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方萤要上班,蒋西池自己回了一趟家。
家里一切如常,除了阮学文养的那只鹦鹉——它不知道是不是跟巷子里的小孩儿学的,张口闭口就是骂人,左一个“妈卖批”,右一个“你妈蛋”,听得吴应蓉天天琢磨着要把它红烧了。
到今年冬天,丁雨莲缓刑五年的考察期就要结束了,她也就终于能离开原籍地去别处。
她跟蒋西池说好了,到时候要来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看看,也想逛一逛方萤生活了五年之久的城市。
方萤和蒋西池开始搬家的时候,梁堰秋那边,婚礼也筹备起来了。
梁堰秋建了一个群,把方萤、蒋西池和闵嘉笙都加了进去。闵嘉笙随手加了边瑜,方萤随手加了聂雪松,聂雪松又随手加了罗锦程,于是,这有八个人的小群,被梁堰秋命名为“婚礼筹划群”,但随着闵嘉笙屡次改名,已经变成了“梁堰秋好烦啊你们有同感吗”、“各地美食扫货群”、“聂学姐求代购”……等等等等。
群里什么都聊,就是不肯好好跟梁堰秋聊婚礼筹备。
时常是他丢进来几张照片,让大家帮忙参谋哪一个最好,方萤回复一句“你不是有钱吗,都来一个”,后面大家一水地跟着回复“都来一个”。
群里热热闹闹地聊了三个多月,天气转凉的时候,梁堰秋和顾雨罗婚礼的这一天总算是到了。
举办的地方在奥地利的某个庄园的城堡里,梁堰秋不但包食宿还包往返机票。
聂雪松在英国留学,听闻梁堰秋如此大手笔,十分惊讶:“梁同学真的好有钱啊……”
方萤回复:“他一直这样。”
闵嘉笙附议:“对,高中军训,请我们全班同学喝水。一言不合就赞助班服,一人一件阿迪达斯的T恤。”
梁堰秋:“阿迪达斯很贵吗?”
方萤:“……”
闵嘉笙:“……重点不是贵不贵啦。”
最后,顾雨罗出来主持大局:“学姐能抽空过来,我们很荣幸,负责旅费是应该的。”
梁堰秋:“对啊,英国到奥地利又不贵。”
大家集体沉默了。
十月末,大家从各地出发,前后两天陆续抵达,下榻庄园的酒店。
他们之间很多人也是久未见面,放下行李就互相窜门去了。最后发现还是给新娘子顾雨罗准备的套房最大,便全都聚拢过去。
男生凑堆聊足球,女生则兴奋地想要提前一睹顾雨罗婚纱的真容。闵嘉笙被顾雨罗邀请当伴娘,伴娘服她们倒是已经看过了,浅色纱裙,量体裁衣,很衬闵嘉笙。
顾雨罗平常是喜怒不幸于色的人,今天也被大家欢聚一堂的气氛感染了,笑意有几分腼腆,“……我还是想明天婚礼上再给你们看。”
闵嘉笙笑说:“好呀,其实不看就知道,一定美呆了。”
话题一时发散开去。
闵嘉笙坐在沙发上,方萤则像是没骨头似的半靠着她,“嘉笙,你在首都习惯吗?”
“还好呀,就是比较想念南方。”
方萤往正滔滔不绝的边瑜那儿看去一眼,“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呢,关系挺好就是了,周末经常一块儿出去吃饭。”
“你不肯说的那个人,你还喜欢?”
闵嘉笙笑着,“没喜欢啦,只是暂时没碰到更好的……”
“多好?比我还好?”
“嗯……”闵嘉笙煞有介事地打量她,“和你不分伯仲吧。”
“比我好的人不多啊,那我真想见识见识。”
“别套我的话了,不会告诉你的。”
方萤唉声叹气,“你可真难搞啊。”
闵嘉笙笑一笑,问道:“你跟蒋西池高一就在一起,结果婚礼反倒是顾雨罗赶在前面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
“我俩穷,早着呢——你千万不要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我们是玩不起庄园古堡这一套的,飞机票也不包,你自己过来。”
“也请我当伴娘吗?”
