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许嘉茗睡得很饱,而且睡眠质量很高,几乎是一夜无梦。好的睡眠千金难买,醒来时闭着眼蜷缩在松软的被窝里发呆,超级有幸福感。
美中不足的是她全身都酸痛不已,特别是腰臀处。这是人体躯干的核心部位,也许这儿用力过度了,就会引起其他肌肉群的酸痛。
她没有骂人,很明白她这是自作自受。不知臀上会不会有红痕,但她此时感受不到疼痛。
昨天他打她时,她都懵了。
记忆里她从小就没有被打过,连被骂都很少。上一次陈岩打她时,是她开了个玩笑,被他拍了下后,她也不会当真。
毕竟陈岩不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然而昨晚的他,让她感到了害怕。
被他打懵后,她问了他,你干什么。话音刚落,他就将裙摆提上,热乎的手掌揉着罪证部位,语气算是温柔,问她疼不疼。
许嘉茗以为他要安抚她,可她也不想吃他喂的这颗甜枣。他的肩很宽,穿着衬衫很有型,以前他却从没有穿给她看过,是不是都穿去给别人看了。她的力气敌不过他,恼得隔着衬衫一口咬下。
可她还未用力,他的巴掌就再次落下。这回没有了布料的阻隔,声音清脆,却没有意想中的疼痛。他打完后又抚摸着她,问她,你真的要我回去吗?
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即使自己位于逻辑上的高位,但整个人被他禁锢在怀里,半分动弹的余地都没有,吊在头顶的剑是他的巴掌,又哪里有讲道理的资格。
她一时没敢回答,可她忘了,如同测试忠诚度一样,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他再次打了她。
她不肯求饶,他打得不疼,只是每次都要承受担心受怕的风险。
他们勉强算是同一个行业的,不过她是打工人,他是资本家。在这个行业里,要有风险意识,可以稳健,可以激进。但身在其中的,极度厌恶风险的人很少。贪婪的是大多数,风险才能带来收益。
世间逻辑大抵相同,她不知道,在这件事上,竟然也能成立。
兴许他是心疼她了,他开始吻她。没了之前在玄关处的急躁,他无比温柔而耐心地吻着她。
明明她刚才与他有过无比亲密的行为,可此时与他接吻时,她才有了真切的认知:他来纽约了,他来找她了。
被他的吻慢慢哄着,她开始回应他。探出舌尖挑逗着他,被他捉住后又要哼着耍赖。
不知是从哪一刻开始,不知是谁先主动,隔着布料,缓解着心中的痒意。
饥饿在玄关处缓解后,也不必急着满足胃。
谁又都没有更进一步,彼此都很迷恋这种亲密的拥抱、接吻与一丁点的持续甜头。
特别是她,浓度过高、却没有安抚的快乐过后,是不踏实的空虚。
她又拥有了踏实的拥抱,每一寸的触感都是真实的,她主动抱着他,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听着他在她耳旁说着情话,她闭上了眼,腰肢轻微动着。
公寓客厅的光线极其一般,是短租,她也懒得再买一盏落地灯补充光源。可就算光线再昏暗,落地窗的倒影里,也能清晰看到彼此的身影。
在这个热闹的城市里,两人像是刚下班的情侣,一身的职业装还未换下。是个周五,一周的辛苦工作过后,他们坐在沙发上,相拥着彼此。只像是单纯的拥抱,看不出任何异样。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已是深秋。冬天尚有壁炉的暖意,任由窗外大雪纷飞。可秋意肃杀,是屋内的恒温空调也无法抹去的寒意。
趴在他身上的许嘉茗睁开眼看着窗外的雨,她不喜欢秋天。
看不见他的她敏锐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摩挲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又轻咬了她的耳垂,跟她说我爱你。
她再次闭上了眼,急切地汲取着他的温暖,此时箍着她腰的手用了力,几乎是在掐着她。她咬着唇克制着自己,直到在毫无防备时,瘫软在了他的身上。
