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把笼子放在副驾上,自己绕去驾驶座上。结果屁股还没坐稳,便看见贺槐生拉开副驾门把笼子拎出来扔到后座上去了。
贺槐生自己坐上副驾,关上门,整了整衣服,吩咐夏蝉:“走。”
夏蝉:“……”
贺槐生又说:“槐荫路。”
“……”夏蝉不乐意了,“一分钱工资都不给我开,还要我给你兼职司机。”
话虽这么说,还是发动车子,一拐弯往槐荫路开去。
到了槐荫路,申姨出来迎接。
夏蝉送到便打算走,申姨忙说:“夏小姐吃过晚饭再走吧。”
夏蝉笑说:“不了,我回家吃。”
贺槐生却伸手将她手里车钥匙一抢,一把揣进兜里,“吃了再走。”
夏蝉瞪他一眼,然而碍于申姨在场不好说什么,这人真是越来越讲不通道理。
进去才发现申雪霏也在家,正开着电脑坐在餐厅的桌子旁边。她走过来同贺槐生和夏蝉打了个招呼,指着沙发对笑说:“夏小姐请坐。”
申姨端了两杯热茶过来,夏蝉道了声谢,在沙发上坐下。
这边,申雪霏冲着贺槐生打了一阵手语,贺槐生点了点头,将手里提的笼子搁在地板上,同申雪霏一道往餐厅去了。
申雪霏在电脑前坐下,贺槐生站在她身后,看着电脑屏幕。看了片刻,贺槐生便用手语同申雪霏交流起来。
夏蝉瞧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把手中的杯子放下,在沙发上枯坐半晌,蹲下身,将猫笼打开。
猫被关得太久了,脾气有些不好,夏蝉抱在怀里,给它顺了会儿毛。
兴许是她怀里热乎,猫任由她抱着,难得没挣扎。
过了半晌,申姨从厨房出来,往客厅里瞟了一眼,说道:“雪霏,你们有话出来客厅说啊,怎么把客人一个人晾着。”
申雪霏应了一声:“好!”
片刻,申雪霏便同贺槐生走过来,面带笑意地同夏蝉道歉:“不好意思夏小姐,研究遇到一个难题,跟槐生聊起来就忘了……”她目光移到夏蝉怀里的猫上,“这是……”
“哦,”夏蝉瞥了贺槐生一眼,“是贺总妹妹寄来的。”
申雪霏忙走到她跟前,“能给我抱会儿吗?”
夏蝉将猫递给她。
申雪霏摸了一会儿,猫挣扎几下,跳下地。
申雪霏看向贺槐生,“这猫叫什么名字?”
夏蝉抢在贺槐生前面回答:“糖糖。”
“是只母猫?”
夏蝉没说话。
贺槐生点了点头,向她打了一阵手语。
申雪霏说:“我没意见,只是我白天不在家,我妈在家时间多些,我问问她的意思。”
申雪霏往厨房去了。
贺槐生在夏蝉对面坐下,擡眼看她。
夏蝉神情平淡。
片刻,申雪霏从厨房回来,“我妈说可以。就是从来没养过,怕养不好。”
贺槐生微微点了点头,又同她用手语交流起来。
夏蝉看不懂,索性从包里摸出手机来玩。
玩了一会儿,似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她腿。夏蝉低头一看,是不知道去哪儿游荡了一圈的猫。
猫毫不客气,跳上沙发,直接往夏蝉腿上一蜷。
夏蝉心里陡然好受了点儿,伸手轻轻抚摸着猫脑袋。猫很受用,不一会儿便闭上眼睛,喉咙里咕噜咕噜。
申雪霏看见,笑说:“糖糖好像很喜欢夏小姐。”
夏蝉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申雪霏又问:“夏小姐以前养过猫?”
“养过。”
申雪霏看向贺槐生,“不如拜托夏小姐帮忙养几天?我妈腿脚不方便,又没经验,怕给小芩养坏了。”
贺槐生看向夏蝉。
夏蝉淡淡说:“我家地方小,猫待着拘束。”
气氛微妙有几分凝滞,申雪霏笑了笑,“那还是放在这儿吧。”
不一会儿,晚饭开席。
夏蝉只开始同申姨寒暄几句,便几乎没再说话。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完,申雪霏去帮申姨洗碗,申姨拖着脚送贺槐生和夏蝉出门。
贺槐生见申姨走路如此困难,想了想,还是回屋里,把猫装进笼子又提出来了。
夏蝉走在前面,一路沉默。
走出去一阵,贺槐生忽出声喊她:“……夏蝉。”
夏蝉停住脚步。
贺槐生走到她跟前,费力地说:“猫……能不能……”
“多久?”
“两周。”
夏蝉伸手将笼子提过来,“两周后,你要不是不它接走,我直接把它扔
到大街上去。”
也不管贺槐生是不是看清楚她说的话,她拎着笼子,飞快往巷口走去。
到了车前面,她向贺槐生伸出手。
贺槐生看着她。
夏蝉蹙眉,“钥匙!”
