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大典结束,乔奈这个名字成为家长会里老师常常挂在嘴边的楷模,比如说:
“你们看十班的乔奈,以前考试长期不及格,现在次次优秀分。”
“没有学不好的差生,只有不努力的后进生!”
梁教授一晃成为家长群里的红人,收到不少私聊的信息求教育经验,好几次惹得梁母酸溜溜地道:“不知的还以为我们家鹤译要网恋第二春呢。”
过年期间梁贞回来,梁母特意挑出这事说了一回,团圆夜的饭桌上,被说的当事人梁教授耳根发红,嘟喃地反驳:“我都一大把年纪,你还担心个什么。”
梁贞当作没听见父母间的拌嘴,笑着给乔奈夹菜:“多吃些,你现在正在长身体。”
他夹给乔奈的菜都是对方平时喜欢的,人虽长期在国外,对乔奈的口味倒了如指掌。
乔奈甜甜地笑:“谢谢~”
说到长身体,乔奈产生一个新的烦恼,她现在饭量大增,身高和体重蹭蹭往上长,过完新年马上迎来她十四岁的生日,李阿姨说女孩子到这个年纪都是这样,要她别担心。
寒假里乔奈干脆纵容自己的胃口,晚上梁贞半夜还会起身为她做宵夜,两人只打开厨房一盏灯,悉悉索索地吃掉一半第二天准备的食材,李阿姨最先有所不知,还纳闷怎么材料老是对不上数。
大吃大喝的结局直接导致乔奈穿不了以前同尺码的白色舞裙,她在训练室练习芭蕾舞的时候,一个跳转的动作,强行塞进身体的舞裙噗嗤一声背后拉链裂开。
老师的表情一言难尽:“你是我第一个试图把天鹅跳成企鹅的学生!”
满室响起其他学生没有恶意的大笑,乔奈羞红脸。
连作为画室模特,梁母都察觉她的体型走向肥胖的趋势,乔奈坐下来腰部堆肉,梁母伸出指头一数:“行,厉害了啊,有三层!”
乔奈羞得要哭了。
晚上梁贞给她做宵夜,她不肯动嘴了,穿着一身蓝白配条纹衫的梁贞在暖灯光下笑得蛊惑人心,端着亲自煮的放着满满一层牛肉的意面道:“你闻闻~”
乔奈受不住诱惑,闻了一下吃完一盘,她捂着大肚子很是绝望。
宵夜没再进行几天惨遭梁母现场抓包,那天梁母晚上睡不着听见楼下厨房有动静,开灯下楼一看,就见她未来画展的“希望”五指圆润地拿起勺子,张开嘴准备倒进一碗混沌,她吓得浑身一激灵,大喊:“住嘴!”
她瞪一旁的梁贞,夺过乔奈的碗:“你瞎喂她什么,她这个年纪养胖体型以后喝水都胖!”
梁贞无奈地道:“女孩子胖一点有什么不好。”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梁母不搭理养乔奈跟养闺女似的傻儿子,她拉过乔奈的手走到客厅,上楼拿来体脂秤,让乔奈站上去。
几秒后,眼见上面的数字,梁母比乔奈更绝望,连梁贞也避开视线摸摸鼻子。
——乔奈,51kg,身高一米五三。
“请营养师吧。”梁母做此总结。
乔奈处于发育期间,盲目减肥会对身体产生伤害,保险起见只能通过饮食调节。
营养师的费用由喂胖乔奈的罪魁祸首梁贞承担,梁贞乐意为她花钱,一次付营养师一年的薪水外加来年红包,要求简单:“让小姑娘认为她变美就好。”
对方不知道要求的美是哪种美,上门亲自做笔记询问乔奈的期望,乔奈一直梦想成为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她对营养师憧憬地说:“我想有雪白的肌肤,纤瘦高挑的身材,唇似血般鲜红,头发像漆黑的夜空……”
营养师:“……”
看来雇主的钱不好挣。
年后半个月,梁贞需要重新回到国外的工作岗位。即便经历过好几次的离别,乔奈仍是无法习惯。她舍不得梁贞,恨不得跟着梁贞去国外。
