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华女君来了,你可见她?”翁媪恭敬地询问道。
这便是地位改变带来的好处。
冯蓁搁下手中的笔,“不见,翁媪你替我准备一下,后日我想去汤山苑小住。”
原本挺简单的事儿,如今长公主不在,冯蓁这个未来的皇后决定的事儿就算是拍板的,谁知偏偏宫里派来教习冯蓁礼仪的女官这日便到了。
“女君要去汤山苑?”曾女官问道。
冯蓁微笑道:“嗯,如今天气还不算暖和,去汤山苑泡汤极是舒服,女官正好也一道去解解乏吧。”
“这不行。女君是未来的皇后,要母仪天下,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女君若是出城须得皇上或者太后点头才行。”曾女官一本正经地道。
冯蓁很想翻个白眼,“离我当皇后的日子还远着呢,怎么就母仪天下了?说句不好听的话,最后能不能当得上皇后还难说呢。”
曾女官大吃一惊,“女君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懿旨都已经下了。”
“我是城阳长公主的孙女,从小就跟在她身边,难道还有什么宫廷礼仪不比你熟悉?太后派你来又是为何?不就是觉得我做皇后不合适么?”冯蓁直白的话吓得曾女官直抚胸口。
“女君,你……”曾女官一副大吃一惊的表情,好似冯蓁不是说了句,而是杀了个人似的。
“行了。我要真嫁进去,以后难道还能有自在的时候?现在就管东管西,太后娘娘要换人,你让她直接换换好了。”冯蓁看着曾女官的眼睛道,“我去汤山苑的事儿,告诉你一声,那是给你面子,别拿了鸡毛就当令箭。”
曾女官当日就被冯蓁气得病倒了,得回宫去休养。
翁媪待曾女官走后才开口道:“女君这是怎么了?”冯蓁对曾女官发火是很没有道理的,即便将来贵为皇后又如何,如果真把人得罪狠了,后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死了不知道多少皇后呢。小卒子吃掉帅的例子并不鲜见。
冯蓁抱着自己的脑袋揉了揉,她只是烦躁,或者说暴躁。要是在天朝,有个男人给她发了个信息说,通知你一声你是我老婆了,还是法定的,冯蓁非得告死他不可。
但在这里不行。
更何况,曾女官一到公主府,就提及了太后的外甥女谢德馨,如今正在宫中陪伴太后,姿容仪态那都是上京顶尖的女君。
冯蓁心想,你当我傻是不是,谢家以前就是个不入流的小门小户,也就是后来顺妃中年逆风翻盘之后,谢家的门第才整个儿地往上擡了一级,但也并不在冯蓁的交往圈子里。
如今这么个女君,曾晓月居然跟她说,姿容仪态都上京顶尖,唬谁呢?
太后打的什么主意,冯蓁都不用动脑子,那谢德馨做不了皇后,肯定一个贵妃也是跑不掉的。
果不其然,冯蓁这才刚启程去汤山苑,太后就又下了一道懿旨,封谢德馨为淑妃,平阳长公主的庶出孙女儿何簪为婕妤。
目前这两位也算是萧谡唯二的妃嫔了,毕竟他身边如今连个姬妾都没有。皇帝后宫空虚,就容易在前朝折腾人,所以朝臣对萧谡选妃那都是大加赞成的,两个只嫌太少。
汤山苑的仆从惫懒,翁媪用了大半日功夫才算稍微让他们振作起了点儿精神来。“这些人越发不像样子了,园子里那么多落叶也不知道清扫一下,问他们他们还有理了。”
“怎么了?”冯蓁正采了些桃花瓣捣鼓玉女桃花汤的方子。
“说什么园子里有蝶仙显灵,不能惊动仙人。”翁媪道。
“蝶仙?”不知怎么的,冯蓁就想起了萧谡成亲前夕她在汤山苑给他跳“蝶灵”的事儿了,感觉久远得都像是十年前了一般。
“是啊,都信誓旦旦的说,有一天晚上看到天上有一只巨大的白色蝴蝶扑扇翅膀,而且还有仙乐飘飘。不只一个人,好些人都说看见了。”翁媪道,“我看啊,是这园子荒废太久,让山怪狐精造了窝了。”
冯蓁笑了笑,“哪有那些东西啊,怕是看花了眼。翁媪,你好好敲打敲打他们吧,除服之前我是不打算回上京了。”算起来,那至少还得待八个月。
翁媪点了点头,“这个不用女君吩咐,奴也会的,只是女君,你想清楚了么?即便皇上现在对你如此热乎,可疏远久了,就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冯蓁看向翁媪,笑了笑,“翁媪,你说我现在就算讨好了皇帝又是为谁?为我自己的话我不愿意,可还有谁值得我在乎的?”
