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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月 正文 Chapter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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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34

    周五下午,陈晓楠照例喊了学生来开会,询问他们最近的学习、工作情况。

    闻月开完组会,和几个师兄师姐还有师弟妹一起走出教室。一个师姐询问闻月的论文进度,闻月说自己的初稿差不多完成了,再修改一遍就能给导师看了。

    周兆龙这时候在一旁明嘲暗讽道:“你还需要给陈导看吗?直接给王老师不就得了。”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眼,都看向闻月。

    自从闻月跟着王瑾珍学习后,学院里的风言风语就一直没有断过。院里很多同学私下里都说陈晓楠是她的挂名导师,实际上只是她的师姐,俩人是同辈的。

    但陈晓楠从来没有因为外界的议论就刻薄闻月,闻月对她也是打心底里尊敬,她不管周兆龙怎么挑拨,一概平心静气地说:“陈导和王老师都是值得我学习的前辈,能同时得到她们两个人的指导,是我的荣幸。”

    “你倒是说得好听,都抱上王老师这棵大树了,还能看得上我们导儿?”周兆龙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酸味儿,阴阳怪气道:“我前不久又看到纪总送你回校,你之后怕不是能成为王老师的外孙媳妇儿,那可就真是‘前途无量’了,提前恭喜啊。”

    几个同门听周兆龙说得过分,出声劝止了他,但闻月从他们的眼神中同样读出了探究的意味。虽然表面上他们不赞同周兆龙的话,可内心里似乎都认为他说的是事实。

    从教学楼离开,闻月直接离开了学校,半个多小时前她收到了纪则临发来的消息,说接了纪书瑜后就会来学校接她。收到信息的那刻,她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在察觉到自己的喜悦和期待后,她又有些慌张。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纪则临,闻月总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在上一段恋情中,她虽然没有刻意去掌控,但主动权一直在她的手上,从始至终,她都很从容。但是和纪则临在一起,她时常有种无法把控自我的感觉,那晚的红酒总不至于后劲这么大。

    这种失控感让她觉得陌生且危险,她只能不断地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耽溺。

    到了校门口,闻月一眼就看到了纪则临的车,想到周兆龙刚才说的话,她下意识往左右两边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才走到了对面,快速坐上了车。

    纪则临在车上看到闻月再三确认的动作,等人上了车后,随口问了句:“找不到我的车?”

    “不是。”闻月系上安全带,迟疑了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不想让同学看见。”

    纪则临闻言,回过头看向闻月,声音微微下沉:“什么意思?”

    “太高调了。”闻月说。

    “你如果觉得我高调,我下次换一辆车过来。”

    闻月摇头,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以后还是别来学校接我了。”

    闻月有自己的顾虑,周兆龙不过是看到纪则临送她回来,就含沙射影地说她攀高枝,她可以想象,如果和纪则临交往的事被别人知道了,又会有怎样的流言蜚语向她袭来。

    纪则临不久前才被周禹坏了心情,此刻又听闻月想和自己摘清关系,心里头就更加烦躁。他稳住情绪,隐忍道:“闻月,我是见不得人?”

    闻月解释:“你的身份特殊。”

    “所以我不配得到公正的爱吗?”

    闻月怔忪:“我只是没有做好公开的心理准备。”

    “是没有做好准备,还是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纪则临追问。

    闻月眉间微蹙:“你是什么意思?”

    “闻月,你一直在游离。”纪则临盯着闻月的眼睛,直接指出她在这段关系中的不投入。他本来以为她只是慢性子,所以愿意迁就她,但现在看来,她并不想爱他。

    闻月的心脏骤然一缩,咬了下唇,说:“我只答应和你试试,如果你觉得我在游离,那我们——”

    “闻月。”纪则临猜到闻月想说什么,果断打断了她。

    闻月抿唇沉默。

    纪则临见她不说话,心口更加堵得慌。

    他想到了周禹刚才奚落自己的话。当初纪筱芸为了和周禹在一起,不惜和他这个哥哥作对,她说生下纪书瑜是为了报复周禹,让纪崇武和他永远都有隔阂,但要说她单纯只是为了报复,纪则临并不相信。

    真心爱一个人是会不顾一切的,但闻月显然并不打算将自己交付给他。纪则临在她身上尝到了此前从未领受过的挫败感,在这一刻他居然嫉妒起了周禹,刻骨铭心的爱情,他的确没有体会过。

    闻月心里乱成一团,她不愿意和纪则临争吵,擡起手就要打开车门下车,纪则临先一步按下了车门锁。

    闻月皱起眉,回头看着他。

    僵持之际,后座的纪书瑜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舅舅,今天都是我不好,你生我的气就好,不要和闻老师吵架,不然她就不愿意当我的舅妈了。”

    纪则临心念一动,缄默片刻,最后还是收起了凌人的气势,缓了口气,说:“老太太还在等我们。”

    闻月抿紧了唇,想到王瑾珍,便松开了手,沉默地系上了安全带。

    从市里去庄园的路上,车内始终是安静的,纪则临不发一言,闻月一直看着窗外,就连以往好动的纪书瑜今天都不吭声,老老实实地坐在后座上。

    到了庄园,纪则临才解了车门锁,闻月就直接下了车,纪书瑜不敢和情绪不佳的纪则临多待,立刻下车追上闻月,牵着她的手往宅子里走。

    纪则临坐在车上,脸色越发深沉,半晌才擡手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

    王瑾珍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家常菜,纪则临和闻月还有纪书瑜都很捧场,尽管如此,老太太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外孙和闻月显然是闹别扭了,两人在饭桌上一对上眼神就立马错开,连话都不说一句。还有她的曾外孙女,以前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使不完的劲儿,但今天却异常地听话,都不用人盯着她,她自己就乖乖地把蔬菜吃了。

    王瑾珍人虽老了,但眼明心亮,在饭桌上并没有发问,而是等吃完饭了,才把纪则临喊到了一旁,先是问他:“书瑜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犯事儿了?”

