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谡杀卢柚,荣恪原是不该反对的,毕竟哪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这个,不仅跟人私通,连孩子都有了。然则现在却不是杀卢柚的时候。“殿下,如果此刻她没了,那名声对殿下恐不利。”荣恪劝道。
要萧谡真成了皇帝,这事儿就不是事了,皇帝的后宫每年死一两个都算少的。然则太子却不一样,万一元丰帝动摇了,换太子也不是不可能,荣恪觉得自然还是要稳妥行事才好。
“所以孤需要一场西北战场的大捷,来堵住他们的嘴。”萧谡道。这也是他为何要杀了严儒钧拿走兵权的原因。
当然,他也是在给萧论机会。
可是萧谡算得再精,也没算到萧论就在这个时间差内,弄死了赵妃,而说服了元丰帝将冯蓁指婚给了他做新的晋王妃。
翁媪大吃一惊地道:“太子殿下斩了严征西?他怎么能……”即便是妇孺也知道像严儒钧这样的大臣,不请旨是绝对不能擅杀的。
“怎么不可以?他枉顾东路军的性命,明明已经探知到慕容部的主力,还把夫君这五千人派去送死,证据确凿,正该当场斩了以振士气。”戚容愤愤道,只要一想到苏庆差点儿就死了,而长公主也是为这件事而离世,她就恨不能严家的人都死绝呢。
冯蓁倒是想得出,萧谡如今在西北军里的威望会有多高。严儒钧可是严太尉的儿子,还是征西大将军,萧谡为了“不值钱”的士卒之命,不请旨甘愿自己受责罚也要为士卒出气,这样的太子能不被军士爱戴么?
“夫君,你还没说你是如何得救的呢。”戚容着急道,“不是说慕容永葆是当着大军的面把你给……”
苏庆道:“那只是个替身。慕容永葆见严儒钧不肯退兵,就找了个空挡将我换了下去,因为我是大母唯一的孙子,他威胁不了严儒钧,就想着以后拿我威胁大母,可谁知道……”
谁知道城阳长公主居然死了,慕容部在上京绝对是有眼线的,这个消息传回去,那才是真正要苏庆命的。
苏庆回忆道:“那天夜里,我知道了大母的噩耗,还以为小命休矣,没想到在慕容部的人动手前,太子殿下的亲卫却闯进了牢房。”
“他怎么知道表哥你没死的?”这下连冯蓁都忍不住插嘴了。
“太子殿下也是怀疑慕容永葆当时舍不得,所以才派人连夜兼程到西北打听我的消息的。也算是我命不该绝吧,运气好的被太子殿下的人找到了。”苏庆道。
冯蓁心想,这还真是萧谡会做的事儿,他想事儿总是比别人想得更多更宽。
“既然早就救出了表哥来,为何却不提前往上京送信,表嫂痛苦得差点儿就随表哥去了。”冯蓁替戚容问出了问题。
苏庆低下头道:“其实太子殿下的人将我救出来时,我已经被折磨得快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命,所以才没送信的,万一让你们空欢喜,岂非更悲痛?”
这虽然是个理由,但绝对不充分。
冯蓁想了想道:“表哥,外大母的死不是你的错。是让你陷落于敌手的人的错,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庆诧异地擡头看着冯蓁,却没想到自己这位表妹竟然如此敏锐,他的确是因为无法面对他大母的死,才让萧谡暂时隐下他还活着的消息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兵败被俘,还为此气死了自己的祖母,苏庆只觉得擡不起头。
随着萧谡回京,很快所有人便知道了西北大捷,慕容永葆授首,还是萧谡亲自斩下来的,他领着西北军将慕容部的残部一直追杀到祁东山以北的大漠里去了,斩首数千级,让慕容永葆这一支的慕容部,青壮年几乎全部覆灭,二十年内再无战力。
这一役跟着萧谡因功封侯的就有三人。华朝的规矩是,一战里斩首千级才能得封侯爵。著名的飞将军可是到死都没能赚够军功封侯的,而此役的将士运气实实在是好,萧谡身为主帅,升无可升,所以一丝功劳都没占,全数送给了属下。
谁也没想到从没领军上过战场的萧谡居然斩掉了慕容永葆的脑袋,而且速度如此之快,快得萧论都还没准备好,他就回京了。
大捷的消息虽然让上京的百姓欢呼雀跃了半日,可其后真正让他们一直叨念太子殿下的却是他斩杀严儒钧的事儿,还有就是太子妃“又”死了的事儿。
前者,太子殿下萧谡被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们吹成了冯蓁脑子里包青天一般的人物,龙头铡下谁都可斩。
后者么,就没那么好听了。若说死了两个未婚妻,还能勉强不戴上“克妻”的帽子,但这太子妃过门才几天啊,这就没了,再说萧谡不“克妻”也就太自欺欺人了。
而且更叫人不能理解的是,太子妃暴亡,太子府上居然没有举丧。严太尉正忙着在御前与太子对峙征西大将军的事,一个小小的卢家孤女,如果太子都不在乎,那还有谁能在乎呢?