翁媪不说话了,冯蓁现在就是一根刺,逮谁都刺,成日就爱标榜她谁也不在乎,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少惹她。
冯蓁扬了扬双手,“没人了是不是?所以现在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日子,不用为任何人妥协,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不得不说温泉的确有安抚人心的效果,冯蓁感觉到了汤山苑,她的心都松快了不少,前提是如果萧谡不出现的话。
“你在躲着朕?”萧谡的声音在冯蓁背后响起。
冯蓁缓缓地回过头,把肩膀往水下沉了沉,笑着道:“皇上怎么来了?你这顿膳怕是得用很长时间才行。”
萧谡将搭在旁边衣架上的大棉巾取下来,双手撑开示意冯蓁走上来。
冯蓁做了个“捂脸”的动作,萧谡闭上了眼睛,抖了抖手中的棉巾。
冯蓁这才走上岸,由着萧谡拿棉巾裹住自己,绕到了屏风后去。
“谢淑妃和何婕妤的事,朕……”
冯蓁一听是这茬,赶紧从屏风后冒出个头,一边系着衣带一边道:“皇上不必顾忌我,后宫空虚,多些人才热闹,要不然偌大的宫廷真是要无趣死了。”
“朕要立你为后,太后提出的交换条件就是让谢淑妃入宫。”萧谡解释道。
“她傻不傻呀,一个不得宠的淑妃进了宫又有什么用。”冯蓁唏嘘,不过就是白耽误女孩子的青春而已。“不过曾女官说,谢淑妃无论是容貌还是姿仪那都是上京顶尖的。”
萧谡笑了笑,“你以后见了就知道了。”
能让萧谡笑起来的女君,冯蓁还是有些好奇的,她低头系了系腰上的带子,没有走出去的欲望。
“你不想见朕?”萧谡又问了一遍,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他自己不相信一般。
“我想不想的有什么关系?”冯蓁终于系好了腰带。
萧谡冷笑着退了一步,“有什么关系?所以一切都是朕在逼你么?你还真是跟老三好上了?”
可算是提晋王的事儿了,要不然冯蓁差点儿都要以为萧谡就爱头上长草呢。她从屏风后走出去,直直地看着萧谡,一点儿也不心虚,跟自己的未婚夫亲昵怎么了?
“当时你是真想跟他殉情么?”萧谡看着冯蓁的眼睛,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冯蓁没回答。
“你觉得他对你是真心的么?如果真心会绑了你去要挟朕?”萧谡问。
冯蓁偏了偏头看着萧谡,“当时皇上一直有派人在我身边保护,是因为上次我的要求,所以人都撤回去了么?”
萧谡没开口。
“还是皇上,只是想借机让我看清楚晋王的真实面目?所以才把人撤走的?”冯蓁问得很尖锐。
她的灵觉胜过常人许多,所以周遭有没有暗中保护,她即便找不到人,却是能感受得到。那天,那些人忽然就都不在了。
萧谡没说话,那是不屑于撒谎,却又不能承认的窘境。
“皇上不择手段的目的,就是要让我看清楚,我周围的人都不值得信任,都不值得在乎,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是不是?”冯蓁嘲讽地笑了笑。
“至少朕对你的心是真的。”萧谡开口道,有些沙哑,“那你呢?”
