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许栩对于太子妃之位并没有太多想法。
可偏偏她后来成了太子妃,还一路顺畅地成了皇后,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初家里安排她嫁三皇子,她就嫁了。
千里迢迢地从边塞到了京城,不久后便成亲了,三皇子掀开盖头的时候,她看到面前俊朗的面容,心中不惊不喜。
可能在阿爹、阿娘看来,三皇子是好看的吧,毕竟她觉得相貌一般的,在旁人看来都是极其俊俏的。
倒是三皇子对她的反应一般,看着她沉默半晌,才问:“你当真十七岁?”
看着像个小孩子。
许栩点了点头:“嗯,阿娘合八字的时候说,我们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也算是一种缘分。”
三皇子轻声应了一声,走到桌面拿起合卺酒杯,将酒水倒掉后,便打算离开婚房。
许栩当即叫住了他,直白地问:“我们不是得洞房了吗?”
三皇子脚步一顿站在了原处,身体僵直。
他从未想过一个女子,会直截了当地问出这种问题。
许栩开始掰着手指头算,念叨着她努力背下来的流程:“贺郎酒之后,你都回来掀盖头了,确实是该洞房了。”
“不必……”三皇子回答。
许栩很是善解人意地懂了:“哦,你是不会吗?!不会我可以教你,我可是苦学了一阵子。”
三皇子重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向她,接着询问:“你怎么学习的?”
“看书啊!在边塞就开始学了,到了京城备嫁的日子,整个京城的书都被我看了个遍。”说着,掏了掏自己的袖子,取出了一个纸条展开,上面还画着小图,“我还带了小抄。”
三皇子看着她的小抄,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接着就看到这个女人居然站起身来,一边安慰他一边自顾自地脱衣服:“你先别紧张,我自己脱也可以,一会我们是一起洗还是分开洗?”
“我说了不必……”三皇子回答得竟然有些急切,甚至有些慌乱。
许栩赶紧说道:“我主动也可以,你别紧张!”
“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许栩不愧是武将世家的女儿,自己也常年习武,身手利索,脱衣服也是迅速,三皇子甚至没能成功阻拦,她就快速脱得就剩肚兜。
她看到三皇子几乎是落荒而逃,只留下了一句:“明日一起去行礼,你先自己睡下吧。”
她不死心地跟到门口:“你不会是害羞吧,我可以把你眼睛蒙上。”
三皇子赶紧关上门,生怕她会这样出来,接着对门外吩咐:“看住三皇妃。”
接着大步离去。
许栩新婚第一日,新郎便留她一人过夜。
若是寻常女子都会觉得这极为不妥,会胡思乱想,甚至会因此委屈落泪。
许栩完全没有。
她也有认真思考此事,接着询问念衾:“该怎么安慰他呢?他会不会因此受挫啊?我刚才给他太大压力了?”
“我听闻他们读书人都很害羞,我们别着急,他毕竟已经是您的夫君了,以后定然会从了您的。”
“也是,也不急于这一日。”
她并未多想,很快便独自清洗完毕,便去睡觉了。
酣睡到天明。
成亲后,许栩参加了一场宴会,这还是她成为三皇妃后第一次公开露面。
那一日,来了不少名门贵女,大家都各有心思,场面也显得勾心斗角,让人不适。
许栩此刻的心思也颇重,并且很忧愁……
这糕点做得挺精致的,但是也太小了,不够吃啊!
也不知道糕点吃完了还上不上饭菜,菜量大吗?如果也是这般菜量,那可真不够塞牙缝的。
要不等回去后,让念衾再炖个肘子吃?
她抬眼看了一眼四周的贵妇小姐,不由得一阵心疼。
个个都瘦得不成样子,平日里都是吃这些的吗?
早就听闻京城规矩多,原来规矩里还有不能多吃?
其他人被许栩目光扫过,心中颇为不解,不明白三皇妃自己处境那般艰难,怎么还能有这样的眼神。
紧接着看到许栩忧愁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了然。
强装镇定罢了。
谁人不知三皇子其实心有所属,和她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在府中备受冷落,只是一个有着名分的傀儡罢了。
这时有人与许栩搭话:“三皇妃久居边塞难得回京,可有什么不习惯之处?可需要我们帮助?”
听到苏夫人的话,众人皆知:来了。
许栩收起自己的思绪,赶紧回答:“确实有些,但是可以接受,还在慢慢调整。”
“三皇妃初来京城,并不熟悉,三皇子公务繁忙,府里也该多个人照应才是。三皇子贵为皇子,迎娶侧室也是早晚的事情,有了侧室,她也能帮衬着你一些,你说是也不是?”
许栩听完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垂下眼眸思索。
旁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还是新婚,就提及侧室的事情了,苏家夫人着实过分。
可如果许栩当场发飙,定然会落下一个善妒的名声。
边塞女子都直爽,怕是忍不得这个。
大家都在等待三皇妃的回答,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性情,接着就听到她说:“此事应该多加考量,那侧室性情最好主动一些。”
苏夫人倒是未想到许栩会这般说,于是问道:“何出此言?”