但元丰帝似是真的疼爱太子,很快就下了一道旨意,大致就是说卢氏德不配位,所以才会未拜见君姑便亡,也未得封太子妃,只能以姬妾身份下葬。
自然也有御史跳出来说已经拜天地、拜高堂,卢氏如何就成了姬妾?
元丰帝本来心里就不顺,直接便把那位御史的官职撸成了庶民。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四个儿子,其中三个他给挑的儿媳妇,居然全都跟人有首尾。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儿子有问题,所以必然是那些女子不够检点。
元丰帝有心肃清这股不正之风,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进入冬月后,他已经没办法正常视朝了。
总之没有人能跟一个将死的皇帝硬杠,言官平日可以带着棺材进谏以博取名声,但却绝不能在这种随时能“气死”皇帝的时候干这种事儿。
太子妃,哦,该说卢姬死的消息传到城阳长公主府时,冯蓁看到翁媪明显地朝自己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
冯蓁感觉自己被“妲己”了,翁媪那眼神好像是在说是她害死卢柚的。
但这事儿冯蓁又没办法为自己喊冤。卢柚之死可是咎由自取,但冯蓁也着实没想到萧谡下手这么快,当真是把卢柚当工具呢,封了太子就过河拆桥。
冯蓁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并不清楚卢柚的真实身份和在东路军陷落里扮演了什么角色。这样的秘闻,萧谡自然也不会对人讲。
不过冯蓁也自我检讨了一下,她这一路似乎“害了”不少人。
卢柚之外,萧论的赵妃之死,可能和自己也有一丢丢关系,至少没有自己,她不会死得那么快。说起来,当初的二皇妃雍氏,之所以丧命可能跟她们姐妹也有一丝理不清的关系。
因此面对翁媪的眼神,冯蓁莫名地心虚了,微微撇开了头。
“可卢姬怎么会暴亡呢?”戚容不解,“怎么死的呀?太子殿下对她不是一往情深么?为她还遣散了所有姬妾,怎的会这样?”
翁媪又觑了一眼冯蓁。
戚容察觉到了翁媪的异常,便问道““幺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冯蓁扫了戚容一眼,男人回来了果然是不一样了啊,八卦都有劲儿了。“我能知道什么?”
只是这话没能打发翁媪和戚容,冯蓁只好又道:“许是严家的事情连累了她吧。”
戚容觉得说不通,正要跟冯蓁辩呢,却听得下人来传话道:“晋王殿下来了。”
戚容打趣冯蓁道:“晋王殿下对大母倒是真心敬爱呢,每日黄昏都来上香。”
冯蓁脸皮厚,听着也就听着了。
只不过对城阳长公主“真心敬爱”的不止萧论一人,刚回京的太子殿下黄昏时分也到了。
彼时冯蓁正送了萧论往外走,两人和萧谡碰了个面对面。
他身上一股肃杀之气,玄衣如墨,绣着五爪金龙,狰狞着龙爪想要凌空抓住什么似的。冯蓁心里思忖,当上了太子是不一样了呵。
萧论朝萧谡行了礼,以前是兄弟,但如今名分定了,那就是君臣了。
冯蓁也朝萧谡屈膝行了礼。
萧谡没动。
萧论道:“今儿风大,太子殿下快进去吧。”说罢他朝萧谡拱了拱手,便径直往前走了。
冯蓁自然是选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是她才迈了一步,就见萧谡动了动脚,刚好插进她的动线里。
也亏得冯蓁腰肢灵活,轻灵地一侧腰,脚尖一点一旋,便似一片雪花般飘落到了台阶之下,伸手拉住了萧论的袖子,娇滴滴的声音像拔丝糖一般甜,“殿下慢点儿。”
萧论其实走得不快,听到冯蓁的话就更是回身握住了她的手。
冯蓁朝萧论展颜一下,任由他那么拉着手一同往门外走去。
送到院子外,萧论侧身替冯蓁理了理头发,余光却一直瞥着依旧站在刚才的阶梯上的萧谡。
原来太子殿下也是被眼前的女君给迷惑住了,萧论的指尖在冯蓁的唇瓣上暗示性地摩挲着,然后又收回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颊侧。
冯蓁的脸微微红了,自然是九转玄女功的作用。萧论的余光里是萧谡,冯蓁的余光里又何尝不是。她也清楚萧论为何这般做,男人的虚荣心比女人更强。不过冯蓁不介意宠宠自己的男人。
她状似害羞地拉着萧论往院门旁边走了走,似乎是要避开院子里的人的目光,可他们最后站定的位置,却恰好在梅花开式的风窗前。若是院子里的人有心看,却也能看到院外人的动作。
