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非剑如闻天音,伴随长明话语落下的那一刻,它骤然发动了!
剑身漆黑原本毫不起眼,但此刻黑焰萦绕,所到之处,诸邪退避,万鬼同消。
四非剑如同旋涡,鬼火被不断吸进去绞杀,索命的尖叫变成哀嚎,在来不及散发怨念之前,蓝色就已经被黑焰撕裂,星星点点散落下来。
这场景看上去殊为美丽,宛如夏夜无云的星空。
但无人有心思去欣赏。
不远处藏天尸骨未凉,被鬼火吞噬大半,余下半张脸正眼睛圆睁死不瞑目,无言诉说方才发生过的可怕一幕。
既然他的剑这么厉害,早点拿出来,他们不是早就脱险了吗?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在云长安心头浮起。
他忍不住看长明一眼,在视线接触到对方几乎毫无血色的脸时,念头立马消失,他责怪自己被保护还有这种理所当然的想法。
一夜之间,云长安成长不少。
丛容的身形在微微颤抖,他不由握紧对方的手。
“会没事的。”
既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两人自打双方长辈有意撮合联姻以来,从未看对方顺眼过,却没想到在这边陲小城里生死相依。
云长安之前看丛容,处处都觉得不好,他嘴上不说,心里觉得丛容姿色不够,又太闹腾,还爱损他,两人根本处不到一块去,就算勉强成婚,日后恐怕也是鸡飞狗跳,没一天安生。
现在哪里还有这种想法?
他恨不得丛容跳起来跟他斗嘴三百回合,就怕这女孩儿从此连话都不爱说了。
也不知他们今日还有没有命回去。
云长安胡思乱想之际,铺天盖地的鬼火竟已稀疏许多。
四非剑遇魔杀魔,遇鬼杀鬼的架势,连那些怨念冲天的恶灵都感到害怕,竟不敢再主动往剑锋上撞,转而寻找其它各处破绽。
但其他人也没闲着。
对云海的春朝剑,少年长明有满腹疑问,却一句也没问出口。
剑光如雨零落,他的灵力恰到好处弥补了云海长明二人无法使用灵力的缺陷,为聂峨眉增加一大助力,直接将四人镇守的四角筑起结界,等闲鬼火根本无法撞破。
第二声鸡鸣响起。
长长的拖曳语调从城东响彻城西,鬼哭狼嚎也无法掩盖它的清亮激昂。
对白日与生俱来的恐惧,让这些早已习惯生活在黑夜里的恶灵们被激怒了,许多鬼火转头扑去鸡鸣方向,将公鸡撕成碎片。
但鸡不叫,并不意味着黎明就不会到来。
长夜漫漫,终有睁眼的一刻。
恶灵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
它们呼啸狂嚎,企图在最后一刻将长明等人彻底吞噬。
于是它们反而安静下来。
鬼火飘忽四散,在不远处游荡,寻找众人疲惫的间隙。
四非剑在微微震颤。
这把神兵跟随长明多年,比眼前凶险的局面,它也遇到过,不可能轻易经受不住。
它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
四非剑的剑主无以为继了。
长明紧闭双目,双手捏诀。
衣袍猎猎狂飞,身形岿然不动。
看不出半点虚弱之态。
但云海很清楚,即使有坚定过人的意志,对方也已到了强弩之末。
那些新旧交错的伤,苦苦压抑,支离破碎,已经到了濒临发作崩溃的边缘。
而他就像一件满布裂痕的玉器,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会爆裂碎开。
云海心下一沉,伸手去拿四非剑。
谁知四非剑也已到了无念无空的境地,根本不认得其他人,云海手刚一近前,就被剑光所伤,划开长口子,血淋淋往下淌。
除了长明,四非剑竟是敌我不分了。
恶灵们闻见血腥味,越发蠢蠢欲动。
有几个忍不住扑过来的,立刻就被绞杀。
但它们也发现了,四非剑的剑光比之前黯淡些许。
这说明剑主快要支撑不住了。
远处,一道白线从乌云后绽露。
宛若剑光破开天光。
恶灵没有时间了。
而四非剑的剑光似乎又弱了一些。
它们咆哮着扑过来,轰的一声,竟突破结界屏障,撞入剑光包围。
长明的袖子被鬼火侵蚀,一点点化为灰烬。
云长安看见了,忍不住惊呼一声,要来拉长明。
聂峨眉也忍不住回过头。
少年长明皱眉,横剑过来想要拦截。
但他们都晚了半步。
鬼火已经舔上大半截袖子,并以无法阻挡之势烧到手臂。
眼看长明就要重蹈藏天的覆辙——
剑光大盛!
