能不能也别老管着她。
江序擡眼,拿起她还没剥的水煮蛋,在大理石桌面上轻敲了下,一边剥着蛋一边回答她,“你管吧,除必要场合,我不沾酒。”
“……”梁今月颇警觉,“这是你自己讲的自我约束条例,我可没答应和你约法三章。”
江序唇角微扬,将剥好的水煮蛋放在她的餐碟,“今天还出不出门?”
她摇摇头,“不想出去,寒假的最后一天,我要在家里睡一天。”
“你不是刚醒?”
“如果可以,我想在床上躺24个小时,昨天我有点累。”梁今月想起昨天漫长的会议,告诉他,“昨天我回学校开会,看见校长了。”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江序嗯了声。
“你和他是什么亲戚?”
“不是亲戚,他和我爸共事过。”
梁今月点了点下巴,一脸“我懂了”的表情。
江序心里好笑,“怎么?”
“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她心里腹诽,肯定老早之前就把他们学校漂亮的女老师给他介绍过一轮了。
他想也知道她在脑补什么,没解释,“快点吃,别耽误睡觉了。”
梁今月一下子笑出来,“……你怎么能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
吃过早饭,梁今月原本是真的想继续补一觉,却见江序从冰箱里拿了个梨出来削。她很疑惑,“哪儿来的梨?”
“超市买的。”
她当然也知道,“你早上出去过?”
他点头,“出去跑步。”
难怪。
梁今月抿着唇想,所以早上又在洗澡。
“再削一个。”她从冰箱里又拿了一个梨出来,“昨晚说的,我今天做一个大份的冰糖雪梨。”
梁今月找了根簪子把头发盘起来,江序倚在厨房门口,好整以暇看着她把削好的梨切成小块,明明有水果刀,却非要拿菜刀切,拿刀的姿势怎么看都不像个会下厨的。
还好两个梨无惊无险地被她切好,她从橱柜里找出一些冰糖,放进一个小奶锅里,回头露了个笑,“行了,等十五分钟就好了。”
江序挑眉看着她,她的头发不知道是没盘好还是刚刚落了下来,垂了一缕在颊边,他没来得及多想,伸手把那一缕多余的发丝往她耳后别好,手指不经意触到她细腻的皮肤,很快收回。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却让梁今月心跳漏了一拍。
好像全世界都安静,只能听见很细微的煮东西的声音,视线飘着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明明也不是多亲密的举动,甚至都没有多久的肢体接触,却让她脸渐渐热了起来。
“在英国的时候经常生病吗?”江序打破了沉默。
她很轻地应了一声,“有一点水土不服,会换季感冒。”
他移开了视线,语气很随意,“怎么没想过回来?”
“不知道回来做什么。”她停了一下,才继续说,“什么地方待久了都会习惯,我在伦敦有一份前景不错的工作,国内可能找不到这么像样的,要么竞争太激烈,要么工作强度也大。这些年那么多海归在归海,我心里也有些恐惧回国了。前些年总是这些想法,现在想起来,是只顾着自己了……“
他的神情有些矜严听她说话,隔了会儿,平静地说了一句,“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
自我意识太强?太恐惧懦弱?
他没往下说。
梁今月也没太纠结:“吃不吃烤苹果?一个房东太太教我的。“
她又张罗着洗了几个苹果,去了核,放进烤箱里烤。
她似乎很爱鼓捣这种有些新奇的吃法,表情满意地看着正在工作的烤箱和锅。
今天出了点太阳,阳光下有细小的尘埃在飞舞,她正在科普说放点黄油会更好吃,可惜家里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在她转过身看炖梨时,低眸笑了下。
她还真是够没心没肺。
不过这样……也很好吧。
新学期伊始,梁今月起了个大早。
醒来时才六点多,江序换了衣服正准备出门晨跑,见状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几点上班?”
“八点。”
“可以再睡会。”
梁今月摇摇头,跑进浴室里开始刷牙洗脸、敷面膜。
家里的大门砰一声被关上,梁今月从浴室探出头看了一眼,他出去了。
昨晚又是相安无事的一夜,还好她也没再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梦了,但心里突突地好像冒出了一个小疙瘩,硌得人有点烦。
她晃了晃脑袋,没再多想,仔细地给自己化了一个妆,用卷发棒把直顺的黑发卷出了一个大波浪的造型。
打扮完了,江序也正好从外面回来,外套在手里,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露出小臂。他擡眼看她,很快收回目光,手里的塑料袋被放在餐桌上。
“吃早餐吧。”
他带回来两盒生煎包,时间充裕,梁今月坐下来悠然地吃早餐。
江序从他面前一晃而过,进了主卧的浴室洗澡。他带过的气息微热,男性荷尔蒙的味道盖住了他身上原本清冽的味道,但并不难闻。
一盒生煎包八个,梁今月蘸着蘸料吃掉了四个,没吃完。餐桌上江序刚刚放下的手机亮了起来,一串电话号码,没给备注。
梁今月没管。
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还是那串号码,梁今月瞅了一眼,归属地是江苏苏州,她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事,拿着手机进了卧室。
一进门,浴室的门是敞开的,江序正站在床尾。
他穿一条浅灰色的运动卫裤,手上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似乎是正准备穿上。
见她进来,他也愣了下,拿在手里的衣服放下了。
在默认的手机铃声里,侧眸看着她,表情淡然,“电话吗?拿来给我。”
作者有话说:
520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