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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灿烂阳光 正文 第69章 凯厄斯(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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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凯厄斯(番外)

    手上的温度,手套上的温度,一朵雪花落到手掌心,我慢慢攥起来。我能清晰地看到结晶体的构造线条,透明地反射着各种光线。克莱尔的声音从木质的墙体后面传来,她是我看到这个世界色彩的本源,如此折磨又不断引诱着我。

    我站在雪夜里,心口上剧烈涌出来的是不曾体会过的热意。我怀疑刚才又是克莱尔一个残忍的游戏,她是如此天真无知,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认真是什么。

    她希望认真,然后在明天,或者以后的任何一秒钟,只要她觉得不对劲,她一定会立刻反悔。

    可是我无法压抑自己心里的狂喜,这种感情已经不管不顾,哪怕会粉身碎骨,绞裂开我的每一根白骨,将我的死亡作为微不足道的代价,也要疯狂地生长出来。

    我冷冷地警告自己,她不会明白自己的承诺是什么,人类的诺言不值一提。

    太多了,我看过太多人心的出尔反尔,他们将谎言当成第二生命,人类的心拥有比任何生命都要来得善变的能力。

    但哪怕是如此不值一提的承诺,也能让我体内所有死去的器官活过来,我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里都被这种暖意占据。克莱尔的话语,她对我的笑容,她终于不再恐惧我,她眼睛里的专注,全部变成一种静默而巨大的潮水,将我淹没灭顶。

    我自我厌恶地压抑着体内的焦灼,又一边根本没法控制沾沾自喜的恶习开始发作。她的气息,甜美得会致命,我站在这里甚至不敢轻易呼吸。

    我该如此庆幸,她是如此不受任何人欢迎,我已经做好了看到一堆白痴的追求者,企图觊觎我爱人的蝼蚁围在她身边的心理准备。还好没有人敢靠近,克莱尔不会希望知道那些追求者的下场。

    我冷笑起来,另外一种黑暗的怒气从胸口里涌出,果然,没有相信卡莱尔那个蠢货是正确的。他怎么可能保护克莱尔,作为她的保护者,卡莱尔无能至极,他根本没有用心保护她。那三个肮脏的吸血鬼——我攸然转身,熟悉的冰冷火焰又开始占据我的所有理智,憎恨与暴怒让我无法控制面部表情。我不能让克莱尔看到这一面,嗜血杀戮的冲动从未轻易远离我,我从不渴望得到救赎,这才是我的本能。

    将所有不值一提的敌人头颅,高高挂在我胜利的旗帜上。我无动于衷地审视自己的爱好,当然这终于不是我的全部,我的大脑里,那无边无际仿佛可以放入任何东西的空间,里面充满了克莱尔的一切。

    她变成了唯一,一种让我备受煎熬的剧烈风暴,吞噬了所有。

    她的诺言不能真正相信,我拼命地阻止因为听到她的承诺而沉沦下去的心,人类实在太多变,她的好感与爱情,短暂而虚无。

    可是在负面的破坏欲上面,那种狂喜始终没有离开。我一边痛苦,一边又喜不自禁。

    她在渐渐喜爱上我,这个想法比任何毒瘾都能谋杀我。

    哪怕她的感情是如此不可信任,也能让我获得无以伦比的满足。

    我敏锐地听到克莱尔的脚步声,她走向门口,我快速地上车,将车子开入附近的森林里。然后打开车门从车里跃出来,无声跳上车顶,高速的跳跃频率,人类无法捕捉到我的身影。我站在沾满潮湿冰棱的树顶,没有一片叶子因为我的到来而颤动,我眯上眼睛,习惯自己藏匿身形时自动进入到捕猎的状态。

    安静而屏息,黑夜与漫天白雪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一点障碍,克莱尔打开门,雪花落到她头顶上。淡金色的长发下,她的脸孔被冻得通红,这种颜色让我颤抖,我忍住喉咙间因为想象她血液味道的焚烧。

    “我送你回去,贝拉的车子明天会由出租车公司拖来。”