白日冲天!
不是四非剑的剑气,是春朝剑。
而且也不是少年长明手里那把春朝剑,而是云海手里的春朝剑!
旁人只觉云海表情瞬间一变,变得冷肃凌厉。
黑白交错的万千道剑光耀眼炫目,晃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直到片刻之后,他们重新睁开眼睛,看见云海从剑光中缓缓落地,怀里还抱着昏迷过去的长明。
而那些鬼火恶灵,已经消失殆尽,不复踪迹。
被旭日东升笼罩的玉汝镇,大半屋瓦都呈现阳光反射的璀璨,只是放眼望去,宁静之后,尽是残砖破瓦,家破人亡。
云长安脚一软,忍不住坐倒在地。
连带被他牵着的丛容,也被带得一歪。
聂峨眉惊悸未定,胸口起伏,就听见少年的声音。
“别走!”
她循声回头,惊讶发现长明二人竟已不见了。
“他们呢?!”
彼此虽是萍水相逢,昨夜却已同生共死,她以为对方又被什么手段掳走了。
“道友!道友!”
她高声呼喊,却无人应答。
长明和云海,似平地消失,了无痕迹。
“快找找人!”
聂峨眉着急起来,催促其他人。
云长安愣愣道:“我看见他们身上笼着白光,人就没了。好像……”
好像不是被什么东西带走,而是时间到了不得不走。
因为那个姓云的,脸上并无任何惊慌之色。
另一边的少年,手中春朝剑还未入鞘。
他若有所思,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
“小道友?”
聂峨眉的声音让他回过神。
“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不必担心。”
少年长明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送你们离开。”
……
云未思抱着长明,在混沌之海沉浮。
这里是虚无彼岸的边界,从记忆星海出来时,很容易掉入混沌之海,除非找到另一处记忆光团入驻。
他能感觉到怀中人气息虚弱,几近于无。
现在下手,根本无需任何力气,这人就会彻底死去。
如这虚无彼岸的每一个灵魂,他们在往事里徘徊不去,求而不得,最终化为枯骨,魂灵也难得解脱,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生前遗憾,千万年无法消解。
但云未思没想到,长明这么快就从这段往事里超脱出来。
对方像一个真正的旁观者,所有过往缺憾,竟似没有留下半点涟漪。
也正因为如此,长明才能轻而易举离开玉汝镇那段记忆。
云未思将手覆在他的脖颈上。
掌心感觉皮肤下面跳动的脉搏。
但触感并非温热,而是微凉。
在方才的大战中,对方已然消耗过多精力,鬓发甚至因此染上星白。
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长明微微一动。
干涸嘴唇张合,似要说什么。
云未思看了片刻,缓缓低下头,将耳朵贴近。
“过去改变了。”
他听见对方如是道。
“但总体走向并未变化。”
云未思淡淡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你打碎了聚魂珠,虽阻碍他们布阵的步伐,却也因此令他们要多杀一城的人来弥补。”
“原本杀一城就能炼就这颗聚魂珠,现在却要多屠一城一镇,你得到真相,却也等于你多杀了一城之人。”
“还有,聂峨眉三人虽然当时被你救下,后来却同样要死。”
“过去的人受你之托照看他们,聂峨眉死于一次历练,云长安和丛容虽多活了几年,也如过去一般,因朝廷党争倾轧家破人亡。”
“还有迟碧江和司徒万壑,你也无法从他们身上追查到任何线索。因为过去的你在听聂峨眉说了玉汝镇的内情之后,立马就上万象宫去找人,正好遇上他们新任宫主的就位大典。据说前任宫主迟碧江,某夜从山崖落下,从此生死未卜。而司徒万壑,也如原来一般走火入魔,司徒家彻底衰败。他复活不了想要复活的人,线索也全部中断。”