“请啊,你可别先我一步结婚了。”
“不会的,”闵嘉笙转头,微笑着看着她,“一定等到你穿上婚纱那一天再说。”
话题没什么主题,全是瞎聊。
找了个空档,蒋西池坐到了聂雪松身边。
聂雪松与顾雨罗和梁堰秋并不是太熟,是以方才多数时候只在听她们聊天。她并觉得有什么,很乐意聆听。她长了她们几岁,又经历过一些事,心境上更成熟些,看着三个女孩子嬉笑打闹,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样。
蒋西池问:“跟罗学长不是很久没见了吗,怎么不跟他说会儿话。”
聂雪松笑说:“不算久吧,他暑假去了一趟英国,跟我见过的。”
“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事情都过去了。”
“你跟罗学长……”
聂雪松抿唇而笑,“……以后我们结婚,会邀请你的。”
当时事情闹那么大,罗锦程的父母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对于儿子要和“这样”一个女生在一起,他们自然颇有微词。罗锦程一根筋的死脑筋,当然不止体现在钻研学术上,反正不管父母怎么说,认定以后就决不松口。他已经在研究所工作,跟着顶尖的大牛做低纬物理研究,经济完全独立,不需要依附于父母,说话办事都有底气。罗锦程的坚持,自然给了聂雪松极大的安慰。
聊过天,大家又凑在一起玩了几局“杀人游戏”,到晚上十点,把房间让出来给顾雨罗休息,各自回到房间。
第二天空气清新,天色极好。
庄园的草坪上已经用数不清的香槟玫瑰架设了花门,几辆老式的马车停在庄园西侧,拿旧房子改建的酒店门口。
顾雨罗沿着楼梯缓缓走下,婚纱曳地,手中的花束映得她光彩照人。
方萤和顾雨罗都忍不住“哇”地赞叹了一声。
马车载着顾家这一方的人,穿过庄园里的石板路,笃笃笃地走向庄园正中的教堂。
顾雨罗挽住父亲的胳膊,穿过花门,踏着红色金边的地毯,缓缓向里。
钢琴奏着进行曲,阳光从极高的彩绘玻璃窗漏进来,教堂里庄严肃穆。
梁堰秋就站在视线尽头的另一端。
顾雨罗在他凝着泪花的注视之中,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方萤也被这情绪感染,心里涌动着难以形容的情绪。
手指被悄悄握住。
侧头一看,穿着西装的蒋西池却是目不斜视,压低了声音说:“梁堰秋把婚礼规格搞得这么高,让我以后怎么办。”
方萤轻笑一声,“努力赚钱,还能怎么办。”
“可能一辈子,也只是个两袖清风的研究员。”
“那我就两袖清风地陪你过一辈子。”
·
仪式结束,新郎新娘被簇拥着上了马车,赶往宴会的场地。
音乐喷泉,香槟塔,奏着音乐的古典乐队……他们在电视里见过的,今天全齐活了。
来的人少,不超过三十人,是以席间的气氛极好。
饭后,两对父母还有安排,他们几个年轻人,自然就去自由活动了。
大家时差都还没倒过来,下午各自回屋休息,吃过晚饭,便闯去梁堰秋和顾雨罗房间,进行中国的“封建糟粕”活动——闹洞房。
梁堰秋和顾雨罗各自被押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地坐着,手臂被反捆在身后,鞋子被脱下了,脚搁在一个小板凳上。
边瑜和闵嘉笙各蹲一边,手里捏着一根羽毛。
方萤清一清嗓,“我们准备了十个问题,你们要是迟疑,或者有些应该答案一样的却不一样,就会受到残酷的惩罚。”
边瑜和闵嘉笙跟他们演示了一下“残酷的惩罚”,两人都被挠得难受极了,躲又躲不开,赶紧求饶。
“开始吗?”
大家齐声:“开始吧。”
方萤:“第一个问题,什么时候第一次注意到对方。”
“开学时校门口的时候。”
“军训的时候。”
方萤:“第二个问题,谁追的谁。“
“我追的她。”
“他追的我。”
方萤:“怎么追的?”
顾雨罗:“送巧克力。”
梁堰秋:“无微不至的关怀。”
边瑜和闵嘉笙立即执行“惩罚”。
梁堰秋哀嚎:“送巧克力是逗你的,不算追你!”
顾雨罗:“……哦。可是我没看见你的关怀在哪儿啊?”
问题一个一个继续。
“第九个问题,第一次接吻什么时候,在哪儿?”
齐声:“高三,机场。”
“最后一个问题,第一次上床是什么时候,在哪儿?谁先提出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
边瑜和闵嘉笙痛下杀手,梁堰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得招供:“……今年三月,在家,小顾……”
闵嘉笙:“哇,不是吧梁堰秋,你这么怂!”
梁堰秋不乐意了:“我包吃包住让你们来参加婚礼,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东道主的!那儿还有一对,怎么不抓起来也拷问一遍?”
被点名的方萤和蒋西池对视一眼。
方萤:“快跑!”
两人当机立断,奔向门口,手拉着手,跑过走廊,跑过楼梯,跑过大厅……一直穿过了宽敞的花园。
方萤气喘吁吁,回头看了一眼,“……没追上来吧?”
“我俩的运动神经,谁追得上。”
方萤哈哈一笑,慢下脚步。
两个人沿着坡道慢慢地往下走,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庄园的大门,来到了湖边。
湖畔停着一艘小木船,两人坐上去,解开了缰绳。
微风吹起的水波,推着小船慢慢地远离了岸。深蓝的夜空,一轮霜月,不远处是城堡尖顶的轮廓。
“阿池,你觉得我们之间,最重要的十个节点是什么?”