    一个男人,我厌恶地看着他将手搭在克莱尔的肩膀上,这是她的亲戚查理-斯旺。哪怕是这种身份也会让我产生危机感,任何感情都能夺走她的注意力,就算是她舅舅。

    我看到克莱尔怕冷地摩挲着手掌,她的睫毛上沾着细微冰晶的水汽,经常会不安地颤动着。我知道她很敏感,因为我的视线,她几乎是马上就发现。她困扰地看向我,但是离得太远了,远到超出人类的视线范围,她棕色的眼睛里,除了白色的雪花与黑色的夜空,其余物体都没法看清楚。

    我跟她的视线对上,她不知道我在这里,就算她已经发现我的藏身之处。

    很快她转移开自己的目光,这个举动她自认为很愚蠢,归类为自己的神经质。她安静地笑起来,呼吸有些困难,她不喜欢寒冷。

    我看着她上了警车,敏捷地跟上去,用奔跑。克莱尔的房子很快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在她从车子出来前,沿着垂直的墙壁轻易地落到屋顶上,又跳到屋子后面,打开一个窗户闪进去。

    在短短一秒内,我从厨房开始,速度极快地飞跃过客厅,书房,所有房间。她拿出钥匙,在外面跺跺脚,细微的雪花从她身上掉落,我清晰地听到她的任何动作。她打开了门,钥匙与锁孔的运动轨迹,一清二楚地传入我的耳膜里。我冲上二楼,她刚刚入门,伸手去摸开关,在灯光打开前,我已经巡视了好二楼所有的角落。

    我的嗅觉与视觉告诉我,没有人来过这里,空气中全部都是克莱尔的气息,她离开一天后这里还残留着无数的痕迹。我的眼睛能看到她留下的指纹,脚印,几根金色的长发都不曾被破坏过。

    没有谁能在我眼底藏匿,我危险地眯上眼,克莱尔重新进入这里后,她的气息又浓烈温暖起来。

    我在她将书包扔到椅子上,冒冒失失地跑上二楼时,又立刻闪到她卧室里。她打开浴室的门时,我已经从她卧室的窗户跳出去。很完美地将窗户重新关上,就算我不关,她可能也会归咎于自己的失误,她的大意让我一直处于紧绷的戒备状态里。

    我不会相信任何人能保护她,因为克莱尔对于自己的生命安全总是如此轻忽。不,人类还是太脆弱了,她脆弱到没有任何方法能为自己的生命负责。

    这里目前是安全的,一个黑影从我身后出现,是亚历克,他面无表情地轻声向我报告,“凯厄斯,我怀疑他们中有人拥有特殊能力,我竟然会追不上。”

    他一直跟在我身后,阿罗那个家伙,如果不是我将人丢回去,他能将三分之一的卫士都塞给我。

    我又不是出来战争,他那么怕死干嘛。

    “特殊能力?什么能力,反追踪吗?”我蔑视那些四处流浪的低能儿,就算卡莱尔,他至少还有自己的一套,能组合自己的家庭拥有永久的居住地。而那些四处流窜,只会带来无数麻烦的流浪者,无能又自大。“德米特里。”亚历克退回黑暗里,我轻声叫唤另外一个卫士,我只带来了亚历克跟德米特里。

    他一下子就闪到我身后,我让他留在福克斯注意着卡伦家族,夜晚他会回到我身边。而现在,我可能又需要他的能力。

    “凯厄斯。”德米特里走到我身边,他谨慎地注视着我,在征得我的同意后,他轻触我的衣角。这是他的能力,利用接触来寻找另外一个目标。

    我遇到那三个吸血鬼,并且很接近,比跟在我身后的亚历克还要接近,所以他通我来寻找目标会更快速准确。

    我轻而易举地在黑夜的阴影里,看到他苍白削瘦的脸,他轻松起来,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东方,如果我们快点,能很快就追上去。”

    我决定亲自出手,剿灭那三个威胁到克莱尔的吸血鬼。这是一场打猎,我喜欢这种追逐的乐趣。

    亚历克突然又出现,他稚气未脱的脸上闪过几丝怪异的扭动,他在思索,并且得到了什么信息。“我记得维多利亚,那个红发的女人,以前我们曾经有过一次处罚行动,她就是那个违法团体的其中一员。哦,她竟然还没死。”

