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新的一次面试结果尚可,对方人事打来电话,约她下个礼拜再去终面。顺利的话,当场就能定下来,薪水和福利倒也不错。她躺在床上,心里轻飘飘的,倒也算是了却了一桩事。
这几天王小年的礼物不间断地给谢秋送礼物,又借着谢母的手给她,让她推辞不得。谢母也有意无意朝谢秋使眼色,暗示她给王小年回礼,缓和下关系。谢秋原本不愿松口,可次数多了,也有些过意不去,就买了几条领带回礼。
王小年收了领带,倒还煞有其事打了个电话,特意来感谢她。谢母从旁听着,也是喜上眉梢,说道:“你看吧,你这就是小心眼,你之前把小王说得这么坏,人家不还是没计较啊。人家小王在我这里一直有说你的好话,讲你读书多,人也文静。”
谢秋不置可否,起初不愿理睬,可听得多了,倒也忍不住有些动摇。又过了几天,到王小年第二次与谢秋吃饭,她的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席间有一盘樟茶鸭子,谢母随口提了句谢秋喜欢吃,王小年就迫不及待给谢秋夹了一筷子。
谢秋原本最不爱别人夹菜给她,觉得是一种矫饰的热情,可见谢母正在兴头上,不愿扫她的兴,也就低头把菜吃了。
谢母见状,一拍手说道:“你看,小王待你多好啊,肉最多的一块夹给你了。”
谢秋说道:“我有一件事想和你们说,我接下来准备搬出去,我手边的工作基本是稳了,但离家里比较远,我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这样也方便点。”
谢母听罢,皱着眉一言不发。王小年倒是窜出来反对道:“你有这个打算倒是好的,但也不用这么急,先和你妈妈商量一下,她也关心你。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总是不安全的。”
谢秋原本以为王小年巴不得她搬出住,听他这一番话,倒不由得反思起自己,觉得早前对他的偏见太多。他虽然与母亲年龄差距极大,但顶多是个油滑市侩的人,不至于有太多坏心思。可这顿饭后,谢母就小心翼翼地和谢秋谈投资的事,说想把手边的房子卖出去一套,掏出现金给王小年开店。
谢秋冷笑道:“我当为什么这几天他对我的态度这么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我说了我不会同意的,平时给他花点小钱的无所谓,但是一两百万的肯定不行。他要是骗了你的钱怎么办?”
“什么骗不骗的,他都说了会写借条的,而且他开个店子,我也算是入股人,这是投资啊。”
“投资的话,就让他把详细的计划书拿出来,还有借条上身份证前后的照片都要有,再去找律师公证。要是他把所有的手续都办齐了,让我看过,律师也看过,那我就同意了。”
谢母多少有些恼了,说道:“你怎么这样子不近人情的,你自己创业失败了,所以就见不得别人好了,是不是?你怎么这么不关心你妈,我真是养了你一个白眼狼。”
谢秋愣了愣,一擡头眼眶发红,哽咽道:“你觉得我创业是为了谁?我毕业以后找一份工作,再怎么样也饿不死,是你在我耳边,每天每夜说你以后全靠我养老,我一定要赚大钱才能回报你。我为了你差点连最好的朋友都绝交,去外地起早贪黑拉投资,两年多的时间,没好好睡过一次觉,你竟然说我对不起你?我不在意你?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谢秋用袖子胡乱抹着眼睛,原本只是默默落泪,可越哭越委屈,索性抽泣着逃回房间,反锁上门。
第二天晚上,王小年照例再来约谢母出去吃宵夜。他上门时却扑了个空,谢秋开的门。她解释道:“我妈出去给我买药了,我有点发烧,你要找她的话,先等一等。”
她原意是准备送客的,不过给王小年找个台阶下。但他却不会意,反倒自顾自在客厅坐下,说道:“那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谢秋原本就懒得应付他。她这一场病得很突然,昨天吵完架就病倒了,像是身体知道她要搬走了,强留她再多待几天。她烧得昏昏沉沉,苍白的一张脸上泛着红晕,说话的声音愈发轻了。王小年翘着腿在沙发上看她,说道:“你是准备这个礼拜就要搬出了?”
谢秋猛地戒备起来,问道:“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但是也不用这么急,其实我觉得我们还有很多话题可以谈的。听说你不同意你妈给我注资?”