“你觉得呢?”
“我问你呢!”
“领证算一个吧,毕竟象征着以后我不是无证驾驶了。”
方萤倾身去打他,小船也跟着摇晃了一下,她急忙坐定,笑说:“你严肃点。”
蒋西池便严肃地,把记忆中那些重要的瞬间都数点了一遍。
方萤听他数完,笑说:“……只有九个?”
“还有此时此刻。”
“咦,乱凑数。”
夜如此静,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蒋西池看着她被月光照得闪闪发亮的眼睛,“那你说一下,最期待什么?”
方萤笑着,“期待很多啊。比如,办婚礼;比如,等你毕业成为科学家;比如,生几个小孩子——我们要给他们无忧无虑的童年……”
她擡头,同样看着蒋西池,“……也盼望就这样一天一天地和你一起变老。”
“不会腻吗?”
方萤笑着:“好奇怪,居然一点也不会腻。”
你认识我;
你见证我的初潮;
你和我第一次接吻;
你铠甲尽除,告诉我你所有晦涩肮脏的秘密;
你践行承诺,和我一起离开充满了不愉快回忆的,却有幸遇到你的故乡;你属于我;
我陪伴你,彻底告别过去的阴影;
我成为你法律上的妻子;
你见证我,从被人伤害的人,变成了给被伤害的人以保护的人。
还有呢?
还有此时此刻,和每时每刻。
我们一路,从荒芜走向繁盛。
彼此陪伴,彼此拥有,彼此成全。
你不是我的骑士,我也不是你的公主。
我们是立足巉岩,根系紧绕的两棵树。
船载着他们,荡入湖心,皎洁月光揉碎在湖水之中。
不看来路,不问归途。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就搞了一件大事。
他们在我心目中,是圆满的,也是未满的,因为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的好事要发生。
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感谢订阅和留言,也感谢土豪们砸的地雷(名单太长,怕影响阅读,这里就不贴了,敬请见谅)。
到这里就完结了,会有梁顾的番外,明晚九点发。
也许有人不会订阅番外,所以让我们在这里暂时道别吧。
最后,大家可以收藏一下我的专栏,以及专栏里面,叫《宇宙和红豆》的那个存稿(虽然不保证到时候发布的一定会是文案所示的内容,但能保证一定好看~)·
那么,不久之后,等你与我再会。
☆、番外一(池萤)
回家过完年,丁雨莲跟着方萤和蒋西池一起来到A市“视察工作”。
本来是带着满肚子的不放心来的,住了一周,就被蒋西池彻底折服。
“每天的衣服都是西池洗的?小伙子真勤奋。”
“……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按一下按钮,洗完了就晾起来,这么简单的工作,哪里勤奋了?”
“这么简单,你怎么不自己做了?”
方萤辩解:“不是每次都这样,偶尔!偶尔!我上班比较忙,阿池闲一些,所以家务暂时是他分摊得多了一些!”
做饭这件事上,丁雨莲也会夸奖他:“……西池手艺还不错。”
方萤心如死灰:“哪里不错了!就是熟了,能吃的程度!”
蒋西池说:“阿姨,我会争取继续进步。”
丁雨莲:“进步已经很大了,我记得读高中的时候,西池连面条都不会煮呢。”
方萤赶紧把自己做的茨菰烧肉推到丁雨莲面前,“您尝尝这道,我做的。”
丁雨莲尝完,“还行吧,进步不大啊。”
方萤:“……”
蒋西池是从零分进步到六十分,她是从七十分进步到九十分,比进步大不大,她哪有这个空间?
周末,蒋西池借来车,自驾载着丁雨莲去市里几个有名的景点转悠。
丁雨莲指着一处破旧的遗迹问方萤,“这是什么?”
“……牌坊吧。”
蒋西池:“这是清朝雍正年间,为了表彰盐商……”
丁雨莲连连点头,“嗯,还是西池有学问。”
方萤落后一步,凑到蒋西池耳畔,“原来你昨晚大半夜的还不睡觉,就是为了百度这些资料?好阴险哦,好有心机哦。”
蒋西池不理她,赶上两步笑问:“阿姨,您累不累,要不先歇歇脚,前面有家铺子卖的元宵不错。”
“蒋西池。”
待蒋西池转过头来,方萤对着他比了一个中指。
吃完元宵,蒋西池继续开路,带着丁雨莲去逛A市比较有名的老街。
路上,只要是丁雨莲看得上眼的东西,蒋西池一律直接掏钱包毫不含糊。
丁雨莲:“……买这么多东西,我带不回去吧?”