漫长的夜里,他们曾有过的不安、猜忌、恐惧与贪欲,都在彼此身上宣泄着。他们有着最紧密的连接方式,心的距离,近到无以复加。
在这件事上,他们是自己之外,只是彼此的伴侣,再没有其他任何身份的束缚。能够自私地霸占对方,只允许对方的眼里与心里,只有自己。
直到在卫生间里用尽最后一个套时,他才匆匆结束,帮她再冲了遍,就抱了她到床上。
躺到床上后的她又困又累到意识模糊,忘了有没有让他走,就昏睡了过去。
睡醒的许嘉茗依旧记不清有没有让他离开,床上的被套没有换过。昨晚疯狂的两人残存着一丝理智,是没有到床上做。
他从不是个节约的人,可她昨晚问套是他什么时候买的,他说是北京家里剩的,顺便带过来了。她趴在他身上笑得不行,说你可真节省。他亲了她,说节约是美德,两人一起住还能更省点。
许嘉茗睁开了眼,这里的床不大,他没有在卧室里。被子里的自己没有穿睡衣,她半支起身看了眼床尾,黑色T恤消失了,而睡裙还在烘干机里。
窗外灰蒙蒙的,不知有没有下雨,但这个天没有让人起床的念头,她又躺了回去。睡不着,手机还在外边,她便拿起床头柜上的书读着打发时间。
陈岩进卧室时,就看到了她安静地趴在床上看书。她这人做事很专注,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直到他将咖啡递给她时,她才擡起了头。
“早啊,你怎么这么好呀。”许嘉茗的一点小迷信,起床时说的第一句话,尽量应该是让自己和别人开心的。她也的确很开心,降温的天气里一杯热咖啡太幸福了,她不忘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实了再接过咖啡,“谢谢。”
陈岩看着她满足的笑容,觉得这都要成为今后周末的习惯,给赖床的她带杯热拿铁回来。他弯腰亲了她一口,“早。”
许嘉茗看着他身上物归原主的T恤,“能帮我去衣柜里拿件衣服吗?”
“嗯。”
衣柜就在卧室里,这里公寓的面积没有温哥华的大,衣物的放置空间自然被压缩了。陈岩拉开柜门,衣服大多堆积地叠着,只有少数的衣物是挂着的,视线落在了一条裙子上。
不知是不是睡裙,细细的吊带,背后一层黑色薄纱算得上透,胸前蝴蝶结的设计,用在睡裙上会显得累赘。显然,这是一条外穿的吊带。
陈岩下意识认为她不会穿这个类型的裙子出门,随即就反应过来,他并没有看到过夏天的天,也不知道她会是怎样的穿衣风格。
眼神一黯,他伸手拿了这条裙子。
许嘉茗正喝着咖啡,不知现在应该吃哪一顿了,但还是好想吃个包子配热拿铁,正想着冰箱冷冻层还有没有存货时,就看到了他拿了件裙子过来。
他不拿这件还好,一拿这件,她心中的火气就蹭得上来了。自己难得主动,还买了有点性感的裙子准备约会,结果就被他给放鸽子了。
不过她并未表现分毫,放下了咖啡,“这个天太冷,穿不了。”
“你夏天就穿这个?”
“怎么了?”
“不像是你的风格。”
“还好啦,这种风格上班不太适合,周末可以穿的。”许嘉茗擡起头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轻到没分量的布料被抓在手掌中,陈岩问了她,“周末自己出去一个人玩儿吗?”
“不一定,有时一个人。”
陈岩忽然压在了她身上,问了她,“另一些时候呢?”
他很沉,毫不顾忌他有多重,整个人的重量都密实地落到自己身上,许嘉茗没有推开,也没有躲避他的眼神,“看有没有人约我啊。”
陈岩盯着她,昨天会议结束时,他听到了有男人约她一起吃饭,不过他没有听到她怎么回复别人的。
“男的,还是女的?”
许嘉茗有跟聊得来的女同事约过饭,工作场合中认识的异性,几乎没有私下联系过,当场聊两句当social就够了。她是一个很有界限的人,但不喜欢被他这么质疑,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的肩膀裸露在外面,离得她极近,陈岩能闻到她的体香,是果味的,而她刚刚喝了奶咖,还一副很乖的样子。
可她一点也不乖,他的手从她身侧的被子边缘进入,“就穿着这条裙子出去吗?”
