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逐溪的第一念头是……
高仿!
没错,肯定是高仿!
他前看看后看看左看看右看看摘下来反过来再看看……
高仿?不存在的!
高仿成这样,江诗丹顿家要哭出声!
所以……是真的?
安逐溪连滚带爬地起来,正要找衣服穿,房门就开了。
败家韩同学怔了下,赶紧反手关门。
安逐溪不仅光溜溜还身上有草莓,坚决不能走光。
人回来了,安逐溪也顾不上穿衣服了,他扬了扬手腕道:“这表多少钱?”
韩君竹:“……”
安逐溪“凶狠”道:“别以为我不懂!”
韩君竹小声说了个数字。
安逐溪的小市民心脏疼得滋啦滋啦的:“你是不是借了高利贷?”
韩君竹:“……”
安逐溪已经开始穿衣服了:“借的哪儿的?告诉我,我去还。”
韩君竹哭笑不得地拉着他手道:“我自己的钱。”
安逐溪回头瞪他:“你哪来这么多钱!”
虽然他已经知道韩君竹不是家里破产的小可怜,但再有钱,父母也不会给孩子这么大笔钱!
可怜安神实在是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真有钱的是真不把钱这个东西当成是个东西……
韩君竹买了这个表的时候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幕,但是……他没忍住。
买表的时候是这样的……
起初韩君竹只是想拿块基础表,五六万块钱那种,以他职业选手的身份“倾家荡产”也算买得起了。
可是这些真的不入眼,一块都看不上。
这是他和安逐溪过得第一个圣诞节,互表心意的第一个大节日,他怎么能拿这样的东西给安逐溪?
不……即便不是什么大节日,他也不可能给自己的宝贝戴这种玩意儿。
店员是认识他的,本来看他选这样的表就很纳闷,如今看他都不喜欢,赶紧祭出杀手锏!
这只表一拿了出来,韩君竹瞬间觉得眼前一亮。
店员又道:“韩先生,只有这样的表才与您般配啊!”
因为这只表是送给安逐溪的,所以这话可以翻译为:韩先生,只有这样的表才能与您的心上人般配啊!
虽然也是配不上的,但比那些杂鱼强太多了。
这话成为压垮韩君竹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于是他买了!
本来还期待安逐溪不了解,毕竟安逐溪都不戴表也没研究过这方面的问题。
但有个大众都知道的看表准则。
首先是几大壕牌,然后最直接的就是材质。
钻石……又是这个牌子,几十是没跑的。
安神火眼金睛,一眼识破,并且开始疯狂脑补。
韩君竹一看瞒不住,只好心扯淡道:“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安逐溪斜他:“嗯?”
韩君竹清清嗓子道:“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零花钱攒在一起,攒了这么多钱,然后我希望用这些买一个求婚戒指。”
安逐溪慢慢睁大眼。
韩扯扯已经扯出了另一片天地:“但对你……最好的求婚戒指是那枚金灿灿冠军戒指,所以我就想用它们买件有意义的东西。”
韩君竹拿起安逐溪的手,在他的手腕上吻了下道:“喜欢吗?”
这……这……太犯规了!
安逐溪呆了呆后,脸通红道:“你虚岁才十九,谈……谈什么婚……论……论什么嫁。”
韩君竹道:“那以后再慢慢谈。”这样的事要在最美好的时候讨论。
安逐溪心里甜得不行,虽然还是觉得他太败家了,但是含义太美好了。
从小到大的积蓄,攒一起送给他了……
安逐溪默默决定,他也要把他的积蓄拿出来,买一套大房子做……做……做婚房!
韩君竹见糊弄过去了,小心地凑近他,正想说:去吃饭吧……
安逐溪转脸吻住他,还主动环上脖颈。
这……早饭还是放一放吧。
韩君竹摸上他细滑的腰,把人亲了个遍。
吃饭的时候,基地就他俩人,安逐溪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说得没顾忌。
“你父母对电竞会不会有偏见?”
