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时岑兵出院,总体没什么大碍,只是他本就受过伤的手伤了筋络,医生说未来一年不能提重物,简单来说就是至少一年不能工作,后续还要看恢复情况。
岑曦每周两点一线的来往于家和学校,也是听蒋心莲和邻居聊天时得知,岑兵知道自己一年不能工作后在医生办公室闹了一通,他固执的认为不可能需要一年,一年不工作谁给他钱来维持生活?
邻居的阿婶说他就是这样子的性格,越来越固执了。
岑曦不是没有察觉,岑兵偶尔会自言自语,不知道在想什么,碰到点急事就怒火攻心,他的柔软仅限于对岑曦。
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蒋心莲见岑曦大了,有些事便松口了,她告诉岑曦,自从她小学时岑兵被钢筋戳了眼又在医院摔一跤摔到脑出血后整个人变了很多,许多事情都变得和他讲不通了。
岑曦不知道年轻时的岑兵什么样子,但现在的父亲有时候固执的确实让人头疼。
回到家后,他每天给自己按摩手腕,盼望早日恢复,在饭桌上总是提起这茬,说不能工作可怎么办?岑曦还只是周末听到他唠叨而已,她忘记了蒋心莲每天都面对他。
就和以前一样,岑兵在家休息久了,闲的发慌,看老太太哪里都不顺眼,动不动就发一通火,把陈年旧事再拎出来说,别人口中的野种,母亲的偏心和不知廉耻是他一生过不去的坎,。
他在饭桌上,拍着桌子说:“她为什么要生我出来?她就是个婊|子!”
岑曦以为她轻声细语劝父亲不要再这样了,他应了后就会慢慢改掉,其实都是徒劳。他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他只要提到相关的人就会发火,只有他心情好时才会愿意好好说话。
岑曦真的听腻了,她厌烦岑兵无休止的辱骂,发泄,厌烦她和母亲要一次次的承受他的负能量。
她这时候才理解蒋心莲所说的自私。
家人之间是互相包容理解,互相取暖,但家人不是永远的垃圾桶,供你宣泄抱怨。
岑曦开始用一种客观的眼光看待自己的父亲。
他对她是很好,原以为岑兵会对她的穿衣打扮指指点点,谁知他会理解她,原以为他会对她严加管教,但他还是给了她很多自由,他在学着给岑曦尊重和长大的空间。
可他和蒋心莲都把她当小孩,认为没对她说的话她就会听不见,殊不知在一次次的聊天和饭桌上,她都记在了心里,他们认为这些话都只会飘在大人呼吸的空气之上。
他是很努力的在工作,每天都很辛苦,为此受了很多伤,但他忘了有些事不是意外,是他的一意孤行造成的。他喜欢喝酒开车,喜欢酒桌文化,他不会反省。
初中那时候他出车祸,好了之后,依旧会和朋友去喝酒,蒋心莲一个人在家生闷气,担心的睡不着。
如今伤了手,他又气又急,每晚都睡不好。
岑曦看着这样的岑兵,有时心里拥堵酸涩。
她讨厌父亲的那些缺点同时又心疼他这悲剧的半生,他给的那些感动是真的,给的那些厌烦也是真的。
她知道这个人改是改不了,好在她一周五天都在学校,只有周末晚上会见到他,减少了很多接触。
济城的大学城,距离南城火车六小时,算是不长不短的距离。
岑曦上信息课时在网上搜索过济城大学城,繁华的小吃街道,高耸的楼房,青春洋溢的学生笑脸,还有一大片天然湖泊。
这样数着日子,她开始比从前更期盼上大学。
想远离家庭的这件事她只告诉了林延程一个人,她不怎么恋家,也不觉得自己去别的城市会照顾不好自己,只觉得自己长出了翅膀要远走高飞。
蒋心莲对她考大学的想法是靠的上大学就好,能离家近点更好。
岑曦说她没敢告诉蒋心莲,她想考远一点,怕妈妈伤心。
她知道妈妈已经很努力给她营造一个和谐的家庭氛围了,故意撮合她和岑兵的关系,故意在她回来后讲一些开心事情,可她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岑曦有时觉得蒋心莲命不好,选择了岑兵。
岑曦在林延程的十八岁生日上说:“我小时候就想,长大了一定不要嫁给像爸爸一样的人,我要找个脾气好的,笑起来很很好看的,上了初中我遇到了我偶像,他就是声音糯糯的,笑起来很温暖阳光,无论是慢歌还是快歌,他的声音都让我觉得很舒服。但我现在找到了个更好的,程程,我希望以后的你能一直这样保持初心,做一个沉着温柔的好医生。”
她送给了林延程一张手绘的q版医生图,是根据林延程的样子画出来的。
岑曦偷偷摸摸学了两个周末,画废了几十张纸。
