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七很担心,非常特别十分担心。
他是齐子墨的贴身侍从,从十二岁开始,就跟在了小主人身边。
那时候小主人才六岁,只是一个小孩子,但却安静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是小主人挑中了他,也拯救了他,将他从烂泥里拉出来,将他带在身边,随身伺候。
他永远感激,也永远忘不了那一幕,一个漂亮的像是天使一般的孩子,对他伸出了手,白皙的,稚嫩的,仿佛笼罩着洁白的圣光一般。
而他的自己手却是瘦小的,乌黑的,沾着泥土和血迹,狼狈不堪。
鲜明的对比之下,让他不敢伸出手,但对面那比他小了足足六岁的孩子却强硬的拉起他,站起来的时候,他才看到了那天使般的容颜下一双深色的瞳孔。
承载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执着和鉴定。
孩童的稚嫩声音,动听的像美好的百灵鸟,但落地的话语却敲击着心脏。
“跟随我,我会给你新的人生。”
颜七没有丝毫犹豫,半跪在地,行了一个誓死效忠的认主大礼。
他受够了被踩在泥里的滋味,受够了那来自于本源的歧视和鄙夷,他的空间是与生俱来的废物,他无法改变,但却不愿就此认输!
主人将他拉起来,他就要努力站起来!
转眼,四年过去了,颜七一直跟在齐子墨身边。
齐子墨并不好相处,但却也不会为难人,颜七的空间没有任何用处,但他依旧找来了所有的课程,让颜七自学,甚至还留心了一些防身之术,让颜七练习。
很多都是颜七一辈子也不可能碰得到的东西,齐子墨的慷慨和贴心,更加让他对其死心塌地。
可这几天,颜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够深刻的感觉到小主人有些不对劲。
从那天夜里惊醒之后,小主人就没有再继续睡,整个后半夜,一直坐在窗边,生生熬了过去。
第二天一切如常,但到了晚上,依旧是彻夜不眠。
仅仅十岁的身体,怎么可以连续两天两夜不睡觉?这怎么能撑得住?
颜七急的团团转,他小声劝过几次,但齐子墨只是看着他,一双黑眸比往日还要深邃,明明容貌精致的像天使,但被他如此盯着,却让人忍不住心里打怵。
颜七甚至不敢与其对视……
可是,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进行空间评定了,小主人的精神状态如此不稳定,万一评定的时候出了岔子,可是影响一辈子的事!
颜七思来想去,只能把这事汇报给小主人的父亲,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了空间评定。
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来说,十一岁生日那天,就是生命的分水岭,要么一片光明,要么堕入黑暗。
颜七比谁都能了解那份痛苦,他又怎能让小主人也去承受?
可是家主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回来了,这个月是他专属空间的粮食收割季,是最忙碌的时候,这关乎着齐家所属领地过半人口的粮食供应,半点都大意不得。
忙成这样的家主,又怎么可能会接见一个小小的侍从?
家里的夫人,颜七是不会去说的,甚至还要为此而遮掩。
倘若让夫人知道了,只怕更会雪上加霜。
如此折腾了两天,在第三天晚上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小主人忽然站起,厉声喊了四个字。
颜七守在外面,立马冲进来,恍惚间听到的似乎是:“你在哪儿!”
但刚刚进来,齐子墨就猛地看向他,然后下令:“出去!”
颜七愣了一愣,开口就想说话。
但齐子墨冰冷的眼神一缓,放低声音道:“颜七,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颜七一听,心里虽有疑惑,但也只得领命而去。
齐子墨压抑住心中翻滚的情绪,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他说不明白,也解释不了,从惊醒之后,他再也无法入睡,睡觉对他来说极其陌生,就像是几百年几千年都没有体验过的事了。
精神上,他认为自己是不需要睡眠的,但身体上的疲惫却与日俱增。
这种不能睡和必须睡疯狂的胶着,不停地折磨着他,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不能睡,明明记忆中,他的睡眠都很正常。
但意识里却无论如何都在提醒着他,不能睡,不需要睡,睡着了……所有一切就都会失去掌控。
这种情绪困扰着他,让他的精神时刻紧绷,这更加剧了肉体上的困倦。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睡觉,这么弱小的身体,倘若不认真休息,后果不堪设想。
但无论有多少理由,都无法说服他。掌心的空洞,失去的东西,随之而来的愤怒就像是熊熊烈火燃烧着他的内心,让他暴躁的想要……毁灭一切。
破坏掉,就可以让所有的失控都消失。毁灭掉,就能让离开的,逃跑的,脱离了他的东西,永远的躺在他身边,留在他掌心,哪怕只剩下一堆残渣,哪怕没有生机。
都没关系,只要能够重新占有。
心中的野兽狂热的叫嚣,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直到一条信息,凭空出现在脑海中,这诡异的事情甚至无法激起他的危机感,只死死盯着那一句话。
那个名字,像是刻在骨头里一般的熟悉,所有的情绪都找到了发泄口,他恨不能透过这些字,将对面的人紧紧攥在手心,锁在怀里。
他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厉声反问:“你在哪儿!”
告诉我,我会找到你,然后,永远都不会让你离开。
时卿囧囧有神的看着秦漠发来的四个字,只有四个字,但却气势十足,尤其最后的感叹号,让他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烈烈怒火!
肿么回事!
他的宿主不是失忆了么?
说好的呆萌小包子呢?为啥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难道封闭记忆失败了?不可能啊!