北城的冬天来得晚而寒烈不减,年后往往大雪连绵,梁贞在室外穿着军绿色的羽绒服,他牵着乔奈送她去少年宫上舞蹈课。街上一路都是环卫工人在清理雪路,仿佛和乔奈初次跟随梁贞离开家乡时一样。
去少年宫的路希望更长也有走到头的时间,梁贞把她领到教室,和老师打声招呼后习惯性地摸摸乔奈的头顶,眨眼间曾经只到他腰间的小丫头已齐到他胸前,有种吾家有女初养成的满足感。
乔奈眼睛红红地和梁贞告别,明天雪晴梁贞上午的飞机,她却因为开学不能送行。
换完衣服做压腿热身运动时,乔奈还沉浸在离别的悲伤里。
她在舞蹈室与其他女生不熟悉,私底下除她外其他人经常各地参考比赛拿奖,乔奈和她们道不同,跳得也不怎么好,平时交际不多,大半年过去人都没认齐全。
今天看她心情差,有个女生特意和她组成一队互相压腰,两人手分别搭在彼此肩膀上把腰对着面弯下九十度。
女生喘着气说:“刚才送你来的是谁啊?”
乔奈不介意在别人面前提起梁贞,说起梁贞她眼睛里全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不断夸梁贞的好。
“哇,”女生附和道:“极品好男人啊。”
下腰完成,女生站直,她比乔奈要高出半个头左右,以前乔奈听她介绍说她在附近一所私立高中读高二,叫贺莱芳,今年十七岁。
贺莱芳扎着丸子头,前庭饱满,模样清爽可人,她穿着黑色紧身塑形衣身材前凸后翘,体态优美。
接下来练习舞蹈解析,她站后排小声和乔奈打听:“你说的梁贞是你亲叔叔?”
乔奈说:“不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哦哟~”对方一脸暧昧的笑,“这么极品的帅哥天天和你住一起,你没有想法啊?”
“什么想法?”乔奈不懂她要表达什么。
“看来你是个小乖乖,”贺莱芳柔柔地伸出胳膊做舞蹈的动作,“既然你没有想法,那我可得下手了哦。”
她借着旋转的机会凑近亲乔奈的脸蛋吧唧一口。
乔奈错愕过后感觉到生气,这贺莱芳什么意思到底。
很快她便明白贺莱芳打得什么花算盘,晚些梁贞来接乔奈回家,雪停路上积雪干净,梁贞开车而来。走在乔奈后面的贺莱芳突然几个箭步冲向前,挽住乔奈的胳膊,笑起月牙眼:“梁叔叔你来接乔奈呀?”
梁贞笑着道:“你是乔奈朋友?”
“对呀梁叔叔,”从贺莱芳嘴里喊出的叔叔带着甜腻的娇嗔,乔奈莫名不满,她听着对方胡言乱语道:“我和乔奈一直做搭档练习呢,她的事我都了解。”
乔奈抽出自己的胳膊,忍着不生气。
“这样,”梁贞拉过乔奈,“看来平时多麻烦你照顾了。”
“没事呀,谁让我们是姐妹呢,对了,梁叔叔,”贺莱芳靠近梁贞,“我爸爸今天打电话说不能来接我,你可以送我一程吗?”
乔奈扯梁贞的袖子,不顾贺莱芳的眼色直说:“我饿,想快点回去。”
梁贞:“……”
对方并不罢休,披着棉袄装作瑟瑟发抖的模样,望着外面的天色:“好晚了哦,我一个女孩子打车不太安全啊,”
话语间流露出一丝害怕和苦恼。
梁贞叹气,对乔奈道:“先送你朋友吧。”
上车时贺莱芳主动抢坐副驾驶,说坐后面晕车,听得乔奈想打人。
一路上贺莱芳不停和梁贞搭话,从挖梁贞的工作到挖梁贞毕业的母校,得知梁贞的职业时,她摆出小女生的崇拜姿态:“梁叔叔你好棒,没想到现实里真的有你这样完美的人。”
乔奈抱着胳膊转头一哼。
而面对各种好听的恭维,梁贞始终淡淡的,只维持礼貌的笑意。
总算把这只狡猾的狐貍送回住址,贺莱芳下车前掏出手机,身体要靠入梁贞的怀里道:“梁叔叔,可以把你号码给我吗?”