    “你们当时漏掉她了?”德米特里不敢置信地瞪着亚历克,他从来没有追漏过任何一个猎物,所以如果猎物逃脱,他当时一定没有在场。

    “又没有人将她放在心上,毕竟我们的目标不是她。”亚历克回想了一下,觉得当初出现这种纰漏也不算大事。

    “那就把错误抹平。”我回头看向身后的房子,现在要离开克莱尔让我不安,虽然我是如此期待着另外一场狩猎。我打算亲自守着她,无论是亚历克还是德米特里,我都不信任他们的自制力。而现在我迫不得已要离开她一会,这种事实会让我痛苦。

    也许卡莱尔还有一个好处,他现在这种时候可以派上用场,至少他从不攻击人类。我很清楚他的自制力,在他来到沃尔图里的那段时间,阿罗用尽了所有的方法,也无法让他素食的心意有所动摇。

    真是令人着迷的忍耐力。阿罗这样赞叹他的朋友。

    我让德米特里去找卡莱尔,德米特里用一种很危险的表情,凝视着东方,他不容忍任何猎物在他手里逃脱。他在计算自己的时间,知道什么时候能追上那群流浪者,而去寻找卡莱尔对他来说实在太容易。

    我站在原地,云层上的雪花一直不停止地降落。克莱尔在卧室里翻书,灯光打到外面,我踩着光线的尾端,注意着她的举动。

    她滚到床上去了,手里的书还没放开。

    她又从床上不小心滚下去,摔在地毯上的声音让我开始生气。

    她轻声抱怨,竟然趴在地上寻找东西,那动作一点都不轻盈优雅。

    我听到她爬上床,她在听音乐,有些慌乱的紧张,不知道在想象什么,我听到她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又开始折腾自己。

    皱起眉头,她到底在想什么?情绪变化那么快,我不认为她在思念我,尽管这个想法是那么甜美。

    卡莱尔到达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他的妻子,那个……支持我追求克莱尔的女人。

    “非常谢谢你,凯厄斯。”卡莱尔似乎早已经知道,我再次从恶魔的手里救出克莱尔,他一点都不惊讶我找他的目的。

    “也许我们今晚可以陪伴在克莱尔的身边。”艾思梅握住卡莱尔的手,他们一直是如此亲密。

    这种亲密刺痛了我,我不敢想象克莱尔会这样对待我,因为我的手指是那么冰冷,而她又是那么温暖柔软。

    我发现自己对于卡莱尔的厌恶真是越来越浓烈了,可是克莱尔喜欢他,我冰冷地审视着这个拥有自虐习惯,并且还拥有一家自虐成员的男人。他永远是那么假惺惺的样子,无法理解这种人会有人喜欢。

    卡莱尔温和的面容上总带着某种慈悲的感情,他看着我,很体贴地问:“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陪着她就行了。”我一步一步走过去,到达他身边,没等任何人反应回来,我又立刻贴着黑夜的颜色,藏到卡莱尔身后的影子里。克莱尔刚好打开窗户,她惊喜地叫道:“卡莱尔,艾思梅,怎么有空过来。”

    “你不觉得福克斯的雪夜是那么美丽吗?”卡莱尔往前站开一步,他的动作正好掩饰了我。克莱尔看不到我,她总是那么粗心大意。

    我根本不感谢这个家伙任何的善意,站在他身后,我开始考虑要怎么扭断他的脖子。

    “真有闲情逸致,要是我早就冻僵了,你们要进来坐一会吗?”克莱尔很热情地邀请医生,她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吸血鬼吗?就算是一个素食吸血鬼,她也是在拼命找死。

    我忍耐,告诉自己卡莱尔的脑袋必须还停留在他的脖子上,无法理解为什么克莱尔明明知道他是吸血鬼,还是那么无所谓。

    而面对我,如果我不是人类,她会跑得比谁都快,那么狡猾又残忍。

    这种不公平的对待,变成一种熟悉的痛苦又擒住我,连绵不断的沉重。

    “乐意之极。”卡莱尔抱着艾思梅,对克莱尔笑着说。

    窗户立刻被关上了,她快步地冲出房间。我开始往后退开,而卡莱尔往前走,克莱尔已经跑到楼梯口,我听到她高兴地低声哼歌,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敲打着木质的楼梯。