冯蓁踮起脚尖,却并未亲在萧论的脸颊上,而是“胆大”地亲在了萧论的唇上,虽然迅速就离开了,可亲嘴与亲脸在情人间却完全是两码事儿。
萧论的眼睛一亮,似乎没想到冯蓁如此大胆,他倾过身子,想要再讨点儿好处,却被冯蓁俏皮地用手指抵住了额头,朝他笑着摇头。
冯蓁感觉刚才的亲昵已经足以向萧谡表明自己的立场和心意了,那就没必要在人前秀恩爱,再刺激萧谡了。
“殿下快走吧,今儿天色不好,怕是有大雪,再迟些路上就不好走了。”冯蓁温柔细致地为萧论整理了一下大氅的领子。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在萧谡的眼皮子底下,她做起这种事情来感觉特别有耐心。
一直到萧论出风毛的大氅所有毛都顺了,冯蓁才往后退了半步,“可以了。”
经历过赵妃那样不讲道理的妒妇之后,萧论如今似乎格外偏爱温柔解语的女子,也更喜欢冯蓁的惜言如金。
每次到这里来,都能体会到难得的宁静,在她身边似乎就能岁月静好。她的美能把世间所有的丑陋都遮掩起来,靠在她身边,仿佛连他自己都变得没那么浮躁了。
想起刚才萧谡的异常,萧论道:“孤先送你回院子吧,你今晚还回灵堂么?”
冯蓁哪儿能猜不到萧论的心思,“不回了,那就辛苦殿下陪着我绕路了。”只是冯蓁心里有些好笑,萧论以为送她回去就能防着萧谡了?
冯蓁在自己院门口跟萧论道了别,一回屋子便闪进了桃花源。如今的桃花源已经被她布置得跟自己喜欢中的闺房一模一样了,虽然一路跌跌撞撞,仙桃没成熟几个,但至少空间大了许多了。
冯蓁任由自己跌入柔软的长毛地毯上,抱着圆枕滚了两圈,闭上眼睛休息,应付男人实在是太累了。
萧谡自然又闯进了她的闺房,不过依旧是空手而回,冯蓁懒洋洋地在地毯上又滚了一圈,看着萧谡就那么坐在旧日她喜欢坐的榻上。
冯蓁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只是有些事别人不在乎,她却半点都受不得。
她知道他们不是不喜欢她,不是不在乎她,只是他们还有其他更在乎的人和事。比如冯华更在乎蒋琮,萧谡更在乎那个位置,萧论在乎的是她带去的好处。所以冯蓁也要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不把他们当成最在乎的。
她,只要在乎好自己就行了。
次日,冯蓁去灵堂给长公主上香时,听得戚容与翁媪道:“皇上给燕王指了玫女君做王妃。”
“玫女君是谁啊?”冯蓁冒了一句。
戚容有些好笑地看着冯蓁,“幺幺,你这些年出门做客都干什么了呀?玫女君就是王丞相的小女儿啊。”
冯蓁汗颜,“这……”
翁媪也是摇摇头,“等女君出了阁,做了晋王妃后可不能再这般了。好歹总是要记记人的。”
“是,是。”冯蓁道。她心里琢磨着,德妃这招棋走得可不算好。虽然想给萧诜找个强有力的岳家,但明摆着萧谡登基后王丞相肯定就要致仕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德妃这样做,除非是有别的不甘心的打算。
这么一想,萧谡的日子似乎还挺艰难的。
戚容道:“我怎么觉得晋王、燕王的亲事皇上都定得挺着急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戚容这话是在问翁媪,也是在问她自己。
翁媪想了想道:“且看看太子殿下的亲事吧。既然卢姬成了卢姬,太子妃就得另选,若是也急着定下来的话……”
那不用进宫看元丰帝,也知道龙体恐怕熬不了多久了。
翁媪和戚容到底都跟在城阳长公主身边很长的日子了,这政治敏感度比冯蓁可是强上了不止一分半分。
戚容跟翁媪商量道:“我娘家妹妹今年刚及笄,却还未定人家,翁媪你说如果去找平阳长公主说和说和,能不能……”戚容这主意是打到了太子妃的位置上。毕竟长公主一去,苏庆总得另外有个靠山才好。
既然苏庆是太子救回来的,苏家和戚家也就绝不可能再另投其他皇子了。所以能抱定太子殿下的大腿自然是最好的。
翁媪道:“这却是不知了,平阳长公主那边指不定也有太子妃人选。”
戚容叹了口气。
一时又有武威侯府的家丁来报丧,说是他家女君没了。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但总是要知会一声的,这上京城的人都是姻亲连姻亲,怎么着也能顺藤摸出点儿关系来。
戚容听到,只叹息了句,“她打小就身子弱,却没想这么年轻就走了。”
说罢,戚容又看向冯蓁,“幺幺怕是不知道咱们说的是谁吧?”