“三皇子他害羞,我也在思考该如何鼓励他。”
苏夫人一时之间竟没了言语,甚至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栩却在此刻叹气:“他虽然相貌不佳,人也怯懦,但是他也有优点,他很安静,想来侧室也好找些。侧室来了之后,也不被三皇子打扰,后半生想来也是惬意非常的。”
苏夫人很想说,三皇子相貌俊朗几国皆知,怎么就相貌不佳了?
而且他不是安静,他是在冷落她,她怎么反而很享受似的?
苏夫人一时语塞,接着就看到一个女子到了许栩身边,帮着许栩说话:“苏家子嗣偷鸡摸狗,乱养外室,苏夫人一点也不忧愁,三皇子新婚不久,就担心起他的侧室了,也是热心。
“我听闻城东排水不通,积水已然发臭,不如苏夫人亲自下去疏通疏通,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何必插手旁人后院之事?”
苏夫人气结,其他人赶紧岔开了话题。
此事就此作罢。
那身材纤长,性格爽朗的女子到了她身边坐下道:“你倒是有趣,以后有事可以来寻我,我乳名霜简。”
许栩赶紧答应:“哦哦哦,好呀,此刻就有烦心事。”
“你说。”
她指了指桌面:“这些糕点不够吃。”
霜简错愕了片刻后大笑出声:“这的确是大事!我的给你吃。”
浮萍阁。
司如生阴沉着脸不说话。
一旁他的先生,以及他的幕僚都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尤其是扶光。
扶光和熬晔大他一岁,三个人算是一起长大,后期他们也是好友,他们二人是他的智囊团。
他的先生有两位,教他剑法的是召南,教他学识的是玄清子。
扶光轻声说道:“关于三皇子害羞之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并且觉得极为稀奇。”
熬晔唇角微微勾起,又在司如生不悦之前放下,接着道:“三皇妃也是个妙人,你努力冷落她,她还在关心你,想来她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妥。”
扶光很快接话:“察觉到也无妨,她一个人清净得很,好像过得很是舒适,她很享受司三不打扰她的时光。”
司如生没等到他们提出什么可用的意见,倒是被挤兑了一番。
他只能站起身来,冷声道:“我回去一趟。”
其他人目送司如生离开,扶光无情揭穿:“之前怕三皇妃黏上来,现在三皇妃不在乎他,他反而不舒服了,果然是他的性子,贱得很。”
熬晔听完还赞赏了扶光:“这次能等到他离开后再说难听话了,你也有进步。”
“过奖。”
司如生回到府中,径直去了许栩的房间。
进去时正要发作,就看到许栩躺在床上一脸的病态,念衾也在紧张地忙碌。
“怎么回事?”司如生沉声问道。
“回禀三皇子,夫人她回来后便觉得不舒服,此刻已经起不来身了,怕是没办法行礼了。”
司如生看着许栩难受的模样片刻,对外面吩咐:“宣太医。”
门外的人立即去办理此事。
不久后,太医拎着药箱来到许栩的房间,与许栩隔帘诊脉,之后表情极为复杂。
司如生不由得有些急切:“病得很重?”
槐序似乎想笑,又很有职业操守地忍住了:“只是此类病症在女眷中十分罕见,才惊讶了片刻。三皇妃只是吃得量足积食了,卑职一会开个单子,无需吃药,泡些水喝便可化解。”
司如生:“……”
他没有说话,看向念衾。
念衾也是边塞来的侍女,也不知该避讳太医,赶紧说道:“夫人是在宴会上吃了两桌的糕点与餐食,回来又吃了两个肘子一只烧鸡以及两个糖葫芦才会如此。
“不过您大可放心,下次奴婢会劝夫人慢些食用,定然不会再如此了。”
只是让她慢点吃,没说让她少点吃,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仆。
可能是怕槐序将这等丢人的事情传出去,司如生吩咐道:“三皇妃的病症不要传出去。”
槐序也是通透之人:“卑职明白。”
病症的确没传出去,但是三皇子府上来了太医的事情,很多人都知晓了。
不久后便传出了消息。
三皇妃刚刚嫁过来便被苏家夫人刁难,回到府中后就此病了一场,还有了苏夫人是恶妇的传言。
还有人说,其实是三皇子与三皇妃吵架了,才气到了三皇妃,就此重病不起。
之后三皇子还安排了方仪入府教三皇妃规矩,想来也是嫌弃三皇妃了。
这二人夫妻不和的消息也算是被验证了。
司如生觉得,他的这位皇妃大概是没心的。
他听到了一些外界传言,专程去跟许栩解释:“我在迎娶你之前并没有心仪之人,只是之前商量过谁更适合做我的皇妃,还有女子私下暗示,因此传出了一些消息。你可以放心,我都没有理会。”
许栩啃着鸡腿,认真点头:“知道了。”
他犹豫了片刻又道:“我并非故意冷落你,而是我不能有子嗣,不然会被皇兄忌惮。让外界都知道你我不和,可以让他们放下戒备,我也能做更多的事情。
“现在我们的事情外界皆知,也算是成功了,倒是可以……可以行房了。”
许栩一听这个就精神了,慷慨地递给了他一个鸡腿:“你也吃一个,吃完了我们一会才有力气。”
司如生:“……”
最终还是伸手接过。
得妻如此,只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