“没有不同意。只是你没有一个合适的计划方案。”谢秋抱着肩,冷淡道:“你要是愿意找律师公证,一切都按手续来,让我一一看过,我也不是不同意。我妈耳根子软,也没见过多少世面,现在手里又拿着一大笔钱,我总是要小心她被人骗。”
王小年伸出手指摸了摸下巴,说道:“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吧,你先去给我倒杯茶,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家的客人,这点礼貌你也是要有的。要不然这么多年书可就白读了。”
谢秋隐忍着不发作,去厨房灌热水壶烧水,又在柜子里找茶叶,准备早些打发了王小年。谢秋虽然年轻,但毕竟在外面跑过一圈,喝酒拉投资的事也做过不少,见识过不少借着酒意半真半假打量她的眼神。她疑心王小年来者不善,多少存了点戒心,但想着他毕竟是妈妈的男友,应该也做不出来出格的事。
王小年望着谢秋的背影,只觉得袅袅婷婷。片刻之间,他就彻底下定决心。他原本是没有这个计划的,但正巧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便生出一种天时地利人和都有的喜悦感。
他把这个家看作一个螺蛳,薄薄的一层,要吃,就要把里面的肉吃得一干二净。一两百万自然是喂不饱他的,拆迁下来的一千万他要都吃进肚子里。一开始他看上的就是谢秋,只有搞定了女儿,所有钱才都是他的。可惜她不上套,不得以只能把眼光往下外。可这几天他与谢母相处下来,便明白这是一个极保守的家庭。他暗自猜想,只要谢秋出了点意外,半推半就兴许就从了。就算不从,为了以后的名声考虑,也不会把事情闹大。
谢秋给王小年泡了杯热茶,放在他面前时,王小年一把拽住她手腕,急切道:“你是对我有意思的,对不对?”
谢秋大惊失色,拼了命要把手腕往回缩。可王小年看着精瘦,力气却不小,连带着摸了几下手背,才不情不愿松开手。谢秋痛骂他不要脸,他仍是不慌不乱,只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小声一点,这里都是你的邻居,倒是吵吵嚷嚷的,对你不好。你如果不是喜欢我,为什么现在不穿胸罩?我都看到了,你就是要勾引我。”
谢秋又气又羞,急忙抓过一个件外套披在身上。王小年站起身来,贴近她,仍是一个劲说道:“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你一定要听我说完,我本来也不敢想,但是我觉得你对我也是有点意思的,如果不是喜欢我,你干什么要给我送这么多东西。”
“那是我妈要我送的,和我没有关系。”
“你还给我送领带,那不就是故意要牵着我,管着我嘛。”
“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不要狡辩了,你就算明面上不看我,心里也是对我有意思的,要不然怎么处处和我对着干。别人家的女儿从来没有这样的。我知道你在吃醋,觉得我和你妈妈不般配。我知道你害羞,你妈妈说你还没有交过男朋友。”
谢秋只觉得他在胡搅蛮缠,把手一扬,就让他快滚。王小年自然不依不饶,抓着她的手腕就往后一拽,拉得她跌倒在沙发上,笑嘻嘻搓着手贴近她,说道:“没事,你不要怕你妈,等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她总归是要同意的。反正等她老了,只有你一个孩子,她的房子也好,钱也好,早晚都是你的。”
谢秋脑中一片空白,像是相机的闪光灯一闪,要给她的耻辱留念。她再怎么不同异性接触,也知道要发生什么。原来他虎视眈眈的人是自己,想强占她来夺取她母亲的钱。她的手摸索到茶几上的一个烟灰缸,抄在手里,猛地往王小年头上一砸。
苏妙露接到谢秋电话时,刚洗完澡,正在厨房切哈密瓜。柳兰京在客厅听到她手机铃声,随意瞥了一眼,对她喊道:“谢秋打电话给你。”
苏妙露道:“你先帮我接一下,我现在忙着呢。”
柳兰京接通了电话,却长久听不到声音,心下古怪,就问道:“喂,是我,苏妙露现在忙着。你这里信号好吗?”
“让她来接一下电话。”是谢秋的声音,但像是从一个极幽深的井里传来的。
柳兰京心知不妙,肯定是出了大事,立刻挥手把苏妙露叫来,使了个眼色,把手机递过去。苏妙露起先还不以为意,却听了一句笑容就即刻收敛了,只沉声道:“没事的,我立刻过来。”
她挂断电话,怔了怔,忽然间暴出一声冷笑,睡衣都不换,抄着水果刀就去玄关换鞋,要往门外冲。柳兰京急忙拦住她,问道:“怎么了?”
苏妙露道:“有个王八蛋想强奸她,被她打了头,不知道死了没有。没死的话,我要去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