韩君竹愣了下后擡眼看他。
安逐溪怪不好意思的:“你看……我就会打打游戏,不务正业得很。”他已经开始担心见父母的事了。
韩君竹笑得眼睛眯起:“我父亲是有些执拗,但只要是我喜欢的,他们也会喜欢的。”
安逐溪听出了韩君竹对自己爸爸的生疏。
这个年代,有几个人会称呼自己的爸爸为父亲?
要么是家世很夸张,要么是父子关系一般。
安逐溪认为是后者。
当然其实是两者都有。
韩君竹又道:“现在我们都太忙了,等拿了冠军,我带你回家。”
安逐溪顿时结巴了:“我……我不是……我……”
韩君竹握住他手道:“别怕,他们会喜欢你的。”
安逐溪别扭得快爆炸了!
几个月后,安逐溪回想起今天……是很后悔的。
后悔没问得更多一些。
他们吃过饭后,队友陆陆续续都起床。
子蜂和星鸟先下楼,星鸟一副困得快倒下的模样:“我不饿。”
子蜂道:“现在不吃,比赛的时候饿了怎么办?”
星鸟道:“不想吃。”
子蜂“强硬”道:“必须吃!”
星鸟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子蜂知道他为什么闹别扭,小声道:“今天有比赛……我……我怕……”
星鸟道:“我都说我会轻点儿的。”
子蜂没好气道:“你每次都说轻点儿!”
星鸟凑近他道:“还不是小峰后来喊着让我用力。”
子蜂脸红着推开他:“还……还不是你……”
星鸟又环住他腰道:“不怨我,是你自己太敏感了。”
子蜂完全不想和他说话!
星鸟退而求其次道:“今晚要一起睡。”
子蜂恼羞成怒道:“不,你想都别想我和你一起睡!”
他这一句嗓门比较大,安逐溪听到了。
他看看韩君竹,纳闷地小声问道:“什么情况?他俩不睡一起啊?”
韩君竹:“……”
安白兔哪里知道,这个一起睡是Cha在一起睡……
子蜂也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他赶紧下楼,和星鸟拉开距离。
他一走,星鸟更没了精气神,仿佛下一瞬就会倒地睡着……
懒成这鬼样子,也是人才。
下午还有比赛,这半个月拼得就是生死时速。
一场接着一场,车轮战似的抢积分。
每个战队都有十一场比赛,时间很短,强度很高,但却是极佳的磨砺机会。
很多从预选赛冲出重围的新队都能在KPL常规赛上大放异彩。
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这接连不断地高强度比赛。
选手能力很重要,状态也非常重要。
放了几个月假的KPL战队还没找回状态,但一直不停战斗的从预选赛上来的新队却从未懈怠。
如此对比之下,很多还没“睡醒”的KPL战队都会被锤上一棒。
后话不提,先看预选赛。
今天OG的对手是TGA的亚军,一个新队,好像已经签约了某个豪门俱乐部,但具体情况还要等预选赛结束后才会公布。
这个队伍在预选赛的十二支队伍中算是比较弱的,水平比strong还要差一大截。
安逐溪和米乐没上,星鸟和子蜂上场,同样秀翻天际,以大比分拿下比赛。
赢了三局,但没人松懈,真正的战场还没拉开序幕,现在就得意实在是太早了些。
第二周的比赛更加紧凑,第一天安逐溪他们就有两场。
BO3打两场就是六局。
开赛前教练问道:“要不要替换上场?”