“你以为提前知道,就可以阻止,结果并没有。”
“许多人和你一样,以为这里是改变过去的机会,最终却反倒被过去所误,连魂魄都无法解脱。”
云未思很少说这么多话,每说一句都是在打消对方的生念。
长明却笑了。
“你想起来了,很好。”
他连咳嗽声都很弱,一动就有血从嘴角淌下,声音更是轻如羽毛。
但云未思能听清。
“我进入过去,并非为了改变,而是想起来。”
“过去改变的同时,也会唤起我们的记忆。”
“至于他们为了聚魂珠再屠一城,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因为别的原因去杀,杀一城与杀二城,这份因果不在我。”
“将加害者的作为揽在自己身上,是非常愚蠢的,你若想以此乱我道心,便算多此一举了。”
“你看,你这不就记起许多了?”
“徒弟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好好跟为师学着点。”
玉汝镇那段过去,他虽未能与过去的自己多言,但寥寥几句,少年长明似也明白大半。
他遵守诺言送云长安三人回去。
云、丛两家因为婚事争执暂且不表,在云长安的坚持下,最终顺利与丛容成婚。
两人婚后倒也和美,云长安一日日稳重起来,不仅参加科考,还入朝为官,时常犯言直谏,人称铁面御史。
但当时洪氏王朝倒行逆施,皇帝醉生梦死,内宦当权,外臣也并非一致对外,还分为几派,有的投靠宦官,有的谄媚上意,也有的自视清高不肯低下头看一看百姓疾苦。
云长安虽则家世清越,但谏言说得多了,皇帝也会烦,很快寻了个借口将他贬职,远远打发了去外地。
就在云长安即将携妻赴任时,宫中发生政变,内臣意图谋反,被及时拿下,皇帝震怒,下令追查。
京城一时腥风血雨,很快牵连到丛容娘家,丛家被满门抄斩,丛容这等外嫁女原是不在其列,但云家生怕被牵连,逼着云长安夫妻俩和离云长安断然拒绝,皇帝一怒之下将云长安也算入其中,命其伏诛。
据说云长安被押赴刑场途中,非但毫无惧色,还高吟圣贤诗歌,以示自己毫无过错。
作为二人独子,云未思无人敢收留,连云家都拒之门外,他又不肯乖乖受死,于是只身潜逃,从京城到玉皇观,千里之遥,雨中拜师。
兜兜转转,一切终究回到原点。
不同的是,因长明提前警告,过去的他派出师弟隐居京中,暗中庇护云长安夫妇,不仅传授云未思武功,还教他修炼。
或许因为云长安跟丛容不是修行中人,这么多年都没有与修士往来,知道再多也无威胁,所以这许多年中,他们安然无恙,并未受到骚扰袭击,最终也与原来的历史一样,因朝堂争斗而死。
但再想深一层,躲藏在暗处的人,可能早已将云未思视为棋盘上重要一子,他的存在与九重渊息息相关,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死。
长明能想到这些,云未思自然也能。
他也意识到其中内情过于庞大恐怖,需要花费时间去探究清楚。
直到怀中人剧烈震颤,鬓发迅速染白,他才回过神。
握住对方冰凉手腕,云未思一点点为长明灌注灵力。
对方就像被掏空干净的罐子,再多灵力进去,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而长明的头发,也越来越白。
容颜倒是变化不大,白发如雪,冰肌玉骨,
他沉沉睡去,再也无法说出半句话。
混沌之海轻柔托起他们,沉浮水面,却又感觉不到任何潮湿。
这里的时间本该永恒停止,怀中躯体却在缓慢衰竭。
云未思微微蹙眉。
现在出去也无用,反而会加剧对方身体的衰败。
他将人抱起,飘向远处微光闪烁的星海。
云未思抬起长明的手,随意点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光团。
他自己已将记忆抛弃,只有在长明这里,才能回到过去。
轰!
