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外人刺激,毕竟也没有其他人。
精神上的痴迷眷恋达到一个上限的时候,身体便会随之做出反应。
少年的心事在一日日相处中逐渐变了味道,那若有似无的暧昧,那只有彼此的依恋,那想要索取更多的兴奋与紧张……
甜蜜又折磨,绷到了一个极限之后,午夜梦醒,少年被自己梦中的旖旎俘获,一发不可收拾。
从第三者的角度去观看,楚暮云几乎能从开头便猜到结尾,一切都毫无悬念。
少年莫九韶大概是他养过的第一个孩子,倾尽所有,用尽心思,各种意义上的任他为所欲求。
他把他养的很好,生得矜持俊美,谈吐学识不凡,越长越大后那清缈杳然的出尘气度,足以让整个天下为其俯首。
楚暮云是毫无疑问地喜欢着他,也许是爱着的。
可之后的事却让冷眼看着的楚暮云微微拧眉。
——顺应逻辑,却又不可理喻。
莫九韶向楚暮云求欢,说出了自己的欲望,楚暮云竟是答应了——他对他真的是宠爱到了极点,这样的事竟也会点头同意。
这样轻而易举便得到了心上人,莫九韶却没能扑灭心头的炽火,反而越烧越烈,那露骨的迷恋也越来越无法掩饰。
他痴迷于他,贪恋着他所有的一切,他的身体,他整个人,哪怕他的一根头发丝,他都爱到了极点。
如果这就是天长地久,如果这就是天荒地老,那可就真是再好不过了。
那是一段甜蜜到让人心窝都黏柔滚烫的日子,那是两个人都沉浸其中的温馨美好的生活。
而一切戛然而止在莫九韶的告白。
他太喜欢他了,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炽热的情绪。占有、情欲、宣泄后却总有种莫名的空虚感,直到莫九韶找到。
他满心赤诚,像个虔诚的信徒一般,在意乱情迷中诉说着自己那将要满溢出来的深沉情意:“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说再多都不足以将心中的激荡表述出来,他亲吻着他,给予他快乐,然后贴在他耳边,说出了最直白最露骨的渴望:“我只想要你,只要你,只要有你,其它的都无所谓。”
这一句甜的人耳根发麻的情话却瞬间惊醒了楚暮云。
他明显地怔了怔,接着整个人都慢慢冷了下来。
前头这些是‘顺应逻辑’,看着这记忆的楚暮云很清楚,自己和莫九韶会走到这一步,而后头却是那样的‘不可理喻’。
本该浓情蜜意厮守终生的两人,却因为楚暮云的忽然冷淡而变得一塌糊涂。
他给了莫九韶一切,却又将他推入了深渊。
他滋养出莫九韶的骄傲,却又残忍地将其剥离。
他给了他最美好的‘爱情’,却又毫无缘由的把他丢弃。
这样的做法实在太过分了,任谁也不可能接受。
莫九韶更是不明白不清楚不懂得,明明一切都很好,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好极了,他甚至幻想了天长地久,可一觉醒来却天翻地覆。
楚暮云像是换了一个人,冷淡、漠然、刻板,甚至是残酷的。
他在他爱上他之后不允许他爱他。
他在他只要他之后不允许他想要。
他只愿意与他厮守生生世世,他却告诉他:不行,你不可以。
为什么?莫九韶不停地问,放下了尊严去问,可是得不到答案。
因为他……只想让他优秀出色,学会这一切,却不想给他爱情。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给他一场梦?
莫九韶在愤怒、质问、哀求之后变得沉默寡言。他只能接受一切,他给他蜜糖,他欢喜的吃下,蜜糖里掺了毒药,他也只能生生受着。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只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他想让他高兴,他便像个傻子一样开心着;他想让他绝望,他就只能像个懦夫一样哭泣。
自始至终,是他主宰这一切,他不再施舍于他了,他收回去了,那他就只能被丢下。
莫九韶终归是接受了,可慢慢地,他发现了‘真相’。
他对他好从来都不是因为他,他给予他一切也从来不是因为他。
当所有虚假的甜蜜褪去,浮出水面的真实残酷的让人眼前昏暗。
他在透过他看着别人,他在试图把他按照一个模子,教导成另外一个人。
不是不爱,是因为他不是他所爱的人吗?
莫九韶沉寂下来的心因为这个认知而偏执疯狂。
心目中的神变得如此面目可憎,可心底那浓烈的爱意却丝毫不减。
既如此……他要渎神!
楚暮云回神后,眉心紧皱着。
已经很确定这不是梦了,而是真实的记忆。
毕竟这次他可没‘睡着’。
不过莫九韶在生门中有看到这么多吗?应该是不可能的。
楚暮云出着神,却听莫九韶忽然说道:“在生门里,我看见了师父的容貌。”
说着他看了看楚暮云。
晏沉心脏微颤,也跟着看了过去。
楚暮云和他们对视,面无表情。
莫九韶却轻缓的笑了:“师父……和阿云竟是长得一模一样。”
晏沉的瞳孔猛缩。
楚暮云却在心中想着:不对,他不是他们的师父。
晏沉厉声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是质问莫九韶的。
莫九韶却忽地弯了弯唇,笑道:“你不妨再开一次生门,也许你也会看到‘师父’。”最后两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忽然间,很早之前在楚暮云心头一闪而过的念头彻底清晰了。
生门、兽神、塑魂草。
晏沉他……
楚暮云周身皆被寒意笼罩。
电光火石间,金石碰撞地震天声响惊醒了所有人。
楚暮云猛地转头看去,却心脏猛地震颤着。
缠斗的战局竟然这么快出了结果。
凌玄的猩红长枪直直地刺向沈水烟的胸膛,沈水烟面色苍白,长发向后飞扬,他的唇瓣却一片艳红,那是……被血迹染红的颜色。
“凌玄!”楚暮云厉声道。
凌玄却扬起了唇,笑着:“输了就该死,这才是战斗。”
说着,他猛地用力,将那贯穿了沈水烟胸腔的武器蛮横地拔出!
瞬间,浓浓的鲜血淌出,黏稠炽热,烫的人眼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