“我们帮您寄回去。”
“这是陶瓷的呢。”
“打包三层,一般碎不了。”
“……用不完呢。”
“分给街坊邻居。”
丁雨莲乐呵呵说:“还是西池会做人,方萤,你学着点。”
方萤:“……”
她好委屈啊,好多年了,丁雨莲都没连名带姓地叫过她了。
整条长街逛下来,方萤脚疼,非要找个地方歇歇脚再走。
丁雨莲啧啧摇头,“不要上班以后就疏于锻炼啊,西池,你看着她一点儿,平常没事也带她做做运动什么的,不然四肢都退化了。”
蒋西池:“阿姨,我会的。”
方萤已经放弃挣扎。
晚上吃饭,是A市比较有特色的馆子,人均三百,也比较贵。
丁雨莲一翻菜单就打退堂鼓了,“……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您不经常来,吃一顿就当时尝尝鲜。我跟阿萤也都没来吃过,正好今天一起尝尝。”
丁雨莲忙说:“你也想尝尝?那行,就尝尝吧。”
方萤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了。
吃完饭,去停车场提车,丁雨莲忽然说:“萤萤,你也会开车吧?跟西池换着开啊,来的时候就是他开的。”
方萤:“……”
蒋西池:“阿萤上路的次数没我多,载着您有压力,所以还是我来吧。”
丁雨莲点头,“算是有点分寸——萤萤,以后多练习,不然驾照不是白拿了吗?”
方萤:“……哦。”
第二天,继续参观A大和C大。
丁雨莲在A大校园里逛了一圈,连声赞叹:“果然是最一流的学校,气派宽敞。”
实验室外人不得进入,但能透过窗玻璃往里面看一看。
丁雨莲:“……科学家果真是不一样,这些器材,我一样都不认识。”
等到了C大,丁雨莲站在法学院古拙的院办大楼前,委婉地说:“……看着是不是有点老。”
为了母校,方萤还是要争一口气,“……这是特意仿造老校区的房子建的,不觉得很有历史沉淀感吗?你看那正中间的浮雕……”
“哦,那个我认识,是秤。”
方萤欲哭无泪。
——那是天平啊!
历时两周的考察,圆满结束。
走之前,丁雨莲感慨万千,“西池啊,萤萤又懒,脾气又不好,还没你脑子聪明,以后你可要多担待。”
方萤在旁催眠自己:你说什么风太大我一句也听不见。
丁雨莲把两个小孩——不管他们多大,在她心目中,依然是初中高中时候,成天闹腾的小孩——的手拿过来,叠放在一起,轻轻拍了拍,嘱咐道:“要好好过日子啊。”
蒋西池郑重地点了点头。
送走了丁雨莲,晚上洗漱完毕之后,很是委屈的方萤开始跟蒋西池算总账。
“好生气啊!我才是亲生的!我才是!”
“没说你不是啊。”
方萤伸手点着他胸口,“你平常在你导师手底下才拿几个钱,一顿饭就吃掉一千多,还不让我买单!你就是故意在我妈面前刷好感!”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还有!给她买的那一堆东西,全是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来的,换个包装就敢伪造成本地特色!”
“阿姨开心就好。”
“还有,学校厉害了不起啊,聪明了不起啊。”
“……没有了不起,你笨鸟先飞嘛。”
“你说我笨?”
“笨也喜欢啊。”
方萤抄起枕头就去打他,“你太过分了,太有心机了!”
“别闹,再闹我生气了。”
蒋西池左躲右闪,方萤紧追不舍。
最后,蒋西池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她手腕,翻个身压在床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找我算什么帐,我又没做错什么。”
蒋西池把她的手拿起来,屈起拇指、手指、无名指和小指,让中指“独树一帜”,“这什么意思?”
“……”
“又欠收拾了是不是?”
“略略略,听不见听不见……”
蒋西池直接去剥她的睡衣,“阿姨的话,我还是要听的。”
“她对你说了一百句话,你每句都听?”方萤还在徒劳地挣扎。
“那就只听这一句吧,”把她的手臂紧紧压住,没给一点挣脱的机会,“……多带你做做运动。”
作者有话要说:太有心机蒋西池。
·
想了想,还是先更一个我池萤的番外吧。
婚礼和包子不会写,因为我觉得和整篇文的基调不大,写出来会显得俗。
·
明天晚上更梁顾,后天再来一个池萤甜甜甜的日常。
☆、番外二(池萤)
在A市,蒋西池和方萤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
交房以后,两人开始乐此不疲地折腾起装修,不放心全部交给工程队,轮番坐镇监工。花了三个月,装修完毕,又搁着通了几个月的风。
搬家后的第一件事,方萤准备请同事来家里吃烧烤。
“人越多越好。”
“为什么?”