    门打开,克莱尔微微喘着气,对客人说:“欢迎。”

    从门里倾斜而出的灯光,照亮了她脸侧的金发,光圈的晕黄淡散。

    我看了她一眼,终于退到最深的黑暗中。

    亚历克与德米特里出现在我身后,我转身,他们跟着我的步伐。远离克莱尔,我告诉自己,现在我要去打猎。

    狰狞的欲望爬到我冷硬的血肉里,我此时充满了破坏的冲动,将所有敌人都踩烂在脚底吧。沉默,无止境的沉默。没有任何障碍能拖慢我们的脚步,德米特里的能力是那么优秀,没有人能在他手里逃脱,就算是特殊能力者。

    海洋的气息,潮涌的响动,如辉煌的交响曲奏起。我们追踪的对象逃往大海,在我们追上他们之前,那群猎物就发现了危险。

    预知危险的敏感,是维多利亚的能力吗?当初没有人注意她,在那个被惩罚毁灭的族群里,阿罗只对海蒂感兴趣。而我对那些由女人组合起来的族群,没有任何感觉。

    我想起关于海蒂的事情,阿罗发现了她,而我帮他策划了惩罚海蒂所在族群的计划。

    我没有动手,因为那群女人太弱了,而海蒂又很快就拥有了忏悔之心,祈求阿罗的原谅,她进入到了沃尔图里。

    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维多利亚?不管她拥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我都要杀了她,我可不是阿罗,对特殊能力没有那么狂热的收藏癖。

    风夹杂着大雪,呼啸而来。我们穿过黑暗的森林,潮湿的蕨类植物在我们脚下伸展。在猎物跳海前,我们终于截住了他们。

    我看到那头杂乱失去任何颜色的头发,是红色的,我在心里自动补充,接着是那个女吸血鬼惊恐的表情,她从不知道自己会被追上。我停止脚步,站在原地,任由轻飘灰蒙的雪团包围着我。德米特里从我身后冲出去,他的速度惊人,就算是吸血鬼也很少有谁像他这么矫健灵活,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追踪者。

    那个金发,是金发吧,浑身上下都是野兽气息的男人,愤怒地停下来,看来他还没有在今天跟我们起冲突的打算。

    我在他眼里看到了野心与浑浊污秽的疯狂,虽然亚历克因为追随我的脚步,而顺便保护着克莱尔。但是我无法想象在我打算装作人类,那么脆弱缓慢,没法一下子来到她身边之前,这个家伙对她存的是什么样的肮脏思想。

    德米特里一个急转身,伸出手抓住跑得最快的那个吸血鬼,是那个认出我的黑鬼,虽然他现在的肤色,在我眼里已经变成了空洞的线条轮廓。他哀嚎出声,跪下了下去,德米特里恶狠狠地踩住他的小腿,粉碎的声音让所有猎物都惊恐不已。

    “沃尔图里……”红发女人看来是早就认出我们,她震惊而绝望。

    是的,我们曾经在这个女人面前捕猎她的同伴,只有她逃脱了,日夜不安地恐惧再次被捉到处死。

    而现在,我不在意地拂过衣袖上的雪花,冷冷地看着她,这个女人的恐惧终将成为现实。

    “我们只是路过,尊敬的……主人。”詹姆斯谦虚友好起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也不清楚我恨不得干掉他的心情。他对于自己的同伴在别人手里哀嚎没有任何感情,他用那双充斥着各种不安分欲求的眼睛,假装谦卑地看着我。

    维多利亚颤抖地站在他身边,她不敢跟我对视,只是压低声音,祈求一样地对自己的伙伴轻声说:“是他们,詹姆斯,我们快走。”

    而她的同伴,显然没有她那种怯懦的害怕,或者是因为这个家伙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强大。詹姆斯做出一个类似投降,在我眼里却是一种掩饰自己内心不甘的动作,他举起手,带着变态一样的兴奋感,又压抑着那样地看着我。“我绝对没有想要对您不敬,那个女孩,是你的。我们只是路过,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狡辩!