贺槐生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她。
夏蝉把车解了锁,正打算上车,忽看见前面停了辆熟悉的车——贺槐生那辆许久没见的雷克萨斯。
“丁先生来接你?”
话音刚落,那驾驶座车门打开,傅如玉从上面跳下来。
夏蝉拧眉,心里一股火气横冲直撞,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上了车。
贺槐生急忙喊她:“夏蝉……”
夏蝉把猫笼子往副驾上一扔,只当是没听见,发动车子,一打方向盘,绕过前面那车,踩油门驶远了。
后视镜里,贺槐生和傅如玉的身影逐渐变成了一个点儿。
开出去好远,心里仍然觉得气不过。
这人可真有意思,有人来接,还非得麻烦她多跑一趟。
车快开到家门口,她才想起来自己车上还有个大麻烦,一时更加恼火。
挣扎半天,最后还是长叹一口气,调转方向,去买猫砂、猫粮等玩意儿。她也不知道这猫平时吃的什么,但既然是贺芩在养,肯定差不了,最后几个进口猫罐头买下去,钱包立时瘪了一半,越发觉得肉疼。
拎回家后,周兰当然不乐意,非要把笼子扔出去。
夏蝉正在气头上,跟她吵了一架,最后拎着笼子回到自己房间,砰一下摔上门。
她坐在那儿生了半天的闷气,听见猫“喵喵”直叫,才想起来替它把笼子打开。
夏蝉把猫砂搁在阳台上,又在卧室地上铺了张毛茸茸的毯子,向猫约法三章:“以后就给我睡这儿,不许出卧室,要是敢随便挠东西,就给我滚去睡大街!”
猫翘着尾巴,肉垫从她拖鞋上踩过去。
夏蝉:“……”
夏蝉起身去拿了个猫罐头拆开,猫闻到味儿立刻凑过来,夏蝉不给它,“还有,你以后不叫糖糖,叫富贵,知道了吗?”
猫一劲儿地往罐头前凑。
夏蝉把手举高,“富贵,听到了吗?”
猫“喵”了一声。
夏蝉终于满意了,把罐头放到地上。
富贵吃了两口,擡起头来冲她“喵”了几声。
夏蝉轻哼一声,“你倒是有良心多了。”
夏蝉身上一股猫味儿,起身找衣服洗澡。洗完正坐在床上吹头发,感觉腿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振动,伸手一摸,原来自己坐在手机上了。
打开手机一看,很多条信息,全是贺槐生发来的。
先是解释他本来中午就吩咐了丁永贵晚上七点去槐荫路接他,结果跟她碰面之后,忘了跟丁永贵取消这事儿;丁永贵临时有事,又把这个差事临时托付给了傅如玉。
然后又解释今后两周还得频繁在两个地方往返,把猫单独放在家里不合适,带来带去又不方便,所以打算先放在申姨那儿……
夏蝉看完了,手指停在屏幕上半晌,还是什么也没回复。
仍旧锁了屏幕,放到一边,继续吹头发。
手机又振了一下,夏蝉当没听见,待头发吹到七八分干的时候,才又拿起来。
一看,贺槐生说:在你楼下,你下来。
夏蝉盯着这句话看了半晌,回复道:睡了。
贺槐生说:你别生气。
夏蝉想,她生什么气,生哪门子气。
人家不过是把她当个顺手的工具,间谍、司机、铲屎官,偶尔还得发挥她“秘书”的本职工作,陪他调调情。
就她傻逼兮兮,以为他这人毕竟是个聋子,毕竟诸多事情都不方便……
夏蝉没回复,那边也没再说什么。
至于贺槐生是不是真来她家楼下了,她没去看,也不清楚。
这之后,一晃两周过去。
富贵在夏蝉家里适应得挺好,能吃能喝,除了夜半三更时常跳她床上,一脚踩得她几乎魂飞魄散之外,这小东西还是显得十分善解人意。
当时约定把猫接回去的时间也到了,然而贺槐生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夏蝉斟酌半晌,发了条信息。
贺槐生很快回复:后天回崇,到时来接。
夏蝉瞅了正在那儿抓绒毯的富贵一眼,一把将它薅起来,富贵“喵喵”叫了两声,扭身要跳下去,夏蝉使劲抓着它,把它脑袋扳过来,“富贵,后天就你给我滚蛋,咱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当天,夏蝉下班以后,回家把富贵装进笼子里,放到车上,到约定地方去见贺槐生。
远远地便看见他站在车边,正在抽烟。
夏蝉稍稍松了油门,车速慢下来,她盯着他,慢慢地开过去。
贺槐生擡起头来。
夏蝉跟他对视一眼,缓缓移开目光,把车停下。
两周没见,他似乎比上回碰面要憔悴些,大约是累的。
夏蝉也没多废话,把笼子提下来,递给他。
贺槐生瞟了一眼,伸手接过,放在脚边。
夏蝉站了一会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贺槐生擡眼看她。
夏蝉轻轻咬了咬唇,转身拉开车门。
便觉一股烟味儿飘过来,一双手臂从她背后环过来,搂着她的腰,往后紧紧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