时卿有点点忐忑,实在是蛇精病不好惹,惹了又打不过还跑不脱,到时候还是自己吃亏。
他斟酌半天,决定还是按兵不动,又试探的发了一句:“我在中央区空间进修学校。”
几乎是短短一秒钟,对面就传来回复:“我进不去。”
时卿:“……”你当然进不来!你还没到十一岁呢!不过这语气,这态度,宿主你到底有没有封闭记忆啊QAQ……
时卿继续斟酌,语气放软的说:“还有两个月,就可以过来了。”
“太久了。”
时卿实在不知道该说啥了,但紧接着,他又看到一条信息:“时卿,我想见你。”
一瞬间,时卿就傻住了,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情绪上涌,乱七八糟,错综复杂,难以描述,随后,他心就软了。
脑补了一通小包子秦小漠在陌生的环境里,前后狼后有虎,两边还有狐貍和猎狗,一个个都欺负可爱弱小萌到爆的秦小漠,导致秦小漠孤苦无依,心情不好,楚楚可怜。
然后就指望着他这个强大的系统君去拯救他脱离苦海。
瞧瞧!这么柔软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时卿:QAQ,好心疼!
一心疼,就冲动了,他立马回复到:“明天周六,我会回家,到时候一定去找你!”
“你的家在哪?”
时卿想也没想的将地址报过去。
而后对方就没在回复。
时卿却难掩激动,想到明天就要见到萌萌的可怜兮兮的秦小漠,他就冲动的睡不着,翻来覆去,滚来滚去,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一会儿脑补幼年秦小漠,一会儿仿佛又看到了成年的秦漠。
迷迷糊糊睡着之后,他竟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似乎回到了兽人世界,但秦漠不是亚力克的样子,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身体和模样,他穿着一身干练的骑装,越发显得身姿挺拔,而精致的眉眼间挂着浅浅的笑,让本就完美的容颜更加摄人心魄。
他们似乎说了几句话,而后,他被秦漠拥在怀里,耳边响起了沙哑的诱人的像是轻轻撩拨琴弦一般动人的声音:“时卿,我想……你。”
一句话,像是点燃爆竹的火苗,瞬间让时卿燃烧起来,他心里的感情简直要溢出来,满满的,一阵甜又一阵酸,说不清道不明。
可紧接着,在兽世感觉到的火热像电流一般在他体内流窜,就像是又遇上了波动期,那强烈的渴望让他几乎迷了心智。
而秦漠的眸子也越发深邃,一片墨色里燃着暗红的火苗,专注的神情,露骨的渴望,和迫不及待粗暴的无法忍耐强势落下的热吻。
激烈的,火热的,缠绵悱恻的……口腔里的追逐,舌尖上的胶着,彼此之间毫无保留的索取,就像是饥饿了一整个冬季的野兽,疯狂的吞食着猎物,恨不能与其融为一体。
秦漠低下头,舔舐着他的脖颈,摩擦着,轻轻的咬着。最脆弱的地方被如此对待,时卿几乎能够感觉到对方想要咬下去的心思,想要完全独占,试图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这种感知让他忍不住战栗,一阵阵的激流让他几乎不能承受。
亲吻,爱抚……这些都不能满足心中燃烧起来得火焰,他想要更多,渴望更多……
当衣服褪尽,肌肤相贴的时候他几乎欢快的呻吟出声。
忘了所有,贪享欢愉,他还记得上次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快感,在秦漠的带领之下,攀上了顶峰,爽到了极致。
大脑一片空白之后,时卿也猛地清醒过来。
一阵凉气袭来,让高潮之后的火热退去不少。
他震惊的坐起来,这里是学院的宿舍,他躺在床上,只有自己。
可是却做了那样的一个梦,腿间的黏腻提醒着他,刚才究竟有多荒唐……
时卿简直不敢多想,他脸红心跳的下了床,脱下衣服,在深更半夜里开始清洗,直到晒到阳台之后,他才勉强平静下来。
再度窝到床上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满脑子都是秦漠,满脑子都是那双让人着迷的黑眸和诱人的声音。
他有些害怕,这陌生的情绪,让他不知所措。
闭着眼,就会看到秦漠,就会想起他们的亲吻,还有那次忘情的……抚慰。
这一想,心里又有些躁动。
鬼使神差的,他打开了系统消息,又看到了那句话……
“时卿,我想见你。”
再次看到,依旧如此强烈,像是电流从心间窜过,明明只是六个字,他却能够幻想出秦漠说这这句话的神情。
定定的看着,他不自觉的摸入了裤子里,已经擡头的小兄弟被紧紧握住。
时卿完全顾不上了,他快速的抚弄着,眯着眼睛,满脑子都是一些不该想的东西,嘴里不由自主地轻轻呢喃:“秦漠……秦漠……秦漠……”
声音很小,小的像是羽毛落地,几乎不可闻,但却轻飘飘的,扫在心间。刺激,羞耻,不能说的情绪,全都化成了电流,让他完全忘乎所以。
等到再度黏湿了手,时卿才缓缓回神。
凌晨一点,夜色正浓,月光却调皮的透过窗帘的空隙探进来,照在了时卿发红的脸颊上。
他呆呆的看着手心,再也无法自我安慰。
梦醒了,他念着秦漠的名字,抵达了巅峰……
时卿死命的摇头,就像是这样能够将这些想法给甩出去一般……直到脑袋都发晕了,时卿才觉得自己似乎正常了一点……
面红耳赤的再度下床,第二条睡裤也被晒到了阳台。
幸亏夏母悉心,给夏诺准备了三套睡衣,要不然,时卿这会儿都没得穿了。
这次他真的没有再多想,也有可能是发泄后的疲倦涌上来,沾上枕头,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东八区的普通民宅外,停着一辆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车子。
车子里亮着晕黄的灯光,在后座的左侧,坐着一名年约十一二的少年。
精致的容颜,墨色的眸子,他定定的盯着对面的居民楼,视线穿过窗户,落在三楼第二个窗户上。
时卿,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