    我恶心他的态度,这种姿态,包藏祸心又卑鄙无耻。

    可笑地推卸自己的错误,一个吸血鬼,这种吸血鬼会放过人类?所以说我一直对克莱尔的身份有很严重的危机感,除了极其少数的意外,几乎所有遇到吸血鬼的人类都会变成猎物。

    死亡随时都在威胁着她,一直如影随形。

    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跟这个口是心非的犯人周旋,我发现自己连折磨他们的兴趣都消失了。比起面对这副面目可憎的嘴脸,我控制不住地嫉妒——是的,我嫉妒卡莱尔,卡伦一家,那么冠冕堂皇,以吸血鬼的身份,得到克莱尔的承认欢迎。

    他们现在一定相谈甚欢,和乐融融,那场面一想起来就说不出的讨厌。

    “亚历克。”我无聊地叫他了一声,站在我身后的宝石,哦,阿罗是这么称呼亚历克的。他轻笑起来,看来这场不对等的战斗,在他眼里是那么轻松自在。

    “詹姆斯,快跑。”维多利亚看到了,她看到死亡的薄雾出现,立刻伸手抓住詹姆斯,对她来说这个男人很重要吗?

    我都有点可怜她这副撕心裂肺的模样,可惜没有什么用,比黑暗还要漆黑的雾气,疯狂如贪婪的黑洞,吞噬了所有人的反抗。

    “命中。”德米特里开心地咧嘴一笑,他对亚历克的能力总是充满了好奇心。

    亚历克擡起手,他沉默而冷静,与简惊人相似的脸孔,如黑暗天使一样瑰丽圣洁。

    “这是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詹姆斯的声音接近尖叫,这是临死前的挣扎。

    “不,求求你们不要杀他。”维多利亚抱着自己的男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抱的是不是一棵树,因为她失去了所有感官功能。

    在场唯一没有失去感觉的犯人,一脸奇异的恐惧,他贪婪又惧怕地看着我。

    崇拜,这是他眼睛里最浓烈的感情。

    看起来像是个废物,我不需要这种人被我折服,他毫无用处。

    “你叫什么名字?”我走到他面前,低眼看他。德米特里很快就放开这个家伙,但是被放开的猎物却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几乎瘫软在地上,渴望而自卑地对着我几乎匍匐在地。

    “劳伦特。”他急切地回答,急于证明自己地说,“我曾经去过沃尔图里,我想为你服务,我的忠心永远属于伟大的沃尔图里。”

    我怜悯地看着他,不了解这么蠢的白痴是怎么活到现在,如此卑劣的心灵,阿罗可不会希望在自己的卫士里看到这种人。

    “我能指控他们,无论是詹姆斯还是维多利亚都违抗了你们,他们罪有应得。”劳伦特害怕地看着我,又满怀希望。

    “当然,如果有证人揭露他们的罪行的话,这是一件多么正义的审判。”我不带感情地笑着说,比起阿罗,我真的是不太亲切。看来眼前的劳伦特也清楚这点,他是如此崇拜沃尔图里,又是无法压抑自己胆小的害怕。

    “我愿意,我愿意当证人。”劳伦特是那么迫切要证明自己,他毫不犹豫地背叛自己的同伴。

    我淡淡“哦”了一声,不太在乎他大义凛然的表现。眼睛的视线更加清晰起来,我眨了眨眼睛,隐形眼镜融化了,海蒂塞给我的几百副隐形眼镜,被我用掉了三分之一。我灵活地转动一下眼睛,隐形眼镜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束缚,现在还不需要它。德米特里很快就注意到我的眼神,他按按自己的手指,笑得特别不怀好意地冲出去。

    劳伦特好像看到死神走出来,他看了看无法移动的詹姆斯,又看着我,他在害怕自己会死吗?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紧接着在极短的时间内,又是一声。