梁贞隔开彼此的距离。
贺莱芳不死心地说:“以后乔奈有什么事我可以给及时和你联系啊。”
梁贞看着后视镜里的乔奈,思考几番报了一串号码。对方喜滋滋地下车,抛出一个飞吻告别。
这一切让乔奈心生怒火,连带也生起梁贞的气,回家她怒气冲冲地上楼,跑得飞快,楼下电话铃声响,梁父接起家里座机电话朝她房间方向喊道:“乔奈,你一个叫莱芳的朋友打电话来。”
“不接!”她啪地关上房门。
都怪梁贞要给贺莱芳什么号码。
晚些吃饭,她戳着碗里的饭,仿佛戳着对面坐着的梁贞,还有那个可恶的贺莱芳,戳贺莱芳时用点劲,联想要戳梁贞力气又放小舍不得。
她兀自陷在自己发泄的情绪中,落同桌其他人眼里当然一派反常。
睡前李阿姨受梁贞所托,来向她打听为什么生气,怎么不好好吃晚饭,也不好好和梁贞说话。
那时乔奈尚未发觉自己哪里不对劲,她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道明,李阿姨笑说:“梁贞从小到大都受女生欢迎,难不成他以后找个老婆你更生气?”
这话让乔奈如电击中,全身一阵战栗,只要想到梁贞身边会有其他女生或者女人,她胸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压抑更像一块巨石逐渐增大。
乔奈闷闷地把脸埋进枕头,李阿姨隔着被子摸摸她的后背说:“好啦,别和梁贞闹脾气,明天他就要走了你舍得让他伤心?”
提起这个乔奈刹那间内疚,她怎么可以在最后一点和梁贞相处的时间里和梁贞闹矛盾,她以最快的速度穿上拖鞋,不顾李阿姨提醒她穿上外套,立刻去敲梁贞的房门。
梁贞还未入睡。
一见到他,乔奈想说的所有话憋在嗓子眼,最后只记得自己该道歉,她低头弱声说:“对不起,我不该晚上故意不理人。”
李阿姨追在后面给她披上外套以免她着凉,嘴上叨唠着:“跑这么快干嘛梁贞明天才走。”
乔奈缩缩鼻子搂住梁贞,心底不断在哑声哀求:可不可以不要走!她最喜欢的人只有梁叔叔。许是被她沉默的哀伤打动,好半晌梁贞的手才搭在她肩上,回应了她一个拥抱。
……
第二天早上走前梁贞提醒乔奈说:“我不干涉你交朋友,但昨晚那个女生你尽量还是离得远些。”
他希望乔奈这个年纪单纯些成长。
闷闷不乐一晚上的乔奈瞬间打起精神,原来梁叔叔压根不喜欢那个贺莱芳!
她重重地点头说嗯。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容光焕发的乔奈一一和前后左右座位的同学们拜晚年,寒假结束,新年伊始不久,教室里的气氛活络,互相在讨论压岁钱和过年的见闻。
孟殷进来时,乔奈主动和他摆手,仰着笑脸道:“新年快乐!”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她看见孟殷好似眉眼舒展了一点,竟直直朝她走来。
少年身穿带着深色羊羔大衣,一个寒假时间不见,依旧惊艳夺目,他站着直迎乔奈愣愣的目光,食指挑起乔奈的下巴仔细打量,捏了捏脸,发表“久别重逢”的两字言论:“胖了。”
乔奈:“……”
会不会说话!
“孟殷,寒假你有去旅游吗?”后方有男生插话问。
孟殷答道:“去了。”
难怪整个寒假没动静,乔奈总算知道过年见不到孟殷的原因。
而孟殷好似特别喜欢捏乔奈脸蛋的手感,他擡手继续揉:“小胖子,我的过年礼物呢!”
乔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