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陆焯峰也没想到明烛会主动亲他,两人藏在黑暗中亲吻,小姑娘的手在他腰腹上不断地撩,也不知道在摸什么,腹肌?她自以为不动声色,但他怎么可能没感觉?
后来每次回想,总觉得她胆子挺大。
外表温婉娴静,骨子里柔软又热情。
想她啊。
想她的一颦一笑,想起她穿着旗袍在他跟前晃的模样,想到她说嫁妆是为他绣时红透的脸。陆焯峰闷闷地抽着烟,韩靖在他头顶说自己的感情事儿,他也没仔细听,满脑子的回忆,除了想她,就是想她。
想得口干舌燥,喉尖轻轻滚动,烟燃到头也没察觉,跟丢了魂似的。
韩靖踢了踢他,语气不满:“哎,跟你说话呢,半天没吭声。”
手上烟一抖,掉地上。
陆焯峰终于回过神来,只觉得鼻子一热,低头看地面,几滴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掉。他愣了一下,一摸鼻子,一手的血,忍不住低骂了声。
韩靖踢他:“骂谁呢你。”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手上一抹的血,“操!你干嘛了?”
陆焯峰皱眉,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他干嘛了。
刚站起来,准备去洗洗。
张武林匆匆跑过来,本来有事要报告的,一看他这样子,整个人都呆了,连话都忘记怎么说了,“队、队……队长,你怎么了?”
陆焯峰随意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上火。”
张武林:“……”
韩靖低头闷笑。
张武林问:“那、那要不要叫军医来看看?”
陆焯峰懒得理他们,转身去洗脸,掬了几捧水往脸上扑,冷冰冰的,鼻血倒是不再流了,也清醒了。
回到宿舍门口,张武林已经被韩靖打发走了,韩靖看着他领口还有几滴血,忍不住笑:“上火?真的假的,我看你这副样子,怎么有点像欲求不满呢,内火呢。”
陆焯峰行云流水地脱掉脏衣服,换了件。
韩靖摇摇头,“真是,每次说起女人,你比我还能闷,不过人活一世,总要有点念想,我先跟那姑娘试试吧,回头要是打结婚报告了,你也别羡慕。”
后来,韩靖结婚报告也没打成,那姑娘跟他分手了。
……
从宿舍楼到军医室有一段路,明烛走在他旁边,她穿着拖鞋,身体有些不舒服,脚也有些疼,走得很慢。
陆焯峰手抄在裤兜里,走得慢悠悠的,侧头看她,“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
明烛低着头,“没有。”
“以前也这么疼?”
明烛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看地面,“不是,就这次比较难受。”
不时有战士经过,喊他陆队。
陆焯峰随意点头,两人走到军医室,那边还有七八个战士在排队等包扎检查,韩梁随意擡头,看见他跟明烛,招呼了声:“怎么了?”
陆焯峰站在门廊外,往里看了眼,“快忙完了?”
“差不多了。”
韩梁正在给一个战士消毒伤口,又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明烛,有些明白过来,笑了几声,“十几分就好,你们先坐坐,正好我有事跟你说。”
陆焯峰拉了把椅子放到明烛身后,“坐一会儿。”
明烛小腹抽痛,听话地坐下了。
二十分钟后,军医室总算散了。
只剩下他们三人。
陆焯峰靠在门边,冷不丁地说:“她痛经,你给看看。”
韩梁剧烈地咳了声,他跟陆焯峰也认识好几年了,本来以为小姑娘是水土不服或者训练过度闹出病来了,等半天,等来一句“她痛经”,他脱口而出:“不是,她痛经你都知道?”
看来还真是对人小姑娘上心了。
“……”明烛耳根红了。
陆焯峰认为她身体难受肯定是因为这次训练,神色不变地说:“受训练影响的吧,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不那么难受。”
明烛脸也红了,忙说:“没那么严重,韩军医你这里有红糖吗?或者给我一片止疼药也行。”
韩梁低头笑笑,转进去,过了会儿,还真拿了包红糖递给她,“之前陆队跟我说过,随行主创团有几个姑娘,我就带了几包,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陆焯峰愣了,有些蒙圈:“一包红糖就行了?”
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他一直跟爷爷住,父亲再婚后也没怎么管他,父子两关系不亲近,联系都少。他有个小姨,高中的时候倒是常常见,后来结婚了,他入伍后常年呆在部队,渐渐地见面也少了。说实话,他并不了解女人,活了三十年,唯一亲密和关注过的女人就是明烛了,他打心底里觉得小姑娘挺娇气的,得好好供着养。
韩梁看了眼陆焯峰,又问明烛,“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吗?”
明烛没想到陆焯峰之前就已经跟军医打过招呼了,她接过红糖,摇头:“没有了,谢谢。”
陆焯峰靠着门,低头睨她:“脚不是磨破了?”
