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把一个文件夹放到富小景面前,“这是按照你的条件筛选的房子,你可以先看一看。到时是租是买看你意愿。重新装修也很费时间,你可以先租一套住下来,到时再考虑买房的事情,装修风格随你定。”
“我没想到你这么大方。”
她压抑着怒气翻起文件夹里顾垣为她准备的房子。即便是租,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慷慨,尤其跟她研究对象的老糖爹们相比。虽然梅的衣帽间是在客厅隔出来的,她的房子在研究对象里也算一等一的好了,毕竟在那个地段,一室一厅每月租金也是笔惊人的数目。而梅的房子,跟她手中的资料一比,实在不算什么。
以她的姿色,出去卖,卖给别人,未必能卖到现在这个价钱。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林越会问她喜欢lv还是芬迪,但绝不会送她爱马仕。
做了这么多天的田野调查,她很知道市场价格。顾垣的行为已然算得上哄擡物价了。
富小景的手指快速地翻着页,每一页都对她算得上诱惑,只要她答应,她便不用每天进门前从包里掏出鞋套,不用每时每刻都要提防洗澡时有人敲门,不用每分每秒做好战斗准备以提防明枪暗箭。她不是第欧根尼,每天住在木桶里晒晒太阳就能自得其乐,她也想住好的,吃好的,用好的。
富小景合上文件夹,擡头看顾垣,“你是真的吃香蕉吃吐了吗?”
“真的。”
“那你也确实吃鸡肉吃吐了?”
“相信我,我过过穷日子,比你能想象得还要惨不少。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我喜欢你,所以希望尽己所能改善你的生活,你不要怀疑我的诚意。”
“你找我是忆苦思甜吗?珍馐海味吃多了想拿我这清粥小菜开开胃?”
顾垣并没回话,而是从兜里掏出一包棉花糖,撕开包装,拿叉子叉了几只,又取出打火机,砰地一声,打火机发出的蓝光熏烤着白花花的棉花糖。富小景眼巴巴地看着棉花糖,等那点火光熄灭了,顾垣把咖啡和棉花糖放到她手边,“吃点儿热的吧。”
见富小景不接,顾垣便把棉花糖的叉子置于杯沿。
“你家的下水道真的有蝙蝠吗?”
顾垣指了指手肘处的一条淡疤,“这就是那东西咬的,放心,我当时就打了疫苗。”
想必天天晚上能听见枪响也是真的了。
他没骗她,只不过是她把过去的事情当成现在了,而他也没解释。杯沿上的棉花糖被底下的咖啡熏化了,富小景看着棉花糖一点点融化,羞惭倒是羞惭,那点怒火却因为他手上的疤熄灭了一半。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和些,“真的,以你的条件,别说有钱,就算没钱,也完全可以找到正经女朋友,我就不耽误你的正桃花了。”
其实她更愿意和孟潇潇那种人吵架,她的每一句话都是漏洞,以至于每句都能还击过去。
“你再不吃,棉花糖可就化了。”
顾垣咬了一颗快要化了的棉花糖,一把扳过富小景的脸,把化了的棉花糖送到她嘴里,棉花糖在她嘴里炸开。
她手脚并用,也完全不是顾垣的对手。等棉花糖完全溶化在她嘴里,他把头搁在她肩上,嘴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送到她耳朵,“你不就是我的女朋友,你还让我去找谁?”
他的话和棉花糖一样轻飘飘的,却像小石子儿一样一粒粒投进她心里,她愣了半晌回道,“顾先生,您这又整的哪出?”
“我请你做我女朋友,你答不答应?”
顾垣捧起她的脸,去描摹她的唇线。富小景偏过头,这次他没用力道,很容易就被她躲了过去。
“糖妞的待遇,女朋友的头衔,你当真待我不薄。”
“你怎么这么想?我喜欢你,自然希望你过得好。难道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欺负,置之不理,才叫喜欢你?那喜欢也未免太不值钱了。”
顾垣的喜欢确实很值钱。
他的台阶已经给富小景搭好了,富小景再不下显得很不识擡举。
可她偏偏就是不识擡举,“你刚才话里话外,好像并没有让我做你女朋友的意思。”
她不知道顾垣为何突然改变了心意,但她一想到这段感情的主动权握在顾垣手里,他想变就变,实在说不出“好”字。
“在你说出那句话之前,我并不认为那是个值得讨论的事情。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花给不相干的女人。”
“放开我,我想和你谈谈。”
富小景坐在顾垣对面,低头看着桌子,背后的炉火烧得很旺,“你上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啊?”
“我这个年纪,说感情史一片空白,恐怕你也不会相信,但都已经过去了。”
“那你每次恋爱都要准备新房子吗?岂不是很亏?”
顾垣去揪富小景的耳朵,“难为你总想着为我省钱。”
富小景避开他,“我虽然没有处男情结,但还是希望另一半情感经历单纯些。”她低着的头终于擡起来,“所以我想我们并不合适。你面对我太游刃有余了,我还是喜欢笨拙一点儿的男人。”
“你这番话对我并不公平。一生只谈一次恋爱,并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幸运。”
“我还是喜欢幸运的男孩子,那样我可能也会变得幸运。太晚了,我得回家了。”
“去面对那个每天在背后诋毁你的人?”
“那也不失为生活的一种乐趣。”
“你宁愿面对她也不愿面对我?”
“那房子我可付了房租的,我住那儿天经地义。任凭她背后再怎么诋毁我,总不能赶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