    对付两个无法逃跑,而且看不见听不见嗅不到任何东西的猎物,要拧断他们的脖子就是举手之劳。

    我余光看到那个女吸血鬼的红色头发掉到绿色的植物丛里,当然这些颜色,都只能靠自己的出色的记忆力去想象,失去克莱尔的我,热衷于自动用记忆里的颜色去填空联想。德米特里冷酷地踩碎了她。接着是金色头发的那个,我的卫士习惯成自然地点起火,吸血鬼的身体有很易燃的物质存在,火焰是我们的敌人,一点就自动蔓延焚烧。

    发了疯的炽白火光,在我身后照亮了这个黑暗的世界。

    我一直认为,只有这种火焰,才能扫平违反法律的任何罪恶者。

    “你希望加入沃尔图里?”这种问句带着嘲笑的轻蔑,我看着被震惊了的劳伦特。

    他颤抖着嘴唇,突然就不敢再大言不惭地要申请加入了,另外一种莫名的狂热占据住他的眼神。

    这种表情是多么熟悉,每年有多少个新生吸血鬼,或者自认为有能力的吸血鬼都进入沃尔泰拉,来拜访我们,渴望自己能变成幸运儿。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加入沃尔图里。

    不自量力。

    我冷漠地看着他,如果这种废物也能进入到沃尔图里,我绝对会将阿罗倒吊在广场的钟楼上,让他闪闪发光去。

    “看来你还没有准备好,你可以走了。”我宽宏大量地看着他,我不在乎放过一个如此崇敬沃尔图里的吸血鬼。就算他的品格是如此卑劣,但他还是有些用处的。

    我不会轻易杀死一个证人,他可是证明那两个流浪者有罪的**证据。

    劳伦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他怀疑地思索着什么,接着是狂喜,看来他不以为自己能活下去。

    “您真是太仁慈了,敬爱的沃尔图里领导者,您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劳伦特从激烈的害怕中解脱出来,他变得优雅而谄媚。可是僵硬的肢体语言出卖他的内心情绪,他惊恐而不安。

    因为我身后的火焰还没熄灭吗?

    他慢慢地站起来,腿部有点瘸,看来德米特里一点都没有留情。然后一步又一步地退开,离我越来越远。亚历克没有表情地看着劳伦特警惕的动作,他垂下自己的手,走前一步,而劳伦特因为他这个动作而急切地转身,拼命往森林里逃窜。

    我伸出手阻止了亚历克,对他摇摇头。“他的命是阿罗留下的,他以前曾经跟罗马尼亚的余孽在一起过,所以阿罗决定留下这个人,也许我们能通过他来找到那些罪犯。”在劳伦特认出我的时候,我也想起他曾经到过沃尔图里,然后被阿罗打发走的经历。

    “反复无常的小人。”亚历克尖着声音,冷冷地谴责刚才那个逃跑的吸血鬼。

    “他注定死亡。”我懒得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一个不值一提的背叛者身上。

    德米特里走到我旁边,他将手背在身后补充说道:“我会通知卫士,派出擅于追踪的成员去监视他,如果他跟罗马尼亚接触,我们会立刻抓住他处死。”

    火焰将詹姆斯跟维多利亚烧成灰烬,最后一点火光黯淡熄灭下去。所有事情都解决了,没有人能威胁到克莱尔,我放松了一些。“先到西雅图。”海蒂留驻在西雅图,她大概会以两个星期一次的频率回到沃尔图里,然后其余的时间都停留在西雅图。

    亚历克跟德米特里对于能见到海蒂很高兴,他们笑着跟上我的飞驰。我不认为自己是错误的,这是天性上的本能,我这样告诉自己。

    我不会让自己再有机会,在克莱尔面前变成残忍的狩猎者。上次她流血的情况,等我真正清醒起来的时候,我不寒而栗。我的忍耐力在她面前不堪一击,她的血液无时无刻不在撕碎我,我不断地渴望她体内温暖的鲜血。