“……要是还有什么残留的有害气体,让他们帮忙吸一吸,人多力量大。”
蒋西池:“……”
方萤突然迷上了看日剧,而且是那种年代久远,人糊得一塌糊涂的日剧。
“……这种A/V画质,有什么可看的。”
蒋西池不说还罢,一说,方萤就想起来自己还有件事没尝试。
这天,蒋西池从研究所回来,就觉得气氛不对,吃过饭,洗过澡,方萤把他拖进卧室,抱来笔记本,“阿池,我们一起来看那种片子吧……”
“……哪种?”
“就是那种啊……”
却见她手指在触摸屏上滑动,点开了桌面上的某个视频。
蒋西池脸僵住了,“……你从哪里弄来的?”
“下的啊。”
“……谁教你的?”
“去网上找的,这个种/子搜索器……”
蒋西池当机立断合上笔记本,“不准看。”
“为什么啊?”
“你会看到别的男人的……”
“喂,”方萤不乐意了,“……那你当年看过那么多女人的……我说什么了吗?”
蒋西池:“……”
最终,方萤还是把视频点开了。
她本着学习的精神,看得津津有味。前面部分都还挺正常的,听不懂,但方萤连蒙带猜,也能知道是在干啥。
大约是片方在路上随便找了一个女人,问她愿不愿意拍摄,之后又做了一些采访。
很快,视频进入正题。
“……”方萤按了暂停,指着露出来的男生的脸,“……长这么丑?”
蒋西池早就决定了一句话都不说。
方萤继续看。
“咦……好猥琐啊,我觉得这个妹子快要吐了。”
“天啦,这是什么……”她暂停下来,惊奇地看着视频里,男人手里拿着的一个圆头的道具。
蒋西池:“……”
“问你呢。”
“你不会自己看……“
方萤只好继续看。
然后表情持续在震惊,惊恐,好奇,嫌弃之中转换,”……总觉得女孩子太不被尊重了。”
“所以说了,没什么可看的。”
方萤的好奇心还没有彻底得到满足,继续观看,后面道具撤了,然后一会儿手,一会儿口……
她看得面红耳赤,往躺在身旁的蒋西池瞅了一眼。
他神情十分之平淡,仿佛方萤真在播的是BBC的纪录片一眼。
方萤不信邪,身后往下摸。
还真是软的。
方萤一个人坚持着,看到了活塞运动的部分,实在觉得那个猪头猪脑的男人长得太倒胃口,而女孩子又太强颜欢笑,没有一丁点享受的感觉。
于是干脆地关上了视频,把电脑丢去一边,扳过了蒋西池的脑袋。
“干什么?”
“……洗洗眼睛。”
蒋西池笑了一声。
方萤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教学视频看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轮到我们实战了?”
有次周末,蒋西池去研究所加班做一个实验,忘了东西在家,让方萤帮忙送过去。
站在实验楼前等了片刻,蒋西池走下来了。
他外面罩着一件白大褂,有点儿类似医生的那种。
窄腰,宽肩,长腿,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又好看又禁/欲。
方萤心思活络了。
隔周周末,蒋西池刚醒,方萤就往床上扔了一件衣服。
定睛一看,白大褂。
方萤解释:“淘宝上买的,洗干净了。”
蒋西池:“……所以呢?”
“穿上吧,我已经准备好要脱了。”
蒋西池脸上一热,板着脸说,“……你能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不要害羞嘛。”
蒋西池:“……”
最后,蒋西池发现其实这么玩也挺开心的。
结束之后,他问:“……下次是不是轮到我了?”
方萤茫然:“什么?”
蒋西池瞧着她,“……你上法庭穿得那身正装,挺不错的。”
方萤抄起枕头就朝他砸去,“咦,变态。”
“……你这是双重标准。”
蒋家平带着徐婉春和蒋艺轩来拜访过一次。
虽然多年心结解开,但关系却很难弥合,顶多只能保持这样节假日吃顿饭的状态。
蒋家平看蒋西池工作和生活都有声有色,自己确实已然毫无用武之地,虽然难过,到底无法强求,
临行前,送给了蒋西池一个盒子。
等蒋家平走后,蒋西池拆开来一看,里面是枚金戒指。
方萤经过他身旁,好奇看了一眼,“……哪里来的戒指。”
“……我妈以前带过的。”他擡头,伸手把方萤一拉,捏过她的手指,“……送给你了。”
“金好俗的。”
“嗯……”
他把她的手指举起来,“……正好。”
有一天,聊起生男生女的问题。
方萤惊讶:“……这有什么好谈论的,当然一男一女。”
“……不是那么好操作的。”
方萤瞪他,“那得看提供XY性染色体的人的本事了。”
蒋西池顿觉压力很大,“……我尽力。”
晚上,正坐在电脑前工作,方萤往他肩膀上一趴,“……阿池,你尽力的时候到了。”
那一年,她说,要生几个小孩子,让他们不会受两人小时曾经受过的那些苦。
让他们,无忧无虑地长大。
有一天。
方萤正摇着吊椅看书,忽然问在旁边敲笔记本键盘的蒋西池,“阿池,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不知道,管他的。”
认识多少年,我仍是我,你也仍是你。
我们,仍是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梁顾,一次性更了,往后看。
☆、番外三(梁顾)
晚自习刚下,顾雨罗一走出教室,梁堰秋就凑上来挥了挥手,“嗨。”
顾雨罗只当是没看见。
可这一点不妨碍梁堰秋锲而不舍地跟到了校门口,一路上还给她来了一段单口相声。
顾雨罗停在公交站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堰秋笑说:“接着!”