安逐溪摇摇头道:“让他们上吧。”
到了KPL季后赛打得可是B07,一口气打七局是极端考验选手心态的,多少让三追四,就是因为心态爆炸而产生的遗憾。
从长远考虑,能尽早体验下多局比赛也是好事。
今天的两场比赛,一个是QGC冠军,一个是KPL降级的SS。
前者安逐溪不太担心,提前研究过很久,对方的打野英雄池很浅,很容易针对了,尤其在我方打野英雄池极深的情况下,大可以把Ban位全部送给打野,反正我们有的选。
SS却是安逐溪的老朋友了,他们的队长雪饼是安逐溪的老队友,曾经是OG的射手,后来转会去了SS。
雪饼的个人实力很强,但这始终是个团队游戏,输赢不再个人,看的是一个整体。
开赛前,安逐溪遇见了雪饼。
雪饼是个面瘫少年,在OG的时候存在感极低,他不出声都没人知道他在那儿。
如今成了SS的队长,也还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安逐溪始终觉得他不适合当队长,但SS的情况……也只有他有当队长的资历了。
老朋友见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雪饼向他问好,安逐溪笑了下道:“秋季赛我看了,前面打得很好。”
秋季赛初期,SS成绩很好,连赢三局,但是之后就开始颓势尽显,如同恶性循环一般,输输输,到最后输到降级。
雪饼敛眉道:“会继续努力的。”
安逐溪应了声。
两人擦肩而过,准备离开的时候,雪饼忽然喊了一声:“队长。”
安逐溪猛地停住脚步。
雪饼道:“我不后悔离开OG。”
安逐溪一动未动,雪饼继续道:“我只是很抱歉,让你难过了。”
听到这话,安逐溪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并肩作战的队友,他把他们每个人都放在心上。
在队伍里,雪饼年纪小,又担任重要的C位,还不擅长和人沟通,在某种程度他和展辉很像。
只不过雪饼更加沉默一些。
别说比赛了,打过游戏的都明白,沟通极其重要。
不管指挥如何,游戏中互相沟通,及时汇报情况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但雪饼不说话,一局比赛,从头到尾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这很不好,非常不好。
连教练都训斥过他,但是安逐溪却一直耐心地引导他,甚至去适应他。
雪饼不爱说话,那他就多看一些,多观察一些,多用些心。
他努力去理解雪饼,努力让雪饼融入团队,私下里也付出更多的时间去和他一起游戏。
效果也是显著的,虽然雪饼还是不爱说话,但至少会和安逐溪说话。
安逐溪只要问了,他一定会回答,而且回答得很精准。
染轻走了,疯酒走了,安逐溪以为雪饼不会走,但雪饼却是第二个走的。
离开的时候,雪饼低着头对安逐溪说:“对不起。”
安逐溪当时是真的笑不出来,他只说了句:“没有谁对不起谁。”
他对得起他们,他们也对得起他。
选择是每个人独立决定的,谁都无权干涉。
当年无论如何都问不出的一句话,时到今日,安逐溪却忍不住了。
他问雪饼:“为什么要离开?”
雪饼顿了下,轻声道:“阴差阳错。”
安逐溪转头看他。
雪饼很少笑,此刻他扬着唇,笑容里全是苦涩,他道:“我以为你放弃了我。”
可其实是我背叛了你。
安逐溪愣了会儿后反应过来了:“你当时……以为我要转会?”
“对不起。”雪饼的声音颤抖着,“真的很对不起。”
安逐溪都快想不起当时的事了。
但毫无疑问,当时的OG……已经在崩塌的边缘。
人心不齐、浮躁杂乱、猜疑四起。
谁都不知道彼此承受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不过都过去了……
安逐溪闭了闭眼道:“好好比赛吧,别想这些了。”
雪饼好半天才说出三个字:“谢谢你。”
没有安逐溪就没有现在的雪饼,没有安逐溪就没有春天的OG。
可最后……大家都离开了他。
安逐溪却已经放下了,他拍拍雪饼肩膀道:“没什么,都过去那么久了。”
雪饼又看向他:“队长你今天上场吗?”
安逐溪摇摇头道:“不。”
雪饼眼中有些失望。
安逐溪笑了笑道:“好好努力,KPL赛场上见。”