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彩儿一步一步走下来,纤纤手指在楼梯扶手上弹着节奏。
剧本里写道:【宣咏琳寻着姚守玥面前的沙发上坐下,把玩桌上放着的一把桃木扇。】
凤彩儿展开扇子,又合着将扇子闭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重复,只是一柄轻纱制的扇子,落入她手中,千娇百媚的仪态却让人觉得哪怕她是这样躺着玩上一天,都是好看。
“你来找安夫人,是有什么事?”她念出剧本里的台词。
宁蝶答:“我妈妈她……”
她擡起视线,撞上凤彩儿眼底毫不掩饰的鄙夷,嘴上的台词一慢,“我妈妈她生病了,想……”
那凤彩儿眼底的鄙夷更深,直直地要戳进宁蝶的心窝子。
“想向安姑妈借些银子……”宁蝶硬着头皮在说话。
凤彩儿从沙发上下来,走到她面前,用纸扇擡起她的下巴,“向安夫人借钱?”
剧本里道:【姚守玥觉得这个擡她下巴的动作十分羞辱人,生气地把扇子推开,但担心对方是姑妈重要的客人,心底开始紧张。】
宁蝶蹙眉,就要伸手去推开这扇子,看见凤彩儿嘴边挂着的讥笑,宁蝶演出的愤怒动了几分真意,是直接把扇子拍开。
凤彩儿紧跟着眼睛一瞪,竟有着长剑出鞘的杀意。
宁蝶不由地身子往后微仰,是人在察觉危险时做出的本能反应。
用在这里代表紧张,再自然和贴切不过。
她这是在用演技引导对方演戏?宁蝶感到惊讶,接着是一阵羞愧,拿她和凤蝶儿比较,她明显和人家不在一个水平上。
“脾气倒是不小,”凤彩儿勾唇,染了粉色指甲的玉手直接锁住宁蝶的下巴,“我看你倒是有几分姿色,这年头兵慌马乱,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安夫人的钱也不是刮大风吹来的。”
她说着另一只手在宁蝶的脸上划圈,只用那长长的指甲,轻轻地抚摸宁蝶的皮肤。
出于生理反应,宁蝶出了一身鸡皮,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过——”
导演邓家辉喊停,“很好,休息十分钟。”
宁蝶霎时腿软地坐地。
凤彩儿的气场太强,她再多对视一秒,真怕如剧本里写的那样,姚守玥被宣咏琳眼睛里的不怀好意给吓得脸色发白。
而实际上此时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天冷,她穿着湿校服撑了这么久,全身寒透,李盛暂时没有给她安排经纪人和助理,宁蝶是一个人起来,再一个人去化妆间换下个场景的衣服和补妆。
化妆间她和其余的三位女演员是共用一间,眼下林莱玉正在拍戏,这间化妆室只有宁蝶和另两位女子。
“有的人啊,把身上的鸡毛拔了,装上凤凰尾巴,可还是没有凤凰的命。”
听到此话宁蝶画眉的动作一顿,她背对那两位女子,从镜子里可以看到那二位时不时对视一笑,另一位接着道,“可不是,要是有伪装到底的本事旁人倒服气。”
“舔着脸抢了别人的角色不说,实力倒没别人好。”
“当初开机仪式那般闹了,还不知自己去请罪把角色换了。”
“真是没眼色,什么人的角色都敢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眉飞色舞。
宁蝶丢了眉笔抛桌上,电影圈竞争大,有的人奋斗数年熬不了头,而有的人却是好运连连。
在那些努力的人眼里,宁蝶自然是好运之人。
有的人选择背地说几句风凉话,有的人是沉不住气。
宁蝶衣服早换好了,她穿着旗袍披上自己的大衣,什么都没说,直接扭开门出去透气。
她几乎能想到在她关上门后,那两位女子该是如何得意的笑。
化妆间外的走廊上,她靠墙不过一会,来往一批人推着挂满衣服的架子往前面一间化妆室运,忙着要宁蝶让路,前面即是凤蝶儿的专属化间室。
“你们,这是,做什么?”宁蝶不解地问道,这么多衣服,每件都看着奢华典雅,价格不菲。
“凤小姐让人特意定制的时装,拍戏用。”推着车的一个男子回话。
“冒昧问一下,一共是有多少件?”
“一百零八件。”
好大的手笔,为了不耽误别人运货的时间,宁蝶侧身让出位置,她脸上有些黯淡,这部戏里,凤蝶儿无疑是要大放异彩。
“宁蝶——”过来一位同剧组的女子跑过来传话,“有人来片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