    纪则临轻哼一声:“她背着我,偷偷见了周禹。”

    “啊?”王瑾珍讶然道:“书瑜也就一两岁的时候见过周禹,照理说记不得人了才对。”

    “估计周禹平时没少去学校看她。”

    王瑾珍摇摇头,叹声道:“他是书瑜的父亲,想见孩子也是情理之中,书瑜还小,正是渴望父母关爱的年纪,你别责怪她。”

    纪则临颔首:“嗯。”

    王瑾珍见他心不在焉,满腹心事似的,忖了下,问:“你和小月怎么了?吵架了?”

    纪则临想到闻月,心里头就莫名一阵烦躁,他自嘲一笑,说:“要是能吵一架倒好了,您看她是会和人吵架的人吗?”

    “小月不是会和人吵个急赤白脸的性子。”

    “但是也不会让人好过。”

    王瑾珍还是第一回看到自己外孙这副焦躁难安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由失笑:“你横行霸道了那么久,这回算是遇到对手了。”

    纪则临苦笑:“我的确拿她没办法。”

    王瑾珍看到纪则临自愿示弱,心里头一阵宽慰。一直以来,她都担心他过于偏执强势,会伤害到亲近的人,但现在,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不是所有事都能用强的。

    “我早和你说过,小月不一样,她的心可不像她的外表那么柔弱,你如果想强行闯入,那是行不通的,非得要拿出真心才可以。”

    “我的真心,她未必看得上。”

    “那么你就得承认,你赌输了。”

    纪则临神色一凛,随后眼神渐深。

    ……

    饭后,闻月带着纪书瑜去了书房,但这次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思看书。

    纪书瑜见闻月看着书出神,就凑过去说:“闻老师,你别生舅舅的气哦,今天是我惹他不高兴了,他才会对你凶凶的。”

    闻月回神,这才想起纪书瑜一直闷闷不乐的,便关切了句:“你怎么了?”

    “我偷偷去见我爸爸,被舅舅发现了。”

    闻月惊讶:“你爸爸?”

    纪书瑜点了点头,瘪了下嘴说:“舅舅和曾祖母一直不告诉我,我的爸爸是谁,但是我知道他。”

    “他经常在我放学的时候来看我,虽然每次都站得远远的,也不来和我说话,但是我就是认得出他是我爸爸。”

    “我是主动过去找他的。”

    闻月讶然,她想到了之前听说的传闻,如果是真的,那么纪书瑜的父亲就是纪则临二叔的养子,他人在青城,会私下去看纪书瑜并不奇怪。

    “你去见你爸爸,你舅舅说你了?”闻月问。

    纪书瑜摇了摇头:“他没有说我,但是我知道他生气了,他一定觉得我更喜欢爸爸,但是他们两个对我来说是一样重要的。”

    闻月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纪书瑜的眼神不自觉地怜爱了起来。虽然纪则临总说纪书瑜被宠坏了,但她其实是很善解人意的。

    “闻老师,舅舅很喜欢你,他知道你喜欢Yummy,最近都会陪它一起玩了,还和我说这叫‘爱屋及乌’,所以你别生舅舅的气了,原谅他吧。”

    闻月心头一动,随后微微失神。

    她想起了今天在车上纪则临对自己说的话,他说她在游离。不可否认,她的确尽力地在保持自己的理性,每当察觉到陌生的情愫时,就会强制性地把它按压下去。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小船,习惯了在潺潺的溪流中徜徉,而纪则临是海洋,宽阔无边,波涛不定。她必须尽力维持平稳,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倾覆。

    但海洋总是一浪又一浪地拍过来,非要打破她内心的秩序,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晚上,闻月失眠了。庄园的床她是睡惯了的,没理由会认床。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闻月就侧躺着,注视着从窗外泄进来的月光,正出神的时候,忽听到房间外传来了脚步声。这次她并不慌张,也没有怀疑是阁楼上的疯女人,她听出了在外面走动的人是谁。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在闻月的房间前停下。

    但房门始终没有被敲响。

    没多久,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渐渐远了。

    闻月下意识屏住呼吸,双手不自觉地抓着被子,直到房间外重归安静,她才松开,但心里却莫名感到一阵空落落的。

    犹豫片刻,她拧开了床头灯,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后,稍微迟疑了下,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她有些失落,转过身要回房间时,才发现门把上放置着一朵鲜红的玫瑰,玫瑰的叶片上还夹着一张小卡片。她拿下花,又取了卡片来看,上面用钢笔清晰地写着——Roseisaroseisaroseisarose。(注)

    闻月愣神,忽然想起王瑾珍七十岁生日宴那天,她给纪则临读的台词。

    他这是在告诉她,别忘了玫瑰即玫瑰,在她面前,他没有任何头衔,只是纪则临。

    他想要公正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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