许嘉茗隔着被子抓住了他的手,“你怎么还在我家?小心我真去告你性骚扰。”
陈岩看着翻脸不认人的她,昨晚把她抱到床上时,她还要让他走。可他上了床,这张床不大,他还得把她往旁边挪点。动她时,她嘟囔了一声,以为自己吵醒了她时,下一秒,她就听话地钻进自己怀中,抱着他的腰不肯放。
“证据呢?”
“垃圾桶里。”
“我丢了。”见她不说话了,怕这个不讲理的小孩吵架吵不过就翻脸,陈岩逗了她,“要不我现在给你弄点证据?”
许嘉茗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被逗笑,“去你的。”
见她笑了,他提了要求,“就穿这件,屋子里不冷。”
“不要。”
“为什么?”
许嘉茗觉得特地在家穿这件裙子真有病的,“这件裙子很贵,只在家里穿太浪费了。”
“那你明天穿,明晚带你出去吃饭。”
“你不应该先问我明天有没有空吗?”
刚说完,许嘉茗就呼了痛,捏她的手毫不留情,指腹还在摩挲着,看着他的喉结,她推了他,“出去。”
手从温暖的被窝中拿出,细腻的触感犹在,陈岩想反悔地再伸进去贪恋温暖,可还是没有,“赶紧起床。”
见他终于离开卧室,许嘉茗松了口气。指使他做事也太难了点,她只能掀开被子,光着走去了衣橱找衣服穿。
进卫生间时,她才发现他刚刚骗了她,他哪里这么勤快,垃圾桶里是昨晚存在的证明。她扯了好几张纸巾丢进掩盖住了痕迹。
洗漱完出卧室时,许嘉茗发现屋子里光线很差,外边天本就阴,窗帘还拉着,更显得暗。
空间不大,走两步就到了客厅,看到客厅的地上放了一大束的白玫瑰,密实地簇拥在一起。
就算往日觉得送花的行为很俗,可如此多的白玫瑰摆在眼前时,她还是心动了。
心里却忍不住怪他,他刚刚就不能说清楚吗?她可以穿那条裙子的,更配这束鲜花,而不是现在身上随便套的一件T恤。
就这么大的地,屋子里却没有他的身影,那就是不在家中。这个往常不怎么搞惊喜的人,偶尔弥补一次,看起来还不慎熟练。
许嘉茗当作没看见,回了卧室,正换裙子时,就听到了开门声。换好后,她本想等一会儿再出去的,却是不想等,直接开了卧室的门。
陈岩正站在煤气灶前,开了煤气点蜡烛,听到动静时,他没有想到她出来得这么快。他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穿了那条裙子。
惊喜制造了一半就被发现,他也不显慌乱。随即移开视线,假装这就是惊喜流程中的一部分,将点燃的蜡烛插到蛋糕上,再端着蛋糕走到了她的面前。
许嘉茗真不想破坏氛围的,但关乎安全,她还是提醒了他,“你没关煤气灶。”
陈岩回头看了眼,他真没关,蓝色的火焰在摇曳着。他没放下手中的盘子,走回去关掉后,她已经走到了鲜花前,倾下身子嗅着玫瑰的味道。
陈岩从未弄过这样的仪式,并不熟练,甚至捧着蛋糕这种举动,都觉得会不会太肉麻了些,还打了岔,“好闻吗?”
许嘉茗又闻了两下,“没什么味儿。”
“你喜欢有香味的?”
“没有。”许嘉茗站起了身,“我很喜欢。”
“嘉茗。”陈岩看着她,他应该在她生日这一天来的,但他不想有任何意外,“迟到的生日快乐。”
许嘉茗看着小小的蛋糕上燃烧的蜡烛,这么些年,她都没有郑重其事地过过一个生日。自己没那么在乎,也不愿细想,生下她的那个人,还记不记得这一天。她的出生,对那个人来说,是不是一种痛苦,痛苦到要将她彻底抛弃。
可虽是迟到,但被他记住,再很有仪式感地送了鲜花,再将蛋糕送到她面前时,她不得不承认,她很想有人记住她生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