所以,韩梁又给了她一瓶药膏。
明烛回到宿舍,唐馨看见她手里的东西,笑眯眯地说:“哎,我找了一天都没倒找着红糖,早知道我就找陆焯峰去了。”
林子瑜看了眼,捧着杯子过来,“给我一杯吧,我也快来了。”
明烛撕开包装,往杯子里倒了些,放到桌上,“你自己来。”
唐馨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看她:“你们出去了?”
“没有,韩军医给的。”
唐馨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陆焯峰带你去军医室?”
明烛低头:“嗯。”
唐馨忍不住倒床上笑,“真的很直男了,钢铁直。”
明烛抱着红糖水坐在椅子上,低头翘了翘嘴角,“其实他很细心了。”
唐馨又坐起来,忍不住说:“是是是,但不可否认,直男是没多少浪漫细胞的,何况还是把大部分时间,整个生命都贡献给国家的人。”
明烛没说话,喝完红糖水就去漱口。
不管如何,陆焯峰还是以前那个陆焯峰,对她好,宠她,容不得她受委屈,管他有多直呢?
……
第二天一早,所有士兵列队,张武林被擡上直升机,跟他一起被擡上去的,还有杜一鸣,他脸色惨白,情况看起来比张武林还糟糕。
唐馨问:“杜一鸣也受伤了?”
明烛想起昨晚在军医室听见的话,韩梁说杜一鸣状态十分不好,一吃东西就吐,营养不良,加上高强度训练,现在整个人都快废了,说到底是心理素质不过关,需要进行心理疏导。
好像不止杜一鸣一个人有反应,还有几个新兵也吐过,但情况比杜一鸣好很多。
陆焯峰已经报告上级了,到时候应该会安排心理医生过来跟队疏导。
明烛跟唐馨说了一遍,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下。
是微信群。
唐馨翻出来看了眼,咽了咽喉咙:“唐总说他跟唐队长明天上午到边疆驻守部队。”
明烛默了几秒,“哦。”
陆焯峰一声令下,战士们迅速上了直升机。
下飞机后,再乘几个小时的车,抵达边疆反恐前线部队,已经是下午了。
这一路路况不是很好,舟车劳顿,明烛下车的时候,感觉小腹坠疼,腰酸得不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焯峰跳下车,他每年都带队过来,对这里很熟。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过来,三十多岁,鼻梁高挺,皮肤黝黑,眼窝尤为深,他笑着说:“陆队,韩队,好像来晚了啊。”
“晚半个小时。”韩靖笑说,“李指导,心理医生到了吗?”
“还没呢,就你们很熟的佟佳,她跟她导师出差了,今晚才回来,估计明天上午能过来,很急吗?”李指导问,又看向陆焯峰,又是一阵笑,“佟佳还问我了,陆队今年也来吧?我说当然来了,哪年不来啊。”
明烛一听,转头往这边看了眼。
韩靖咳了声:“我也每年都来呢。”
李指导看了看人群中的几个姑娘,“他们就是主创团的吧?”
陆焯峰看了眼明烛,那姑娘脸色跟昨晚一样,不太好,红糖没用?他舔了下嘴角,“嗯,先让他们去休息吧。”
李指导笑笑:“行,都安排好了。”
安顿好后,明烛就在床上躺着了,想起刚才李指导说的佟佳,微微皱眉,总觉得李指导话里有话。
她睡了很久,到傍晚也没醒。
唐馨也没叫她,跟林子瑜去吃饭,打算等会儿给她打包一份回来。
宿舍楼下,陆焯峰正跟曹铭交代什么,看见她,就大步走了过来,他看了眼林子瑜,林子瑜还算有点眼色,正好看见姜导他们从宿舍楼里走出来,低声说了句:“我跟姜导他们先去食堂。”
等人走后,陆焯峰往后面看了眼,“明烛不下楼吃饭?”
唐馨看了他一眼,“她还没睡醒,我就没叫她,等会儿给她带点儿回去。”
陆焯峰手插在裤兜里,擡头望她宿舍门口看了眼,“嗯,她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来找我,别让她忍着,憋出病来。”
“好。”唐馨答应了,擡头看他,“陆队长,你对明烛这么好,是纯粹地因为徐睿的关系,还是喜欢她?”
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估计明烛心里也这么想过,但她不可能去问陆焯峰这个问题,因为徐睿对她来说也很重要,而且他已经不在了,她不会拿他去比较去询问。
陆焯峰低头看她一眼,说:“我对她好,不关徐睿的事,是我自己的事。”
唐馨追问:“那就是喜欢她咯?”
边疆天黑得晚,此时天空依旧明亮,照得人心无所遁形。
陆焯峰往天边看了眼,侧脸轮廓分明,一声不吭,看似没什么表情,但表情和神态,默认了。
唐馨叹了口气:“那你知道她18岁的时候绣了幅嫁妆吧?我在她书房见过,前段时间我才知道,那是为你绣的。”
“我知道。”
陆焯峰嗓音微沉,他见过她坐窗台绣嫁妆的模样。
原来都知道啊。
这两人真是,什么心思都藏在心底,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心里都清楚,唐馨觉得自己白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