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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卿仙骨 正文 第54章 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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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念

    季应玄一连小半个月没有露面。

    流筝为了等他,整日守在郡守府,捧着玉符给他传消息,却是一点回应也没有收到。

    心中不免有些气恼,又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坐在廊下唉声叹气。

    待到七月初一,天气热得像蒸笼,流筝挑了个大清早出门,到北安郡客栈里去寻母亲和师姐。

    她们二人也尚未动身,仍期盼着能说服流筝一起离开。

    流筝的态度依然坚定:“我想明天早晨出发去不悔峰,给父亲和哥哥立个衣冠冢,娘,师姐,你们祭拜过后就动身吧,若是再晚,走到东海时只怕要结冰了。”

    她母亲李稚心说道:“若只有我与宜楣,这海上仙山不寻也罢,我们与你一同留在北安郡。”

    宜楣含笑点头:“师娘说的是。”

    流筝无奈:“这怎么能行……”

    这回轮到她苦口婆心地劝告,那两人铁心秤砣地不听。宜楣说她这两日正约了牙行,要离开客栈,另外赁一处小院,供她们三人生活。

    “你如今暂失灵力,明天早晨我与你一同上山。”宜楣说。

    翌日清晨,宜楣果然早早在客栈门口等着她,一见了流筝,先塞给她一个小木盒。

    宜楣说:“这是那位季公子凌晨时分送过来的,说是温水吞服,可以恢复灵力,让你上山之前务必服用。”

    流筝闻言又惊又喜,转身四顾:“他人呢,我要见他!”

    宜楣摇摇头:“他走了。”

    流筝微愣:“走了?”

    宜楣说:“他送来这东西,叮嘱了几句,然后便走了。”

    流筝顿感失望,摩挲着木盒子上的莲花纹路,莲花纹闪过水波似的红光,然后“啪嗒”一声打开,露出一枚指节大小的白色药丸。

    “原来他不是出事了,”流筝说,“只是并不想见我。”

    流筝收下了木盒,却并没有服用药丸,宜楣不放心她自己去不悔峰,一定要跟着,两人出了城,一人乘坐机关鸢,一人御剑,向止善山不悔峰的方向行去。

    不悔峰是止善山的最高峰,终年积雪,时有狂风大作,迎风处露出玄岩地表,踩上去咯吱作响。

    流筝想起曾与季应玄一同来此地寻红颜枯木,结果遇上墨族人的经历。

    其实他那天,原本是想动手取剑骨吧?流筝后知后觉,望天叹了口气。

    可惜她迟钝无知,可惜他犹豫心软,令这桩早该了结的恩怨,拖延到如今,仍纷纷理不清。

    流筝手持八卦盘,堪舆许久,找了一处风水好的半丘,掏出铲子开始挖地上的积雪。

    立衣冠冢需要的东西比较简单,但至少应该有个牌位,宜楣望见一棵粗壮的红颜枯木,说道:“我去砍两块木板来。”

    她跑过去,绕着那棵红颜枯木转了两圈,挑了处最好下手的地方,祭出命剑,双手共举着剑砍下去。

    “咔嚓”一声,宜楣的剑嵌进了树木里,她正要拔出来再砍,忽然闻见一阵腐烂的腥臭味儿,头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摩擦声,宜楣尚未擡头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对危险的直觉却让她猛然后退数步。

    宜楣快,那东西的动作更快,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将宜楣摔了出去,撞在裸露的玄岩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师姐!”

    流筝抛下手中的铲子,飞奔过去将宜楣扶起来,两人这才看清攻击宜楣的怪物。

    那是一具高大壮硕的白骨,头颅和四肢长得像人,却足足有人的两倍长,它有一双灵活的鼓掌,每个指节都有人的一根手指那样长,肚子鼓得像一个球,肋骨里装满了未消化完的骨肉,有些是动物的,有些是人的。

    流筝眼尖,看见了一角尚未被它消化干净的太羲宫的弟子服衣料。

    宜楣失了剑,胸腔里一阵气血翻涌:“这是……什么东西?”

    流筝说:“恐怕这就是白骨妖。”

    一只生于古战场白骨堆里的妖怪,力大无穷,行动敏捷,最喜欢生吞活人,且毫无节制。

    流筝曾听哥哥说起过此妖,说他五十年前曾与白骨妖大战七天七夜,终于削断了它一双手臂,结果还是被它逃了。

    白骨妖一路逃进了掣雷城,在里面吞噬其他妖怪,三十年后,重新将手臂长了出来。他本想来寻雁濯尘报仇,结果运气太背,撞上西境莲主出世,整治掣雷城,将它与一众不服管教的大妖巨魔一起镇压到了地底。

    前些日子莲花境坍塌,掣雷城禁制松动,终于又给它找到机会逃了出来。

    白骨妖一路奔袭来到太羲宫,先吞了几个小弟子解解饿,因为没有找到雁濯尘,所以躲到了不悔峰上。

    它能辨别人的骨肉气息,面前这个紫衣女子,血肉散发着与雁濯尘十分相似的味道,肯定是雁濯尘的亲人,这个认知令它兴奋地转动着全身的骨头。

    流筝将宜楣挡在身后,从绣囊里取出铜丸,开启机关,铜丸在她手中变成一把充盈着灵力的机括剑。

    虽然不如命剑不悔好用,但是这种以凡器对抗大妖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太刺激了。

    流筝与白骨妖同时出手,她屈膝矮身,躲过了白骨妖的攻击,从它两条枯树枝似的腿下擦过,回身朝它狠狠一劈。

    机括剑与白骨妖腿上的骨头相撞,滋滋啦啦冒出一串火花,火花灭后,白骨妖身上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好家伙,竟比她曾经砍过的机关豹还硬!