她下意识张开手,一粒巧克力稳稳地落入掌心。
还没来得及反应,梁堰秋已经拉开了路旁停的一辆车的车门钻了进去。
顾雨罗再一次确定,这人脑子有毛病。
高一下开春季运动会,体育委员问了一圈,长跑都没人报名。问到最后,就只剩下她了。体育委员泫然欲泣神情恳切,她实在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好巧不巧,长跑那天来大姨妈了。她想着这项目反正重在参与,到时候自己慢点儿跑坚持完全程应该没多大问题。
跑着跑着,眼前一黑。
再醒来是在校医院,挂着水,床对面的椅子上,梁堰秋正翘着二郎腿坐着。
“蒋西池背你来的。”
顾雨罗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梁堰秋笑说,“我说,你是不是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一定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都要做到第一吗?”
“关你什么事。”
梁堰秋看着她,“不觉得累吗?”
顾雨罗怔住。
“……不要那么紧绷啊,没有谁要求你事事都要做到第一的。”
顾雨罗紧抿着唇,片刻才低声说:“你懂什么。”
梁堰秋想约她出去玩。
顾雨罗埋头继续写作业,“没空。”
“蒋西池和方萤真的搞到一起去了,啧啧。”
“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喜欢蒋西池吗?”
“不喜欢。”
“都不喜欢他了,为什么不能跟我出去玩?”
顾雨罗:“……”
“说吧,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答应。”
“考到年纪前一百。”
梁堰秋笑嘻嘻说:“这就太强人所难了吧。”
顾雨罗不想理他了。
他也无所谓,就在她同桌的座位上坐下,趴在桌上,往耳朵里塞了一只耳机,把另外一只,搁在她面前。
顾雨罗瞅了一眼,鬼使神差地拿了起来。
他居然听的是钢琴曲,舒伯特的《小夜曲》。
梁堰秋似乎发现她的惊讶,笑说:“钢琴比较舒缓,对心脏好啊,我要是听摇滚,一不小心嗝屁了怎么办?”
然而,顾雨罗惊讶的并不是这一点,“……我最喜欢的作曲家就是舒伯特。”
“这么巧啊。”
顾雨罗看他一眼,“……你是不是调查我?”
梁堰秋笑着,“……你觉得呢?”
顾雨罗直接把他的ipod夺过来,翻了一遍列表,不只是舒伯特,著名不著名的钢琴曲,他都下载了。
梁堰秋直直地看着她,“我记住了,你喜欢舒伯特。”
最终,梁堰秋月考成绩依然吊车尾。
最终,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动机,还是答应了跟他一起出去玩。
在路上,梁堰秋笑问:“你居然答应了?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看到蒋西池和方萤球场热吻了?”
顾雨罗:“你能不能闭嘴,好吵。”
在街上,好巧不巧看见了不远处的“球场热吻”的当事人。
梁堰秋问:“上去打声招呼,还是当做没看见,你选一个吧。”
她选择了装作没看见,然后跟他一块儿去打电玩。
射击丧尸的游戏,枪掂着很沉,梁堰秋问她,“你以前玩过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干脆利落的爆头,然后顾雨罗才平淡地说:“没玩过。”
梁堰秋:“……天赋啊!“
这天回家,她比门禁时间规定得晚了三分钟,被父亲整整骂了半小时。
等洗过澡回到房间,发现梁堰秋给她发了消息,好几条,最后一条,是问她怎么不理他。
“被我爸骂了。”
梁堰秋:“……回去晚了?”
“嗯。”
“……不就晚了这么几分钟,这也要管?”
