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乔本来只是想亲完就跑的。经过这几天的补习,她大致明白了,江曜并不只是想借辅导功课跟她增进感情,他是真的对她的学习状态很不满意。可以想见的是,未来他也绝对不会对她满意。
可她又不甘心这样半途而废,她想像江曜这么傲气的人,就算被她强亲了,也不会满世界说,不亲白不亲。自从江曜给她补习音标开始,她就梦到过好几次江曜亲她,可真到现实,她没想到他的嘴那么软那么烫,一点儿都不像他本人冷冰冰的。
江曜左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个劲儿地亲她咬她,把她嘴唇都咬破了皮儿,完全忘了还有口腔交流这回事儿。
他就像一刚学会捕猎的小狼崽儿,看见生平第一头猎物送上门来,一个劲儿地撕咬啃啮,把猎物弄得毫无还手之力,生怕它跑了,等确定这猎物逃不脱了,就开始小心翼翼地亲亲舔舔,毕竟是他捕猎生涯的第一个,新鲜且稀有。
直到江曜离开她的嘴唇,小乔的眼睛还在那儿闭着,连睁开眼都没力气。要不是有桌子撑着,她就瘫那儿了。江曜的头放在小乔的肩头,左手去摸她的头发,他说的话顺着耳朵滑进了她心里:“你怎么还耍赖呢?”
“我……我没有。”
“把手伸出来。”江曜不知从哪儿拿了块表,因为只有左手能用,他给小乔戴表的过程并不流畅。小乔站那儿,跟做梦似地,她的嘴又酥又麻还疼,还没等她好好复盘刚才发生了什么,表已经戴在了她手上。
表是标准的小三针,款式很简单,大概是男款表,表盘显得有些大。表上的字母小乔都认识,但加起来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牌。
江曜并没有因为亲了小乔而对她怜香惜玉,他亲了亲小乔的眼皮,让她好好看看表,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她就要考试了。江曜又在小乔鼻头捏了捏:“背关键词吧,能记多少记多少,咱俩的事儿中午再说。”这次他的声音和缓了不少,带着点儿轻快的少年气。
自从小乔踮起脚尖亲江曜后,剩下的事情都超过了她的想象。江曜亲了她,还送了她表,这是委婉向她表白了?
小乔红着一张脸,看自己手上的表盘:“这表你戴几年了?”
“六年。”那年他初中毕业,江院长去瑞士开一个学术会议,他正好放假,就跟着一块去。江院长没空搭理他,他自己就一个人瞎逛。这表就是他瞎逛时买的,他喜欢小三针的款式,一看就决定买了,买表的钱是他管江院长借的,回国时按照买表当天瑞士法郎和人民币的汇率,以人民币的形式还给了江院长。那时候江曜比现在有钱,他有一堆姑妈姨妈,每次过年都能收好多压岁钱,花钱也大手大脚。
江院长对江曜的大手大脚很看不惯,他是一个十分勤俭的人,对于儿子没能继承他的优良传统,很是失望,沈教授则与之相反,她认为理财意识必须从小培养,手头没有财,怎么理,在给江曜零花钱这件事上,沈教授一直表现得很大方。
二老达成一致是江曜坚决要转系的时候。江院长对江曜转系并无太大意见,在他眼里,经济和历史没什么区别,反正他都不满意,江曜要转就随他去。真正对江曜转系不满的是沈教授,沈教授的父亲就是搞历史的,搞着搞着顺便把历史系的女学生给搞了,还传得风风雨雨,沈教授是一个很体面的人,这件事让她的青少年时代很不体面。她恨屋及乌,坚决反对江曜学历史,并以断掉江曜经济相威胁。
本来沈教授只是威胁,但江院长直接促成了这件事。当年他毕业留校住六平米筒子楼都挺过来了,把江曜赶到这个五十多平的两居还附赠之前家里淘汰下来的家电家具简直是仁至义尽,考虑到江曜手头上还有股票,江院长提出让他每月给家里交房租。
江曜并不想把他戴了六年的表送给小乔,但他也没钱送别的。
一瞬间,小乔心里直接炸开了一场烟花,江曜把自己戴了六年的表送给她,摆明了是要套住她。她本来是准备放弃走人的,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既然他这么主动,她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小乔的手指在表盘上摩挲:“放心,我一定给你好好保管。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江曜送了她表,她也应该回赠江曜一份礼物。
“你是不是想让我说我特别喜欢你?”江曜想,这人也够幼稚的。
“我根本没那么想。”小乔觉得自己冤死了。
“我特别喜欢你。”
小乔还没来得及脸红,江曜朝她扔来了一页纸。
十多页考题,江曜逐张给她圈关键词,每圈完一张,江曜就把纸丢到小乔手边。
这些考题页又把小乔拉回了现实。
江曜八点就有考试,而小乔的考试在十点。走之前,江曜叮嘱她一定要好好背。
小乔的手指放在嘴唇上,脸一阵阵的发烫,她哪里还背得下去。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一边拿不出水的笔尖扎自己,一边背材料。这一天如此重要,万不能叫一个蹩脚的分数破坏了,将来想起来,她和江曜正式确立关系的这一天,自己挂科了,那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考完试,小乔从教学楼出来,正碰上江曜正在路边等她,他倒扣着帽子,耳机塞在耳朵里,嘴里嚼着口香糖。
江曜说这时候食堂都满了,咱们回去吃外卖吧。小乔说好。自从上次她穿着短裤顶着冷气看了一天英文材料后,她又恢复了以前长裤衬衫的装扮。
“考得怎么样?”