    她可以操控我,无论是她身上的血液控制我清晰的思维,还是她的一切控制着我的生命。

    夺走了我全部的胜利者,我恨这种事实。

    我至少还会将值得尊敬的敌军头颅挂上旗帜,而她,就算捧着我的头颅,也只会无所谓地扔到垃圾桶里。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西雅图,深夜的灯光在我眼里还是混乱的线条。海蒂微笑地欢迎我们的到来,她准备好了食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然后进入浴室冲洗去所有的血腥味,换上衣服。

    这些准备花不了我几分钟,我没有等任何一个卫士回过神,就已经飞速离开。归心似箭,都不足以形容我此刻万分之一的心情。

    福克斯的色彩在脚下蔓延,大雪已经停止,鲜艳而闪烁着光亮的雪地,深绿色的森林,灰暗的沉重云块。我终于来到克莱尔的房子外面,雪夜万籁俱寂,因为我忽视了所有声音,只有克莱尔沉睡的呼吸,她的心跳在我耳边响起。我突然很想敲门,她会不会欢迎我,我捂上眼睛,里面一片血红。

    卡莱尔走过来,他没有任何惊讶,似乎一直在等我回来。

    “凯厄斯,虽然这需要巨大的忍耐力,但是你应该明白,克莱尔不喜欢你谋杀她的同伴。”

    他又来了,我能不能现在就杀了他。

    “我们对人类来说,过于有攻击力。”卡莱尔打趣的语气过于自嘲,很少见他这么悲观。

    我毫不怀疑,这个家伙又在同情我。

    “那么接下来,你应该不希望我出现。”卡莱尔笑着说,他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担心将克莱尔交给我会有什么危险。他跳到雪地上,一辆跑车出现,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吸血鬼驾驶的。

    “爱丽丝。”卡莱尔跟她打招呼,爱丽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她看着我,黄色的眼睛失神一下,又立刻清澈起来。

    我直到他们消失,才轻松地跃上二楼,打开克莱尔卧室的窗户。一眼就看到床上的克莱尔,她在我进来的时候不安地颤动着睫毛,可能是窗户的冷气惊到她,我以为她会醒过来,但是她没有。

    这个房间,她所在的栖身之所,我是那么熟悉。我知道她拥有多少CD,多少本书,这里有多少张椅子,几件衣服,包括她的CD播放器是什么年代的。我没有特意去记住,这只是多年追踪敌人的习惯,我习惯了摸透所在的地形。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去观察一个人类女孩睡相的下场,并且我还甘之如饴。克莱尔沉睡的模样,安静到脆弱,她的**轮廓没有一丝尖锐僵硬的地方。我想起沃尔图里的雅典娜战神像,下面的泉水。她是那些水流,柔滑无一丝攻击力,可是又那么冰冷,就算她体温与血管流淌的芬芳温热美好,也无法抵消她对待我时的冷酷。

    我放慢脚步,不带一丝声响,比任何时候都要缓慢的速度,来到床边。

    她的呼吸有些紊乱,我浑身紧绷,要命的干渴,跟无法戒掉的毒瘾一样,就算身体已经饱足,心里上的瘾没半点缓解。我停止呼吸,而她终于又安静下来,我早就发现,只要不怀恶意接近,或者是不断地接近她,她的敏感神经或者预警习惯就会疲惫,然后她会丧失敏锐性。

    所以她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只要她开始疲惫或者开始信任某一个人,她就会失去看穿真实的能力。

    我伸出手,碰触到她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一点一点,她没有察觉,不知道一个恶魔在接近她。

    她实在是太苍白了,白皙得过分,可能是被褥的热量捂暖了她的脸颊,一抹极具诱惑性的粉红色淡淡地浮在皮肤上。

    有一种冲动,想要叫醒她。当然这种幼稚的想法被我抑制住,我只是站在床边,陪她等待天亮的那一刻。

    福克斯的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我终于还是放开手指,任由她的头发溜开。

    你让我垂死挣扎,我眼光晦涩地凝视着她。

    克莱尔似有所觉,她困惑而难受地皱起眉,不知在痛苦什么。下一秒,她伸出手,我凝滞住身体,以为她要拥抱我。但是我很快就反应回来,因为她的身体明显一侧,很顺利地抱着被子滚下床。