她不知道怎么回复,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摊开习题册,等想起来还晾着梁堰秋的时候,把手机捞起来一看。
“按时回家,门门都得考第一,还得精通琴棋书画……你家教怎么这么严?我相信你是真的没玩过电玩了。”
顾雨罗:“……那你家教怎么这么松。”
梁堰秋:“不松啊,我心脏不好的,我爸管我管得可严了。”
顾雨罗:“……不要老是来这一套。”
梁堰秋:“嘿嘿。”
喜欢上梁堰秋,似乎是又奇怪,又顺理成章的一件事。
然而,她却渐渐弄不明白他的意图。
对她超出朋友界限的无微不至,却又从不提出发展出朋友界限关系的要求。
到高三,她终于明白了,梁堰秋原本就是打算出国的,根本没准备与他保持什么稳定的关系。
他游刃有余又漫不经心,而她却在不知不觉间,从最初的鄙夷,到接受,再到依赖,再到倾慕,捏在手里的砝码,一点不剩。
而这时候,他却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方萤联系到她。
她与方萤曾经算是敌对的关系,也有龃龉。接到方萤的电话,她很意外,更意外的是,方萤告诉她,梁堰秋的心脏病是真的,不是他拿来诓骗大家的。
几乎没有犹豫,拎上这些年他送的,她却一粒都没有拆开过的巧克力,奔去机场拦人。
后来,落地美国的梁堰秋打来电话,说他们在机场的那个吻,差点把他爸妈也吓出心脏病来。
他笑着:“……你不是家教很严的乖乖女吗,居然做出这种事。”
她径直挂断电话。
片刻,梁堰秋又拨过来,“……我错了!”
顾雨罗问他,为什么明明真的有心脏病,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搞得大家都不相信。
“因为他们肯定会这样看我——家里这么有钱,可惜是个随时要嗝屁的命。”
“你别瞎说。”
梁堰秋笑说:“好,不瞎说,我一定长命百岁。”
每天都打电话,聊十分钟到半小时不等。
梁堰秋说:“……你知道吗,初三的时候,我曾经想去当电竞选手,偷偷摸摸去参加选拔赛,一激动狂飙手速,赢的时候,我也差点挂了。我爸很生气,再也不许我玩了,长跑,游泳,开车……能禁的都给我禁了。”
顾雨罗沉默。
她曾经以为梁堰秋是纯被放养的二世祖,原来不是。
对于放弃保送,自己高考去读D大医学院这个决定,父母自然是大发雷霆。顾雨罗却很强硬,任他们如何训斥都岿然不动。
“你怎么这么幼稚!要是自己高考考不上怎么办?”
“考上就行吗?那我一定考上。”
梁堰秋得知这个消息,当然也把她骂了一通。
她一声不吭地听完,然后问道:“……说完了吗?说完我挂了,我卷子还没做完。”
梁堰秋忙说:“小顾。”
“你劝不住我的,你了解我的性格。”
梁堰秋叹声气:“……没必要为我做这种牺牲。”
“那也是我自己决定的。”
异国四年,在别人看来,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顾雨罗身边有很多高中在一起,大学异地的情侣,多数没撑过一年就分手了。
而他们,仅靠着视频聊天,靠着顾雨罗寒暑假飞去美国短暂的相聚,硬是把这四年熬下来,直到梁堰秋毕业。
两人谈及未来的去向。
顾雨罗:“……你再等我一年,我毕业了来美国读研。”
梁堰秋笑说:“我回来吧。”
“……怎么?”
梁堰秋把脸凑近镜头,“……你看,我是不是又胖了?美国高热量的垃圾食品害人啊。”
“是激素吧?你换药了。”
梁堰秋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已经瞒不住你了。”
10
梁堰秋回国,顾雨罗也抽出时间回了一趟墨城,恰好碰上蒋西池外公七十大寿,两人就顺道过去参见,见一见老朋友。
下午四人找地方喝茶,顾雨罗前一阵一直在熬夜值班,进门就困了,但只睡了十来分钟,就被梁堰秋吵醒了。
她脑袋被他按在肩膀上,却再没有睡着。
听见蒋西池和方萤站起身,听见梁堰秋又一次地嘱咐:“要帮忙照顾小顾啊。”
11
两个人,在一起四年多,从接吻、拥抱,发展到曾经有一次赤/裸相呈,离发生关系仅有一步之遥。
但仅仅只有那一次。
后来,梁堰秋总是很注意,避免让两个人意乱情迷不可控制。
她心里很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他怕自己负不了责。
蒋西池和方萤领证,来家里做客。
她没法欺骗自己不羡慕,不管是方萤,还是蒋西池,他们两人认定了的事,总会一往无前。
这一次,她久违地发了火,骂他是怂包。
她在阳台上被江风吹得毫无知觉的时候,梁堰秋终于出来。
抱着她,身体都在发抖,他说,“……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
她踮脚把自己迎向他,没觉察到其实自己也在发抖,“……你还想着随时撤退吗?我不用你负责,我能对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窗外,能听见隐约的风声。
他们裹在被子里,很慢,很缓。
疼过没多久,她坚持让他躺下去,自己来主动。
“……对不起。”
顾雨罗鼻尖上有汗,脸上泛着浅淡的红色,“……对不起什么?”