白光在眼前骤然炸开。
狂风蓦地卷来,云未思差点抱不住人。
不仅是狂风,还有暴风雨。
瓢泼大雨,将天地化为一体,云未思甚至一时未能辨清这到底是哪里。
直到有人从风雨中遥遥喊起来。
“郎君,您上船吗?”
“这位郎君,快过来吧,错过这班船,今夜就没船回乡了!”
云未思怀里还抱着长明,瓢泼大雨将两人淋的湿透,饶是如此长明也没醒过来。
他快步走去,果然看见岸边靠着一艘船。
船舱里探出几个脑袋,看样子有不少人。
船家斗笠蓑衣,站在岸边树下喊他们。
“郎君到底走不走,这么大雨,您等不到别的船的了!这个湖比海还大,风浪又这么急,其他人都不敢开船的,只有我敢入水!”
船家见他走近,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着急上火,生怕自己说了这么多,云未思还不肯走。
船上那些人已经开始催促他了。
“走。”
云未思抱着人就想上船。
船家赶忙拉住他。
“诶诶,您还没给钱呢!”
云未思顿住脚步。
“多少钱?”
“承惠,一贯,您也别嫌贵啊,这要是搭不上,您今儿就得在这岛上过夜了!”
云未思疑惑:“现在流行什么钱?”
船家:……
他以为对方想白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也不想废话了。
谁知云未思把他拉住,往他手里塞了一金。
船家登时眉开眼笑。
“来来,郎君,快上船,正好还有最后两个位置!”
他拖了许久才开船,客人早等得不耐烦了,众多目光全落在最后进船舱的云未思身上。
船舱的确还算宽敞,里头坐了五个人。
这样的船已经算中等了,自然不会有船家一人在掌舵,下层船舱应该还有四人在使力划桨。
云未思也没有与旁人攀谈的打算,抱着长明径自走到角落空位。
旁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从他身后背着的春朝剑,也能知道这两人不是寻常好惹的。
三名男客很快继续方才未竟的话题,只有两名年轻女客不时好奇望向他们这边,尤其是长明的灰白头发上。
“谁说那岛上有神兵降世的,害我白跑一趟,还撞上这种百年不遇的风雨,真他娘晦气!”
“是不是神兵早就被拿走了?”
“不可能啊,我是听到消息就赶过来的,找了三天三夜都没发现!”
“我倒是听说四天前,海上蛟龙出没,翻云覆雨兴风作浪的,当时就把岛给淹了,兴许是落到海里去了也未定!”
云未思头也未抬,视线一直落在长明身上。
头发并未变黑,但倒是没有继续变白了。
他一时记不起这存在于过去的哪一段,听见几名船客交谈,也毫无头绪,索性不再去听,尝试再度将灵力灌入。
吼!
一声咆哮打断几人说话声。
连带原本就摇晃的船身,也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女客惊叫,男人也都变了脸色。
有人立时往外探头,却看见一座隆起发绿的小山丘。
“山丘”居然还会滑动,眨眼又沉入水面下。
那人顿时反应过来。
哪里是什么山丘,分明是一条巨蛟!