    流筝不贪刀,跃身后撤两步,来到那棵粗壮的红颜枯木旁,用力将宜楣的命剑拔出来抛还给她。

    “师姐,接剑!”

    宜楣拿到了剑,飞身协助流筝,然而这白骨妖实在有几分本事,双方来来回回打了一百多个回合,流筝她们竟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宜楣气喘吁吁:“要不先撤,去太羲宫叫人来。”

    流筝说:“姜怀阔不会管这事的,他巴不得咱们都被白骨妖吃掉。”

    宜楣:“可是这样僵持下去毕竟不是办法,天马上要黑了,骨妖只会更难对付。”

    流筝沉吟借着对峙的时机沉吟片刻,忽然对宜楣说:“我发现它好像没有牙齿。”

    宜楣不解:“啊?”

    “这白骨妖吃人,是囫囵地吞到肚子里,然后慢慢消化,”流筝声音很低,语速飞快地对宜楣说:“等会儿你假意逃跑,我佯装被它抓住,等它将我吞到肚子里,放松警惕的时候t,你我里外合击,一起刺穿它的后背,记住,要用全力。”

    宜楣当即否决:“不行!”

    且不说被白骨妖吞噬有多么危险,就算一时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

    单说她出的馊主意,但凡宜楣把握不好力度,要么刺不穿白骨妖身上的骨头,要么会连它肚子里的流筝一起刺伤。

    宜楣想起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季公子给了你恢复灵力的药,你快试试,说不定可以祭出命剑。”

    不料流筝却一口回绝:“不必。”

    她既然已决心将剑骨还给他,早晚都要重新适应没有剑骨的生活。

    说罢再不给宜楣犹豫的机会,提剑就朝白骨妖冲上去。

    ***

    季应玄虽然人不在北安郡,但是每天都通过红莲花瓣悄悄盯着流筝。

    流筝比他预想中乖巧,每天起床后,先去他屋里转一圈,看他有没有回来,然后就坐在廊下台阶上望天等着,一等就是一整天。

    等得烦躁的时候,经常捡根树枝,在地上画王八,王八壳上写季应玄的名字,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

    季应玄见了这一幕,先是无语,然后又颇有几分自得。

    她一定是对他昼思夜想,牵肠挂肚,否则为何不写别人的名字,单单写他的名字?

    这样想着,心口的气不知不觉就消了许多。

    季应玄原本打算晾她到七月十五再相见,让她没有机会提还剑骨的事。眼下看见她这副可怜的、想他想到茶饭不思的模样,渐渐就有几分心软。

    他对帘艮说:“重建莲花境的速度要再快一些,孤要闭关几日,你带着夜罗刹军队到七部落走一趟,好好敲打他们一番,若谁敢在这时候生事,直接绑了,丢进业火里去。”

    之前他亲手毁掉莲花境,虽然给了莲生真君重创,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几近灰飞烟灭,在焰海里泡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十数年前为他重塑骨肉的那枚红莲花瓣。

    也许是他幸运,也许是因为他前世与生于业火中的魔首昭玄有些关系,总之,他恢复的速度比他想象中快许多。

    如今他打算重建莲花境,压制住忧怖崖下、地隙最薄弱处的业火。

    在闭关之前,季应玄听说流筝要前往不悔峰给雁长征和雁濯尘立衣冠冢,于是又拨冗回了一趟北安郡,没有见流筝,找到了流筝的师姐宜楣,将可以解除灵力禁制的药丸交给她,请她转交给流筝。

    若流筝恢复了灵力,有了不悔剑傍身,再上止善山,也能叫人放心些。

    然而季应玄还是低估了流筝的胆量和倔强。

    等他三天后从莲花境里出来时,看到的不是流筝守在他屋门前画王八,而是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身上缠了好几处绷带,左胳膊、右小腿甚至都绑了木板。

    季应玄当即脑袋一炸:她怎么又受伤了?!

    流筝扯着嗓子喊疼,师姐宜楣捧着一碗黑黢黢的药走进来,一面喂她喝药,一面数落她。

    “现在知道喊疼了?都说了那白骨妖肚子虽然大,嗓门却细,非得断几根骨头才能吞下去,还有你的手,知道我要出招了,也不躲远些……”

    流筝虽然不能动弹,眉眼间却是一脸得意:“这些都是小问题,总之,咱们赢了。”

    宜楣叹气:“可惜还是叫它跑了,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流筝说:“他的伤比我的伤重,等我好了,咱们一定把它找出来,到时候,我要把它的骨头都拆了,一根一根丢进火里。”

    宜楣塞给她一颗糖:“好好养病,再敢轻举妄动,我可要找师娘告状。”

    流筝忙说不敢。

    与白骨妖一战,确实让她遭了不少罪,宜楣离开后,流筝窝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又睡着了。

    天正热,喝下的药让她出了一身汗。

    流筝恍惚间被热醒,懒得睁眼,擡手要去碰胳膊上的绷带,半空却突然被人攥住。

    那人掌心微凉,清风送来一缕幽香。

    流筝的瞌睡被惊醒,倏然睁开眼。

    天色已经黑透了,月光并不十分明亮,只朦胧照出那人脸上的轮廓,鼻梁如削,下颌如刀。

    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看到分明那双凝沉如渊的瞳眸。

    “雁流筝。”

    这一刻,季应玄深刻地体会到了雁濯尘的不容易。

    “你可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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