这是她心中的林延程,是她喜欢的林延程。
……
高二就在炽热的夏天中结束,马上要步入高三,寝室里有几个姑娘搬到校外去住了。蒋心莲问岑曦要不要去校外,岑曦挺想去的,但校外住宿要比学校的贵很多,她拒绝了。
这半年里家里的收入来源是蒋心莲不要命似的加班换来的,岑曦看着母亲早出晚归,双眼总是熬的通红,她不敢要求很多。
蒋心莲说她再也不是那个看到什么就非得要的小女孩了。
她暑假和岑曦逛街时,问岑曦要不要炸肉串,要不要漂亮的小玩具,岑曦都拒绝了,她说不喜欢吃,不喜欢那些玩具。
小时候的岑曦可是哭着闹着都要得到那些的。
蒋心莲也有点后悔,为什么在她小时候不能稍微大方一点的,给她买几次呢,有些东西孩子长大了想给她她都不要了。
而林延程则搬出了学校,林爷爷不懂那些,给了钱让林延程自己去找房子。
街坊邻里都说也就延程拿了钱不会乱花了,换做别家孩子估计早就砸进游戏机里了。
房子是岑曦陪着他看的,三百块一个月,老楼房,就在之前他们散步路过的小区边上。房主有很多房子,这套房是当初拆迁分到的,一直有租借给学生,说是学生比那些打工的可靠安全。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因为价格便宜,房主要锁掉一间房,只留给林延程一室一厅,另一间房不给他使用权。
对林延程来说一室一厅绰绰有余。
趁着拿成绩报告单后的空余时间,岑曦帮他一起搬东西。
岑曦以为他不会有很多东西,谁知道装了两个行李箱都没把书籍和试卷装满,她直呼太恐怖了。
林延程笑着说:“我这算少的了。”
岑曦仰天喘息,“南城中学的学生都是魔鬼。”
林延程知道她拿不动,只让她帮忙背书包,自己来回了两趟,终于把东西都装来了。岑曦有模有样的帮他整理房间布置房间。
这些事本该是林婉帮忙的,又或者是林爷爷,可是林爷爷生活的太粗糙,自己家里都理不好,更别提帮林延程做这些了。
忙完,岑曦出了一身的汗,她站在空调底下吹,像被汗剥了一层皮。
林延程就更别提了,他宿舍来回两趟衣服早就被汗浸湿了,整理完书桌,他跑去冲第二次澡,完了进房间就看见岑曦直对着空调吹风。
他拿起遥控器把叶子往上擡,说:“这样会感冒的。”
岑曦不满的踢他一脚,“你洗了澡是凉快了,我要热炸了!”
“那你也去冲一下吧。”
说完,两个人的目光撞一起,都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孤男寡女,也不是在自己家里。
岑曦红着脸说:“冲什么,又没有衣服换,再说了,等会就回家了。”
“那……那你去洗把脸吧,也会舒服很多的。”
“我刚刚在厨房洗过了。”
“嗯。”
林延程擦完头发,把毛巾挂在椅子上,他环顾了下四周,说:“都差不多了吧,其他的等快开学时再来弄吧,到时候肯定要再打扫一次的。”
岑曦用手扇着脸,“那几点走?”
“再过半小时?”
“可以啊。”
空调风徐徐送着,皮肤覆盖上了一层凉爽,但狭小的房间莫名散发着热感。
林延程走到书桌前翻弄自己的书籍,岑曦在他背后盯着他看了会,轻声切了声。
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到了。
林延程忍着笑,装模作样的看书上的内容。
没一会,他腰间多出了一双手,细如藕节,白如凝脂,她贴在他后背,双臂圈着他的腰。
岑曦戳了下他的腹部,“帮你搬了一下午,没有奖励啊?”
林延程合上书,低眸看向腰间的手,“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啊?”
“等会请你吃冰淇淋,要吗?”
岑曦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感受着他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凉意,她哼一声说:“冰淇淋要,其他的也要。”
林延程转过身,笑着看着她说:“其他的没有。”
岑曦掐他,“你就装吧,我不配合你了,我要回家了。”
话落间,林延程的吻倾覆了下来,岑曦很是配合的仰头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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