冯蓁笑了笑,“皇上算是问着了。我啊,自然是对谁都没有真心。只不过被指了婚,总是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如今晋王死了,太后指了我嫁给皇上,我也会尽职尽责的。”
“那我们之间算什么?”
冯蓁左手擡起横在胸口,托着右手手肘。右手的食指在脸颊上轻轻地戳着,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我们么?皇上,算是见色起意吧。我么,算是为五斗米折腰吧。”
过了许久,萧谡似乎才能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重新开口说话。
“是因为谢淑妃与何婕妤入宫的事情么?”萧谡问,“所以你才如此口不择言?”
冯蓁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压根儿就不在乎她们,就好似当初我也不在乎皇上要另娶卢柚一般。皇上碰她们还是不碰她们,对我都没什么所谓。”蒋琮当初还承诺冯华不碰那两个小妾呢,后来呢?先是少少地碰一下,再然后呢?
“那你在乎什么?”萧谡问,语气已经几近冰冷。
“我没什么在乎的,皇上也不是真的在乎我在乎什么。”冯蓁迎视着萧谡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如果我说我不想嫁给皇上,皇上能如我的愿么?皇上会尊重我的想法么?”
萧谡不语,只是猛地转过了身体,侧对着冯蓁。“你好似变了个人。”
冯蓁没说话。
“是什么让你满身戾气的,幺幺?”萧谡放柔和了声音道。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一身戾气的人总是不讨喜的。冯蓁很想顺着萧谡的话说,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没以前那般温柔解语了么?没以前那般可爱了是吧?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很不讨喜,男人肯定不喜欢。
可她见鬼的为什么要去讨男人欢心呢?然后等着他始乱终弃么?
“是因为身不由己吧。”冯蓁淡淡地道,“皇上可以回去了,其实我这里并不怎么欢迎你。”
萧谡转过头看着冯蓁的眼睛,袖子里刚松开的拳头又重新握了起来,“你敢如此对朕说话,是仗着朕喜欢你么?”
冯蓁只觉荒唐地笑了笑,“皇上所谓的喜欢一文不值,我这么对你说话是因为,我没什么可怕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抹脖子这种事儿一回生两回熟的。”
“冯蓁!”萧谡已经被气得直呼其名了。
冯蓁懒得再理会萧谡,索性转身要走,却被萧谡一把抓住了手腕,有些用力。
就在那个刹那,冯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做出了那种事情,甚至都没过她的脑子,她便已经运转九转玄女功弄断了自己的手腕。
“啊。”冯蓁痛呼一声,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萧谡,“这就是皇上许下的不会对我加诸一指的承诺?”
萧谡上前想查看冯蓁的伤势,却被她闪身避开。冯蓁用右手托住自己的左手手腕,冷冷地道:“皇上还是回去吧,逼急了,你可能就要克死第四个人了。”
萧谡的脸跟调色盘一般色彩斑斓,冯蓁欣赏了片刻这才转身离开的,果然嘛,人就是无欲则刚,别说怼天怼地还挺畅快的。
萧谡走出院门时,宜人正守在门边,他顿住脚转身道:“女君现在跟其他人说话也很不客气么?”