蛟龙近龙,却还未修炼成龙,可它就是这个湖的霸主,稍稍一翻身,众人脚下又是一阵剧烈摇晃,随时都要翻船。
船舱里的人也跟着东倒西歪,从这边滑向另一边,惊呼声不断。
这些人既然过来寻宝,自然都是修士,虽说修为不怎么样,也不待在船舱里等死。
当下就有人提着兵器飞出船舱,高高跃起,手中长鞭卷向刚刚露出的蛟龙脑袋。
这条蛟龙委实巨大,它一翻身就能引来巨浪,鞭子于他而言就像可爱玩具,张口衔住,连带持鞭的人也跟着飞起。
蛟龙扬首松口,人重重落在浪里。
又有几人陆续上去缠斗,但抛开体型不说,这蛟龙起码也是准宗师级的修为,别说这几个人一起上,就算是再来几个,也都不是它的对手。
在船即将被彻底掀翻之际,云未思出手了。
众人只见一道剑光飞出船舱,直掠蛟龙面门。
龙须瞬间被斩断一截,蛟龙暴怒,尾部从水面撅起,重重甩向云未思!
后者落在蛟龙脑袋上,剑随心动,缠住绿鳞发光的巨尾。
蛟龙一阵剧痛,却被云未思威胁。
“你若敢将船掀翻,我就直接把你龙筋扒了。”
他的声音冷冰冰不带一丝烟火气,蛟龙却龙躯一震。
“怎么是你?”
“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是说好放过我的吗,呜呜呜,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云未思意识深处响起蛟龙的声音。
非但不粗犷狂傲,还像个小女孩,一边说,还一边嘤嘤哭泣。
从开始说话就带着哭音,一直到后面,就只剩下呜呜声了。
像许多苍蝇无缝环绕云未思脑袋。
嗡嗡嗡,嗡嗡嗡。
“闭嘴。”
识海终于清静片刻。
海面也逐渐平静下来。
船上众人惊魂未定,不知云未思在干什么,远远地只敢遥望,不敢靠近。
“我见过你?”云未思问它。
“四天前,你还把我打了一顿,让我以后不能轻易出来,但我不是故意的,今天风雨这么大,我在下面睡久了,想出来翻个身,谁知道他们还想打我,是他们想动手的,你不能怪我!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把你师父救出来了吗?”
云未思一怔。
蛟龙的最后一句话,犹如一把尖刺,直直刺入云未思心口。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刺破,正汩汩往外流淌。
“我,救他?”
“对呀!你说六合烛天阵突然失败,你师父一去不回,此事很是蹊跷,其中必有隐情。”
“我,还说了什么?”
“你还说,你可以用武力征服天下所有人,却无法扭转人心对他的误解,你不愿让他永远背负污名,也不许世人说他半点不好,所以一定要亲自前往万神山,直到真相出来的那一天。哎呀,万神山那地方,如今已经是群魔乱舞之地了,我劝你,你还不听,非要去!是不是现在发现事不可为,就回来啦?”
蛟龙得意洋洋,只差没摇头晃脑。
“要说等我炼出第二颗蛟珠,就把第一颗蛟珠借给你,就凭本龙能耐,保你事半功倍,你不听劝,这下后悔了吧?”
“蛟珠?”
“对呀,死而复生,滋养功力,本龙的蛟珠可是不世出之宝物,前几天刚刚大成,旁人想要还没门呢,也就是欠你一个人情才……咦,你的气息怎么变了,明明还是他,却又不大一样?”
“我还是我,未来的我。”
“本龙听不懂。不过还是你就成,你来得正好,我这几天修为大有长进,感觉自己快要化龙了,你快来与我切磋一下,试试我全盛的功力,我告诉你,东海那帮家伙至今还瞧不起我,以为自己多有能耐,等我成龙的那天……”
蛟龙出奇啰嗦,絮絮叨叨用它那小女孩嗓音说了一堆,末了还意犹未尽,低头喝一口湖水,又问云未思。
“你觉得怎样?”
云未思嗯了一声,就说了四个字。
“蛟珠借我。”
蛟龙:???
这人是不是根本就没在听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