小乔有些心虚:“还行吧。”关键词她都写了,剩下的篇幅她都在生拉硬拽。
小乔跟着江曜上了楼,两人并排走。江曜的脚步很轻,但每走一步,小乔都能听见。
到了门口,江曜让小乔伸出手,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她手心里。江曜很早就交卷了,交完卷他骑车去了配钥匙的地方。
江曜冲小乔扬了扬下巴:“你开门吧。”
小乔抖着手把钥匙插进锁眼,怎么也打不开。江曜以为钥匙出了问题,抢过她手里的钥匙,一转,门就开了。
小乔在那儿不好意思地笑,江曜说:“你跟这门还不熟,以后就好了。”说着,又把钥匙放到了小乔手心里。
江曜拉开门,让小乔先进去,他家是顶楼,一进门,一股热气就冲了过来。
他开了空调,从冰箱里拿了冰水,单手拧开,仰头灌了小半瓶,又给小乔拿了奶糕。
江曜打开自己的外卖软件,推给小乔,让她点餐。
小乔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我有满减券,我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在吃上了,每天都给我发这么大券,我不用都对不起它。”前几天都是江曜花钱点外卖,小乔觉得也该轮到自己了。
江曜看了下自己的外卖界面:“我这也有券。”
小乔凑过来看了一眼,摇摇头:“我的券比你的大。等下次你的券比我大,再花你的。”
江曜以前没谈恋爱倒不是因为他多么清心寡欲,而是贫穷限制了他这一方面的想法。股票账户里虽然有钱,但那是万一申不到全奖的备用金,不到万不得已,他没打算动。到二十一世纪,江曜的恋爱观念还没更新换代,依然停留在农耕时期,他认为男女谈恋爱,男的应该负担大部分消费,但他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自己过都勉强,哪里有余钱给别人花。他也不是圣人,自己吃糠咽菜,女朋友山珍海味并不符合他人生哲学。
问题是,现在他就算吃糠咽菜,小乔好像也没法山珍海味。
江曜暑假报了个意大利的拉丁语高级班,为期一个月,他之前学过拉丁语,但学得不系统,想去暑校加强一下。这个拉丁语暑期项目不提供任何奖学金和资助,江曜给N大对外交流中心写了申请信,中心思想就是让学校给他出学费报销往返机票,他去的暑校和N大并无合作,原则上学校不会批钱,不过因为他的申请信写得非常堂皇,学校同意出钱,但是必须得等他拿到那边的结业证书才给报销。也就是说他自己得先垫付学费,交完学费,江曜卖胆机的钱就花完了,连飞罗马的机票都是信用卡买的。
他估摸着自己给小乔的钱已经花完了,这几天能吃外卖就吃外卖,轻易不去食堂。他饭卡上已经没什么钱了,充饭卡得真有钱,但是点外卖可以绑定信用卡支付。
江曜认为确立恋爱关系的第一顿饭必须得他请,他本来想带小乔吃顿好的,他的信用卡额度不低,完全可以负担人均几百的消费,但是他下午两点就有考试,只好一切从简。
从简归从简,原则问题不能变。江曜拿起自己手机,抢在小乔前面下了单。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