这个“也”字可吓坏了宜人,宜人斟酌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是。”
“去把翁媪叫来。”萧谡道,他不急着走了,旋身返回了屋中。
翁媪朝着萧谡行了一礼,她是没想到冯蓁到了汤山苑,这位帝皇居然依旧会抽空前来。
“翁媪,幺幺如今的情绪不对,你发现了么?”萧谡直奔主题道。
“奴也发现了,女君身上……”翁媪很想说得委婉一点儿,但又实在找不到好词,只好道,“女君最近似乎戾气重了些。”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冯华那件事之后么?”萧谡问。
翁媪却没想到萧谡如此敏锐,想来应该是对冯蓁知之甚深才能做出如此的判断。
“是,打那之后,女君就是对长公主也是经常顶撞的。”翁媪略带抱怨地道。
萧谡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儿,好像他不是唯一被冯蓁针对的人,心态就平衡了。
“皇上,女君是伤得太重,所以才会对人如此不善的。”翁媪试着为冯蓁说话,她是个精明人,见萧谡问这种问题,就晓得肯定是冯蓁连萧谡都给顶撞了。
如果刚才翁媪听见了冯蓁对萧谡说的那些话,估计尿都得吓出来。
萧谡扫了翁媪一眼,又问宜人道:“女君如今除了说话不客气之外,可还有别的不同寻常?”
宜人想了想,“以前女君喜欢捣鼓花粉,话也多些,如今却总是整日整日地关在屋子里,也不许人去打扰她。”
宜人可是猜不到,冯蓁那是在全心全意修炼九转玄女功,自然也就没捣鼓花粉了。
萧谡又问了些冯蓁日常的细节,这才站起身道:“好生伺候女君,朕即便不来,也由不得人轻慢她。”
翁媪应了“是”,可心里抓的重点却是,皇帝这是说他以后不来了?
次日翁媪伺候冯蓁用饭时,见她不仅面色红润,而且饭量也增加了半碗,不由试探道:“女君,瞧着气色好了许多呢。”
冯蓁侧头看了看翁媪,她心情的确好了不少,怼了萧谡一番后还挺解气的,所以冯蓁嘴上应着“嗯”,又给自己拿了块翡翠饼。
翁媪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给冯蓁提个醒,别以为皇后之位就是板上钉钉了,人与人的情分那是经不起消耗的。“女君,昨儿皇上走之前说,叫奴等好生伺候你,即便他不来了,也不得怠慢女君。”
“他不来了?”冯蓁缓缓地重复了一遍,她抓的重点也是这个。她其实也没多惊讶,萧谡又不是受虐狂,脾气素来也不小,没道理非要在她这儿来受气。男人嘛,难道她看得还不够透彻?
冯蓁这一顿早饭足足增加了一碗饭的饭量,似乎是把萧谡的肉嚼碎了在下饭。
至于萧谡回到宫中后,便被太后,也就是曾经的顺妃找了过去。
“五哥儿,吾听说你这些时日宵衣旰食地批阅奏章,身子骨还是要顾着些。那些事儿,也不是说一时半会儿就能处理完的,处理好了这一桩,又有下一桩冒出来,你还是得悠着点儿,别觉得自己年轻就折腾身体。”
萧谡点点头,“母后说的是。”
“再说了,你如今年纪也不算小了,膝下一个孩子也没有,这可不是事儿,皇家开枝散叶那才是大事。”太后可总算要转入正题了,“淑妃和婕妤都进宫一个多月了,皇上是不是也该临幸她们了?”太后说话还跟以前一般不过脑子的直白。
萧谡笑了笑,“是朕临幸她们,还是她们临幸朕啊?”
太后一听就愣了,这是什么傻话啊。
“母后这话说得,朕怎么感觉自己跟教坊的头牌一样,还得反过来把她们当客人伺候好了?”萧谡虽然脸上依旧带笑,可这话却是极其刻毒的。
“五哥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太后沉下了脸。
“她们觉得受不了空虚就来怂恿你,难道不是把朕当头牌,把你当老鸨么?”萧谡也沉下了脸,“她们两人无才无貌,自己入不了朕的眼,难道还硬要让朕降低要求,委曲求全?”
“无才无貌?”太后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句,这可太损人了。
萧谡站起身道:“母后还是安心静养吧,别被人当枪使了。朕不临幸她们,是她们该好生反省反省,而不是反过来埋怨朕太忙碌。”
这话倒也是在理,只是把谢淑妃和何婕妤的脸打得太啪啪作响了。
为着萧谡的这番话,平阳长公主还进了一次宫,不过走的时候怒气冲冲,想来也是没讨着什么好。脑子里回荡的全是萧谡刻薄的话,“朕为何要自降身份去临幸一个庶女?”