    我,……

    有时候,真的很想掐死她。

    克莱尔醒过来,迷迷糊糊,懵懂无知。她傻愣愣地看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她大脑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已经贴在角落里,她将被子扔到床上,也不铺好就站起来,破旧的T恤衫过于宽松,都下滑到胳膊处露出白皙的肩膀。她从我身边走过去,我都想替她拉上衣服。当她打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我已经推开窗户跳出房子。

    擡头看天,隐隐约约的惨白,一张病患的死人脸。看来就算是有阳光,最终还是被厚重的乌云给阻拦住了。

    我将车子开出来,停留在克莱尔的屋子外面,车顶全是昨夜累积下来的雪堆。我开了车门走出来,脸色难看地看着车顶,德米特里很快就从一棵高树上溜下来,他面无表情的脸孔后面那种好奇是那么明显。“没问题,再去开一辆。”这是他的解决方案。

    亚历克也冒出来,他轻手轻脚蹦到车子上方,然后蹲下开始清理积雪。德米特里也只好帮忙,他们的速度很快,也许回去后我会向阿罗举荐,让他们去负责清理仓库卫生。

    克莱尔匆匆忙忙开了门跑出来,看来她忘记满地结冰的危险,我听到她在门口差点跌倒的踉跄脚步。我忍住想跑过去揪住她的冲动,她根本就不接受教训,速度也不放慢点,就背着书包提着袋子飞奔出来。

    我才想起什么,手摸到口袋,里面有十几个隐形眼镜。将眼镜盒捏开,低头手指轻触到眼球角膜上,将隐形眼镜戴上。

    人类不会站得过于挺直,我将身体靠到车门上,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人类。

    “啊?瑞克。”她跑出来才发现我,似乎很惊讶我在这里,对她而言我像是从天而降。

    她的反应让我愤怒,我怀疑她已经忘记了昨晚所说过的话。我一点都不期待,是的,她那么健忘,一觉醒来就可以忘记全部诺言。

    克莱尔似乎是很奇怪我的表现,她以为我还是她的同学,那些活动背景板,一点都没有存在的意义。

    她有点急促不安,我恶狠狠地看着她,你打算反悔吗?

    “你……后悔了?”她犹豫了一会,有点窘迫,苍白的脸孔涌上让我像发疯的红晕。

    “你觉得我后悔什么?”我简直快要被她气笑了,弯身接近她,就好像她变成我猎物一样。

    “也许你觉得那是个草率的决定。”她大概是被吓到,往后跳开,然后解释,“我不希望你后悔。”

    我多么希望能跟阿罗互换能力,这样子至少能搞清楚这个女人脑子里都装了什么,我该怎么做,她才能放下那些完全无用的戒心,她永远在怀疑我,而且怀疑的还是我最真实的地方。

    “我们……能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我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认真,到底她觉得什么样子追求才叫认真?

    她是不是觉得我这里还剩下了什么,所以要贪婪地骗走。我下颌紧绷,毒液在口腔里肆虐,我生气她的一无所知与不识好歹。

    我压抑着体内那种危险又激昂的感情,恨不得克莱尔最好变成哑巴,如果她打算拒绝的话,一句话就可以粉碎掉全部。

    她接近我,动作笨拙得要命,我看到她从袋子里拿出那条红色的围巾。然后踮起脚,伸出手,这是一种拥抱吗。我浑身僵硬住,任由她的手拿着围巾穿过我的肩膀,将它放在我的脖子上。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不设防的动作,如果她不是那么无力,她现在就可以扭断我的脖子。

    寒冷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词语,它没有任何效用。可是克莱尔是那么认真,就好像她觉得我很冷,而这条围巾能拯救被冻死的我。

    她有那么一秒内,呼吸都是停止的,脸红的血色更明显,她不会知道自己这种姿态是在勾引死神。然后轻声应道:“好。”

    人类的承诺是不可信的。但是我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分不清楚,无论是真实还是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等等,不小心把詹姆斯跟维多利亚写死了我(大惊

    那新年新的开始,愿你一路繁花,前程似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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