“第一次就……”
“还好……”
梁堰秋撑起身体,吻住她,沉声而笃定的,“顾雨罗,我爱你。”
12
他突发奇想,要办一场婚礼,她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
医院工作忙,她还得额外抽出时间参与到婚礼的筹备,累,但也很开心。从翻糖喜饼的样式,到捧花的搭配,琐碎又充满乐趣。
这期间,当然最困难的事是说服父母。
自高三时执意放弃保送开始,她与父母之间,之前那样严格的管教与被管教的关系就被打破了。她态度强硬,跟家里冷战了整整一个月,之后又耐心地安抚谈判,终于取得家里的同意。
准备了三个月,婚礼如期举行。
在梁堰秋的注视之下,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四目相投的时候,她发现他眼睛里也同样闪着泪光。
晚上,打发走了闹洞房的大家,他们终于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新婚之夜,似乎一般也不会拿来做别的。
快到正戏的时候,梁堰秋才发现这个酒店里,居然没有安全/套。
他正要退,顾雨罗却凑近,“……都结婚了,你怕什么。”
梁堰秋却笑一笑,坚持退开了,“你才刚进医院,万一……还打不打算发展事业了。”
“当你梁家的少奶奶,蹭吃蹭喝不行吗?”
梁堰秋抱着她,“……不是真心话就不要瞎说了,我还指望着你成为著名心外科专家,然后我接着吃软饭呢。”
顾雨罗沉默着,擡手把台灯摁了,没接他这茬,“……睡吧。”
他在想什么,她比谁都要清楚。
13
冬天到来的时候,梁堰秋突然犯病。
起初在A市,后来转去首都心外科最好的医院,即便如此,情况也在一天一天恶化下去。
这个年,顾雨罗是陪他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度过的,连同梁爸爸和梁妈妈。
晚上在酒店吃过团圆宴,顾雨罗和梁堰秋回到房间。
他们开了电脑,一起玩一个叫做“黄金矿工”的幼稚游戏。
顾雨罗不在状态,总是拖后腿。
梁堰秋笑着,“……再来一局?”
顾雨罗把电脑一推,“不来了,我去洗澡。”
她不缓不急地走进了浴室,却没把门关上。
梁堰秋顿了一下,叹声气,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卧室,一把把撑着流理台泣不成声的顾雨罗抱进怀里。
“小顾,你听我说……”
顾雨罗一声一声哽咽。
“你肯定很怨我,怎么证都不肯跟你领是不是……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害你,让你平白无故变成一个二婚的身份,你还这么年轻……”他只是用力地,用力地抱住她,“……如果真的领了证,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肯定要替我守寡一辈子,我不怀疑,你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他嘴唇蹭着她的额头,“你答应我,如果我……你要忘了我。”
“……我不答应。”
“答应我,好不好?不然我没法安心。”
只有一声比一声更激烈的哭声。
“……好不好。”
“……好。”
14
明明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天却总是阴沉着,梁堰秋也成天都在昏迷。
顾雨罗一直守在医院,寸步不离。
晚上吃过饭,她趴在床边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梦见了高中的时候。
那一年学校里的桃花树都开了,灼灼烈烈,风吹的时候,经过树下,飞起花瓣。
梁堰秋跟在她身后,笑着说:“顾雨罗,你慢点走,等等我啊。”
他三两步赶上来,轻轻撞一撞她的肩膀,“喂,喊你呢。”
“干嘛?”
他伸出手,“巧克力,吃吗?”
泪流满面地睁开眼,却发现梁堰秋醒了过来。
她愣住了,急忙准备去喊护士,梁堰秋捉住她的手指,轻轻地摆了摆头。
她凑过去,听见他轻声问:“……我说过的事……你要记得……”
“……我记得。”
梁堰秋笑了笑,“……不要哭了,怪丑的。”
“你才丑。”
“嗯……我一个人丑……就好了,你要永远漂亮下去啊。”
15
葬礼上,方萤递过来一只纸袋,说是梁堰秋的东西,“他说他是用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自己赚的钱买的。”
人散以后,她打开了纸袋,那是一块手表。
有些老旧了,然而上了发条,秒针却滴滴答答地走动起来。
天上飘着微雨,雨雾之中,远近浮动着浅淡的粉色,那是有桃花要开始绽放了。
16
又一年春,顾雨罗把哄睡着的女儿交给梁妈妈,自己回到卧室,拆了一粒巧克力,边吃边翻开日记本。
3月11日,晴。
梁堰秋,今天是你一周年忌辰。
嗒嗒对着你墓碑上的照片喊爸爸,不知道你听见没有。
对不起,没有告诉你,孩子是我使了一点手段偷偷怀上的。
你早该知道的,你让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件也做不到。
顾雨罗合上日记本,躺到床上,翻开了一本书。
看着看着,眼皮渐沉。
“啪”的一声。
她倏然睁眼,发现书掉在了地板上。
四下安静,手腕上,石英表滴滴答答地转着。
窗户开着,很温柔的风,像一个吻一样地落在她额头上。
“梁堰秋……是你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