就这么一句,平阳长公主后面的话就全部被堵住了。萧谡的意思很明确,即便要开枝散叶,那也轮不着她庶出的孙女儿。
何敬回娘家时,平阳长公主少不得也跟她低声抱怨了两句,“你那阿妹也是没用,连个男人的心都勾不住。”那位何婕妤虽然只是庶出,却是无比美貌,比何敬这位当初的上京第一美人也要美上几分,否则也不可能送进宫去。
何敬却是不好说她庶妹什么,只道:“大母也是见过幺幺的,有那样的姿容在前,皇上看不上婕妤也是当然的。”
平阳长公主想了想,却没附和何敬的话。她吃过的盐比何敬吃过的米还多,很清楚男人的劣根性。冯蓁姿容绝世又如何,如今只不过是因为她还没嫁入宫中,所以才无形中高出了那么一截。
这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各的风情,男人总是喜欢兼容并蓄的。所以如今的要点还在于得等冯蓁嫁进宫之后有些事儿才好说。
想明白了这一点,平阳长公主也不再心急了,即便如今的何婕妤不讨圣心欢喜,那改天再送个人进去就是。
何敬今日回娘家可不是为了听何婕妤的事儿,她有些忧心地看着平阳长公主道:“大母,上次有御史弹劾君舅,皇上不仅没把折子留中,反而还提拔了那名御史,我君舅有些忧心,所以让我来问问大母可知道皇上的心思?真是因为柳家而迁怒了他么?”
平阳长公主哂笑道:“如今的皇帝可不是先帝,并不卖吾这个长公主的面子,想从他嘴里套出句话可不容易。”
何敬叹了口气,“要是幺幺现在已经是皇后就好了,还能找她想想法子。”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的。皇帝的后宫总不能一直空中,钦天监那边已经看好日子了,只等她除服就会立刻封后的。”平阳长公主道,“不过,蒋家二郎跟蓁女君之间究竟是什么事?你回去还得好好跟你舅姑说一说,可别为了这个断送了蒋府。”
“不会的吧,幺幺对她阿姐一向是极好的。”何敬道,虽然语气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傻孩子,哪有指望谁对谁好的?那件事当初传得沸沸扬扬,蒋家以为这样默不吭声就能抹过去么?”平阳长公主道,“蒋松连这点都看不透,这太仆的位置估计也坐不长久了。”
何敬又叹了口气,这件事蒋家的人未必是没看清楚,只是希望都寄托在冯华身上,希望她能跟冯蓁重归于好,结果冯华吃了个闭门羹,还将冯蓁逼到了汤山苑去。
这些日子肖夫人嘴角都急得长了燎泡了,却又投鼠忌器地不敢再对冯华发火,连孩子也送回了她的身边。
何敬只但愿这两姐妹真能重归于好。
岁月缓缓地磨平着各种伤痕,转眼便从芳菲春季到了大雪满天飞的冬月。钦天监定下的帝后大婚的日子正是在冬月里。
冯蓁舒舒服服地泡在温泉池子里,哪儿也不想去,可宫中派来的等着她试吉服的女官还在外边儿跪着。这两人却是聪明人,可没有当初那位曾女官的趾高气昂。
冯蓁转过身去趴在温泉沿边上,来个眼不见为净。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宫呢,若是躲进桃花源从此闹个失踪也是可以的。只是当初萧论给她贡献的羊毛如今也差不多见底了,冯蓁若不求上进,从此只拿桃花源当个储物空间,不进宫倒是也无妨。
可若是她稍微有点儿追求,那羊毛可就不够用了。嫁给萧谡别的不说,至少洞房花烛夜是没得跑了,第五颗仙桃还是有希望的。但那也意味着冯蓁要继续为五斗米折腰。
冯蓁咬着拇指的指甲,有些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