然则这位武威侯家的女君冯蓁还真知道。
这位就是当初长公主嘴里提及过的,元丰帝想指婚给萧谡的那位女君,只是后来被半路杀出程咬金卢柚给取代了而已。
听说武威侯女君去世的事,冯蓁不由想,不论是谁嫁给了萧谡,都是注定死亡的是不是?萧谡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位女君命不久矣了?
到晚饭时候,下人又来回禀,道是太子殿下来给城阳长公主上香了。
冯蓁和戚容正一道用饭,长公主去后,家里就这么点儿主子,苏庆又在养伤,所以每日里冯蓁和戚容差不多都在一块儿吃饭,包括翁媪也在。
听得太子殿下到来,戚容少不得诧异,“又来了?”太子回京来给城阳长公主上一炷香是理所应当的,但连着两日都来似乎稍显殷勤,毕竟城阳长公主跟他可是有旧怨的。
翁媪又看了冯蓁一眼,没说话。
冯蓁当然没见萧谡,麻溜地躲了。
如此再两日,萧谡依旧是每日黄昏都来给城阳长公主上香,戚容确实会抓住机会,第三日就将她娘家那位堂妹叫来公主府小住了。
是以萧谡来时,那位戚家的宝女君总是在灵堂内。不过自然是没有什么过分之举的,毕竟这是灵堂。戚容的意思就是让太子知道有戚家阿宝这么个人便是。
戚家阿宝是人如其名,真正是如珠如宝一般本人捧着长大的。容貌虽然称不上绝色,但却甜得可以发齁,是那种叫人一见就欢喜的脸。
性子也是极开朗活泼的,她的天真却有别于当初冯蓁身上的那种“假天真”,而是一种叫冯蓁看了就忍不住嫉妒的世事无忧的天真。
这日萧谡来时,宝女君刚好去园子里折了一枝腊梅回来,见着萧谡,她有些害羞,可还是大胆地往前走了一步,“殿下可喜欢腊梅的香气?”戚宝低头拨弄了一下枝条上的腊梅花,等着萧谡回答。
“孤只喜欢桃香。”萧谡说话时,并未停下脚步,转眼已经踏入了灵堂,留下一个愕然的小女君,她的指尖都还停留在腊梅花上。
桃香?戚宝一下就想起了冯蓁,她身上隐隐的香气不正是最甜的桃香么?
用饭时,戚宝看着冯蓁那秀美绝伦的侧脸,忍不住道:“幺幺,太子殿下是不是中意于你?”
这话问得实在是太直接了,直接得太无礼,以至于戚容和冯蓁都惊讶地搁下了筷子。
“阿宝,你说什么呢?”戚容斥责道,然则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惊涛,因为戚宝一说,她竟然就信了,似冯蓁这样的容貌,萧谡喜欢她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么?这样一来他日日都来给大母上香的事儿也就说得通了。
戚宝有些委屈地看了看戚容,又重新看回冯蓁,带着哭腔道:“你都指婚给晋王了。”
冯蓁看看戚容,又看看戚宝,心里最烦这种真天真了,她就恶毒地看不得她们这副被人捧惯了的模样。冯蓁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条青菜,慢悠悠地道:“戚宝,自己没本事让太子点头,跑来指责我算什么?”
戚宝简直被冯蓁的态度给惊呆了,因为从她住进来之后,冯蓁待她一直算是很温和有礼的,如今竟然说出这样刻薄的话,让她如何不气得发抖。
“幺幺。”戚容少不得也是惊讶了一点儿。
冯蓁对戚容也客气不到哪里去,“表嫂,你心里有点儿数吧,太子妃的位置是好,可你也得看看是谁去坐。就戚宝这样子的,你送上去不是帮戚家,而是害戚家。”
冯蓁把菜放入口中,慢慢地咀嚼,慢慢地欣赏戚容和戚宝的表情。
翁媪叹息一声,私下对冯蓁道:“女君如今的戾气也太重了些。好歹阿宝也是客人,怎么着也该善待一些。”
冯蓁转头望向窗外,用痞痞的声音道:“我自己都不曾被人善待过,又如何善待别人?”
“女君。”翁媪没想到冯蓁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冯蓁双手撑在榻上的小几上,背对着翁媪,有些幽幽地道:“翁媪,阿姐和外大母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翁媪再次叹息了一声,不知该从何说起。“你要理解长公主,在后宫她从小吃尽了被人瞧不起的苦,你是知道敏文公主的,长公主小时候比敏文公主更不如。”
“那阿姐呢?”冯蓁用右手的无名指为了自己擦了擦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